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蛇心

馬家大姐是個好姑娘。

她事親至孝，平時除了陪馬老爹下田，農忙之餘還替鄰人清洗衣物好多賺點銀兩好
替兩名弟弟賺取上私墊的費用。

馬家大姐是個好姑娘。

可是年近雙十年華卻沒半個人上門提親。原因就出在因為她要下田，雖然戴著斗笠
，一身肌膚依舊被曬的黝黑，而且雙手也因辛勤工作而佈滿老繭。

馬家大姐是個好姑娘。雙石鎮上人人都那麼說，但背地裡嘲笑她長相的人也不少。

三四個在河邊洗完衣服的女人結伴回家，其中一個回頭看了一眼還在河邊洗衣的馬
秀萍，忍不住開口。

「秀萍她啊！」李家大嫂搖搖頭。「可惜了，秀萍她那早死的娘明明就長的典雅秀
麗，可是秀萍偏偏長的像她爹一樣方頭大耳的。再加上那身皮膚，妳說哪戶人家的
兒子會看上她呢？」

「是啊！應該不會有人想抱塊黑炭頭睡覺吧！」方家大嬸在一旁附和著。

「說不定夜裡摸黑想親熱一下還找不到呢！」劉家三姑說的更露骨了。

其他人聽她那麼一說，也忍不住掩嘴笑了。

「妳們小聲點，讓她聽到就不好了。」李家大嫂連忙回頭，看馬秀萍有沒有聽見她
們說的話，不過馬家大姐還在低頭奮力用洗衣棒敲打著衣物，應該沒聽見吧！

☆　☆　☆　☆　☆

一觸碰寒氣像要鑽進骨子裡似地凍地馬秀萍忍不住把已經縮在一塊的身體縮得更緊
，可是她的雙手依舊在髒衣物與河水邊來回。

秀萍用手背抹了抹臉頰，像是抹去由額頭流下的汗水、更像抹去因他人閒話而不爭
氣流下的淚珠。她沒時間多愁善感，加快洗衣服的動作，洗好衣服後她還得回家燒
飯呢！

「大姐、大姐。不好了、不好了。」不遠處秀萍的大弟氣喘噓噓地邊跑邊大喊著。

秀萍一聽到大弟的聲音立即放下手邊的工作，「家興，怎麼了？」

「爹他……爹他在田裡昏倒了。」

☆　☆　☆　☆　☆

傍晚時幾個好心的鄰居合力把他爹抬了回家，請了鎮上唯一的大夫看過。大夫說她
爹沒什麼大礙，只不過是上了年紀又沒有好好照顧身體才會突然倒下，然後開了帖
補藥的單子讓她照著上頭寫的採買去。

單子上一些常見的藥材她讓大弟去藥店買了回來，可現在正值冬季，蛇都躲起來了
，藥店裡又哪來的新鮮蛇膽呢！於是趁夜裡，她來到蛇王泉邊。

聽說鎮上有人曾在這裡看到一條身子有廟裡龍柱那麼粗，身長有數十尺那麼長的白
色巨蛇在這裡出沒飲水過，所以以往沒有名字的泉水後來才有了蛇王泉的名稱。

也有人繪聲繪影地說，看到成千上萬的大小蛇群朝白色蛇王朝拜。

她一手拿著火把，一手不停地用枯枝撥著草堆想要打草驚蛇，馬秀萍只想著找到條
蛇讓她取到新鮮蛇膽好讓她爹調養身體就好。至於蛇王泉由來的真假她不敢多想，
畢竟依傳言內容她若真遇上蛇王可能還來不及逃跑就被蛇王一口吞下肚吧！

突然間耳邊傳來像是人拖著重物掃過草堆的聲響。秀萍停止動作豎起耳朵想要探究
聲響的來源。

在她身後。

☆　☆　☆　☆　☆

「妳們有沒有發現，自從秀萍從蛇王泉替馬老爹取回蛇膽後，秀萍自己也越變越漂
亮？皮膚越來越白、臉蛋也削尖了起來？」曾經暗地裡取笑馬秀萍像塊黑炭頭的方
家大嬸對著一旁的李家大嫂說。

