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巫頭卦 第七章 心意

　「是你害死了我兒子！」男人激動地大聲咆哮：「他本來還好好的，怎麼去了你那裡
一趟，沒幾天就這麼死了！」

　「老公！別這樣！」男人的妻子作勢勸阻，卻也轉過頭來惡狠狠地瞪著秀祺。

　「我早說過，要他別離開這村子。」秀祺緩緩說：「他欠了那女鬼太多，她是來討債
的。」

　「藉口！你別拿那些我們看不到的東西來唬我們！」男人雄臂一揮，「滾！給我滾出
去！」

　也罷。該還的，總是要還。秀祺無奈地看了死者一眼，從容地踏出這房子的大門。

　門外，有一個小女孩望著他，轉動的雙眼還有些紅腫。她是死者的女兒，完全不知道
屋裡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自己剛剛跌倒了，傷口很痛，可是爺爺奶奶只顧著躺在床上
的爸爸，根本不理她。

　看見她膝蓋上的傷，秀祺蹲了下來，右手在上面輕輕一壓，血就這麼止住了。小女孩
忽然不覺得疼了，興奮地望著眼前的陌生人，差點大叫出來，可是秀祺卻用手指壓上她
的嘴，示意她安靜。

　「這是祕密喔。」他笑說。

　「嗯！」小女孩開心地猛點頭。

　秀祺溫柔地摸摸她的頭髮，起身離開。他心想，也許這孩子以後會從大人那裡聽到什
麼傳言，然後變得和其他人一樣厭惡著他，但只要擁有這一刻，他也該滿足了。

　──應該是吧。

　走著走著，他在返家的路上，意外遇見了明達。

　「我以為你昨天就回去了呢。」

　「你的卜卦這麼準，怎麼算不到我會留下來？」明達開玩笑地說。

　「要是真的去把未來的每件事都給算出來，人生可還有所謂的驚喜？」秀祺微笑。

　「說得沒錯。」明達點頭稱是。

　「不過，我的能力還是有限……人死後的命運，我算不到，只能引領他們的靈魂投胎
轉世；太久遠的事情，我也算不準，因為人的一生充滿了變數，要看天，也要看人。有
的時候，我很高興自己不需要知道得太多，可有時候，又會覺得有些無奈。」

　「是啊，人類不是萬能的，總有無能為力的時候。」明達放鬆身體，深呼吸。「我覺
得這地方景色美，空氣也很好，所以和克華說好要多待幾天。」

　「這地方很久沒有觀光客了，看到你的人都會很開心。」

　「是啊，村子裡的人都很熱情。我昨天嚐了一道當地菜，覺得還不錯，就拜託克華去
說服老闆娘教我做，現在正要去找她呢。」

　「我正好也要往那個方向去。」秀祺望向前方，「既然順路，就一起走吧。」

　「好啊。」明達左顧右盼，「對了，今天朗雅小姐沒有和你在一起？」

　「她有事要忙，晚點才會過來。」

　「嗯。」明達摸摸鼻子，和秀祺肩並肩走著。

　他接下來什麼話也沒說，不過身旁的秀祺早已習慣了沉默，甚至還有點喜歡這樣寧靜
的氣氛，半晌才起了一個新話題。

　「明達，你應該聽我堂哥說過很多有關這裡的事吧？對這村子裡的習俗有沒有什麼看
法？」

　「嗯……對我來說很新鮮、很有趣啊。」

　「因為時代在改變的關係，」秀祺緩緩說：「在文化衝擊之下，很多事情在現代人的
觀點中，可能會覺得很荒謬吧。」

　「你是指哪方面？」

　「例如……我的職責。現在的人都用科學的角度去看事情，在外地人眼裡，我的存在
顯得很詭異。」

　「老實說，」明達略思半晌，「在見到你之前，我也不太相信你們的巫術啦……不過
，我絕對沒有歧視的意思喔！畢竟，對兩個宗教信仰不同的人來說，彼此奉行不疑的各
種宗教行為，多少都會讓對方感到荒謬。就好比……讀聖經和拿香拜拜，要同一個人去
做這兩件事，還真有點困難。」

