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水面之下 蜘蛛絲與紅線(二)

[kiyoshis (言紡)]

看見黑影的三樓及對面四樓住戶後來都把房子租出，搬到別的地方去了。目前住在三樓的
是一個虔誠的基督徒家庭，很不吃東方鬼這套，但相對的也無法從他們的口中打探到有用
的消息，非常可惜。


之後，為工會做調查的，是一名徵信社的工讀生。


工讀生在訪問完周邊住戶後，決定上樓去實地看看，那工讀生也不知道是吃了什麼熊心豹
子膽，雖然是大白天的，可是他竟然一個人就上去了。






他沒有鑰匙，就說在門外瞧瞧，等他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醫院病床上，昏迷了足足五天。

還好他身強體壯，沒事。但這也真的顯示出，這間公寓裡的確有些什麼東西存在。



平常不會害人，可是接近的話就不一定了。既然是和蠱有關的事情，自然是找任繼靈去對
付，兩人一組互相支援是慣例，其他人今晚都很忙沒空，於是點名了風神過來加班。

這間公寓裡到底躲了什麼？



「下次得嚴格告誡工讀生不可以進現場。」風神無奈的喃喃自語道。前方的任繼靈走得很
快，風神要跨大步才能追得上他。為了不引起周邊住戶的騷動，他們選擇了晚上行動。

速戰速決，最好能找出有關王源的線索。






任繼靈沒幾步就走上了四樓，他的右手上戴著二枚戒指。這二枚戒指上各自鑲有一塊寶石
，裡面裝著的是嬰孩的骨頭。



平日任繼靈做為攻擊的主力，是他手中的三對嬰靈，由於他少了左手，行動不便，於是將
嬰靈的骨頭放在戒指之中攜帶。這三對嬰靈是任家祖傳下來的，雖然還是以嬰靈的名義出
現在世上，但法力已超過一般的術士。



任繼靈往四樓走，嬰靈們早搶在前頭為他將瘴氣切開，整好了路。長久以來自四樓往下落
的瘴氣積存在樓梯間內，這間公寓的居民們應該多少都有些慢性病之類的症狀出現，明天
之後，他們應該會多少感到好些。

等他走到四樓的門口時，嬰靈已替他將門打開。外鐵門與內測的木門都開了，細細的門縫
中吹出一道冰冷如刀的風。兩人拿出手電筒，地上有一些凌亂的灰塵痕跡。





灰塵積得很厚，上頭有些清晰可見的腳印，是男人的尺吋。風神心想那應該是工讀生的鞋
印。在鞋印之外還有一些看起來像是滾動的混亂痕跡，工讀生出事的地點不是這兒，是巷
子外的十字路口，他不知怎的，像夢遊一樣的走到路中央，被一輛機車撞倒，幸好沒有大
礙。


也因為出事的地點不是這間工寓附近，警方或家屬也沒有來調查這裡。

與其說是不幸中的大幸，不如說可能是有意而為的舉動。這一切也可以解釋成，有什麼東
西躲藏在公寓中，他不想被人發現，所以不能在公寓裡把工讀生給作掉，以免適得其反，
引來更多關注的人。


以前說不定也有同樣誤入四樓的人，被這樣的手法給解決了吧？

走進房子裡，有股異樣的氣氛，兩人都立即感到不對勁。很難解釋這間房子給他們的感覺
，可以確定的，是當兩人一踏進門內，一種觸電似的酥麻感便從腳底往上竄升了上去。





整個房間裡的磁場都不對。

在一些「很夠靈異」的場所，的確會讓人有這樣的感覺，一進入的時候可能會頭皮發麻，
視線暈眩，總之你就是知道這裡和一般的空間不太一樣，但在幾分鐘習慣了以後，你又講
不出究竟是哪裡不對勁。


大部份的人很明確的是屬於「這邊的世界」，與其他地方都無相干。雖然感應不到所謂的
靈異現象，但這也相對的成為一種抵抗的力量，讓自己不受到來自於另一個世界的影響。



可是對於術者來說，這樣的感應對他們來說很重要。

放手去感應、把自己推向另一個世界，同樣的也要背負受傷的危險。除非你夠強，強到足
以保護自己。






用手電筒照進客廳，裡面的擺設都在，家具、電視，一應俱全，但全都積滿了厚厚的一層
灰。牆壁很髒，白色的牆壁上有很多塗抹的黑色痕跡，深深淺淺的，還有不完整的手印，
從屋內吹出的風有股味道，是一種不知道什麼東西所發出的嗆鼻腥臭味。


嬰靈們都聚回了任繼靈的身邊，保護著他，風神看不出來這屋內的異樣點在哪裡，瘴氣很
重，他於是往瘴氣最重的地方走去：「這邊看看。」



任繼靈跟上他，這間公寓差不多二十坪，差不多就是三房二廳的格局，沒有很大。他往內
部走去，裡頭不止是悶了，空氣裡還明顯的浮著一股怪味，好像是老鼠或小動物死掉的屍
臭，隨著瘴氣越來越濃厚，屍臭也越來越明顯。