「對啊！她一樣照常幫馬老爹下田，可是前兩天我摸她的手啊！可是越來越滑嫩呢
！像是沒幹過粗活，富貴人家的女兒一樣？」李家大嫂回應的。

「鎮裡人不是說過蛇王泉那裡有條千年蛇王嗎？會不會秀萍在哪裡有什麼奇遇？不
如就今晚吧！昨兒個馬老爹帶他兩個兒子到鄰鎮的親友家去了，明後天才會回來，
正好讓我們問清楚。」劉家三姑提議，打算晚上就去找秀萍問個清楚明白。

「怎麼可能有什麼千年蛇王呢？要是真有，也沒傳出誰真能說出蛇王長什麼樣子。
」方家大嬸搖搖頭，一副不相信的模樣。

「對啊！對啊！要是讓我家那口子知道我們說什麼蛇王的事，一定會說我們是無知
婦孺。」李家大嫂附和著。

「我也只是說說而已嘛！」見人沒應和自己，劉家三姑也不想自討沒趣。

一入夜。劉家三姑還是按原訂計劃來到馬家門前，

左右張望確定沒有其他人看見後，飛快地敲門。

「誰啊？」秀萍才把門拉開個縫，劉家三姑迅速敏捷地閃了進去。

「三姑，妳也來了？一塊喝茶吧！」看清來人後，秀萍把門關上。

也？劉家三姑狐疑。回頭一看，眼下分坐在馬家木桌兩邊的，不正是方家大嬸和李
家大嫂嗎？她們面前各擺著杯茶，還有份吃過的甜點，該是待在秀萍家有段時間了
。

「三姑，妳怎麼現在才來啊！」方家大嬸略顯尷尬地笑問。

☆　☆　☆　☆　☆

嚴潤來到雙石鎮外，有條岔路，左邊往他的目的地，右邊則是進入雙石鎮的，和人
約定的時間快來不及了，明知沒時間耽擱，心想著往左走，但腳跟卻是一旋，轉進
了雙石鎮。

一個在普通不過的小鎮，卻散發著淡而不腥的妖氣。代表著鎮上有妖，想了生脫死
的妖、不會害人的妖。人有善惡、妖也好壞。

對於好的妖嚴潤向來是不去打擾他們的修行。只是鎮裡還有另一道微不足道，一樣
無害，卻夾雜著人氣的妖氣。因為兩股氣有著相同的本質，嚴潤決定先去拜訪修行
者，順便打探另道氣是怎麼回事。

鎮是尋常的小鎮，裡頭的人雖然因為嚴潤外地人的身份多看他幾眼，確認他無害後
又開始自個兒手邊正在做的事。

一個路樵見嚴潤直直地往蛇王泉走去。有點意外，「想不到都過了一年多還有人專
程來我們鎮裡看蛇王泉啊！」

「請問老伯，什麼事過了一年多？」聽樵夫的說法，蛇王泉該是他正要前往之地，
不過一年前發生過什麼事呢？

「咦？難道你不是因為聽說我們鎮上蛇王泉可以讓人百病不侵，還可以讓醜婦變美
而來的嗎？」樵夫意外。

「還請老伯指教。」

原來一年多前馬秀萍到蛇王泉邊替馬老爹取蛇膽後，因為口喝而飲下蛇王泉的泉水
，後來不但馬老爹的身體變好了、馬秀萍也越變越漂亮，本身就有德性加上後來天
賜的容貌，還因此在幾個月後嫁給了鎮上的大戶人家當媳婦，目前聽說已有四個多
月的身孕。

