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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堂逸事筆記 壹   我叫王彬,身分是一個旅遊作家。   雖說如此,但從旁人眼光看來,恐怕只是個仗著家裡有點錢而到處揮霍、 不務正業的紈褲子弟吧,我喜歡做各種旅行,這些旅行時而平凡無奇、時而刺 激有趣,然無論如何這些經歷的發表,卻總是平平無奇,只不過在網站上增加 一些點閱率罷了。   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裡,我遇到了一個很久未曾聯絡的高中同學,他叫江智 宇,在我高三的時候轉進我們學校來,而一進來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他長 的並不特別俊秀,全身卻充滿著一種自信的光輝,搭配他似乎可以看穿人心的 眸光,使他的魅力非常獨特,但他所停留的時間並不長,短短半年他又再度轉 學,並沒有留在學校繼續下半的學期的課業。   當時我正在三義的木雕博物館外猶豫著要不要進去,被他叫住時還以為他 認錯了人,等到他自我介紹之後我才想起高中時曾經有這麼一個同學,他邀請 我到他在附近住的地方,並解釋他每年的一段時間都會到這裡會見一些朋友, 他說他是個小說家,卻沒有告訴我筆名,不過從他的穿著跟開的車子來看,大 概也是個沒什麼名氣的文字工作者吧,這一點不禁讓我產生了一些共鳴,所以 就改變了原先的計畫,跟他到他所住的「草堂」去。   等到他的車停好之後,我才發現所謂的「草堂」,其實並不算簡陋,簡單 的建築隱約透露出歲月的痕跡,這草堂是日本式平房建築,有迴廊跟庭園,傳 說是日據時代某個高官所住的,不過都已經過了五六十年,實在也很難了解有 人住在這樣的地方,除了其中一座主屋的建築還尚堪使用外,其他地方多半已 腐朽不堪,可以看得出主人並沒有特別用心整理過,雜草雖然不至於蔓生,卻 也是參差不齊的長得到處都是,旁邊兩座木屋的建築看起來有些搖搖欲墜,靠 近可以聞到一股淡淡的檜木香。   「不介意的話今天就住下來吧,晚一點還有幾個朋友要來。」江智宇如是 對我說道。   當天晚上,我跟他聊過一些近況,感覺他好像去過很多地方,不過卻很難 對他追根究底,事實上這座屋子到了夜晚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而不是純粹的 鄉下氣息,一般有這樣一座屋子通常會被人當成是鬼屋的故事題材,我對江智 宇這麼說的時候,他只是笑笑說:「可以期待看看。」然後就把話題轉移開了 ,等到時間一晚,他帶我去裡面的客房,道了晚安之後,我因為非常的疲倦, 所以一下子就睡熟了。   睡眠中模模糊糊的醒過來,外面的霧玻璃閃過一陣車燈似的亮光,細細碎 碎的說話聲在這個空曠的空間裡感覺特別明顯,一種你聽得到卻又聽不清楚他 們在說什麼的說話聲,我往主屋的方向看過去,剛剛聊天的那個「客廳」大概 三十多坪的空間中,發出了晦暗的光芒,似乎有一些人影在那裡移動,我有點 驚訝,直覺可能是賊,江智宇不知道到哪裡去了,我從我的行囊中找到我出門 一定會帶用以防身的甩棍,又拿了手電筒,躡手躡腳的往主屋的方向走過去。   愈靠近那裡,愈能夠聽清楚裡面說話的聲音,聽起來人數大概有三四個, 講話的聲音特別壓低,在這樣萬籟俱寂的環境中,有一種夜半無人私語時、 此時無聲勝有聲的感覺,我想靠近一點聽聽看他們在說什麼,但似乎讓裡面 的人有所察覺,說話聲倏然停止,燈光也暗了下去。   