　「你真是一個明理的人。」秀祺輕聲道。

　「沒這回事啦，我只是一個非常普通的人。」

　兩人走到叉路口，克華已經在那裡等著，秀祺向克華點頭打招呼，便往另一個方向走
去。克華望著他離去的背影，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明達，我真沒想到，你竟然和秀祺相處得這麼好。」

　「我覺得他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可怕啊，感覺只是有點內向害羞。」

　「這種人才恐怖咧，他心裡在想什麼、暗地裡又在做些什麼事，你根本不會知道！」

　明達抓抓頭髮，「反正我只在這裡待個幾天，應該不至於會得罪他吧？」

　「希望是這樣。」克華用著有些不屑的口吻說道。

　而另一邊，秀祺回到小屋之後，已有幾個村人在那等著問事。

　最初，眾人只有遇上無法做決定的大事才會過來請教，但漸漸地，連一些芝麻小事也
成了求助秀祺的理由。今天丟了一隻雞，來問要上哪兒找；明天要出遠門前，還先問他
幾點出門比較好。

　但只要無損他人又不涉及斂財之道，秀祺大多是有求必應，沒半句怨言。在他心裡認
為，大家既然願意過來，就表示對他有一定程度的信任，也就是說，他應該村人的眼裡
應該沒有這麼可怕才是。

　他總是這樣安慰著自己。

　解決了在場人的疑難雜症之後，秀祺留在房裡發呆，連有人開門進來也沒有察覺。

　「秀祺？」朗雅在他身邊坐下，輕輕叫著。「還在為奶奶的話感到不開心？」

　「沒有。」他低下頭，試圖隱藏自己的表情。

　「其實你不用那樣忤逆她。」朗雅一向是有話直說，可這回忽然變得支支吾吾，「我
知道你不喜歡我，不過我們還是可以結婚的嘛……你只要拿我當幌子騙過奶奶就好，至
於你私底下要跟誰在一起，我……我一點也不介意。」

　「朗雅，妳用不著為我犧牲。」

　「才沒有呢。我說過，我很喜歡你，這輩子只想和你在一起。反正……反正就像奶奶
說的，你就是只能娶我。而你……你以後也沒辦法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不是嗎？」她深
呼吸，「奶奶不會同意你和一個男人在一起的！」

　空氣頓時凝結，氣氛沉重，但朗雅沒打算收回自己的話。

　因為這祕密是秀祺親口告訴她的。

　就算從小被人誤認是女性，秀祺也只有接受的份，無力扭轉這個環境，久而久之，他
發現對自己的認同感也開始錯亂了。

　有時他會樂於當一個女人，又有的時候，他對男性會產生一種特殊的情感和想像。直
到有一天，他終於確信自己喜歡的，是男人而不是女人。

　這件事，他只和最親密的朗雅提過。當時朗雅雖然吃驚，也仍然選擇尊重秀祺。這個
祕密，無法對第三個人說，姑且不論奶奶一心想要他傳宗接代的問題，更重要的是，現
在村裡的人都對秀祺投以異樣的眼光，要是給他們知道了真相，又會作何感想？

