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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度回到命案現場,只剩下羔一頭魔像在那發呆,這個花崗岩魔像兩眼無神的望著 前方,即便與生俱來的使命就是聽從製作者的命令,但跟看門狗沒兩樣的工作照樣可以讓 一個無機魔物呵欠連連。他跟我說哥德人和基爾里家在我走後大吵一架,基爾里家堅持我 ㄧ定隱瞞了一些什麼,哥德人則根本沒在聽他說什麼,兩人在這點上僵持不下,只好把話 題轉到如何處理屍體,照理來說,哥德人應當擁有優先處理屍體的權利,偏偏基爾里家族 生前對東內刻薄至極,他死後卻立刻重拾回對他的關心。   〝基爾里家的血一滴都不會外流〞。基爾里家的古訓講得冠冕堂皇,但誰都知道他們 打得是什麼盤算,生前無所謂,死後你的價值才真正浮現:做成殭屍可以當無薪勞工,只 剩手腳也可以當作製作肉傀儡的材料,就算屍體毀損到無法回收利用,留下來的肉也還是 可以拿來餵基爾里家的狗。我不知道基爾里想拿東內先生慘不忍賭的屍體幹嘛,但這顯然 把哥德人弄得很不爽,雖然大家每次泡在酒店十句話有九句話都在損哥德人,但他們這次 總算做了一件會讓我說點好話的舉動,他們制止基爾里的辦事員帶走屍體,並且用嚴厲的 語氣要他滾出去,這自然惹火了這個心高氣傲的辦事員。   哥德人跟基爾里辦事員不哄而散。吵了半天所理出的唯一共識:誰都不准動現場,直 到大家有共識為止。羔看到我來顯然很高興,他二話不說就放我走進去,跟在我後面告訴 我他也認識東內‧基爾里‧史卡德,「好人一個,偵探,大家只要一聽到基爾里三個字就 會反胃,但如果因此錯過他這個朋友就太不值得了,」這個魔像有點感傷的說道,「我常 說好人一定會長命百歲,但你現在看他老兄是什麼德性?生前不甩他的家人只想要把他的 屍體變成殭屍,哥德人也沒好到哪去,等他們一解決兇手保住面子,照樣會把他扔給食屍 鬼當晚餐。」   「關於好人會長命百歲這點,」我說,「我有點意見,別忘了人家怎麼叫我們這裏的 ,天殺之城,意思大概是說天殺的渾蛋在我們這裏都可以活的長長久久,而且你這樣數落 哥德人好嗎?你好像是他們製造的?」   「被誰造的是一回事,但該怎麼想又是另一回事。」羔哼了一聲,「這下場對東內來 說真不公平,這些人根本沒興趣幫他討個公道,你想想看,一個老好人,死得這麼慘,他 的家人不關心,他的老闆也只是公事公辦,還有什麼比這更慘?」   「聽起來他們連死者召喚都沒弄。」我說,「我真搞不懂貝爾海姆哪來這麼多懸案? 大家都知道有多簡單,施個法把死人叫出來,認不出兇手也還可以用魔術反向探測,如果 這一套程序走下來、你發現兇手是個可以擋探測的超強魔王也就認了,但偏偏大家就是啥 都沒做,放著屍體在那發霉腐臭,自己則拿著一把槍走在街上,朝兇手以外的所有人掃射 ,難怪契爾人老批評我們是外開化國家。」   「你也知道魔術反向探測的風險有多高,」羔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要嘛兇手高段 的很,你用探測根本測不出來,不然就是看到不該看的東西;我有個朋友,從死者那探回 去,看到了什麼他事後死都不肯說,我只知道他從此瘋瘋癲癲,還因為退出那個案子賠了 一大筆錢,契爾人探回去頂多找到一個神經兮兮的地靈、不然就是家庭破碎童年被強暴的 獸人,誰像我們這裏,動不動找到的就是一堆你根本拿他沒輒的人?」   「所以才需要我們這種偵探。」   「你說的沒錯,我不知道你怎麼扯進來的,但身為一個認識東內、而且很想替他做點 什麼的朋友,我很高興你加入這個案子。」   東內那具被劈開的屍體依然被擱在床上。但我關心的是地上的那些玩意,那些根本不 是攻擊素材的東西,我拿起一塊黑麵包,拍掉上面的灰塵,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表 面附著的透明鹽粒,死靈法師時常食用灑鹽的黑麵包來實行各類儀式,降靈、靈返回或是 死人問話,但好像沒有任何一種做掉對手的手段需要如此,東內死前最後那段時間他到底 在做什麼?如果不是在使用自保的法術,那他到底在幹嘛?   地上有幾個摔破的玻璃瓶,裡面盛滿了未發酵的葡萄汁,跟四濺的鮮血混在一起,變 成混濁不明的紫灰色,有鹽的黑麵包,葡萄汁,這兩樣素材看起來只導向一種可能。