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antiaida:很有趣阿 推 不過排版有點亂 06/03 23:44
※ 編輯: lovelessless 來自: 118.171.108.26 (06/03 23:47)
(一)
最悲涼的命運是什麼？有人說是孤苦無依，有人說是殘疾病痛。
但若要我回答，那是當發現自己一生的步伐，全盤掌控在別人手中，無法選擇，如同被繫
上絲線的木偶，一舉一動身不由己，生命宛若場安排好的戲碼，每個自以為主宰的決定，
不過皆為掌局者所行的一招棋步。
那天晚上，我佇於長憶城城門前，一輪明月異常皎潔，月光在地上拖映三道灰色影子，一
個是我，一個是青石婆婆，最後一個是城主，牛魔王。
牛魔王維持著他那一貫的高傲態度，我隔著青石婆婆的身軀，仍能感覺到在那高傲下隱約
襲來的憤怒。
「蜘蛛。」牛魔王水藍色的眼珠溜過，最後停留在我手裡緊握著的金色鈴鐺上。「妳要去
哪裡？」
不敢回答，也不知如何回答。
「給紫霞通風報信嗎？」他又問，語氣平淡如問候寒暖。
可說穿了，他明早已清楚答案，我不懂為何他明知故問的理由，是不願接受紫霞的背叛？
抑或只是要個回答讓我死個明白，其實以他身分，要取下任何性命，根本不需理由。
午夜晚風吹動三個人的衣袖髮稍，地面的影子晃呀晃，青石婆婆蒼蒼白髮因著風失去平日
齊整，幾根散落的髮絲飄盪於耳後，披於她墨青色的外袍邊。她背對著我，像以往當我犯
下小錯小過時，百般寵膩地擋在我面前，一字一句斬釘截鐵：「放她走。」
「憑什麼？她不過是我撿回來的蜘蛛，這條命是我的。」
這句話任誰聽了都不是滋味，嘴裡酸麻苦澀，一口氣滯於胸口，悶的好不難受。
青石婆婆不屑的冷笑了幾聲，朗聲回道。「你是救了她的命，不過既然你都說了那是她的
命，存不存留就並非你可決定了。」
「笑話。」
「你會害了她一輩子，我不想見到這件事情發生。」
似懂非懂，我這條命確實是牛魔王撿回來的，要殺要留說上來也無人可阻，而且我原以為
青石婆婆會幫著城主挽留，誰知她竟贊成我離開。不可否認，在內心深處，多希望有人能
強硬的留我下來，是牛魔王也好，青石婆婆也罷，只要能不離開長憶城，誰都好，畢竟在
這裡待了百年時光，說走就走，放下這熟悉的一切，又豈是件易事？
牛魔王冷笑，他的嘴角四十五度的勾着，水藍色的雙眸瞇成兩道彎月，透出無邊邪氣，那
清洌的眼眸是那樣好看，好看的讓人難以抵擋，彷彿只要多看一眼，就會陷入那無盡的深
淵中。
大多數的人人妖妖精精怪怪都以為牛魔王該是面目猙獰，三頭六臂的樣子，一開始我也這
麼認為，不過在見到牛魔王本尊的第一秒鐘起，這樣的想法徹底顛覆，從有記憶以來，從
沒見過那麼完美的臉孔，該深邃的眸子恰到好處的分落於高挺的鼻樑之間，淡藍如無雲之
空，多一分太厚，少一點又嫌苛的嘴唇，每一次張合都具有漾起觸動心房的能力。
唯一符合想像的只有那高傲的神情，打他第一天回城，如刻在臉上，天下唯我獨尊的神情
就從沒在消失過。
「沒有我給她的命，又何來所謂的一輩子。」
「要不，你放過紫霞。」青石婆婆放柔了聲音，試圖和牛魔王
「不可能。」
「你可知留下硬留著紫霞將會造成多大的災禍？」
「我不在乎。」
青石婆婆的語調轉而強硬了，她直狠狠的盯着牛魔王。「談命嗎？那你又忘了你的命是誰
換來的。」
這句話如咒語般殺卻了牛魔王的傲氣，他的眼光從我身上移開，移向長憶城外的某個遠方
，氣氛凝結，淪剩一片寂靜，直到我因為緊張，不小心晃動到手中金鈴，清脆的聲音在無
比的安靜中，割劃出一條銳利的線。
「妳為何要如此堅持？」
青石婆婆轉身看著長憶城，夜晚中的城和一般城壘沒有兩樣，安靜的籠罩在月色中。
「因為我不像你，我在乎這些留在城裡的生命。」
長憶城是有許多故事的，這或許又是其中我所不知的一段。
意料之外，牛魔王居然妥協了。
「也罷。」一聲嘆息。
「妳真的想走？」牛魔王問我。
咬著唇，同樣不敢回答，但我知道無論如何，橫豎都非走不可。第一我答應了紫霞要替她
把金鈴交給某個人，第二是青石婆婆希望我離開，那怕還弄不清楚她真正的用意，可她一
手拉拔我，照護我，她若是覺得走了好，背後絕對有足夠充分的理由。
我可以不相信自己，可我無法不信青石婆婆，所以，我點點頭。
「好吧。」牛魔王深深地望着青石婆婆滿是皺紋的臉龐，再沒多說任何話，雙袖一擺，逕
自往城內行去。
望著他蕭瑟的背影，我莫名落下一滴淚珠，風很涼，淚珠在風中蒸發，成為心頭深處的嚴
寒。
牛魔王的背影消失不久，青石婆婆面帶憐惜的走過來，伸手替我把被風吹亂的長髮拂攏，
本已乾涸的眼眶又出現了難以克制的濕潤。
她從袖袋中拿出一根五彩羽毛。「這個能帶妳到妳要去的地方。」
「我要去的地方。」喃喃地，接過羽毛，我下意識複誦把青石婆婆的話複誦一遍，羽毛細
細的觸感透過掌心傳上心頭，有種不夠踏實的茫然。
又能去哪裡？又要去哪裡？
「我知道妳和紫霞的約定。」
「婆婆，我是不是不該答應她？」
「答不答應都會有一樣的結果，妳拿著羽毛，要去哪就去哪，最好找個了無人煙的地方躲
起來，別讓任何人發現妳的蹤跡。」
「這…」
「孩子，快走。」青石婆婆輕聲催促。
那晚，是我第一次離開長憶城，也是最後一次見到這個地方。往後的記憶中，我總記得那
晚的月亮白恍恍的光芒，以及特涼如寒水的風。
離開前，回頭往城門望了最後一眼。有人說過，在某些時候，是可以從眼神分辨出這個
人之後會不會回到這個地方，因為最後一眼的眼神是不一樣的，只要仔細觀察就能發現。
在那最後一眼的畫面中，我看見牛魔王站在城牆上，一雙藍而清澈的眼眸，他在想什麼呢
？
是明天和紫霞的大婚？是青石婆婆的話？還是…我的離去。
沉了沉心，笑了笑自己的妄想。
是離開的時候了。
ps.隔了很久才又在這裡發文
有些老板友可能還記得多年前有一篇鴆和不開花的樹
這篇故事會把以前寫過的文章融合在一起
希望大家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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