　朗雅雖然全心全意維護著秀祺，可是她也明白自己的能力有限，比起事後找那些欺負
秀祺的混蛋算帳，不如一開始就保護他免於受到傷害。

　「朗雅，」秀祺緩緩道：「現在我的心裡，已經容不下奶奶的意思。」

　「你……你怎麼突然……」朗雅腦筋一轉，恍然大悟，「秀祺，你是不是有了喜歡的
人？」

　「也許是吧。我現在心很慌亂，不知道該怎麼辦，剛才幫大家卜卦的時候，頻頻出錯
……。」他話才說完，臉上的愁雲慘霧卻漸漸消散，隱約透出了幾分笑意。

　──只因為心裡想到了某個人。

　至於那人是誰，朗雅一猜便知，因為除了「他」之外，沒有人有能力降下這場突如其
來的驟雨。

　「是明達，對吧？」

　秀祺沒有否認。

　這下朗雅可氣了。她無法接受的是，為什麼秀祺的對象偏偏是他？

　「秀祺！你沒聽過『物以類聚』嗎？克華是什麼樣的人，就會有什麼樣的朋友！那傢
伙是你堂哥，你不好防他，那也就罷了，現在怎能喜歡上他的朋友！」

　「妳不應該有這種偏見。」秀祺低聲說。

　「偏見？你和那男人認識才兩天，對他的了解又有多深？」她怒不可遏，索性將心裡
的鬱悶一口氣爆發出來：「你就算不認我是你的未婚妻，也該當我是最好的朋友，不是
嗎？你知不知道有多少次，克華還有村裡其他的混蛋男人都用色瞇瞇的眼神和言行騷擾
我？你，又可曾替我出過頭？」

　「對不起，我──」

　「那類型的男人是什麼樣子，我一清二楚！明達和他們是一樣的！都是無恥的好色之
徒！」

　秀祺頓時無話可說。他承認自己的遲鈍，也承認自己的無能，長久以來都在享受朗雅
的保護和照顧，卻不知道她需要什麼，也不懂得要為她做些什麼。

　他是虧欠她的。

　然而朗雅見他久久不語，卻誤會他是堅持己見、不肯相信她，一氣之下便放聲大哭，
奪門而出。

　三天過去，她都沒有再來找他。

　倒是在下午，秀祺外出之時，又有一位意外的訪客前來他的木屋。

　正如秀祺的預言，明達家中的事業出現了轉機，有兩個生意上的夥伴同時表示願意借
錢周轉，順便談及合作事宜，但明達一家人不知那邊信得過，十分猶豫，他才會前來再
次求助。

　敲門、吶喊皆無回應，明達這回又逕自走了進去，耐心等著秀祺回來。這屋裡面有一
股淡淡的檀香味，令人感覺精神鎮定，十分舒服。他坐著坐著，想起上回克華說到在這
裡睡著的事，不由得就跟著倦了，索性也躺下來小憩一會兒。

　秀祺一回來，看見這男人睡得很香，也無意打擾，只是坐在旁邊忙著自己的事。沒多
久，他又轉頭看向那張熟睡的俊臉。

　他承認，朗雅說得沒錯，他對這男人確是一見鍾情，在什麼都不知道的狀況下，就墜
入迷幻的情網。

　但，情不自禁，半點不由人。

　如果可以選擇，秀祺也不希望愛上一個來去匆匆的異鄉人，更何況，不是每個人都像
自己一樣，願意接受同性別的人成為伴侶。明達喜歡他的機會有多少？秀祺不敢奢望，
他明白自己的這段戀情是不會有結果的。

　秀祺悄悄湊近，好幾次努力克制衝動，最後還是忍不住凝視著他的臉，輕輕吻了吻他
。雖然只是一瞬間，秀祺卻沒有想到，他才離開明達的雙唇，對方就忽然清醒過來，瞪
大了眼睛凝視著他。

　一時之間尷尬萬分，秀祺著實不知該如何是好，也只能退開一步，愣愣地望向旁邊。

　片刻，明達才打破了沉默。「你回來了？」

　「嗯……。」秀祺羞赧得抬不起頭來，「你、你找我嗎？」

　「本來想問點事，」明達停頓了一會兒，「我看我還是改天再來好了。」

　語畢，那男人就匆忙起身離去，連頭也不回，留下後悔萬分的秀祺佇立在原地。

　搞砸了。全都完了。

　秀祺原本是沒期望過什麼，可是在明達心裡留下不好的印象，卻是他萬萬不願意的。

　現在，還有機會可以挽回嗎？

                                    ※※※

　明達找了克華過來他投宿的旅館，兩人一坐下，他就拿了啤酒猛喝猛灌。克華這人也
很懂得察言觀色，只看一眼就知道朋友有心事，只是陪他先灌幾杯黃湯下肚，待會才能
放膽好好說話。

