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夏夜之魘 番外 回首已是百年身

人間，轉瞬便是百年，他以為自己會忘記那雙眼睛，但那純淨的、黑玉一樣的色澤始
終在他心底如星光閃爍，像夏夜裡在夜空中眨眼的冷光。讓他不由自主地走進了黑暗
之中，成為那眼睛之後的眼睛，始終看顧著。



「有多久，沒看過陽光了呢？」他輕聲笑著，給自己斟了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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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如果今天帶梅酒和新鮮桃子來，你便要說自己的故事給我聽的。」小房間裡
黃光閃爍，雖僅以一盞油燈照明，還是看得見桌子對面那張氣嘟嘟的少女臉孔。女孩
約莫十歲，白皙的臉和烏亮的髮，令他看著看著便有些出神。



「狐狸！你說話不算話！我好不容易拜託秋銘先生買來桃子的。」女孩撐著那張烏木
矮几，整個人湊了過來，「原來狐狸說話都不算話的。」



狐狸回過了神，晃了晃頭上一對銀色尖耳，若無其事地順了順滿頭銀髮，趁著女孩又
叫又跳之際，伸手搶過桃子便往嘴裡送。



「讓我想想，那時他也約莫是妳這個年紀。」狐狸伸手拍開那隻搶桃子的手，自顧自
地說道，而那隻手的主人見他開始說話，也坐回塌塌米上，「那時也恰巧是這個季節
，七月啊……瞧瞧外頭，灸花又開了。」



「他……或者他們，和妳很像呢，夏應。」狐狸偏過了頭，淡淡一笑，「有時我都分
不清，妳實在不像外人，因為你們那樣像，都有那樣的眼睛。」



「那是個很熱很熱，即便掛上風鈴，也沒辦法說服自己變涼了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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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式的庭院裡，諸般草木青翠，但樹木的腰肢纖細，仍可以看出它們被種下的日子不
長，假山石頭上頭也沒多少青苔，整個庭園或許新建不到幾年。草叢裡傳來微弱的沙
沙聲，假山後頭轉出一隻偷溜進門的狐狸，牠抖了抖耳朵，坐在山石邊上，滿臉期待
地看著屋內。



這狐狸不同於一般的狐狸渾身紅毛，反而通體銀白，一根根毛有如銀絲，只有在腹部
、耳朵和尾巴尖上的毛呈雪白。



過了會大屋門廊上頭一陣噠噠的腳步聲傳來，一路響到不遠處，狐狸就像是聽見了什
麼信號，用纖細的四足站了起來，毛尾巴微微地晃著。果然過了沒多久，走廊上便出
現了個小小影子。



「狐狸，我慢了，對不起！」那影子是個少年，年紀不過十歲，他跑到了走廊邊上，
也沒穿上木屐便跳了下來，落在青草地上。狐狸也沒花太多心思注意他說些什麼，只
盯著他的懷中瞧。



「今天還是沒有豆皮，所以我帶了饅頭來。」少年掏出個小小紙包，打開來便攤在地
上，裡面是個雪白的甜點，上頭還印著櫻紅色的花瓣。



「你分明也是狐狸，說好要讓你嚐嚐看稻禾壽司的味道，卻一直沒機會呢。」少年笑
著，伸手拍了拍狐狸毛茸茸的的前額，銀狐也無暇管他那樣多，只顧著埋頭大吃。



「下回下回，若是家裡有稻禾壽司了，我便留兩塊給你。」



狐狸停下動作，抬起頭來，毛臉上還沾著幾點碎屑，讓牠漂亮精明的狐臉多了幾分傻
氣。少年望著狐狸，噗哧地笑出聲來，伸手捧著小獸的臉，替牠拍去臉上的渣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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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父親大人最近總是在想事情，不知道他究竟怎麼了。」