靠近後陽臺的房間，似乎有點文章。






門是緊閉起來的，風神用手電筒胡亂在四周照了一番，他揮了下手，一陣飽含靈力的清新
空氣在他身邊轉了開來，站在他身後的任繼靈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身上帶著蠱的他，
吸瘴氣就像吸普通空氣一樣，反倒是風神的淨靈之力，對他的損傷還比較大些。


他伸手轉開門把，滿房間濃縮版的強烈屍臭味，立即衝了出來。

就連任繼靈都被薰得皺了下眉頭，手電筒往地上照，滿滿都是五顏六色。定神一看，原來
那些全是死掉的小動物殘屍，不止是大量的老鼠，還有大隻的貓和狗，依照牠們腐爛的狀
況看來，牠們不是同一時間死去的，風神用腳往靠他最近的屍體掃了一下，在爛掉的狗屍
之下，還墊著一層白骨。


任繼靈一看，心中便有了譜：「是食物。」

有什麼東西，捕捉這一帶的小動物回來他的巢中食用。

「這裡是他的巢。」




兩人的精神繃了起來，不管吃這些動物的是什麼玩意兒，總之他應該在這附近！但站在原
地等了二三十秒後，卻完全沒有任何的動靜。


老實講，就算有動靜，風神也沒在怕的。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然後往裡頭走，他小心的
踩過地上滿滿的屍體，骨頭在腳底下發出清脆的碎裂聲音，混雜著還未完全腐爛的乾燥屍
體，腳下的觸感非常討厭。任繼靈在門口守著，風神的目標，是位於房間最內側的一個大
衣櫃。

木製的衣櫃是半掩著的，風神小心的把它打開，衣櫃裡頭已經沒有衣服了，只剩下一地的
白骨，還有原本穿在白骨上頭，爛掉一半的衣服。


他順手摘下一個衣架往骨頭上翻了翻，白骨身上穿著的是男性的衣物，看得見西裝褲與發
爛的白色汗衫。衣架很快的在角落翻出一個深色的皮夾，風神打開皮夾，裡面非常完整，
錢和證件全部都在，可是證件上的名字不是王源。

「是那個失蹤的代書。」風神向站在門口的任繼靈說道。



任繼靈沒回答，不知道在想什麼，風神早知道他這個人就是如此之悶，本來也就不想和他
多廢唇舌，他將皮夾收起，又走到房間的另一端去翻書桌，櫃子還沒看清楚，突然間一陣
陰風掀起，屋頂上急遽的傳來了一陣快速敲擊的聲音，那聲音直線的衝過兩人的頭頂之上
。

「在上面……」

那東西跑了！任繼靈聞聲立即衝出門外，他命令嬰靈們道：「攔住它。」二個嬰靈即刻往
天花板處穿去，可是嬰靈們卻撞了壁，發出數聲孩童的尖叫，天花板處好像有什麼東西將
他們擋下，沒辦法進去。任繼靈一愣，就在他還沒想出應對方法的數秒間，身後傳來風神
的大喊：

「閃開！」


任繼靈轉身一看，風神將自己手中的蝴蝶刀拆開，當做迴力鏢一般的往上擲出。蝴蝶刀自
任繼靈的頭頂上狂掃而過，夾帶著一陣銳利猶如刀鋒似的龍捲風往外掃，將路過的一切全
都粉碎，最後自陽臺處衝出爆炸。





磅的一聲巨響，猶如瓦斯爆炸的聲音，被隔絕以久的屋內終於與外界接軌，正常的空氣湧
了進來，氣場開始恢復，對手已失去了他的地利。


被切裂的天花板不斷崩落，任繼靈伸手護住自己的頭部，滿屋子的煙塵，好像下雪一般。
從天花板的破洞中飄下了無數畫有符咒的黃紙碎屑，看來這些符紙碎屑便是阻擋嬰靈的原
兇。

在天花板被劈開後，一個黑色的東西落了下來。

任繼靈憑著氣息，瞬間便捕捉到了那東西的所在。那是一個人的手掌大小的玩意兒。


看不清楚他的輪廓，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黑色的東西一往下落，便瘋狂的朝著窗外撞去
，任繼靈一咬牙，以他最快的速度伸出手來，要將那東西捉住，他捉得很準，幾乎已經將
那黑色的玩意兒納入掌心，可是那黑色的玩意兒面臨性命交關，自然也是極力掙扎，牠使
盡了力，咻的一聲自任繼靈的手心中掙脫，然後從已經毀損的陽臺上跳了下去。