　果然添上幾分醉意之後，明達見沒人注意，便把在木屋裡發生的事告訴克華。他原本
以為這位好兄弟會好好安慰自己，孰料克華聽了卻是哈哈大笑，讓明達萌生一股想打人
的衝動。

　「你在笑什麼！」他惱羞成怒，差點砸了眼前的酒瓶。

　克華倒也鎮定，笑道：「我是在為你高興啊！兄弟！沒想到你這麼受歡迎，還男女通
吃！」

　「我才不要給男人喜歡！」明達整張臉都皺了起來，「一想到他親了我，我就覺得噁
心！」

　「真不知道該說你是幸還是不幸，」克華也灌了一大口的酒，「你要是和秀祺在一起
，以後的人生一定是一帆風順！」

　「我說過了！我──」

　「欸，聽我說完。反過來講，你若是拒絕或辜負了秀祺，我包準你吃不完兜著走！」

　「難道……」明達心頭一震，「他真的會用巫術報復我？」

　「你要是不怕，可以親自試試呀！」

　「我、我才不要！克華，你是他的堂哥，應該很了解他的，你要幫我想想辦法呀！」

　「誰說我了解他的？平常大家背地裡叫他人妖、娘砲，誰知道他還真的喜歡男人！」
克華又笑了幾聲，「解鈴還須繫鈴人，這次得靠你自己囉！」

　「我看，」明達吞吞口水，「明天我就離開這村子！」

　「你以為這樣就逃得了嗎？就算你人在村外，他還是算得出你在哪裡！」

　「不然我要怎麼辦？我也只能祈禱他會放過我呀！」

　「這個嘛，」克華搖搖酒杯，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我倒有個辦法。」

　「什麼辦法？快說！」

　雖然房裡只有他們兩人，克華還是降低了音量，低聲道：「殺了秀祺。」

　「什、什麼！你要我殺──」明達忍不住大叫，又及時收口，跟著小聲說：「你是在
開玩笑嗎？」

　「我不是在開玩笑。」克華忽然變得嚴肅起來，「那個陰陽怪氣的人，我早就看他不
順眼了！你知道嗎？我奶奶其實很有錢，歷代留下的祖產都在她手上。可是，這了不死
卻打算把所有財產都留給秀祺，說什麼要讓他專心做個巫師，不用擔心生計。我呸！那
我算什麼？我在她眼裡根本什麼也都不是！」

　「所以你就……叫我殺人？不是吧？壞事都我做，錢財都你拿？」

　「事成之後，我當然會把好處分給你。不過，別忘了，這麼做也是為了你自己。只有
殺了他，你才能一勞永逸，不是嗎？」

　「可是……」

　「唉，說了那麼多，你怎麼還在猶豫？畏畏縮縮的，我看你啊，乾脆去當女人好了！
」

　「你！」明達生氣道：「你就只會慫恿我，想要錢的話怎麼不自己動手？」

　「秀祺死了，我也只是拿到錢而已，可不像你，一次得了三個好處！」

　「三個？不就是分到一點錢、又不被他繼續糾纏，哪來的三個？」

　「呵呵，」克華直視著他，「你很喜歡朗雅，對吧？我一看你盯著她不放的樣子就明
白了！」

　「這……是、是呀！那又怎樣？」

　「真可惜唷，她喜歡的是秀祺，只要那傢伙還活著，你根本沒這個機會。」

　明達沉默不語。

　克華見機不可失，又煽風點火道：「這小妮子是真的很漂亮，好幾次我也想把她搶過
來，只是不過她那個性讓我有點吃不消就是了。既然你喜歡她，我就把她讓給你，不要
說我眼裡沒你這個朋友。」

