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鬼島故事集》字怨者 17 ～驢子

[imam (飲馬人)]

    偉哥搬來的時候也像現在一樣，久久才住上幾天，他給我們的感覺就是在江湖打滾
    多年的人。回來的時候總是深夜，總有一票奇怪的人來找他，總在他房間聚賭，整
    夜不睡覺地大聲喧嘩。因為在一般房客眼底，我和驢子日夜顛倒又擾人清夢的作息
    ，實在算不上是好房客，因此有偉哥這樣的鄰居，我們也沒什麼好抱怨的。偉哥真
    正和我們的生活有交集，是他搬來這裡的半年後；而他最先找上的人是驢子。

    那是年底快到學期末的時候，房東阿婆上來找驢子，要他趕快繳清拖欠好久的房租
    ，不然就要趕人了。像驢子這樣完全靠寫作維生的作家，經濟來源一直是他最大的
    問題。雖然他的確有幾本書在租書市場流通，並且也努力投稿出版社，但整個大環
    境的不景氣，讓他一直沒有穩定的收入。他在門口拜託房東再寬限幾天，他會去想
    辦法籌錢的，而且都租這麼多年了，在過年前趕人太不近人情了。

    那陣子偉哥剛好有回來住，在走廊聽到驢子的事，突然很阿莎力地說要幫忙繳清房
    租，這對捉襟見肘的驢子來說簡直是一場及時雨，雖然他一開始先回絕，畢竟他跟
    偉哥真的不熟。但偉哥只說：「沒關係小兄弟，出外人就是要彼此幫忙！這筆錢你
    就當我先無息借你，以後有機會再慢慢還就好！」對於當時已走投無路的驢子來說
    ，他真的很感謝偉哥的慷慨和熱心。

    後來驢子也就慢慢和偉哥熟了起來，知道偉哥是在台北作傳播事業的，感覺背景很
    罩人脈很廣，認識一些娛樂圈的名人。他們常一起出去吃宵夜，偉哥也介紹朋友給
    驢子認識，逢人就說：「這個驢子是小說界的明日之星，未來一定會超越九把刀，
    我現在要全力捧紅他，我可是他的經紀人啊！你們不要搞不清楚狀況！」那些朋友
    一聽，也對驢子稱兄道弟了起來，驢哥長驢哥短的，熱絡地不得了。那時，驢子真
    心以為自己的機會來了，多年的懷才不遇就在等一個貴人的提拔，這匹千里馬總算
    遇到了賞識他的伯樂。

    因為要打進偉哥的圈子，所以不免俗地從未在社會上走跳的驢子，也開始學會要跟
    人交陪應酬。他跟著偉哥上牌桌，手夾著菸東南西北中暈頭轉向打了好幾圈；他跟
    著偉哥上酒店，手上的酒一杯一杯沒停過，玩遍各種臉紅心跳的縱慾遊戲。於是，
    303房半夜敲敲打打的鍵盤聲近乎絕響；301房整晚嘩拉嘩拉的洗牌聲不絕於耳。那
    一個專屬我和驢子間的洞口常是一片漆黑，夢想的燈不知何時被關上了，對大勇來
    說更是切斷注入勇氣的泉源，他感覺他離生平第一個也是唯一個好朋友越來越遠了…

    大勇本來就不喜歡偉哥，甚至是有點懼怕他，大勇單純無害的小世界，天生不會和
    偉哥的複雜城府有交集。就在驢子和偉哥越走越近後，大勇那扇曾透露著些許陽光
    的窗，又重新被黑暗所遮蔽。而我那時還看不清偉哥的真面目，也為驢子找到舞台
    感到高興。只見驢子談起偉哥兩眼盡透露著崇拜羨慕之情，就像一個長年在山中的
    清苦僧人，偶然來到了目眩神迷的花花世界。

    那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呢？那是一個賺錢很容易，只要懂門道、夠帶種就可以賺到
    錢的世界；那也是一個你不賺自然有別人搶著賺的世界；那更是一個你要在適當時
    機心狠手辣才能賺到錢的世界。我曾經問過驢子，你不再寫小說了嗎？他說他想一
    些關於社會黑暗面的小說，正在涉略這方面的題材，等素材收集到位，寫了差不多
    之後，就會慢慢脫離這圈子。

    後來偉哥聽說了這件事，也非常鼓勵他朝這方面去創作，偉哥說這行有太多不為人
    知的辛酸，還常被一些假道學之人攻擊抹黑，正需要驢子替他們發出正義之聲。後
    來有一天，偉哥對驢子說道：「你既然要寫這方面的題材，那你一定要試試看這個
    ，也許會讓你更有靈感。」接著掏出一袋用夾鏈袋包好的白色結晶體。

