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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話
兩者間的平衡
１
之前提到的大事件牽連到我身上時，是從一封簡訊開始的。
「兵衛出事了。」只有短短幾個字，是茗詩傳來的。
收到這封簡訊的我，立刻從學校騎車返回住處，回到家，沒有看到兵衛和茗詩，打給
她也沒接，我只好衝到位於對街的茗詩房間去。
用茗詩先前打給我，但從沒機會用到的備份鑰匙開了門。
門內不是我想的房間模樣，而是一條漆黑的長廊。
「咦？」
這是怎麼回事？
我帶著疑惑走進長廊，長廊幽深無比，但奇怪的是，明明沒有半點東西照明，我的四
周卻總是看的清清楚楚。
走啊走，莫約走了快十分鐘，終於走到了暗廊盡頭。
是一道白色的精美木門。
感覺有點眼熟。
我輕輕推開門，門後一片漆黑，陣陣陰風從腳底吹來，底下看來有一個大坑洞。
沒錯，我來過這個地方，而且我記得很清楚，絕對不能再往前一步，不然會……
「嗄吼，下去吧你。」背後突然傳來了小孩子的聲音。
我猛然轉頭，只見一個金髮碧眼的小男孩站在我身後，狠狠推了我一把。
「小約翰！你這傢伙！」我腳一踏空，墜入了黑暗中。
就像之前來的時候一樣，我不斷的下墜，下墜，最後落進了一團軟綿綿的墊裡。
「這裡是？」
「親愛的！」茗詩的聲音，隨即是一個幾乎要把我腰抱斷的擁抱。
「茗詩！」我慘叫：「快放開我！放開我！我的腰快斷了啊啊啊！」
茗詩驚呼一聲，總算想起該把我放開，讓我坐在她的床上不斷喘氣。
我摀著格格做響的腰，往四下看去，全都是粉紅色粉紅色粉紅色，所有的家具全部都
被漆上了粉紅色的塗裝，可愛到有點詭異。
這裡是茗詩老家的房間，我曾經來過一次，但我到現在才知道，原來她在外的租屋處
也直接和這個房間相連，想來一定是用了魔法之類的吧？
「嗄吼！」一聲獸吼，小約翰從暗處走出：「報告大小姐，我看這傢伙一直在入口猶
豫不決，便推了他一把，希望沒嚇到您，關於小小姐的事，我立刻去想辦法。」
「好，你快去罷。」茗詩揮揮手，小約翰鞠了個躬後便退出了門外。
「茗詩，喵兵衛怎麼了？」我心急的詢問。
「喵兵衛她……喵兵衛她……」茗詩聞言，忽然間落下了斗大的淚珠。
「到底怎麼了？」
「她的生日到了，我還沒有準備好幫她慶祝啦嗚嗚嗚，怎麼辦！」茗詩摀著臉哭了起
來。
「……」雖然已經習慣茗詩無厘頭的行事風格，但每次遇到我還是都有很吃不消的感
覺。
「怎麼辦，喵兵衛一定會討厭我啦！」茗詩哭一哭，伸手往旁邊一抓，立時將木柱大
床抓垮，我狼狽的躲了開來，差點沒被砸成腦殘。
「茗詩，你不要激動啦，喵兵衛不會討厭妳的。」我趁空檔抱住了茗詩，以免她繼續
發飆。
「嗚嗚嗚嗚……不然你說，為什麼兵衛會離家出走！？」茗詩依然哭個不停。
「嗄！？」我大驚：「兵衛離家出走了？」
２
說起來，我似乎也有一陣子沒看到兵衛了，我還以為她一直住在茗詩那，因為期中考
的關係，我一直沒有注意到喵兵衛，我真是個失職的父親。
仔細回想起來，喵兵衛這孩子真是體貼非常，細心的她常常調解我和茗詩之間的一些
小紛爭，或許是因為她如此成熟，我對她關心和呵護是沒少，但似乎是總是少了那麼半分
擔心。
說到這個，就不得不提一下枷枷事件過後，茗詩的反應了。
我並沒有和茗詩說明我和枷枷之間的因緣，但我想茗詩隱隱約約也感覺的到，我和她
關係斐淺，而茗詩嘴巴上雖然說不介意，但連喵兵衛都看得出來她心裡介意到想砍人。
她很氣，氣到快爆炸了。
也許是因為同是非人生物，她對於枷枷的出現不是像對小雯那時的自卑，而是一種競
爭式的憤怒。
這種情形，我們普遍喚它做：吃醋。
那一陣子，她變得特別在意一些事，包括我的去向阿，手機有沒有不知名的人來電阿
，ＭＳＮ跟誰聊天阿，做夢有沒有夢到她阿等等等等。
