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夏夜之魘 神舞 2

[gloleas (橘 蕁約)]

是誰在碰我？我睜開眼，只見銀色的月光從窗戶梳過木簾灑下，映得塌塌米一角白亮
。睡眼惺忪地轉頭，卻是一對螢亮的藍色眼睛望著我。




小喵？我迷惑地翻身，卻見黑暗中嬌小的白影閃出了兒童睡房，我連忙躡手躡腳跟了
上去。




夜晚的長廊靜得彷彿耳朵塞滿無聲嗡嗡響的寂靜，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只覺白日那
細語的聲響在這樣黑藍色的夜晚卻更加清晰。




來吧，來吧。那聲音這樣輕聲說著，極緩極慢，彷彿舞蹈的三味線輕輕緩緩地響。




我只覺我和小喵彷彿都追著那聲音走著，踏在這樣如水的夏夜，前頭白色的影子又轉
了個彎。我跟著往那彎角探頭，卻見一道從沒見過的門出現在眼前。




銀白霧般的月光映著深藍色的夜紗，似乎隨著微涼的夜風一同在室內歌唱著，小喵卻
不見蹤影，但我知道牠就在那道門外。我猶豫幾秒，緩緩走向那道門，不同於一般的
門框，那道門簡易的奇特。




就像一方夜色鑲在牆上，我踏出這深藍色的掛畫，踏進那道門裡，一陣柔暖的溼涼氣
息襲來，宛如踏入呼吸平緩，陷入深眠的世界。




我眨著眼看著眼前的一切，帶著詫異。這不是院子，我想著，但這是哪呢？




眼前有著一汪深藍泛紫的湖，在月光下粼粼閃爍，銀白色的光在湖面上舞蹈。




那湖裡像是住著夢，我往那湖邊迷濛地邁步，醉心於這樣夢境般的景色。小喵出現在
我腳邊，柔暖的身軀蹭著我的小腿，牠抬頭望著我，藍色的眼睛此時卻映著月光的銀
，在夜色與月色之下，牠彷彿從月亮裡來的貓。




不知是小喵領著我，或者是湖在喚著，我就這樣走到了湖邊，然後看著小喵輕巧地踏
上那搖曳的湖水。




小喵回頭望著我，銀亮的雙眼彷彿等待彷彿疑惑。




「不行的，小喵，」我輕聲說著，「我踏不上那湖。」




然而那帶銀光的眼仍期待著，小喵就這樣維持著回望的姿勢，停留在湖面上，銀色的
水光輕拍著湖岸，極細緩的聲響在夜裡奏著。




最後我探出腳踩上那水，然在水光漫過我腳背時我便不再下沉，我詫異地站上了水面
，與小喵一同站著。




為什麼不會落水呢？我迷惘地左右張望，然而小喵繼續往前踏步，我也忙著跟上。小
喵彷彿著急著，就像趕著月夜裡的約，匆匆忙忙地在水上碎步趕路。




最後牠跑了起來，彷彿這水上夢境中的一抹白影，我也跟著跑了起來，感覺自己飛奔
在水上，水花四濺，腳底的借力如此虛無，然而我仍舊跑著。




眼前的影子彷彿散出了銀光，最後我踏在小喵渾身灑落的光暈中，像是跟著月亮飛跑
著。最後我們停了下來，眼前出現一座精緻的亭子。




亭子就這樣坐落在水中，它甚至沒有延伸到水下，周圍也沒有橋，彷彿本該如此，就
如同我們站在水面上，亭子也這樣聳立在湖的正中。




在我來得及驚訝之前，亭中走出了一抹影。




那是什麼呢？我疑惑地踏過水面，隨著小喵走到了影子之前。




月的銀色薄紗之下，那人影朦朧不清，就算走得極近，我甚至連他是男是女都看不出
，只看見了他手上的東西。




那是我所見過，最精緻的一把扇子，有那人下臂那樣長，像是全部由木頭雕成，散發
著淡淡的香氣。扇持在那高大的人手中，我就這樣仰視著，聞嗅著那極淡的木香，感
覺那金褐色的木頭在月下染上淡白的微光。




