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無悔的愛

[diess (影靈)]

昏暗的屋裡，黑袍女子站在蠟燭排出的星陣中。星陣的六角外瀰漫著層層白煙。
「……兩年的契約，違約的下場你是知道的……」白煙中，一團黑霧裡傳來冰冷的聲音。
黑袍女子瞄了腳邊男子的屍體一眼，再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
「成交！」女子語畢，黑霧包覆男子的屍體，咯咯的笑聲迴盪在屋裡……



敏晴抱著商店的塑膠袋在大學裡奔跑著。兩位迎面而來的女子向敏晴打了招呼，但敏晴沒有理會，氣喘吁吁地往校園角落的咖啡店跑去。
「慢死了！」露天咖啡店的座位上，男子翹著二郎腿怒喝。
「對、對不起……」敏晴的上氣不接下氣地道歉，一面從袋裡拿出幾罐啤酒和滷味。「剛剛很多人排隊……」
「插隊就好啦，是怎樣？排隊有比我重要是嗎？」男子的高聲斥責引人側目。
敏晴急急忙忙地擦拭桌子說道：「對不起，我已經盡量快……」



「啪！」
清脆的巴掌聲將敏晴打坐在地，白皙的臉頰浮現出紫紅的掌痕。
「藉口一堆，倒酒！」男子的手臂停在空中，盯著倒坐一旁的敏晴吼叫。
敏晴咬著下唇，顧不得遮掩臉上的掌印，急忙站起身為男子倒酒。

「喂！秦海毅！你不要太過分！」方才和敏晴打過招呼的兩位女子走來，短髮的女子瞪著男子怒斥。
「逸欣、鳳寧，我沒關係啦！」敏晴一面將筷子遞至男子面前一面說道。

「怎麼？你們兩個吃飽太閒想管別人的家事是嗎？」海毅搶過竹筷，將腿架上桌面。



「敏晴只是你的女友，連１１３都不用打直接就可以告倒你！人渣！」鳳寧的髮尾隨著激動的情緒在耳邊顫抖，一旁的長髮女子伸手將敏晴拉至兩人的方向。
逸欣疼惜地將敏晴護在身後：「都瘀青了，很疼吧？」
「我沒關係啦，是因為我做錯事才會這樣，拜託你們別讓他更生氣好嗎？」敏晴緩緩推開逸欣，低著頭說到。
「不用怕這個爛人！我們幫你！」鳳寧跨前，將敏晴擋在身後。



「哼！」海毅用犬齒撕下一片滷雞肉，冷笑道：「她想走隨時都可以滾，我又沒綁著她。」

海毅的話還未說完，敏晴便將身前的鳳寧推開，驚慌地跪在地上，拉著海毅的衣袖哭喊。
「不要！拜託你不要不要我……我會乖乖的，拜託你，我不要分手！」
海毅一面摸著敏晴的頭，聳起肩，嘲弄似地說道：「你們看到啦，是她自願的。」
「乖狗兒，我們回家。」海毅挑起敏晴的下巴，起身離開。



看著敏晴跟在海毅身後離開，鳳寧氣憤地大罵：「那人渣是什麼態度！去你的！不跟你槓上老娘就不是人！」
「好了啦，別跟那種人計較，只是不懂敏晴為甚麼變成這個樣子……」逸欣捏了捏鳳寧緊繃的肩膀。
「敏晴說甚麼海毅救過她，她要報恩。我一開始還以為海毅是個不錯的男人，哪知道道根本就只是個人渣！」
「好了，別氣了。至少比兩年前那個傢伙好多了，之前只要他放假敏晴身上就會多很多傷口，現在這個已經算好很多了……」
聽著逸欣說的話，鳳寧的怒或稍稍減退了一些。
「但是還是很爛啦！」



回到兩人的住所，才關上門，海毅一拳便往敏晴的臉上揮去。
「碰！」失去平衡的敏晴倒向地面，前額撞上一旁的櫃子，血頓時從額間流出。敏晴還來不及喊叫，海毅的大腳便跺上敏晴的膝蓋。喀地一響，海毅全身重量壓下，敏晴的小腿反彎到大腿前方。
「啊……啊……」敏晴幾近無聲得慘叫，痛楚讓全身神經癱瘓。
「誰教你找朋友來多管閒事，啊？」海毅的腳跟踩在敏晴反折的膝關節，狠狠地扭轉著。
「對……對不起……我沒有……」未待敏晴說完，海毅拎起鞋櫃上的球棒，往敏晴的腹部砸下。敏晴乾嘔了幾下，血沫從鼻腔流出。
「還有藉口！」海毅的腳跟奮力地往敏晴的臉上踩，敏晴的下顎發出喀啦的聲響。



海毅從口袋掏出一包藥片丟在地上說道：「明天妳把她們找出來，這藥下在飲料裡，我要給她們一頓教訓……」海毅說著，一面淫邪地笑著。

「不要……拜託你不要……她們是我的朋友……」敏晴忍著劇痛，無力地抱住海毅的大腿。「你、你對我怎樣都好，不要傷害她們……」

敏晴見海毅沒有回應，奇怪地抬起頭。
「啪！」一個巨大的聲響，敏晴一半的頭骨被金屬球棒取代了瞬間，凹陷下去，頸骨斷成了好幾截。前額重重砸向地面，像皮球一般彈了幾下，噴出豆腐樣的腦漿。
海毅用敏晴身上的衣物擦拭球棒上的血跡：「明天最好把她們帶來，你不做我也會去做。」海毅用球棒戳了戳毫無反應的敏晴。「我親自動手的時候，你家人會不會連帶被怎樣我也不知道……」