吃醋的女人很恐怖，當吃醋的還是隻活屍的時候就更恐怖了，那陣子我可說都在地府
的大門口徘迴。
恐怖經驗一：
「從現在開始，你只許愛我一個人，要寵我、不能騙我。」一日，茗詩拿著一張Ａ４
紙對著我朗讀：「答應我的每一件事情都要做到，對我講的每一句話都要真心。關於我的
一切都要包容。不許欺負我、罵我、要相信我，別人欺負我你要在第一時間出來幫我。我
開心，你要陪著我開心；我不開心，你也要哄我開心。永遠都要覺得我是最漂亮的，夢裡
面也要夢見我，在你的心裡只能有我。」
我嘴開開的看著她，手上那條吃到一半的健達巧克力在她念稿的時候無情的流了我滿
手。
她頓了頓，又加了一句：「遇到紅眼睛的大胸部女鬼要一拳把她打飛，不准碰到她的
身體！」
小姐……不准碰到她是要怎麼一拳把她打飛？
「我說親愛的，剛剛那段話怎麼好像有點耳熟啊？」我吞下口中糊掉的巧克力，偷偷
把沾到手的巧克力抹在睡午覺的喵兵衛肚皮上。
「我剛剛在電影台看到的，好感人。」她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難怪我覺得耳熟，除了最後一句不合邏輯的話，其她根本是從古天樂、張柏芝演的「
我家有隻河東獅」裡抄下來的嘛！
「可是最後一句，不能碰到她我就沒辦法一拳把她打飛啦！」我提問。
而且我身為一個普通的大學生，怎麼可能打得飛地府戒護官阿。
「那改成踹飛好了。」茗詩說完還真的拿出原子筆在紙上塗改了起來。
「……」算了，跟一隻可愛的活屍談邏輯一點意義都沒有，她本身就是個超逆天的存
在。
「好了！」茗詩開心的抓起我的姆指咬破，將紙拿到我面前說：「在這裡蓋章。」
我顫抖著手蓋下了血手印，那張紙的最後還寫了一項附加條款：「如果違反下列任何
一條，都要接受茗詩特製，『愛的小懲罰』。」
「嘻嘻，就那麼說定囉。」茗詩笑著拿出鐵釘，徒手將紙釘在我電腦桌前的牆壁上：
「那就這樣，以後你每天早上起來都要照著念二十三遍。」
「為什麼是二十三遍？」我歪頭。
「那四十七遍好了。」
「為什麼都是這種不乾脆的數字？」我頭更歪了。
「再挑就八十四遍喔！」她睜大眼睛恐嚇我。
「四十七好啊！我這輩子最愛的就是四十七這個數字了！」我誠惶誠恐的低頭。
咚！
我頭還沒抬起，就被巨力重擊，臉直接砸到了電腦桌。
「為……為什麼打我？」我滿臉鮮血的抬起頭，看著剛剛猛捶我後腦的兇手。
「我、我、我不是故意打你的，是因為在這張紙上立約的事情只要一違反就會依照條
約被懲罰。」茗詩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你剛剛違反了『只許愛我一個人』！」
「這鬼東西哪來的？」我瞪著那張紙，他彷彿發出了邪惡的笑聲。
「跟我爸爸拿的。」
「那個死老頭……」
咚！
我的頭再次被砸在桌上，在昏迷前，我聽到茗詩顫抖的聲音。
「親愛的，你……你違反『關於我的一切都要包容』……」
乾，什麼屁合約！
咚！
「連……心裡想……也算嗎？」我暈了過去。
恐怖案例二：
「親愛的，你看看這個。」茗詩拿著一本不知道什麼東西走進我房間，我立刻彈出一
公尺遠。
「那是什麼？」我很嚇，上次那張見鬼的合約讓我來來回回逛了地府大門好幾回，雖
然後來燒掉了，但只要茗詩拿著不知名的東西出現我都會先提高警覺。
「唉唷，這只是普通的型錄啦。」她舉起手中的型錄晃了晃。
我虎軀一震。
「那不是內衣型錄嗎？」我超驚訝。
茗詩身為超害羞氣質活屍，平常連稍微敏感的話題都不敢說了，現在居然拿著內衣型
錄要跟我討論？
「嗯阿，因為人家想買幾件新的……不知道你覺得哪種比較好看。」茗詩臉泛綠光的
低著頭。
不知道我覺得哪種比較好？難道茗詩終於想跟我進展到最後一步了？怎麼辦，我還沒
有做好心理準備啊！
「放心，交給我吧！」我比出豪邁的大姆指。
於是乎，我們討論起內衣的款式來。
「嗯嗯，我覺得這個挺適合妳的。」我盯著茗詩穿著黑色背心的胸口，心不在焉的隨