在這湖中之亭，彷彿整個世界都靜了，只剩下立在水上的我和立在水上的貓，與那持
扇人。他沒有看我，我想著，然而他看著手中的扇子，彷彿沉思，始終沉思。正當我
以為這夜晚就將這樣靜止時，我彷彿聽見了什麼。




靜極的同時就聽得見什麼，我聽著那寂靜無聲而歌，不存在的歌聲在夜空中響起，然
後似乎湖水也唱了起來，然後是樹和草，最後彷彿身周所有的生靈均加入了這合音。
那合聲在月空之下響著，最後持扇人動了，身形輕輕一晃，然後舞蹈了起來。




映著月光，踏著水光，在這深藍紫色無聲而歌之夜幕，我望著那纖細高挑的影子，在
水上漫舞。




見那人輕輕旋身，宛如黑色的蝶，悄然躍起，像是黑色的豹，足尖觸水的瞬間，一輪
輪染著月光的銀色漣漪，就這樣在水上化開，向四面八方擴散而去。那一環環一圈圈
的銀輪，就像夏日的荷葉般在水面上抒捲著。




持扇人舉起扇面，扇子在月光下閃爍著木頭的褐金，映著月的銀光，彷彿那香氣也低
聲而歌，成為這月色的一部分。




他就像是在與月共舞呢，我想著，望著那銀白而無聲的圓月，八月中的圓月就這樣高
掛於天，領著這遍地的合聲。




不知究竟是什麼樣的舞蹈，卻彷彿踏活了這輕歌的夜晚，就像秋銘老師的步伐，每當
持扇人踏下一步，就像夜的一部份又醒了，每一點散出的水花與漣漪，都喚來又一個
聲音加入夜歌。持扇人也踏在夜歌的脈搏上。就像與世界一同舞蹈，我這樣想著，聽
著，然後看著。




最後那歌聲彷彿震動著我的肺腑，漣漪和水花彷彿也挑動了好深好深的心底，我輕輕
踏出步子，學著持扇人的樣子，踏入了這夜晚的舞蹈中。




一開始我跟不上拍子，只凌亂的踏在水上，水光被我踩花，散出一輪輪像雨點落下的
水暈，然而我彷彿追趕著那拍子，直到追上。




最後我踏上了那無聲的脈搏，和持扇人一同在月下舞蹈，追逐著夜的心跳，又像是與
月夜的血脈共舞。就像有歌聲在心底唱著，我舞動著卻寧靜著，聽著心底陌生又熟悉
的歌謠，那樣的懷念，就像我始終唱著。




小喵在我們身邊踏著奇異的步子，與我們一同舞著，我們的舞姿各異，倒映在水面之
上。持扇人怪異又優雅，我無比生澀，小喵只是這樣踏著，然而我們卻共舞著，共同
聆聽那沒有聲音的歌。




最後那月亮彷彿掩上這柔軟的夜色，蓋上我的眼皮，什麼時候我停了下來，又什麼時
候我睡去，我都不曉得。




只知道當黎明再次來到，金黃的陽光灑上我的臉將我喚醒，再度睜眼的我已然回到孩
童的臥房，只有那淡然的香氣、窩在我胸口的白貓和忘不掉的幻夢提醒著我昨晚的一
切。




我轉頭看向同樣方方醒轉的幼秧，他對我露出懶洋洋，貓樣的甜蜜笑意，我微微暈眩
，恍然又回到昨晚的幻夢。




然而當整個世界又醒轉而運行時，我只得先把那美麗的銀色夢境收進心底，隨著孩子
們走出房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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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f6415:推推~喵嗚
謝謝兩位!
推 Catonline:小喵看來是個有點淘氣的好奇貓~
答對了XD
※ 編輯: gloleas         來自: 122.122.186.101      (09/15 21:20)
推 Simonana:推
謝謝~~
推 rimrock:小應難道是(靈魂)易夢遊體質XD
這..這個嗎XD  好像也說得通。
推 f6415:這個，有一說叫「走夢」，有危險度呢。
或許因為靈魂毫無防備呢?
※ 編輯: gloleas         來自: 122.122.186.101      (09/16 00: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