    「這是什麼？」驢子問道。

    「K他命，在我們道上的行話叫褲子。」偉哥也實說道。

    「這不是毒品嗎？」驢子一驚，看著這一小袋。

    「毒品？你太看得起它了！這玩意兒連二級都算不上，吸了不會成癮，被抓到了也
    不會有前科，頂多去上上課，結交新朋友。」偉哥不以為然說道。

    「我給你這個，不是要讓你成為毒蟲，而是要你體驗人生。全台灣你知道有多少人
    在嗑這個嗎？你知道我是多少藝人與名人的藥頭嗎？他們是白癡嗎？他們為什麼敢
    吸，就是因為這頂多跟抽大麻一樣，讓你更high卻不容易上癮。我可沒叫你天天吸
    ，這就跟抽雪茄一樣，感覺到了就來一管，這才是懂享受的人生啊！」

    驢子當場就被說服了，而且馬上來一管試試看，在偉哥專業的指導下，這感覺簡直
    是他媽的有夠爽！

    後來在領教了K他命助興的快感後，驢子的胃口也越養越大，雖然偉哥說了沒叫他
    天天吸，但那一小包哪夠他塞牙縫，可是不巧偉哥在專業指導後的隔天就閃人回台
    北了，電話也聯絡不上，搞的驢子心癢難耐，那幾日都六神無主，每天殷殷期盼著
    偉哥趕快回來………

    就在某一晚深夜，樓梯傳來了響亮的皮鞋聲，301房的門開了。驢子幾乎是用衝地來
    到偉哥房間，一見面就是偉哥長偉哥短地熱絡巴結，那偉哥早知道驢子是為了什麼
    事而來，但卻不動聲色裝作不曉得。驢子只好開口求道：「偉哥，還有沒有幾條….
    那個褲子可以借我穿？」

    這時偉哥看了他一眼，只說夜深想睡了，明天下午3點再來找他。驢子哪敢說不，只
    好悻悻然地回到房間，眼巴巴著等著明天下午。

    到了約定的時間，偉哥先讓驢子去確認這排房間都沒人後，在驢子又提了「褲子」
    的事情後，才從上鎖的的保險櫃很快拿出一包白色粉末，在他面前晃了晃說道：「
    褲子，只是凡人在穿的；這個，才會讓你爽到脫褲當神仙！」

    「這個是………」驢子滿眼驚道。

    「有聽人家說過這個吧！」偉哥比了一個「四」的手勢。也不枉驢子這幾個月的混
    跡江湖，耳濡目染間也知道「4號仔」就是傳說中的白粉、雙獅牌海洛因磚。

    「我就老實跟你說吧！『褲子』只是幫你打通人脈，跟小朋友玩玩可以招待這個當
    點心嗑。你真的想賺大錢，還是要靠『4號仔』才是端得上檯面的國宴！『門徒』這
    電影你看過吧！我看你是塊料，我現在要找的就是門徒，只要你不是臥底的鴿子，
    我保證你可以賺到像我一樣………」說完，打開保險櫃的門，只見裡面放了幾支鑽
    錶，好幾綑的美金台幣，還有幾塊海洛因磚，與分裝成數小包的夾鏈袋。

    「驢子，你自己考慮看看吧！你真的很有才華，可是寫小說能賺到多少錢呢？寫小
    說能幫你付房租、上酒店、開名車嗎？可是，這玩意兒可以啊，你自己想想吧！我
    也不給你壓力，只是如果決定要跟著我，那入行有入行的規矩，在我面前吸了它，
    才算是入我這行的『投名狀』。」說完，偉哥拿出了錫箔紙吸管和打火機，攤在驢
    子面前…………

    那一天下午，驢子癱軟在偉哥床上，那時我剛好面試資料忘了拿，回到房間一趟，
    就在我從房間走出來，高跟鞋聲在走廊上迴盪時。我聽到301房傳來偉哥問道：「
    302房那個正妹回來了，她是你女朋友嗎？」

    「誰？」驢子像喝醉了一般醉語迷濛問道：「她不是！」

    我無聲走過，剎那間我才真正感覺到，我離那一個認識的驢子越來越遠了………..

    待續......


    飲馬人https://www.facebook.com/horsepond/
    每晚十點半,臉書不見不散.......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59.115.103.219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marvel/M.1446388667.A.976.html
推 simon435500: 推
→ imam: 一見發財
推 andy90428: 推！
推 goodgodgd: 這一篇大概可以寫到40
推 cherylsilent: 推
推 iitt: 覺得小雨有可能被偉哥硬上的跡象...
推 sarai201130: 推
推 okjn: 推！！！！！！！
推 diy7822: 推
推 aasdd12345: 推
推 dorara0124: 推！偉哥真的好討厭
推 heidiking: 推
推 vertos: 推
推 shi0520: 之前阿泰作夢時不是有說小雨有跟偉哥交往過 只是被騙
推 oscarwilde: 推
推 ttluck: 推
→ imam: 感覺這坑不錯大噢
推 rubythinking: 推
推 utyrisgod: 推
推 Lcfl: 推!  毒品真是害人不淺啊...
推 shiyanku: 猜小雨為了驢子或大勇被偉哥上
推 MunezSu: 推
推 lumosnox: 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