我不由得背脊發寒,顫抖的手抓上拉門,正要拉開,拉門「刷」的一聲 打開,一點火光就在此時亮起,江智宇訝然看著我:「你還沒睡嗎?」   「這位就是今天來借宿的人嗎?」裡面一個嬌柔的女聲傳來,我往聲音 傳來的方向看去,那是個穿著一襲套裝的女性,火光雖然晦暗不明,每個人 的形象卻隱約可見,江智宇笑了笑,替他們介紹我的身分,也為我一一介紹 他們,我也才有機會打量這屋子中的陳設,跟早先我到了時候不同的地方在 於放上了幾張星球椅,每個人都舒舒服服的依偎在這種類似懶骨頭的大椅中 ,而擺放的位置也很隨性,每張椅子旁邊還放了一架矮几,上面放了熱茶跟 乾果一類的東西,屋子的中間有一具造型古典的油燈台,一燈如豆,只提供 隱隱約約的照明,要看清楚是不可能的。   正對門口的那個位置空了,顯然是江智宇的位置,而其他三人則遠遠的 避隱於燈光不見的角落,兩男一女,其中一男一女坐在我的左方,另外一個 男的坐在右方,座位調整的角度以及燈光的晦暗都讓我無從看清他們的相貌 ,智宇介紹的也很簡單,左方的男性叫徐御風、女性叫夏漾晨,右邊那個男 的則叫做林瑞玄。   裡面本來放了四張星球椅,江智宇又去多搬了一張,放在右邊,我坐下 來之後那個叫林瑞玄的人親切的對我點點頭,然後又窩回去半瞇著眼睛,只 聽江智宇道:「剛剛的故事才剛開了個頭,既然有新成員加入,乾脆從頭再 講一次吧。」   說故事的是那個徐御風,只見他略略頷首,道:「那我就從頭說吧。」 -------------------------------------------------------------------------------- 草堂逸事筆記 貳   有幾個年輕人組成了一群飆車族,這些年輕人來自同一個班級,彼此間相 互認識,經常在南部的省道上狂飆享受速度的快感,這些人分別有四男三女, 分乘五部機車,這些機車當然也不可避免的改了許多諸如顏射管、拔消音器還 弄上了炫光車燈跟霓虹燈,簡言之就是台的要命。   這幾個年輕人的名字其實不重要,不過也不好意思用一二三四帶過,這可 能會讓人覺得說故事的人沒什麼誠意,不過對於這種年少輕狂不知好歹的行徑 ,似乎也不用加以姑息,所以就以他們的綽號稱之,男的分別叫阿北、小黑、 畜牲跟老王,女的則叫柚子、阿嬌跟小噗;其中柚子是老王的馬子,小噗跟畜 牲是一對,阿嬌、阿北、小黑都是單身,除了兩雙成對的外,其他都各有自己 的坐駕。   他們有時會加入其他飆車族一起在省道榨出自己車子的極限,有時候則會 到山上去測試自己是不是彎道高手,動漫看太多的結果就往往會自封一些奇怪 的稱號,不過這也無須苛責,每個人都年輕過,對年輕時代那種精蟲衝腦不顧 一切的許多作為,老了之後或許後悔有之、回味有之,不過太過衝動所做出的 事,總會捅出很多樓子。   週末夜,這些人又聚在一起,七個人大剌剌的聚集在壽山的忠烈祠,無視 旁邊的禁菸標誌跟路人的白眼,邊抽著菸邊談些自以為屌的事,什麼小黑的車 又改了新的排氣管、班上的誰誰誰又墮胎之類的話題,這類型的話題人人有興 趣,否則八卦雜誌就不會賣得這麼好。   一夥人談興正濃,忽然話題不知怎麼提到傳說中的義守觀音山道,經常在 那裡出沒載著柚子兜風的老王很興奮的道:「幹!那裡過了第二個彎道之後下 山超爽的啦。」   曾經去過的幾個人紛紛附和,有男朋友的兩個女生當然趁機撒嬌說些「不 要啦。我會怕。」……之類的屁話,被女生這麼一撒嬌,幾個血氣方剛正想要 展現男子氣概的年輕人當然要趁機展現一下自己的勇氣,忽然阿嬌冷冷的道: 「那裏每年都會死好幾個人,你們還敢去嗎?」   