跑了？糟了！

風神猛然想了起來。小粉紅！那女人還在樓下等著啊！

任繼靈停在陽臺邊緣往下看，沒有繼續追下去，那隻黑色的東西往下掉之後，果真是往小
粉紅的身上衝了過去！

小粉紅呆站在風神的機車旁，還傻傻的在那邊望著落下的碎石尖叫，渾然不知那黑色的東
西已將她做為襲擊的目標。


「小粉紅！快躲開啊！」

風神嚇壞了，縱身就要跟著往下跳，可是也來不及了──那黑色的東西已經飛到了小粉紅
的頭上──

「不！」





幾乎以為自己就要與小粉紅天人永隔的風神，幾乎沒暈了過去。卻沒料到，就在那黑影衝
上的當刻，小粉紅的身邊浮起了一陣白煙，那陣黑影在撞上白煙之後，硬生生的被彈了出
去。


小粉紅尖叫連連，抱著手不停的亂跳，完全搞不清楚她究竟是看到什麼而在尖叫了。風神
驚魂未定的往下望，小粉紅身上披著任繼靈的外套，那陣白煙正是從任繼靈的外套口袋中
飄出的。


他轉回頭想找任繼靈，卻見他已經轉身出了屋內，走下樓梯去了。


對了──

任繼靈所持有的嬰靈是三對。分散在三枚戒指之中，但現在的他，手上只戴了二枚戒指。





「呀啊啊啊！好可怕，那是什麼！」樓下的小粉紅又哭又跳，白煙漸漸成型，將那黑色的
影子緊密的纏繞住，直到黑影完全的動彈不得。


任繼靈一下樓，小粉紅就往他的身上撲去。風神看了差點吐血，更別說任繼靈那傢伙竟順
勢把手伸到小粉紅的腰上──啊，不對，他是把手伸進了小粉紅身上的外套口袋之中。

他從外套口袋裡捏出最後的一枚戒指，用咬的替自己戴上。白煙開始化成嬰孩的模樣，白
色靈體貌的小嬰孩用小手捉住那個黑影，甩了二下，一臉玩得很開心的表情。


小孩呵呵的笑，三人看清了他手中捏著的黑影究竟是什麼東西。原來是一隻黑色的蠍子。

在黑蠍子的尾巴上，還繫了一條線。


任繼靈走上前去，和那孩子討來黑蠍，他將手指弄破一點，將血沾在黑蠍的身上，那黑蠍
掙扎了一會兒之後，便不再亂動，變得乖巧了起來，看樣子是已經被任繼靈給收伏了。





「這是什麼啊？」小粉紅眼角帶淚的問道。任繼靈回她道：「這是綁仙。」

「綁仙？」這稱呼連風神都不曉得是什麼涵義。

「在養好的蠱身上，綁上一根施過咒的長頭髮，就可以使喚牠。」

他蹙了一下眉頭，其實這種東西，他也很久沒見過了。這樣的咒法是給普通人用的，就算
是沒有法力及修行的一般人，也可以很輕易的透過綁仙來使喚在他們能力之上的蟲蠱。不
過這種法術非常危險，價值又不高，用起來根本不划算，因此才會漸漸的淪為旁門左道的
小家秘技。


之所以危險的地方，在於「綁」的上頭。

要使喚蠱的人，得親自將施過咒的頭髮，綁到蠱的身上。

這是種賭命的行為，不是稍有不慎就會慘死的問題，而是普通人根本沒有防禦蠱蟲的能力
，只能憑運氣來看會不會成功，也不能請他人代綁。




不成功，就只有死路一條。

普通的術者根本不需要冒這麼大的風險，也可以使喚相同等級的蠱，不需要做到這種地步
。更別說能被綁的蠱本身程度也有限，雖然有可任意使喚的方便性存在，但無論如何不可
能是太高級的蠱蟲。



這黑蠍的程度算是中下，但在綁仙裡也是很好的蠱了。任繼靈將蠱又還給嬰靈當玩具，那
黑蠍被拉著尾巴甩來甩去，看起來非常生氣，但也莫可奈何。

之後，因為驚擾到鄰居的緣故，三人便迅速的撤退了。警察想當然爾的在鄰居的報案下發
現了屍體，不過因為警察之中有工會的幫手，該回收的證物還是都有拿回來。


死者確定就是三年前失蹤的代書先生，也就是這間房子名義上的持有者。除此之外，拿回
來的證物還得找時間再做進一步的調查，這個案子也就暫時擱置了。





那天晚上，風神送小粉紅回家。

任繼靈沒有車，他和小粉紅是搭計程車過來的，原本也要搭計程車離開，不過風神堅持，
小粉紅也就坐他的機車回家了。

一路上，風神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他好像覺得自己在生氣，又難過的像是跌了一個爬
不起來的大跤。

小粉紅好像累了，一路都很安靜沒有說話，直到下車的時候，小粉紅突然將他叫住。


「風神。」

「嗯？」

「唔……」

「怎麼了啦？」




小粉紅停了一陣，才很煩惱似的開口。

「怎麼辦，我覺得……我好像喜歡任大哥耶。」

小粉紅，說出了對風神而言是爆炸性的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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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黑他們要出場了~
羊駝圖在上一篇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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