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夏夜之魘 神舞 6

[gloleas (橘 蕁約)]

第四次出現在大屋，我再次看見那男子，然後我想起那茶花般悲傷的笑容，然後我看
著他，他仍在主母的大房間裡，手上仍握著那把扇，仍舊望著窗外。




這回他老了許多，只是眼底的悲傷沒有變，他眼睛也是那樣像幼秧，然而在我再次伸
出手前，景物又變了。




這回在消失以前，我看見主母房間的窗邊，吊著那個白瓷風鈴。




為何這風鈴會在這呢？我疑惑著，但第五次的大屋再次出現在我眼前。






持續好幾次的變換，我走過大屋不知多少年來的年歲，大約五個人呢？還是六個人呢
？我扳著指頭數，卻越算越糊塗。




為何我會記不清呢，我回想著好幾張不同的面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他們看起
來都好像……




然後我明白他們都好像幼秧。




為何會有這麼多幼秧呢？我迷惑地繼續我的算數，踏入不知道第幾次的大屋中。




這回的房子和我所住的那間看起來那樣相似，會不會看見幼秧呢？我期待地轉進主母
房中。




然後我吃了一驚，有個和幼秧好像好像的人站在窗邊，卻像是比我大了幾歲。




我好奇地靠近，那人回過頭來。




那樣熟悉的眼睛，那樣美麗的黑髮，跟幼秧一模一樣，卻是那樣的悲傷。




我伸出手想碰他，卻碰不到，幼秧、幼秧，為何難過悲傷呢？我想安慰他，卻碰觸不
到他。




細碎的風鈴叮噹，我抬頭，像是長大的幼秧也抬頭，窗上沒有風鈴，卻有著風鈴的歌
聲。




長大了的，穿著男孩子衣服的，跟幼秧好像好樣的人卻垂下頭，在景物消逝的一剎那
，我看見他幽水潭的黑眼裡有淚。




我迷惘地睜開眼，卻發現自己孤零零地站在亭中，持扇人不見了，湖也靜了，頭一次
我沒有迷迷糊糊地回到自己的床上。




然後我低下頭，發現自己手上握著那把好沉的木頭扇，熟悉的木質香氣飄來，彷彿告
訴我著這一切都不是夢。




我輕觸那細緻光滑的觸感，木頭柄上圓潤的握感傳來，告訴我這把扇被許許多多人握
過，以前是，以後也是嗎？




我突然有了個想法，我沿著原路走回去，踏過湖水面，走回掛畫般的小門，那門在我
跨過的剎那消失在我身後，再無跡象可循。




我沒有停下腳步，只逕自走向孩子的房間，然後小心翼翼穿過紙門，然後蹲下，輕輕
搖著睡熟的幼秧。




幼秧動了動，咕噥了幾聲，然後睜開渴睡的眼，就像隻懶洋洋的貓。




我沒有開口，只拉著他走出了小孩房，一路拉著他走到了圍廊。




外頭的陽光將現未現，銀色緩緩染上夜的濃墨，所有的事物籠罩在清晨的薄光，那樣
的不真實，卻又存在，一如我的幻夢和我手中的扇。




「小秧，這個送給你。」我珍而重之地將手上的木頭扇子放進幼秧的小手中，在那棵
我走過不知多少次的松樹之下。




他睜大了半瞇的眼，迷惑地抬頭看我，我只衝著他笑，一如他總對著我笑一般。




淡薄的光霧中，幼秧也輕輕笑了，我們坐在圍廊上，迎接清晨的到來。








太陽出來後我們兩個瞌睡兮兮地跑去找主母，不知何時就已醒著，梳洗完畢穿著簡單
浴衣，斜倚窗邊的主母抬眼望向我們，一如往常的優雅。




主母彷彿早已等待著我們，看見我們手拉著手走來，卻一點也不驚訝，只在接過扇子
的時候輕輕嘆了口氣。




「終究……嗎？」主母彷彿說了些什麼，但我沒有聽清楚，轉頭看向幼秧，他也只迷
惑地跟我搖頭。




最後我把持扇人在湖上跳舞的事告訴主母，但不知為何，我不想告訴幼秧那好多好多
，跟他好像的人的事，所以我也沒有對主母說。




但我總覺得她都知道。




最後主母望著我們，緩緩地開口，「夏應想知道妳遇見了誰嗎？」




「嗯。」我點點頭，期待地坐正，等待著主母的下句，偷眼看向小秧，他也一樣興味
盎然的模樣。




主母輕撫手上的木扇，金褐色的木頭在她的指尖仍閃著細碎的光芒，「任何一樣物品
，如果有人寶愛它，珍惜它，在人的手中使用九十九年，就會擁有靈魂。」




「我們都稱這樣的物靈為九十九神，」主母抬頭，漆黑的眼睛裡彷彿染著淡愁，我卻
不明白為何如此，「夏應，妳遇到的就是扇子的九十九神噢。」




「是這樣子的嗎？」我詫異地眨眨眼，主母將扇子遞過來，我伸出手接了，小心翼翼
地摸了摸，然後遞給幼秧，「不過我已經決定要把扇子送給小秧了。」我緊張地說道
，不知道主母將如何反應。