他這句話讓場面冷卻下來,本來欲拒還迎的兩個女生也有些變色,阿嬌自 從跟男友的私密照被駭客入侵曝光之後,她就一直處於情緒不穩的狀態,不過 打擊最大的還不是這個,而是她男友的部落格密碼被破解之後,居然出現了更 多好友跟男友在床上拍的親密照,這對一向自傲的她來說無非是一個非常嚴重 的打擊。   於是在一次談判中,她預藏了美工刀,下藥迷昏了男友之後在他的下體狠 狠的捅了幾刀,還拿鹽酸潑上去,不過因為家人在地方上頗有聲望跟社會地位 ,因此把這件事情壓了下來,不了了之,那個男的子孫根差點就給廢了,幸好 現在醫學發達還接的回去,否則阿嬌也不免吃上官司。   只是經過這件事情,本來依賴又一副傻大姐模樣的阿嬌一反平日作風,隔 了一個禮拜就騎了一輛KTR來上課,這不免讓想追她的阿北跟小黑有些自慚 形穢,加上她經過這件事情之後經常掛在嘴頭的論調就是「男人都是畜牲!」 、「男人不可靠!」之類的論調,又常常去看一些靈異奇聞之類的東西,本來 有還點可愛的她現在不時帶有一絲陰森的鬼氣,在現在這個氣氛下,立刻讓所 有人靜了下來。   老王比較懂說話,立刻轉移話題問道:「這座忠烈祠你們知道拜誰的嗎? 」   「管他媽的拜誰還不都死透了。」畜牲裝出一副豪氣干雲的模樣,小噗則 死死的纏在他身上,一副「天塌下來有他撐著」的模樣,如果不知道的人還以 為她很清純無知,其實根本就是夜店哈洋屌的高手,只要是ABC或是外國人 手指勾勾,她就開開心心的出去了,也許這樣的模樣也是她「獵屌」無往不利 的原因吧,就算是有了男友的現在,她還是依然故我的照樣去玩。   「不扯這個了,下山啦!」小黑吆喝道:「去義守飆一趟啦!」   「我不太想去。」阿嬌冷冷的道。   「別這麼沒種啦!妳不想去訓一下你的KTR?」阿北看著自己騎的菜籃 高手,本來大家的車都是膠殼車就算了,一個女的騎這麼屌的車,擺明就是叫 人眼紅,所以阿嬌買車之後,阿北對她的態度一直不太客氣。   「訓不訓都還是我的車。」阿嬌依舊不假辭色,冷冷的擋回去,阿北臉色 一變,一腳踢上阿嬌的KTR,嗆聲:「你娘哩!別仗著家裡有錢就擺屌,還 不是破麻一個,那些照片不知道每天有多少人看著打槍哩!」   「你說什麼!」阿嬌拿出一把美工刀:「來單挑。」   「驚妳哦!蕭查某!破嘛!」阿北也不甘示弱,從前面的菜籃拿出機車大 鎖,老王跟小黑分別拉住他:「你也差不多點,講話這麼衝!」   阿嬌不等人來勸,收起刀跨上車:「去義守!你的買菜車就別跑輸我!」   「驚妳哦?來跑下坡!」阿北知道自己車子跑上坡也實在有心無力,反嗆 道。   「沒差。你如果輸了切懶趴。」阿嬌把刀丟在地上:「敢不敢?」   「先贏我再說。」阿北嗆聲:「我輸了切懶趴,妳輸了怎麼辦?」   「我陪你一個晚上!」阿嬌淡淡的道,彷彿陪人上床的不是她。   「幹!賭了!」阿北喜出望外,他號稱義守下坡道車神(只敢跑下坡), 檔車如果打擋不是很熟,要在下坡跑贏速克達其實還是有一定難度,何況他每 天都在山上來來回回去找他哥,根本不怕阿嬌這個賭注。   阿嬌發動引擎,拉過車身飆出去,看也不看其他人一眼,所有人面面相覷 ,除了小黑暗暗可惜外,其他人都被這一個插曲搞的心情不是很好,不過既然 當事人都已經說好,他們也就當作看戲,嘻嘻鬧鬧的追下山去了。   觀音山腳下,終於追上阿嬌的KTR,阿嬌冷冷的戴著全罩式安全帽帶頭 上山,老王跟畜牲都有載人,除了畜牲那傢伙根本不管別人死活照飆之外,老 王跟小黑都放慢速度,阿北則抓狂似的猛催油門追上去,好像他們決定比的不 是下坡而是上坡一樣,不過他已經把油門催到底,幾個漂亮的過彎,卻還是只 能看到KTR的車尾燈,心裡面不禁有點納悶,KTR可以很快沒錯,不過什 麼時候阿嬌技術練得這麼好了? -------------------------------------------------------------------------------- 草堂逸事筆記 ?   