手指了指型錄。
開什麼玩笑，平常連看一下都會殺頭，不趁現在正大光明多看幾眼，以後看不到怎麼
辦？
「你真的覺得不錯嗎？」茗詩似乎有點懷疑。
「當然當然，超級適合妳的啊，妳看看這顏色，還有花樣……」我隨口唬爛。
「這樣喔……」
話說茗詩雖然長得高又有氣質，胸口卻跟傳說中無長兄的花木蘭有一拼之力啊。
可是說真的，我完全不在意，雖然枷枷很性感沒錯，但茗詩那麼溫柔美麗的活屍去哪
找第二隻啊？
「那你最喜歡那一件啊？」茗詩嘟著嘴問。
「這件吧。」我選了件黑色蕾絲。
「確定？」
我點點頭。
茗詩笑了笑，將我指的那個女模特兒照片撕成兩半。
「怎、怎麼了嗎？」察覺到情況不對，我往旁邊挪了挪。
「我、就、知、道、你、喜、歡、大、的！」她一字一句的說，緩緩將那個胸前頗為
雄偉的女模照片撕成碎片。
她將碎掉的圖片一灑，目露兇光的在如彩蝶飛舞的碎片中緩緩走向我……
案例之多，不勝枚舉，我終於忍受不住茗詩這一個月來過於神經質的舉動，打算好好
跟她說清楚。一天， 我們在我房間看完電影後，我語重心長的對茗詩開口。
「親愛的，你是不是很介意枷枷的事啊？」我問。
「沒有阿……」她搖搖頭，又點點頭：「好啦，其實有。」
我揉揉她的頭髮，說：「我跟她真的沒什麼，別想太多了，而且妳那麼溫柔美麗，她
怎麼跟妳比？」
「可是她身材很好耶！」茗詩低著頭，嘟嘴不甘心的說。
「哼，胸部大就叫身材好，那世界上最辣的應該是紐西蘭的乳牛！」我哼哼的說：「
我對乳牛一點興趣都沒有，看了就想吐！」
「真的？」茗詩驚喜的問。
「當然是真的。」我看著她的眼睛，堅定的說。
茗詩開心的抱住我，做勢要親。
忽然，叮咚一聲，我電腦螢幕上傳來了一則ＭＳＮ訊息。
是阿輝傳來的。
「欸欸，你上次那片嗶——（因過於猥褻而消音）真不錯，不愧是人稱巨乳達人的男
人啊！挑的好！」
這只是一般的男人間半開玩笑的下流對話，本來我看到只會笑笑，然後懶得理他。
但如果茗詩在旁邊看，這又是另一種情形了。
看著看著，我突然聽到嗶咕一聲。
我轉頭，看見茗詩的額頭爆出了青筋。
我感覺她心中的一團火，要爆了。
「你這個大騙子！我再也不理你了！」她一巴掌甩了我翻了好幾個筋斗，然後奪門而
出。
「喵嗚？」很愛睡覺的喵兵衛被耳光聲吵醒，鑽進我的懷裡關心的看著我紅腫的臉頰
。
「怎麼辦，馬麻不要我們了。」我手裡抱著喵兵衛，含淚看著茗詩遠去。
「喵嗚。」喵兵衛喵了一聲，像在附和我心中的無奈。
「唉，得想辦法好好解事道歉才行。」我喃喃自語。
「咪……」喵兵衛猶豫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茗詩走掉的方向。
「怎麼了？」
突然，喵兵衛舔了一下我紅腫的臉頰，從我懷中跳出，頭也不回的跟著茗詩跑了。
「不！」我悲痛大喊，沒想到居然連喵兵衛都離我而去！
３
我想，茗詩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以前每次惹她不開心，她只要晚上暴打我一頓，隔天就什麼事都沒有。照常嘻嘻哈哈
，甜甜蜜蜜。
事實上，除了偶爾睡昏頭會咬我，太開心會咬我，一個不小心會把我手骨捏碎，一個
不小心會折斷我的脖子等等芝麻綠豆大的小事，她平常是對我非常溫柔體貼的。
活屍和人類交往本來就會有很多隔閡，無論是生理或是心態上。
茗詩就算個性再怎麼溫柔，再怎麼善良，肚子餓了，就會想吃人；那是她無法反抗的
天性，人肉之於她不只是可有可無的關係食物，而更像是人之於水的重要。
儘管她從小就生長在人類社會，但在還沒有跟我交往之前，她的下手目標並不固定，
對那時候的她而言，食物就只是食物，就算跟她交情很好的人類朋友，也只是吃食順序排
比較後面，必要時，她對於吃掉她們不會有猶豫。
這是茗詩爸從小教導她的行事方法，為了讓她有足夠的自保能力。
可是在每個女孩的心裡總有一個夢，在小茗詩的心裡也同樣有這麼一份憧憬。