☆　☆　☆　☆　☆

來到蛇王泉邊，嚴潤見到一名長相清麗，皮膚白晰的女子站在泉水邊，由其微微隆
起的腹部，他大膽推斷她的身份。

「趙夫人嗎？」趙姓是馬秀萍夫家的姓氏。

「我是。請問你是？」

「妳用妳的容貌，替馬秀萍贏得現在的生活，可是妳又能幫她多久呢？」此話一出
，馬秀萍原本明秀的眸子變得細長，如蛇之瞳。

「關於馬秀萍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不多，不過該知道的我想我都知道。剩下的還需要妳的答案。」

「憑你。」話語才落。馬秀萍的右手已緊緊勒住嚴潤的脖子。

「赤雪，休得無禮。」清朗的聲音由泉內傳出，而後一抹純白的身影浮在水中央。

聽到泉上人的訓斥，馬秀萍低下頭退到一邊去。

「您是食妖人吧！我家赤雪年紀尚輕，不懂事，還望您大人大量，不與她一般見識
才好。」

「隱者您客氣了。我本不該來打擾您的修行，不過您家赤雪和馬秀萍畢竟是殊途，
不該在一塊太久。」

「我知道您的意思。我也勸過我家赤雪別那麼做，不過她孩子心性，不聽勸，堅持
幫找到馬秀萍好歸宿，再加上馬秀萍這名女子的確也值得幫，我便由她了。」

「可這麼幫又能幫多久呢？有德無容真不能有好歸宿嗎？」嚴潤問道。

「若其他女子有德又有容呢？有最好的，世間男子又何必退而求其次呢？」泉上隱
者反問。

「赤雪在馬秀萍身上越久，將來腹中胎兒出世後越容易招邪。馬秀萍會是個為了自
身容貌而不顧孩子的人嗎？」

「孩子。我的孩子。」眼一眨，馬秀萍的眼神又回復常人模樣。「赤雪，這些日子
謝謝妳了，謝謝妳讓我變成現在這模樣，謝謝妳讓我找到好人家。可我不能那麼自
私啊！出來吧！」馬秀萍撫上腹部，她的確不知讓赤雪在自己體內會危害到孩子的
將來。

「秀萍，妳不後悔？」赤雪沒告訴秀萍的事不只這樣。她也沒告訴秀萍其實她的真
身已毀，隱者送給秀萍治療她爹的蛇膽，就是由赤雪的體內取出，離開秀萍的體內
，她也不能在存於天地之間多久了。

「決不。」秀萍堅定說道。

「好吧！妳先閉上眼。」

☆　☆　☆　☆　☆

隱者溫柔地護者手中小小地蛇魂，輕聲與她對話。

「秀萍現在是大戶人家的媳婦了，就算我不在她體內她也不會再到大太陽底下工作
而變黑吧！」

「是啊！全虧妳了。」

「不，這全是大人您的功勞。」以赤雪本身修行根本無法附在秀萍身上那麼久，所
以她才要常上蛇王泉來，飲泉水，請大人替她護持。

「傻孩子。」修行千年的池中隱者終究忍不住垂淚，還沒滴到泉水，手中的身影已
消逝無蹤。

☆　☆　☆　☆　☆

他那麼做是對的吧！嚴潤忍不住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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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香暗傳妙法諦，語笑嫣然迎佳賓，
　情到紅塵偶來遊，緣源不斷結善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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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從 220-142-193-80.dynamic.hinet.net 修改文章於 2010/07/20 Tue 21:26:40
推 trywill:T^T...那隻蛇很可憐耶...
→ seiwu:有時傷人的不一定是妖啊~更多的人人才是傷人而(不)自知的
推 Iguei:同類，往往更會相殘～但是善有善報真令人感動～Q_Q
→ Iguei:不過話說回來，秀萍聽到的「拖地」聲究竟～是？？
推 icyqq:推推
推 obawen:文筆很好~推~
→ seiwu:拖地聲是巨蛇滑過~折斷草木的聲音~恐怖片常出現,我還不大會
→ seiwu:用文字形容@@b
推 nekoprincess:善良的蛇ˊˋ
推 KenJum:推推 結善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