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鬼島故事集》湖濱大飯店 29 ～ 對峙

[imam (飲馬人)]

    阿弦走進房間，突然門又自己闔上了。他看看這房間，和剛剛來時一模一樣，檯燈
    、壁紙、窗簾、卡式音響，一切都沒變。心裡一驚，難道剛剛和雷蒙來時，白牡丹
    就在房內看著他們，而他們兩個看得見的人，卻一點都沒發現！

    「〈結婚進行曲〉會彈吧！」白牡丹連頭都沒回，自顧自地忙著，背對阿弦說道。

    「明天是我，也是這家飯店很重要的日子。所有賓客都會到場來觀禮，你在他們入
    場前就要在鋼琴前準備，彈奏一些輕快悅耳的音樂，明天是喜事不是告別式，不要
    把場面搞的太悲傷………」

    阿弦還沒開口，白牡丹倒是先交代他明天要做的事。

    「然後等我們準備要進場時，你就改彈奏〈結婚進行曲〉，就是那個婚禮常放的音
    樂，聽過吧！登…登登登，登…登登登……」座位前，白牡丹揮起白皙纖細的手，
    一邊哼著〈結婚進行曲〉，一邊隨著旋律擺盪，似乎很陶醉在明天就要結婚的喜悅
    當中………

    「妳把阿娟藏到哪了？」阿弦突然直接問道。

    哼著〈結婚進行曲〉到一半的白牡丹，忽然收聲，停在半空的手也打住了，像停格
    一般，接著就是一陣對峙的安靜，整個空間的氣氛為之凝結。

    「妳快放了她吧！我是來帶她走的！」阿弦語氣堅定地說道。

    「放？」白牡丹背對著阿弦說道：「怎麼？我是綁匪嗎？是我綁架了她嗎？是我拿
    刀架在她脖子上，威脅她不能走嗎？我告訴你，是她自己要留下來的！」

    「我不相信！快告訴我她在哪裏？我要當面見到她，她見到我，就會跟我走的！」

    「哼！果然是熱戀中的情侶，看到情人就想跟著他走，連一天都不能沒有彼此，你
    也是每分每秒都想見到她吧，不是嗎？」白牡丹突然語氣哀怨地說道，像是想到自
    己的過往，同樣是熱戀的戀人，卻彼此陰陽相隔，三十多年不得相見。

    阿弦聽她這麼一說，一時為她搞錯他們的關係感到有些難為情，正不知所措時，趕
    緊提醒自己，現在可不是岔開話題害羞的時候。

    「不管她是我的什麼人，我都要帶她走，我已經知道妳要對她做什麼了，千萬不要
    這麼做！她不屬於這飯店，更不屬於妳！」阿弦最後一句，更是語氣深重。

    「千萬不要？哼！小子，你是在命令我，還是在哀求我？你可能沒有搞清楚，你憑
    什麼跟我這樣說話？憑你是王爺的乩身嗎？憑你有那麼一點道行與本事嗎？我告訴
    你，快忘了這一切吧！現在你什麼都不是，現在你只是這『湖濱大飯店』的鋼琴師
    ，現在是，以後是，一直都是。就算身體死了，你的三魂七魄也還會在這，永遠都
    在這，為什麼呢？因為這一間飯店，只有我說了算，只有我可以決定誰屬於這，誰
    不屬於這。就像『434』號的房門，只有我可以決定，誰進的來，誰進不來，誰進來
    後，一輩子也出不去！」白牡丹說話時，突然頭整個轉過來，但身體仍是一動也沒
    動，只見她的臉正面向著背對她的阿弦，在那一身紅衣上，她蒼白的臉與怨厲的眼
    神，更顯得陰氣森沈………

    阿弦看到這，瞳孔中的恐懼，突然像血滴入水中擴散。這時他身後的房門，傳來「
    喀搭」一聲響，喇叭鎖鎖上了。

    然後白牡丹又將頭從另一邊轉了過去，又是背對著阿弦冷冷說道：「年輕人，別想
    跟我鬥，這對你沒好處！去做好你該做的事，明天把琴彈好，可別再彈錯一個音符
    了。那一晚說你琴彈的好，只是客套話，你的琴藝還要多練練，等會去宴會廳把〈
    結婚進行曲〉彈的再熟一點，明天再有一個音節彈錯，那些鬼王你知道他們會怎麼
    做的………」

    就在這時，上鎖的門突然又開了，白牡丹說道：「你去吧！我跟你沒什麼好說了。」

    這時阿弦平生第一次感覺到，原來自己是這麼地無助與渺小，也第一次感覺到什麼
    叫恐懼與害怕………

    就在他像靈魂被掏空般，失魂落魄地走出「434」號房門時，這時一邊低頭繼續看著
    報表，一邊手敲著計算機的白牡丹，突然停住了敲打的聲音，抬起頭像是自言自語
    說道：「明天………明天，你就可以見到你的心上人，如果你真的愛她的話，那你
    明天就多看看她，盡可能地把她的美記憶在腦海中，一輩子都不要忘記。因為，誰
    也不知道，每一次別離後，下一次相見，又要等到什麼時候…………」

    這時，「434」號房的房門，又關了起來，並深深上鎖。

    那一晚，阿弦像是發洩似地坐在鋼琴前，大聲用力地敲擊每一個音符，彈奏著別人
    的〈結婚進行曲〉，在每一個黑白鍵的起落之間，想著阿娟………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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