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鬼島故事集》紙厝（10）火災

[imam (飲馬人)]

    我和阿弦走進擠滿街坊鄰居的巷弄，只聽這群來看熱鬧的人七嘴八舌，以一種仲夏
    夜看煙火的興奮，討論這場值回票價的火災。「喔！這火燒得好快！我九點出門倒
    垃圾還沒看到火光，沒想到從巷口走回來，遠遠就看到頂樓一片火海！」

    「嘿嘿我知道火災是什麼時候發生的！那時我剛好在陽台抽煙，忽然就看到對面頂
    樓竄起火舌，我看看手錶，剛好9點15分。」

    我和阿弦一聽頓時大驚失色：「9點15分，啊不就是我們燒紙厝的時間？」

    「難道小優說謝謝我們燒給他們一棟房間，他們指的就是這一間？」我心底浮現了
    各種問號。

    只聽街坊大嬸又說道：「這火一瞬間就燒得這麼猛烈，該不會是有人縱火吧！」

    「不會吧！」另一個大媽刻意壓底嗓門說道：「那房間之前聽說有個大學生死在裡
    面，而且後來還鬧鬼，有誰敢去燒鬼屋啊！」

    「阿彌陀佛喔！鬧鬼的房子也敢租給別人住，李太太這一家真是沒天良！」

    「誰知道他們？平時總是神秘兮兮的，看到人也不打聲招呼，聽說他們家信奉邪教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大嬸們你一句我一句越說越開心，我這個當事人在旁邊卻是越聽越傷心。

    我擠到門口，跟消防隊員說燒的是我的租屋處，讓我上去看一下有多少財物損失吧！

    待他問清楚樓上的情形後，他隨即帶著我們一起上樓，一路上邊走邊說道：「這火
    勢真的是我看過最離奇的，從我們接獲通報到趕到現場，幾分鐘時間整間房子就燒
    得精光，本來以為這樣的火勢必會向下延燒，到時整棟公寓陷入一片火海，沒想到
    才佈好水線，熊熊大火竟然自己熄滅，只把頂樓加蓋的部分燒光，下面卻一點事也
    沒有，你說奇不奇怪？」

    我不懂火災，不知道這算不算奇怪；但我們經過李太太家門時，發現平時深鎖的鐵
    門竟然沒關，這倒讓我感到奇怪。

    一走上頂樓，竟然看見李太太就出現在那，而且還一臉喜滋滋的，好像是覺得這鬼
    屋燒掉也好！只見她帶著幾分驚恐與好奇，跟著消防員一同探索這塊禁地，渾然沒
    發現我們就站在門口。

    反正我也沒什麼家當，燒了對我也沒差！倒是阿弦突然向我使了個神色，我隨即明
    白他的意思：「趁現在這個時候，去破房東的勾魂降！」

    打開虛掩的鐵門，裡面是一片漆黑的陽台，客廳沒開燈，玻璃門反照出我和阿弦兩
    個人。我伸手去拉門時，忽然阿弦扣住我的手說道：「阿勝你在外面等我，幫我把
    風，不要進去。」

    我知道阿弦是怕遇到棘手的狀況，但在我經歷了這些事情後，不但對於飄飄不像以
    前這般懼怕，也對這種玄冥之事感到好奇。我堅持要和他一起進去，畢竟我已答應
    小優，這個忙要幫到底了。

    阿弦知道拗不過我，只好在進門前看著我說道：「阿勝，進去之後不管看到什麼，
    都不要相信。要相信你自己！記住了嗎？我再講一遍，你所看到的未必是真的，要
    相信你自己！」雖然我知道他只有一隻眼看得見，但在那能貫穿陰陽的眼神中，我
    看到一種神明的正氣凜然….

    我們打開了門，在黑暗的微光中還是可以看到這客廳的陳設，一張過時的大理石桌
    上放了一組茶具，客廳的背牆有一個神明桌，桌上有香爐和大把的香，桌兩旁還有
    一對太師椅，但神明桌卻沒有擺放任何祖先牌位與神明。黑暗的客廳中，只有邊角
    的和室亮著燈，透過紙拉門傳來幽暗的虛弱黃光。

    「降頭師的房間！」

    我們屏氣凝神，墊輕了腳步走過去，拉開紙門只看到一幕詭異到不行的景象。一面
    牆掛了看不懂的經文，下面有一個香案，一具長著毛髮的乾嬰屍供在玻璃罐中，前
    面則擺了草人與紙人，草人前一碗飯，紙人前一碟血，香案下有一個大香爐，正燒
    著奇異的熏香，然後一個相貌醜陋的老人躺在塌塌米上，睜著大眼看著我們的闖入。

    我們嚇了一跳！仔細看他全身瘦成皮包骨，面頰凹陷頭髮都脫落了，穿了一件白色
    的唐衫，看上去就像是個快死的老人，顯得一點威脅性也沒有，連我們走上塌塌米
    ，他也只是盯著我們看，此時他大概全身上下只有眼珠子能動了吧！

    「我沒看過房東先生，我不知道他原來這麼老！」我說道。

    「未必是老！我聽說降頭師如果幹了太多缺德事，不但會折壽面貌也會改變。甚至
    有些降頭師養了太厲害的小鬼，最後不但管不住，還反過來被小鬼控制！」

    我因為同情小優的遭遇，所以在經過房東時踹了他一腳，以發洩心頭之恨。

    我們走到香案前，看到很多的草人與紙人，有些都插了帶血的符紙或黏上了頭髮。
    「哪一個是小優呢？」我突然想到「倩女幽魂」的片段，只是我不是寧采臣。

    「別管了！這些全都是害人的東西，把它們全燒了，免得又被其他降頭師控制！」
    阿弦把所有的草人與紙人全都掃到香爐中，二話不說一把火就是燒個精光。

    在火光中，我看著玻璃罐中風乾的嬰屍，只覺得他也在看我，簡直是越看越毛。「
    那這要怎麼處理？可以一起燒嗎？」

    阿弦搖搖頭歎氣說道：「這具乾屍的怨氣，連我的腳指頭都感受得到，只怕是非常
    難處理了。」他又瞄了地上的老人一眼說道：「你看，連這個法術高強的降頭師，
    都已無法控制他養的小鬼了，我們就讓小鬼在這裏折磨他，也算是惡有惡報！」

    在走過房東身旁時，我又踹了他一腳，算是我這個月送他的租金。

    我們離開了和室，破了「勾魂降」，之後只要找到小優的遺骸，超度她的魂魄，就
    可以讓她和宅宅一起入厝新家，在另一個世界重新開始，雖然是老梗，但一想到能
    陰陽圓滿也算得上是功德一件。

    此時走到客廳時，阿弦忽然停下了腳步，震驚地看著外面，因為門外的玻璃窗有一
    個黑影晃動。

    「難道是房東太太下來了？」我心中暗叫不妙。可是又覺得那黑影不像李太太的身
    形。這時玻璃門打開了，走進來的人，讓我和阿弦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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