海毅離開後，敏晴緩緩從地上爬起，將掛在頰上的眼球地塞回眼眶，喀喀幾下便把腳骨和頸子扳回原位。頭顱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復原著，凹下的頭骨也如吹氣球般膨脹鼓起……
待身上的傷口消失完畢，敏晴約略地將廳房整理乾淨。



「喂？鳳寧，是我……今天真的很對不起。」敏晴道著歉。
「妳跟我道歉沒意義啊！是海毅要和妳道歉！真不懂妳為什麼不分手……」電話另一端傳來鳳寧的聲音。
「不要說了，妳不懂的……」敏晴打斷鳳寧的勸說。「我只是想跟妳說，明天……」



離公路一段距離的森林中，敏晴和海毅來到一間廢棄的木屋。
「這不是那個鬼屋嗎？你約這裡她們會來嗎？」漆黑的屋內傳出陣陣寒意，海毅胡疑地問著身前帶路的敏晴。
敏晴溫柔地微笑回道：「我說約她們來重溫試膽大會，她們那麼愛玩一定會來。」

「嗯，你很聰明嘛……」海毅拍了拍敏晴的肩膀。看著方才走來的山路，眼底閃過一絲難解的情緒。



敏晴拿起手機說道：「妳們現在要從車站走過來是嗎？阿要注意安全喔……我已經到了……待會見……」
掛斷電話後，敏晴指著到屋內一間半開的小房說道：「你先躲在那個房間裡吧，好了以後我會叫你。」敏晴微笑著，一面打開從便利商店買來的飲料，將藥片投入。
「那就看你表現啦！」海毅滿意地看著敏晴，往房間走去。海毅路過敏晴的身邊，聽見敏晴正悄聲倒數。
「你在幹麼？」海毅問道。



敏晴回以一個溫柔的微笑：「我在算藥片的溶解時間啦……三、二、一，這樣就好囉，你快去躲好吧，被她們看到就不好了。」
「喔喔……」海毅諾著，一面推開房門。
燭光點亮的房裡，地面上畫著偌大的的六芒星。

「這個是？」海毅正想回頭，突然感覺後腹背甚麼東西頂住了一會，肌肉突然使不上力，癱軟的瞬間，海毅感到一陣痛楚，順著身後的力道被推入房裡。
「你休想動我的朋友一根寒毛！」敏晴站在房門口，顫抖的雙手握著滴著血的水果刀。「兩年時間到了，我再也不用忍受你了！」

「什麼？兩年……到了？」海毅的生命順著鮮血點點流失，翻過身將手掌墊在傷口和地板之間試圖止血。
敏晴沒有答話，緩緩走道星陣之中。



「兩年前，我的男朋友車禍死了。」敏晴將沾上燃油的棉線點火。「我答應了惡魔的契約……我要和從這房間出去之後第一個遇到的男子交往，不論被如何對待都不能分手，不能逃避……就能用我的命，換回他的命。」點燃的棉線火焰從星陣中央蔓延開來，長出一個規矩的六角形。
「他不也是一直打罵你……為什麼，還要救他……」海毅貼著牆角坐起，不解地問。
「因為我愛他！這是真愛！」敏晴對著海毅吼叫，火光蔓延，燃燒的六芒星陣完成。地板的縫隙中滲出白煙。

海毅仰起頭，呵呵地笑了兩聲。
「你知道嗎？我從國中就暗戀妳了……」煙霧瀰漫開來，敏晴站在房間中央，看不見牆邊海毅的舉動。



「從高中……我開始跟蹤妳……好多年……咳！」白煙在敏晴的身後一絲一絲聚集成球。
「我好愛妳……不讓那人渣再傷害妳，我只好殺了他……他的頭顱在我的擋風玻璃上爆開……呵……呵呵……哈哈哈……」
敏晴瞇起眼睛，狐疑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身後的球狀白煙中滲出黑霧，咯咯地笑聲傳來。
「精采、精采！」黑霧中掉出一個男人的屍體。白煙漫漫散去，敏晴看見牆邊的海毅，他坐在自己的鮮血之中，正用手撕裂著後腹的傷口。
「我……已經差不多了……來吧……」海毅語氣未結，黑霧倏地噴出一道直線，猛然往海毅的胸口刺去。



「怎麼回事？」敏晴見狀不解地大喊。
黑霧纏著海毅的心臟離開身軀。敏晴看見海毅的嘴角是上揚的。
「這男人也訂了約。」黑霧逐漸聚合成人形。「就在妳訂下契約不久後。」
「只要兩年內他能讓妳殺了他，就用他的命代替妳，成為祭品。」黑霧將海毅的心臟塞進屍體的嘴裡。
「什麼？」
「兩年前，妳摔下去的那個坑洞就是他挖的。」海毅的心臟擠進屍體的食道，緩緩滑入胸腔。「他一直都在跟蹤妳，妳知道的……包括妳訂下契約的時候……」



「所以他來救我根本就是……」敏晴兩眼難以置信地瞪著海毅的屍體。
「為了讓成為和妳交往的對象，然後讓妳殺了他……一年以前他都對妳很好吧，咯咯……」黑霧滑向海毅缺了心臟的屍體旁。
「為什麼……你沒必要這麼做啊海毅……」敏晴的淚水不自覺地湧出。
「咯咯……真有趣，真是齣好戲……咯咯……」黑霧的笑聲帶著海毅的屍體消失。
敏晴想起兩年前，跌落坑洞的她受困了好幾個小時，直到海毅來救她，當時的海毅是如此溫柔……



「賤人，這是甚麼鬼地方！」身後響起久違的男聲。敏晴擦了擦眼淚。
「我也不知道欸……」
「那還不快走！廢物！」敏晴的後背被鞋跟重重踹了一下。
「對不起。」敏晴的淚再次溢出，內心歇斯底里地笑說：「我的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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