「狐狸，父親大人好像想把大屋給改建了，這屋子到我七歲才剛蓋好的呢。」



「狐狸，父親大人好像要……」



少年總對牠說上許多話，但牠總是不甚明白，只知道自己有次從山中晃盪過來，便發
現了這間大屋，溜到了門內，便看見個人類少年。



少年看到牠，不像一般人類那樣抓了傢伙便打過來，或者張了網便要來捉牠，少年只
笑著說了些什麼，還給了牠許多食物。從此狐狸也習慣了，在外頭覓食不著，或者吃
膩了小蟲小獸，便來大屋子這邊打打牙祭。



而少年從來不曾令牠失望，因此狐狸也不介意少年總在牠吃東西時，在一旁自言自語
，說個不停。



「狐狸，上回我在父親大人的桌上，看到一本書……」少年眨著漂亮的眼睛，雙手撐
著下巴，慢吞吞地說著。



「那本書很破很舊還很髒，書邊都捲了，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外頭的字我看不懂，
但翻開裡面，卻是一張很漂亮的繡畫，畫裡面是個鐘架，上頭掛著鐘，很美麗的、金
色的鐘。」



「狐狸，你知道嗎，母親大人便是為了我和父親大人死去的。」少年緩緩說著，眼睛
卻轉向了一旁的假山上頭。狐狸聽不懂他話，只好奇地順著他眼神看過去，但那假山
上除了上次一場雨後，好不容易生出的一點點青苔以外，什麼都沒有。



「父親大人又說，她是為了整個平安京，還有更多更多人死去的。」少年撫著狐狸的
頭，一下又一下地，將牠額上的短毛理順。



「但我不瞭解，父親大人這樣地難過，他從來沒有忘記母親大人，他總是坐在窗戶邊
，想著母親大人。就連房子改建了，他也把那整個房間、屏風、窗戶，統統留下來了
。」



「如果是這樣的難過，為什麼當初母親大人還是要走呢？」少年將眼睛對著狐狸的眼
睛，低低地問，狐狸向他望去，見他一雙黑如山石的眼睛裡面有著水光，「就算是為
了大家，為了所有人，但父親大人會這樣的難過啊，為何母親大人還是要走呢？」



不知道為什麼，被這樣的眼睛一直地看著，狐狸有了種奇怪的感覺，就像是守在山兔
巢外等著兔子出洞時，那長草微微一晃，有什麼要出現的感覺。但此時那山兔洞卻是
在牠自己心裡，有什麼要出現一樣，麻麻的、癢癢的。



但少年仍然說著。



「如果是我，就算是整個日本都要因此毀滅了，我還是會想要母親大人留住的。」少
年認真地說著，眼神清澈，卻是很堅定，狐狸瞧著他眼睛，想起山澗裡的石，水沖著
，卻流不去，始終在原處。



「有僕人偷偷說著，父親大人一直在研究讓母親大人回來的方法。」少年說著，垂下
了眼。



「不知道為什麼，但我很擔心，很擔心，那本書……總覺得那本書……」少年伸出手
來，輕輕抱著狐狸，狐狸不安地扭動著，過了會還是安分地讓他抱住。



「我是狐狸與蜘蛛之子，我的預感總是很準，但這回……」少年喃喃著，看著外頭的
天空，春夏之交的天欲雨，灰濛濛的飽滿了水氣，一如他的心情。



但願父親大人，不要做出什麼傻事來。




#

那個男人又走來了。狐狸瞧著他，焦慮地後退了兩步，縮回大屋門外那叢草木之中，
看著男子伸指朝向地上，憑空畫著不知什麼，畫了兩下又轉向屋外圍牆，又不知寫些
什麼。



他不知道在做甚麼，周圍的空氣氣味都變得有些古怪。狐狸嗅了嗅，皺起鼻子瞇起眼
，不太喜歡這味道，有點焦、有點臭，又有些刺鼻。



男子寫了幾個字，突然回過頭來，往狐狸藏身的樹影裡瞥了一眼，蒼白的臉上露出一
抹笑。狐狸戒懼地後退，但男人沒有走來，只又沿著屋外，緩步走去，夕陽的光亮照
在他的身上，拖長了男人的影子。



那日狐狸害怕那氣味，一直在大屋圍牆之外等著，牠想，少年或許會走出屋來，找到
自己。果然那日很晚，少年走出門來，步子很急，卻垂著頭，直走到自己身旁，便坐
在滿地的草葉上。