很快的到了約定的地點,也就是義守大學的大門口,警衛從窗戶看著他們 一行人,不知道他們想幹嘛,一路上來的路上,山風吹的他們有點發寒,當然 載著女生的人是不會反對這一點的,反而希望愈冷愈好,不過當阿嬌連帽子都 不脫只是看著阿北,比了個手勢示意現在衝,阿北經過這一路飆到這裡已經有 些失去信心,不過男人的色心跟年輕人不服輸的匹夫之勇卻讓他下不了這口氣 ,話也不多說就指一指,柚子下了車想勸個幾句,不過看這兩個人非常堅決, 其他人又在一邊起鬨,嘆了一口氣,就要開始她的工作──讀秒宣佈開始。   「等等。我先下山。」小黑忽然道,所有人這才想到一點,剛剛應該留一 個人在山腳下當裁判,不過他們並沒有想太多,小黑催著油門就要下山,阿北 大聲道:「你做公正不公平!換人!我寧可叫那個畜牲。」   畜牲沒想到這件事情會落在自己頭上,不過還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道:「 OK啊。我下山就是了。」   「我留在這裡好了。」小噗對剛剛的狂飆上山顯然還有點心有餘悸,開口 道,畜牲把她拉過來,低聲囑咐兩句,然後騎著車子準備下山,經過將要比賽 的兩個人身邊時,忽然聽到阿嬌壓低的聲音:「讓我贏,我陪你。」畜牲戴上 全罩式安全帽遮掩喜色,他的立場一向如此,只要有洞就八十了,況且阿嬌也 算是正妹,他才不管這場比賽阿北要不要剁懶趴,下山的路上一路盤算著自己 應該怎麼判阿嬌贏。   畜牲離去之後,小黑也發動車子:「我要到髮夾彎去看看結果。」然後他 也走了,剩下要比賽的兩個人還有老王跟兩個女孩子,老王坐在車上,看著這 一場盛事,以他的立場,還比較希望看到阿北輸掉會怎樣,不過阿嬌有把人閹 掉的前科,阿北還是別懷太多僥倖之心比較好。   畜牲打電話說已經到定點,小黑也跟著打電話回來,老王對柚子比了個OK 的手勢,示意她可以準備開始。   沒有人察覺到,天上本來是滿月,月輝滿空,這時卻忽然飄過了烏雲,氣 溫漸冷,山路上也出現薄薄的霧,薄霧漸漸轉濃。   柚子走到定點,舉起手,揮下!   比賽開始!   兩輛車不分先後的往山下狂飆,瞬間就連車尾燈都看不到,在山上的老王 接回柚子,老王是很想跟下山看看,不過也不能把小噗一個人丟在這,摟著柚 子情話連篇,看的小噗有點羨慕,不過對小噗來說,連野戰砲都打過,並不會 很在意眼前這一對放閃光,只是拿出電話打給山下的畜牲,跟男友聊著天,心 裡面在想著明天再去夜釣(去夜店釣男人的簡稱)。   不過她應該也沒有想到,他男友現在正對好友阿嬌的肉體產生無限的遐想 ,心想著要讓阿嬌贏過這場比賽,他想或者可以製造一點小意外讓阿嬌獲勝, 於是他趁著他們還沒下山,把隨身攜帶的相機拿出來調好閃光燈,估計騎在前 面的如果是阿北,看到突如其來的閃光燈可能會以為是測速照相而慢下來,阿 嬌就有機可趁。   小噗的電話接是接了,不過很快就掛上了,也許明天就能夠一親芳澤了, 他露出非常猥褻的淫笑。(真不愧是個畜牲)   小黑停好了車,他的思想比較簡單,也是不希望阿北會贏,反正阿嬌也不 可能就這樣剁了他的屌,而阿北又出言傷人,輸了讓阿嬌出口氣也還OK,他 停車的地方很接近終點,大概離終點只有五百公尺,怎麼讓阿北輸呢?他想了 想,決定把車發動逆向擺著,開遠光燈讓接近的人以為有逆向來車而放慢速度 ,阿北的下坡道功力有目共睹,他並不認為阿嬌可能會騎在前面。   