然而主母只是點點頭，但我卻覺得她眼中的悲傷卻更加濃郁，我隨著她的視線望去，
發現她只望著抱著扇子的幼秧。




「嗯，可以呀，幼秧要好好保存扇子唷。」主母開口，聲音卻不帶著那樣的悲傷，我
再仔細望去，那隱約的情緒早已褪去，不知所蹤。





後來幼秧將那柄扇子小心翼翼地安置在屬於他的木格子中，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那柄扇
子就該屬於他。就像它的前任，前前任，許多任主人，都與幼秧這樣相像一般。




只要看著幼秧握著那柄扇子，就感覺的到九十九神的愉悅，像是那木頭香氣，在空氣
中悄悄散播。




「為什麼扇子找我去湖邊不找小秧呢？」某次我迷惑地問主母，主母只搖搖頭，眼底
又蒙上那些微的憂愁。




「可能扇子喜歡夏應吧？」主母說道，但我總覺得似乎不是那個答案。




某次我再次路過當初那個小間，望著那空空如也的矮几和上面的木架，當初斷掉的結
界紙繩早已不知去向，小喵不知什麼時候冒出，輕輕蹭著我的腳踝。




「小喵，九十九神原本就是住在這邊，你說對不對呢？」我輕聲問著貓咪，然而牠只
輕輕喵了聲，無法回答我。







自從和扇子跳舞的最後一夜過後，我彷彿跨過了一條線，總能輕易地抓到秋銘老師給
的節奏，一如當夜那樣舞蹈著那自然浮現的動作。




偶爾跳著跳著，我甚至會回想起當晚那齊鳴的夜歌，或許那聲響將永遠在我耳邊唱著
，那銀色的夜晚也將成為我長久的記憶。




秋銘老師居然對我隨性的舞蹈深表讚賞，他輕拍我的頭，然後露出了愉快的微笑，還
塞給我一小袋淺藍色的金平糖。




那包在紙包裡的小小星形糖果，讓我想起那漫天閃爍的銀光，和那水底閃耀的藍色光
輝。




我不曾把那水底的遭遇告訴任何人，包括幼秧，最後的那個人實在跟他太像，而那濃
郁的悲傷，讓我本能地逃避著不敢告訴他。





好幾個夜晚我都望著那黑暗孩童房一角的木格，扇子就在裡頭，持扇人也在裡頭吧？
他會不會無聊，會不會想跳舞呢？




最後我偷偷將木格子拉開一條細縫。




當晚，柔軟的貓掌按上我的頰側，我睜開眼，看見小喵圓滾滾的藍色眼睛閃爍，我打
從心底開心地笑了。




我起身，躡手躡腳地，踏過長廊，踏進那鑲嵌在角落的，我、小喵與扇子九十九神的
秘密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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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122.122.187.199
→ gloleas:遵守約定來貼文，反正隔天了嘛嘛~
推 pandahsien:哈哈哈 首推 好看喔!
謝謝>///<                                 ↑其實首推是我(?)（巴）
→ clemen:我好喜歡九十九神~從以前看神眉的時候就很喜歡了XDD
我也非常喜歡九十九神>.<+    另，於是跳舞的神謎底出來了。
推 pxkate:好開心呀~臨睡前可以看到下一集.....可以開心得入睡了
XD 感謝捧場啊。祝大家有個好夢。
推 Catonline:作者好棒~>V<~~~
謝謝o/////o
推 Simonana:推~~~
謝謝:D
※ 編輯: gloleas         來自: 122.122.188.28       (09/19 12:08)
→ pxkate:看完這集.....有點想敲下一集...(好想敲碗>\\\\\<)
o/////o  謝謝!
※ 編輯: gloleas         來自: 122.122.187.36       (09/19 19:06)
推 Catonline:遞上據說是治傷的蘑菇藥膏~~
謝謝>口<+  (把磨菇藥膏吃下去)
※ 編輯: gloleas         來自: 122.122.187.36       (09/19 2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