狐狸滿臉期盼地望著少年，卻見他雙手抱頭，動也不動，狐狸雖是滿心想著點心，卻
也奇怪了起來，靠近了一點，在少年身上聞聞嗅嗅。



聽見狐狸嗉鼻子的聲音，少年抬起頭，臉上神色卻是悲傷。和少年認識了兩個寒暑，
狐狸卻是頭一次看見總是滿臉笑的他，有了這樣的表情。



「父親說，他再兩年便要去尋那金色鐘。」少年說著，淚卻落了下來，在昏暗的樹影
裡，映著大屋圍牆上火把的光亮如墜下的流星。



「他這一去……不會回來了，他也不敢告訴我他會回來，因為他也知道自己不會回來
了……」少年說著，聲音哽咽了起來，「他最近在施術，要把大屋移到沒有人可以到
的地方，只有冷暖血緣的人可以出入。」



「但……」少年說著，聲音中多了幾分絕望，「但我的力量還不夠，還不能自由出入
……」



少年的聲音漸漸弱了下來，同時又落下幾滴淚，「往後……父親大人走了，大屋裡除
了我和式神以外，就沒有別人了，我連你也看不到了……」



「父親說，會給我娶一個半妖的妻子，會請一個妖來照顧我，但是……」少年說著，
怔怔看著前方，狐狸瞧著他的臉，看著那兩道透明的水線，忍不住伸出舌頭，舔了舔
那無色的水滴。



很鹹，有點苦，狐狸皺著鼻子，轉過頭去，想舔自己的毛。然而牠的動作停了下來，
坐在一旁的少年抱住了牠的脖頸，大哭了起來。




#

狐狸不知道那間大屋究竟怎麼了，少年究竟怎麼了，但大屋的樣子看起來真的很奇怪
。



分明就在那兒的大屋，卻透著奇怪的氣味，陽光照下，卻沒有影子，隱隱約約，牠好
像還可以隔著圍牆看到對面的樹。大屋變得像山中瀑布邊上的水霧，讓狐狸大是困惑
。



牠退了兩步想溜，卻給個東西阻住了去路。狐狸抬起頭，看見一張蒼白的面孔，卻是
之前在日夜之交時，在大屋牆外所曾看過，虛空繪畫的男子。



「你和我的父親一樣，都是銀狐呢。」男子輕輕笑了，開口說著，「我看你和夏夜的
感情不錯，想不想陪他留在大屋裡呢？」



狐狸眨巴著眼，不甚明白男子說了些什麼，但男子身上的氣味令牠恐懼，於是牠略略
後退，想往身後樹叢中逃去。然而後頭卻突然出現了一堵看不見的牆，讓狐狸退了一
半，便給擋住了去路。



「我還缺一個人，替我看著這大屋。」



男子在狐狸面前坐了下來，瞧著牠。那雙眼睛和少年的眼睛相似，卻少了些什麼。同
樣的黑，但若說少年的眼睛是山泉裡的石，晶亮瑩潤，這人的眼睛便是乾透了的黑色
石子，在日光下透亮，卻少了那樣活生生的水分。



「我將大屋移轉到陰陽之交，但也因此，有了在陽界的大屋，和在陰界的大屋。」男
子說著，狐狸沒有退路，只好聽他繼續說，「陽界有我和紅的孩子活著，陰界也需要
一個看守者。」



「為我看守這屋子可好？」男子望著狐狸，臉上仍掛著笑，狐狸卻不由自主豎起了背
脊上的毛。



「你，想不想成妖？」男子笑問，狐狸只想轉身便逃，卻給他一把抓住，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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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狐狸？」少年捧著漆盒東張西望，卻再也找不著那抹銀白色的、守候在樹下
的影子。