把車擺好之後,一輛跑車忽然呼嘯上山,在路面一個甩尾,剛好準準切過 新設在山路上的其中兩根中心分隔樁,然後開到土雞城的停車場,小黑多少認 識一點車子,看出這車是馬自達的RX8,他的夢想就是弄一輛類似的車,不 由得多看了兩眼。   車上下來兩個人,看起來都很年輕,女的是一身黑色套裝,男的卻很不合 時宜的穿著一身唐裝長袍,小黑差點沒笑了起來,看「葉問」看傻了不成?本 來他們看不順眼就會去找人麻煩,一夥人也幹過些逞凶鬥狠的爛事,不過對方 有兩個人,等比賽結束再看看運氣找他們麻煩好了。   那個身穿唐裝的男子看了他一眼,露出一絲難解的笑容,被那個女的拉進 去,經過小黑身邊時,小黑本來想嗆「看三洨!」的狠勁莫名奇妙的消失,只 聽到他們的耳語中幾個單字,什麼「捉交替」之類的,等他們過去小黑才不屑 的呸了一聲,對自己剛剛忽然沒膽並沒有仔細去想,只是想著等等比賽結束非 去刮那輛馬自達RX8不可。   土雞城的露天座位,女子跟男子並排而坐,男子享受的吃著女子夾給他的 油雞,眼中的精光卻卻毫不減的看著天邊的一道邪氣,女子湊過來道:「真的 只是抓交替而已嗎?風。」   「不用擔心,這些人也算是罪有應得。」那個被稱為「風」的男子露出笑 容:「想不到吃個飯都會遇到這種事。妳想插手嗎?晨?」   晨搖搖頭:「這些人也算夜路走多了。你說帶我吃宵夜的,結果大半夜的 跑來偷人家東西吃。」   「又不是不給錢。」風灑然道。   「我想吃熱的。」晨一臉嫌棄的看著滿桌冷食,冰箱裡面摸出來的涼拌小 黃瓜跟海蜇皮、海帶芽之類的,還有醉雞跟油雞,風皺了皺眉:「熱的啊。我 想想辦法。」 -------------------------------------------------------------------------------- 草堂逸事筆記 肆   「你可別又說什麼小七的關東煮,不然。」晨舉起兩根手指,手指中間居 然出現高壓電流過的電弧火花,「啪茲」的響了一聲,剛好止住了風正要出口 的話,風愕然失笑:「當然,不過今天是姜公交代,我們先看戲好了。」   「你真的不救他們嗎?」晨問道。   「沒必要吧。何必擾亂命盤。」風笑了笑:「既然他們自己惹到不該惹的 ,最好自己負責。」   「那些怎麼辦?」晨伸手指去,順著她指的方向可以看到一團白氣,一般 人看到還以為是一團雲霧,不過在他們兩人的眼中卻可以看出白氣中有一張張 隱約可見的人臉,風嘆了口氣:「修行得來不易。勸他們回去好了。」揮手一 指,一陣狂風吹徐過去,把那團白氣吹掉,晨有點不贊同的看了他一眼,風攤 攤手:「他們被祭在舊神社中,算是治外法權,日本那邊不收,中國這邊也不 收,明明兩邊都可以投身,卻一直以這種狀態存在,勸是勸不聽的,他們都是 軍人,只服從強者,現在我只是不希望他們管這件事情而已。」   「話都你在說的。」雖然表示不太贊同,不過倒也沒有繼續反對的意見, 只是靠在風懷裡等待著事情的發展。   在下面的小黑怎麼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全神貫注的聽著遠方KTR的車聲 ,兩台車都拔掉消音器,排氣管的聲音之大,在這種空曠的山區可以聽得特別 清楚。   尖銳的車聲靠近,小黑凝目看去,阿北果然不愧是下坡道車神,雖然在全 罩式安全帽下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不過可以想見他應該高興的快要飛了吧,兩 台車的車頭燈不一樣,遠遠看去雖然只是兩團光,不過靠近一點就可以看到阿 北的菜籃車一路領先,小黑立刻打開車燈催油門製造逆向有來車的假象,兩台 車同時緩了一緩,阿北比較快恢復過來,往前繼續狂飆,壓車過了髮夾彎,K TR同時也壓了過去,還追近了一些,接下來是一串S形彎道,最後的髮夾彎 過了之後就只剩一些高速彎,到時就可以決定勝負。   