　明達繼續沉思，半晌才下了決心。「好，我做！不過你得幫我的忙，而且說好要給我
的錢，事後可不能抵賴！」

　「一言為定。」克華揚起了嘴角。

                                    ※※※

　秀祺捧著一個大包袱，面對祭臺後面的大樹下佇立許久。

　決定不再生悶氣的朗雅悄悄躲在他身後，直到耐不住性子，才走了出來。她看見他的
臉上有未乾的水痕，幾許青絲黏在額角，好像有什麼事情逼得他不得不找方法冷靜。

　「秀祺，你在幹嘛？」她指著那包袱，「這是什麼？」

　秀祺見了她，露出了無奈的苦笑。他不急不徐地將那包袱打開，裡頭竟是奶奶家的那
顆乾黑人頭！

　「秀、秀祺，你把高祖奶奶請出來做什麼？奶奶沒有生氣嗎？」

　「我在奶奶的茶裡下了藥，等她熟睡了才偷偷帶出來的。」

　「為什麼？」朗雅睜大了杏眼。

　「也許這只是我個人的想法，也許高祖奶奶生前備受村人的敬重、根本沒我這樣的煩
惱……該怎麼說呢？我真的覺得，現在的生活，好煩，好累。我不知道高祖奶奶是怎麼
想的，但如果我是她，會希望死後可以放下這個擔子，擺脫這個村子，去做自己想做的
事。」秀祺嘆了一口氣，「事情總要有個結束，才能擁有新的開始。」

　「所以你打算葬了高祖奶奶？」

　「嗯。」他輕輕點頭，看了人頭一眼，然後蹲下來開始挖洞。

　朗雅默不作聲，也跟著蹲下來幫忙撥去樹下的泥土。

　草草地埋葬了這位祖先遺留的軀體，兩人又向她行了一個大禮，才緩緩站起身。

　秀祺取出一盒茴香粉，輕輕灑在四周，口中唸唸有詞。這是村內流傳已久的古老儀式
，只要有人過世，便會請巫師到家裡來引渡亡魂，讓死者免於留在人間流離失所的命運
。

　茴香，音同回鄉。人的命運就算生來不大同，然而最終皆難逃一死的命運。也許死後
的那個世界，才是每個人不變的歸所。

　這回因為埋葬的過程簡陋，他也跟著簡化了儀式，沒多久就做了結束。

　「請安息。」他低聲說。

　朗雅見他心事重重，便問道：「秀祺，你是不是還有什麼煩惱？」

　「我……」他垂下眼簾，「我違背了祖訓，犯了巫師的禁忌。」

　「禁忌？」她跟著緊張起來。

　秀祺幽幽的目光再次飄向遠方。「我給自己卜了個卦。」

　「結果呢？很不好嗎？」朗雅急了，「快說呀！」

　「朗雅，如果有一天我忽然走了，請妳不要掛念我，也不會為我做任何事。」

　「你為什麼突然這麼說！」她哭了，「告訴我這一切只是玩笑！我不要看到你出事！
我不能沒有你呀！」

　「生死有命。」他牽起朗雅的手，溫柔地說。「對於命運，人要做的事情應該是去面
對，而不是逃避。我從很久以前，就不喜歡人們這樣依賴我，可是最後又總是於心不忍
。或許，成為巫師就是我的命運，躲不掉的。」

　「我不要聽這些！」她大叫：「我只想知道你會不會好好的、能不能夠永遠陪著我！
」

　「朗雅，這是我一生最大也是最後的請求，請妳務必要答應我，學會放手，不要再為
我的事情擔憂難過。」




--
※ Origin: 交大次世代(bs2.to)
◆ From: 124-8-5-62.dynamic.tfn.net.tw
推 zyxcba5:好悲傷的過去
推 pktarot:期待下一集
推 apple323:推~~
推 yuhiei:其實秀祺根本就不打算逼明達留下 何必這樣殺人滅口...
→ yuhiei:秀祺心地其實不錯，只不過這個命運太....
推 wefeather:好看~
推 pandahsien:好哀傷~
推 mayanino:秀祺好可憐
推 winble:誒
推 sigma810:好文推
→ yoyobear:已收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