這日已是大屋和外界相通的最後一日，他總算拿到了稻禾壽司，想來給狐狸嚐嚐，卻
再也找不著牠。少年有些頹喪，將盒子打開，放在地下，又匆匆離去。



陽光照下，大屋的影子朦朧晃漾，有如水上的倒影，而從那影子之下，緩緩走出個人
影來，微微彎身，捧起地上那個漆盒，揣在懷中，又緩緩走回大屋的影子之中。



「吃吧，這是夏夜給你的禮物。」男子的聲音說道，將那漆盒放在個白色影子身旁。



那白色影子卻是個渾身白衣、滿頭銀髮的少年，他抬起頭來，滿臉惶惑，緊盯著眼前
的人，心下一片混沌，所有事情攪在一起，完全弄不明白。看著男子的手伸來，少年
恐懼地後退，縮成了一團。



「唉……」男子瞧著他這模樣，輕聲嘆氣。



這樣做，是對，還是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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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才總算把腦海裡那一片混亂給理清，他已經不再是狐狸，也不是
人。



「你，想不想成妖？」腦海裡面的記憶裡，那人輕聲問著。



「你是純粹的妖，所以除非極陰之日，再也不能離開這個大屋，你能力還不夠，也還
不能在白日走出大屋的影子。」那人說著，微微皺眉，像是有些煩惱，「否則你便回
不來了。」



他四顧而望，這裡似乎是大屋，但景物有些不同，好像冷的多，好像安靜的多，好像
沒有人。是了，那個男子離開了，說他再也不回來。



「我……是誰？」白衣少年看著自己白皙到有些透明的手，喃喃自語問著，「是了，
我是陰之側的大屋的看守者。」



「我……是狐狸。」他抬起頭，往窗外看去，那裡懸掛著一顆朦朦朧朧的金球，似乎
是太陽，卻沒有暖度。



到了太陽落下，狐狸緩緩爬了起來，輕輕巧巧地走出屋外，穿透了大屋的影子，走到
了陽之側的大屋來。



「夏夜……」狐狸喃喃，他被帶到此處，因為他也想陪伴那個人。那個悲傷的、哭泣
的少年。



於是他走遍了大屋，四處尋找，最後在窗邊找到了那張眼熟的，卻好像變了許多的臉
。那人有著熟悉的氣息，卻沒有那時的模樣，狐狸很是奇怪，忍不住走近了些，想瞧
得仔細點。



只見那人輪廓依稀彷彿，有點像是當年的少年，卻又更像是那個將自己變成妖物的男
子，但又更不一樣，他的黑髮裡夾雜了點銀，和自己一樣的銀白。而那人也瞧見了狐
狸，表情先是震驚，然後是詫異。



「你……是誰？怎麼會跑到這裡來？」那人開了口，狐狸卻呆了一呆。



「我……」不是那個人嗎？這不是他要找的、要陪伴的那個人嗎？



狐狸晃了晃耳朵，困惑地後退了些，儘管成了妖，他仍然緊張地蓬起了尾巴上的毛。



「你……是那隻銀狐？」那人開口，聲音發顫。



夏夜想起我了嗎？狐狸忽然有些開心，抬起頭來迎向那人，「是呀，我是狐狸。是這
個大屋裡，夜晚的看守者。」



那人呆了許久，手一撐便跳出了窗，落在長廊上，兩步又跨下了長廊，最後赤著腳，
跑到了狐狸面前，伸開手將他緊緊地抱住。



「我……那時最後一天，我去找你，你不見了，還以為再也尋不著你了。」夏夜挨著
狐狸，渾身發抖，眼淚卻流了下來，「我……以為再也不會看到你了，再也看不到其
他人了……」



狐狸微微一掙，從他懷裡掙開，退後了兩步，卻伸出手來，將男子臉上的淚抹去。輕
輕笑著開口：「這個很鹹、很苦，所以不要再哭了，因為我一直都在。」狐狸停了停
，「我是為了你，才回來的。」




#

「所以你就一直待到今天？」夏應叫了起來，有些驚訝，也有點不平。



「是啊，我到今天都覺得，我是被稻禾給騙來當看門狐的。」狐狸挑眉，頗有幾分不
滿。



夏應抓了抓頭，忽然覺得自己不該胳膊往外彎，轉了話題說道：「為什麼你找到夏夜
時，他的頭髮都白了？」



「稻禾把自己的法力分給我，讓我可以成妖，但那些法力不是自己的，我有了妖身，
腦袋還是隻傻不楞登的狐狸啊。」狐狸聳聳肩，「是不知不覺修煉了，有了智識，這
才想起來，也才去尋他的。」