小黑整個人愣在那裡打顫,也忘了打電話回報,剛剛車燈亮起的時候,阿 北瞥了他一眼,就逕自騎了過去,然而燈光照在KTR駕駛的安全帽上,卻沒 看到阿嬌的俏臉,只看到一團團的黑氣,還有一個骷髏頭。   畜牲遠遠的看著兩台車追逐而來,躲在一邊拿出相機,等阿北靠近的時候 當面一拍,閃光燈一亮,阿北剛在一個彎道上,急煞的結果就是離心力頓失, 整輛車打滑撞到路邊,畜牲第二下閃光燈亮起,然後全身一震,呆呆的被阿北 狠狠的撞上,整個人飛了出去。   衝過終點線的那一刻,KTR打橫停住,阿嬌並沒有拿下安全帽,似乎隔 著安全帽打量著那兩具死狀各異的死屍,然後下車走了過去,伸出手拍在畜牲 的頭頂心,似乎捉住什麼東西拉了出來,往面罩裡面一送,她抓在手上那團隱 約的黑氣就被她吸進去,然後轉向阿北,她似乎不是很滿意,伸手先捏住阿北 的咽喉,阿北本來陷入昏迷的發白臉色開始發青。   「夠了哦。」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傳來,「阿嬌」猛的一震,抬起「頭」看 向聲音的來處,一身唐裝的風負著手慢慢走了過來:「你吃死靈我不反對,不 過還沒死你還要弄死,這就未免過份了吧。」   「干你屁事?你別多管閒事,不然我連你一起殺!」「阿嬌」嘶啞著聲音 道,雖然是從一副女性嬌軀發出的聲音,卻嘶啞的好像六七十歲的老頭,風皺 了皺眉:「執迷不悟!」隨手一揮射出一道金光,打在「阿嬌」的身上,她連 閃都沒閃過就頹然倒地,「嗤」的一聲,整具身體迅速乾癟,連同那台KTR 也迅速的變了模樣,扭曲凹陷,變成一輛因出了車輛撞爛的廢鐵。   風吁了一口氣:「本來其情可憫,大家都是要過日子的,不過你太過分了 ,連設了中心樁你都要去蓄意破壞。」   「你不是一般人,報上名來。」一團從阿嬌屍體身上洩出的黑氣慢慢聚集 ,化出一個猿猴身軀鬼面的實體,風無奈的搖搖頭,以前的那些妖物大概都還 知道是什麼東西變的,反正脫離不了那時候的物種,不過現在人的慾望愈來愈 多,這些吸取慾望跟生氣的的妖物也愈變愈怪,眼前這個看似猿猴的傢伙臉上 還不知是畫還是戴了一個蝙蝠俠電影裡小丑的面譜,時代真是亂啊。   「你還沒有資格知道我的名字。」風不屑的道:「難怪這個地方出了這麼 多次車禍還這麼乾淨,原來是你這傢伙下的手,之前的車禍還有人可以活著下 山,頂多失去了神智一段時間,最近這幾次卻沒有人可以存活下來,看來你的 實力增強了。」   「你既然知道了,就該知道你惹不起我。」身上罩著深深的黑氣,那些黑 氣似乎從它的毛細孔中噴洩出,一張張絕望恐懼的面孔在黑氣中若隱若現,風 皺起眉頭:「給你兩個選擇,你是要放了那些魂,然後跟我去鎖妖台。還是想 在這裡就灰飛煙滅?」風舉起的手散出一團清聖的白光,那妖物似乎有些恐懼 ,狠狠道:「你知道『鎖妖台』?你是琉璃仙境的人?」   「不回答我就當是後者。」風向前走,手上的聖光平舉:「我數到三。」   「我跟你回去!」那妖物舉起雙爪投降:「別殺我。」   風握拳收起光:「早說不就好了。」忽然臉色一變:「你!」   「年輕人究竟是年輕人,太衝動了。」那妖物學著賭神裡的台詞獰笑道: 「我幾百年的道行,要侵入你的意識易如反掌,就算是天師也難逃我這一招『 鎖魂』之術,哈哈哈哈。」冒著黑氣朝風走去:「你的魂應該很上等吧,如果 吃掉我大概可以增加不少道行吧?可惜不是女的,不然整個吃掉也不錯啊。」 伸出手爪就要捏向風的咽喉。   