對於愛情的憧憬。
那天，我們騎車到陽明山上，挑了個沒人的景點看夜景。
「親愛的，跟你說喔，我小時候阿，常常會幻想有一個好帥好帥的白馬王子，會在我
面臨危機的時候挺身而出把壞人通通打跑。」她斜靠在我肩上，悠悠的說。
「是喔，那個白馬王子一定很帥吧？」我心裡湧起一絲絲酸意，或許是自卑的心理吧
？
我想，我一定不是茗詩一直以來期盼的那個白馬王子。
因為我從沒聽過穿著超厚羽絨衣還發抖的王子，看看只穿著簡單的襯衫裙子卻在寒風
中活動自如的茗詩公主，我簡直遜斃了。
「是很帥啊。」茗詩轉過頭笑笑的捏了一下我的鼻子：「不過沒有你帥。」
我的鼻子本來就已被寒風凍的沒有知覺，茗詩一捏，鼻水立時流下，我連忙轉過身背
對茗詩，抽出衛生紙將鼻水擦淨。
「吼，妳看，我那麼遜，哪比得上你的王子。」我自嘲的說，鼻水還在留個不停，只
能用衛生紙按著，不敢回頭讓茗詩看得我的窘態。
茗詩沒有說什麼，只是輕輕的從後頭抱住我，頭悄悄的倚在我的背上。
她突然的舉動讓我整個人僵住，在一片沉默中，我感覺自己急促的心跳聲前所未有的
清楚。
「怦怦、怦怦……」
「你比什麼王子帥多了，比任何人都帥。」茗詩吶吶地說。
「我愛你。」她說，沒有任何多餘的修飾，然後湊上前，微翹的小嘴輕輕的印上了我
的唇。
那一刻，我明白，不是白馬王子與白雪公主，也不是柳月娥與陳季常，更不是死光光
的羅密歐與茱麗葉。
我們就是我們，和別人無關；活屍與人類的戀情，這是屬於我們自己的童話，兩人共
同擁有的美夢。
「親愛的……我也愛你」我們緩緩分開。
兩人深情對望的雙眼之間，還牽了一座銀光閃閃的橋。
橋？哪來的橋？
銀光閃閃的，還黏黏的……
「你這個髒鬼，鼻涕弄到我臉上了啦！」茗詩尖叫，抹著臉一拳揮出，把我打的凌空
一個側翻，往山坡下翻滾。
數十分鐘後……
「親愛的，你跑去哪啊？不要玩了，快回來啊！」茗詩的叫喚聲在夜空中迴盪，找不
到我的她心急如焚。
而渾身骨折動彈不得的我呢，就在一棵位於山坡間隙的老樹上孤伶伶的掛著，吹了一
整晚了冷風。
「茗詩……」我坐在床上翻著相冊，正好看到那次事件，茗詩白天發現我掛在樹上的
糗樣後，嘻嘻哈哈拍下的照片。
照片裡的我頭髮亂糟糟的，四肢歪七扭八的掛在樹上，一臉無奈的看著鏡頭。
記得那時候的茗詩，笑得好開心……
想起茗詩的笑容，我的眼前驀地泛起模糊的珍珠白。
自從那天她跟我翻臉後，不管我怎麼哄，怎麼道歉，她就是冷冰冰的不為所動。
那是以往我們從沒有發生過的情形，讓我好不知所措。
我真的，不想就那麼失去茗詩。
「叩叩叩。」正當我擦去眼淚，想繼續嘗試不同的方法求茗詩原諒的時候，突然有人
來敲門。
難道是……
我立刻從床上跳起，連滾帶爬的撲到門前開門。
「茗詩！」開了門，卻沒有看到那令我朝思暮想的身影，外頭一個人也沒有。
「咪啊。」只有一隻黑貓。
喵兵衛蹲坐在門口，嘴巴裡還叼著一本記事本。
「人家與親愛的之禁忌人屍之戀之三百六十五天每天甜甜蜜蜜日記？」
這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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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結局
１９９０年６月８日出生，職業是魔法師，武器是鍵盤ＣＨＥＲＲＹ，以世界和平為己任
，根除社會亂象為天職。無不良嗜好，興趣多樣，最新的興趣是要求別人對自己下跪。
居住地：http://www.wretch.cc/blog/badend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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