「那後來……？」夏應想問，又有些心虛，抓了抓頭往窗外看去。



「後來我就一直住在那個影子裡，偶爾去找夏夜，夏夜死了就找他的孩子們玩耍。話
說回來，也不知道稻禾究竟怎樣吩咐那些式神，但它們總是能弄到些東西給我吃喝。
」狐狸搔搔腦袋，也往外頭看去，「到今天那法術都還沒失效呢。」



「那你還來我們這邊偷點心！」夏應對狐狸扮了個鬼臉。



「稻禾神通廣大，卻不知道我這隻狐狸不愛吃豆皮壽司、沒那麼喜歡雞肉，只喜歡甜
點呢。」狐狸晃了晃腦袋，笑得燦爛，「誰叫那時夏夜專拿甜食給我吃呢？」



夏應格地笑出聲，狐狸緩緩起身，向她微微挑眉，「快回去吧，小騙子醒了又要來找
我囉唆。」



「你說誰是小騙子啊。」後頭傳來個聲音，夏應抬頭，狐狸回頭，只見小房間門邊站
著個滿頭黑髮的少年。



「唉呀，小騙子總算穿回男孩子的服裝了嗎？」狐狸翻著白眼吐著舌，扮了個鬼臉，
輕快地轉身，一步踏出窗外，消失在外頭朦朧的夜霧之中。



「咦，幼秧你醒了呀。」夏應有些尷尬，顧左右而言他。



「是呀，我醒了。」幼秧走進房來，擠在夏應身側坐下，趴在矮几上頭，又閉上眼繼
續方才中斷了的睡眠。



夏應看了看身邊睡熟的少年，又轉頭看看半敞的窗戶。



狐狸……從夏夜死後到現在，都很少有人陪他玩吧？或許狐狸真的很寂寞。下回再留
個甜點，邀他來吃好了，但這個可千萬不能跟幼秧說。想到此處，夏應抿著嘴笑了，
挨著幼秧趴下，一起睡去。



夜風微涼，一如過往，千年來不曾變過的大屋之下，始終有一雙眼，沈靜溫和地看顧
著。



「可惡的稻禾，可惡的人類……一代又一代的，讓人怎麼放得下啊。」影子裡，有一
隻狐狸，嘟嘟嚷嚷地抱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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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註：

夏夜之魘全文：http://www.popo.tw/books/15117

這本已經簽了電子書約，感謝編輯讓我可以把番外貼過來（合掌）

好久都沒寫飄文，好不容易趁這篇來問候一下大家。

祝各位期末high pass！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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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rigin: 交大次世代(bs2.to)
◆ From: 122-122-186-100.dynamic.hinet.net
→ gloleas:在另一邊忘了存站內，原本是想請版主幫忙刪這篇的XD
→ gloleas:不過還是非常感謝了，大家考試都加油喔owo/
推 pandahsien:push
→ gloleas:謝謝:)
推 nini7622:好久沒看到橘大了XD 繼續寫吧!!XD我好像要一個幼央喔
→ nini7622:是好想要!XD 幼秧~~
→ gloleas:XDDDD 對啊 好久不見>.<
→ gloleas:好想要一個幼秧啊XDDDDD  快去跟夏應申請
推 f6415:齁~害我寫好多，都不見了。橘子！恭喜！還有，好好吃喔！
推 iforlove:推
→ gloleas:咦咦  什麼寫好多不見了＠＠？
→ gloleas:是推文嗎>"<  對不起Orz
→ gloleas:謝謝i大:)
推 vividly0318:這篇文章很棒 感謝!
推 f6415:是推文~~推推推推推推推~！
→ gloleas:謝謝兩位><  （拍拍f大）真對不起QQ 我太脫線了
推 dollnora:吃掉狐狸推XD
→ gloleas:這樣真的好嗎XDD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