「你還喜歡挑戰人性的弱點啊?」閃電白光閃過,「轟隆」巨響幾乎同時 響起,妖物往後狂退,看到偷襲者是一個穿著黑色套裝的女子,看起來像是個 下班陪男朋友約會的上班族,妖物從黑氣中化出一把繡蝕的水果刀,架在風的 脖子上,那個女子蛾眉一皺:「找死不成?」揮手又是一道掌心雷,逼得那妖 物不得不退,成型的妖物什麼不怕,就怕雷劫,所以掌心雷可以說對付他們最 有效的咒法,而且又簡單易使,有點道行都放的出來。 -------------------------------------------------------------------------------- 草堂逸事筆記 伍   「你就這麼怕雷?」那個女子當然就是晨,笑著問道。   「妳如果還要他的命,就別亂動。」那妖物威脅道,忽然皺了皺鼻子,露 出非常驚訝的表情:「妖氣?」   「我再多給你一個選擇,你可以依照妖間的規矩來決定。」晨手上閃著耀 眼的電弧火花:「你應該知道妖間的規矩是啥吧?」   「妳別輕舉妄動。」比起風,顯然妖物對晨更為忌憚,能夠放雷的妖起碼 都是千年修為以上的妖仙,現在只好抓住自己能夠控制的籌碼,用「鎖魂術」 把風召喚過來,然後手爪抓上風的喉嚨。   「你才不該輕舉妄動。」說話的不是晨,那妖物還來不及驚訝,已經被一 道狂雷轟中,風冷冷的看著它:「當我真的這麼好對付嗎?」   「你是誰!」妖物慘叫嘶吼,餘下的電流還流竄於全身吱吱作響,令他痛 苦不堪,那些用「鎖魂術」鎖在身上的魂也無法再控制,紛紛逸散而出,風伸 手取出三張黃符,揮手拋出,口唸咒語,黃符愈變愈長,將妖物牢牢困鎖。   風仰頭看天,淡淡道:「你們要抓的已經抓到了,我不回去了,你們代勞 吧。」   「多謝聖使相助。」三個傢伙不知道從哪冒出來,同時對風行禮道,這三 個人身上穿著跟風同一系列的長袍,只是顏色不同,白的素白、黑的純黑,不 像風身上連佩件聚齊幾種顏色。   三個人抓起那團符,施禮告退。   其他人呢?   那天他們等太久決定下山,卻看到倒在路旁的小黑,還有畜牲、阿北、阿 嬌的屍體,濃霧漸漸散去,報警叫了救護車跟警車,不免去警局作了筆錄,他 們被依公共危險罪起訴,不過法官認定他們還未成年,所以宣告緩刑,經過這 件事情之後,他們再也不提那天晚上的事,也不再飆車了。   小噗當天晚上就找到一個義守的學生送她下山,當天兩個人就打得火熱, 看來她不滿足於小噗,想當大噗。   小黑看了幾次精神科,後來仍然受不了那種精神壓力,跳樓自殺還附帶壓 死一個賣大腸包小腸的小販。   柚子跟老王考上同一所學校,兩個人依然繼續連絡,也維持男女朋友關係 ,不過那天晚上的陰影還漂浮在他們心中久久不散。   風跟晨?   這兩個人就像他們的名字一樣,來不可拒、去不可追,誰知道他們哪去了 呢?   第一個故事就這麼結束了,這個故事剛開始聽起來還有點鬼故事的感覺, 沒想到說到最後卻是這樣的結局,我有點錯愕,那個徐御風倒是從頭到尾都是 那副懶洋洋的音調,變也沒變過,更有趣的是他居然是先聲明了這個故事是他 的親身經歷,難道他就是故事裡面那個老王嗎?還是他是神祕的那個風?我想 他應該是在開玩笑以增加這個故事的精彩程度吧,我們說鬼故事的時候為了效 果不是也常常會說是自己的親身經歷嗎?   或者剛說完這個故事有點累了,徐御風伸手端起茶喝了一口,這時候他旁 邊的夏漾晨開口道:「接著換誰?江大哥還是林大哥?」   「漾晨不先貢獻一個故事嗎?妳的故事應該不會比御風遜色才是。」林瑞 玄道,聲音從黑暗中傳來,加上又聽了一個不知道算不算是鬼故事的故事,說真 的還是有點毛毛的,我看向對面的兩個人,只聽夏漾晨道:「我的故事是很純情 很淒美的愛情故事,接著講好像不太好吧,林大哥不是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外星人 故事嗎?」   「外星人故事?倪匡的書翻翻很多啊。」林瑞玄咳了一聲,道:「不過我現 在要說的這個故事,還真的有點怪,說不上跟其他星球的生物有關,卻也不是全 然無關,你們聽說過『亞特蘭提斯』嗎?」   「消失的理想國嗎?」江智宇笑笑道:「有趣,不如你先說吧,免得這兩位 說完故事就說要回家睡覺了,我可擋不住他們。」   「你吩咐我照辦,誰叫你是主人哩?」林瑞玄的聲音帶著笑意,開始了他的 故事。   一個國際性的學術研討會場,林瑞玄聽著台上的教授對兵馬俑不同用途跟台 下的發言者不停的爭論,有點想睡,如果不是因為恩師的吩咐要他代為出席這場 研討會,他還真的不想跟這些老學究共聚一堂,爭論一些諸如「鼎是食器還是祭 器」、「兵馬俑究竟是陪葬用還是另有用途?」之類的問題,就算兵馬俑真正的 用途是用來當尿壺,也不干他的事,正想著要不要找個機會溜出去,旁邊一個人 忽然遞過一張紙條,他看了一下遞紙條過來的人,竟是個長得還不錯的美女,於 是笑著把紙條打開,本以為是暗通款曲的秘密通信,結果上面卻寫著:「林先生 ,我研究出亞特蘭提斯消失的秘密,你有沒有興趣?」   林瑞玄啼笑皆非,轉頭看過去看看是誰遞過這張紙條,卻看到一個本來低著 頭像在打瞌睡的老先生很熱切的看著他,林瑞玄有點不知所措,倒也不是因為他 對亞特蘭提斯很有興趣,原因恰恰相反,偏偏這個老人似乎認定他一定會對自己 提出的意見感興趣,居然不顧台上的發言吵得熱烈,自顧自的站起身走向林瑞玄 的席位,在這井然有序的會場忽然有人這麼做,自然引起許多人的側目,而台上 的發言者更是不滿,只差沒有指著那老人的鼻子大罵髒話,台上的人道:「那位 先生,請尊重一下我的發言權好嗎。」說話算是很客氣了,沒想到那老人連領都 不領情,抓過林瑞玄桌上的麥克風按下發言直接開罵:「兵馬俑?兵馬俑算是什 麼?跟我們現在的生活很重要嗎?你這小子研究出個屁玩意就站在那浪費大家時 間,我現在才站起來已經夠尊重你了!」   台上那人給他罵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大聲道:「閣下是哪根蔥?」他這句 話是用中文說出來,顯然是有些氣急敗壞,居然還記得用「閣下」兩個字,林瑞 玄倒不得不佩服他。 ----------------------------------------------------- 作者話 這部作品想要寫四個不同類型的故事 來完成整篇小說 而第一個故事 跟飄版的文章很類似 其他的部份則否 所以應該不會再轉過來 我會把整篇作品的其他部分陸續貼上說頻 願意繼續支持的當然歡迎啦 要說的大概是這樣 因為版面配置的關係所以有剪到第二個故事的開頭 請隨便看看吧 以上 -- 煙波書客的小說 ↓這是說頻網址↓ 煙波書客的小說 http://www.nch.com.tw/writers.php?id=10978 http://www.wretch.cc/blog/kta0619 煙波書客的小說 ↑這是網誌↑ 煙波書客的小說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5.43.23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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