關鍵 的第三樣東西是死人的衣物,灰色的布料被撕個粉碎散落一地,我先是注意到地上的魔法 圓很顯然不是被外力中斷,我蹲下去,發現有擦拭的痕跡,我猜想當那個狗娘養的殺手衝 進來時,他如果要打斷東內的法術,直接朝東內砍過去就是了,我不覺得他有那個閒情逸 致去找一塊抹布趴在地上慢慢擦,這魔法圓很顯然是東內自己抹掉的,他死前做的事情實 在越來越匪夷所思:就算他人再驚慌,也不至於搬出一大堆根本起不了作用的材料在那吟 唱施法,事後還細心的擦掉魔法圓,讓別人看不出來他施展的是什麼──   這就是問題的所在,他最後到底做了什麼?我走過去查看屍體,盡量避免自己不要去 看那怵目驚心的開口,他身上的衣服是自己的,我把自己假設成他開始想像:我面對一個 未知的對手,在不敢貿然使用任何法術的情況下,我最先要取得的就是對方的情報,我可 能會從一個最基本的法術開始著手,我會吃一些灑鹽的黑麵包,然後喝掉大量未發酵的葡 萄汁(象徵無生命的狀態),所做的一切飲食準備都是為了找出一個可以回答我上述問題的 靈體,地上的魔法陣說明了這一點,唯一不合理的就是:如果要找到這個靈體,你必須要 穿上他生前最後所使用的衣物,以東內這樣經驗老道的死靈顧問來說,他會忽略這最關鍵 的一點嗎?   試著把這一切釐清後,最大的問題才呼之欲出:東內想要施展一個死靈法術,他不但 忘了穿死者的衣物,更重要的是他需要一具屍體,但現在屋內就只有一具屍體,一具被切 開來、裡面什麼都沒有的屍體。   裡面什麼都沒有?這句話讓我有了一些靈感,我把屍體再檢查了一次,我的假設越來 越有其基礎,我只差最後一個步驟,就可以拼湊出東內‧基爾里‧史卡德到底在那個殺手 闖進來前做了什麼事情。雖然羔一直認為魔術反向探測非常不可靠而且危險,但用一個簡 單的法術,就可以得到許多未知事情的答案,為了這一點而承擔一些小小的風險,我想就 許多方面而言是挺划算的。   我把手放進東內那空空無也的內腔之中,開始催動魔力。 ◆   一開始我對東內最大的印象就是他的囉哩叭唆,現在我對他有了一些新的想法,大多 數死靈法師要製造一具替身傀儡得花上半天的時間,但從他打給我的留言、到發現屍體的 時間點看來,這個堪稱天才的法師只花了不消幾個小時就搞定。我這時已經前往位於馬羅 街附近的一個倉庫,那裡的位置離我參加遊戲聚會的地點不到兩百公尺,我走到倉庫面前 ,上面掛了一個老舊的牌子:『基爾里D.R企業所有──空屋售出』。   我直接撞開門走進去。室內空氣污濁,並且隱約含有屍味,不難想像基爾里之前在這 洽公是什麼德性,在他們還沒找食屍鬼來清潔前,我想這棟屋子不太可能找的到買家,看 來是個絕佳的藏身地點。我在幾個可疑的屍袋前停下腳步,從地上的痕跡看來,這些袋子 才剛被拖行過,被人刻意的擋在這裡;我撥開他們繼續前進,並且馬上就找到了我要找的 暗門。我輕輕推開,裡面是一片黑暗,在短暫的沉默過後,因為瞬間灌入的空氣,讓裡面 躲藏的人忍不住開始咳嗽喘息,而我看準位置一把將他拉了出來。   他跟我的想像中的差不多,瘦高、顴骨略為突出,有一個扁塌的鼻子,鼻子被壓扁好 像是每個成為偉大法師的傢伙必備的條件,別相信小說或是繪本裡的形象,每個巫師都有 一個尖鼻子和一大把鬍鬚:如果你留著一嘴鬍鬚,我相信你總有一天會因為咬到自己的嘴 毛而唸錯咒語,而尖鼻子更是不可思議的說法,所有巫師都是從一連串的失敗、和魔法爆 炸中熬過來的,我認識一個傢伙,為了發明新的重力法術而摔了好幾次,終於有一次他正 面著地,從此他的鼻子就深深的塌陷入臉,也讓他贏得了一個外號:〝沒鼻猩〞。   他全身骯髒不堪,躲在擺藏死人骨頭的暗室顯然讓他很不好受,他身上穿的衣服破爛 不堪,像剛從墳墓挖出來的喪衣,手裡緊握一根指向骨,隨時準備對把他抓出來的人致命 一擊;他也確實這麼做了。但在法術生效前,我趕緊出手把他拍掉,並且把他拉到較為明 亮的地方,讓他看清楚我是誰,他臉上浮現出一臉困惑,我遞過去那張掉在〝他〞屍體旁 邊的名片。   他定住神,看清楚名片上寫的字,然後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喔,老天,」恍若重 生的東內‧基爾里‧史卡德沙啞的說道,「你找的到我了。」 ◆   我遞過去一小瓶隨身攜帶的威士忌,幫他扭開瓶口,他咕嚕嚕的灌下一大口,當場嗆 了老半天,「老天在上,這是威士忌,」他喘息著說,「我不太習慣酒精。」   「我聽說你不喝酒。」   「但我聽說你是個大酒鬼,」他笑了笑,「貝爾海姆大半的酒吧總會有人認識你,他 們說到你的時候,通常不是談你的英雄行徑,而是你爛醉時幹出多少誇張的事情,我記得 最傳神的就是你某天喝到茫掉,半路被兩個摩爾族吸血鬼打劫,結果隔天早上他們兩個被 剁得不成人形,你還打電話到屠宰場問他們缺不缺鮮肉。」   「嗯啊……從那次之後我有比較節制。」   「他們說你不工作時瘋的很,」他看了看威士忌瓶,也許口渴已經勝過他的健康飲食 習慣,他拿過來又啜了一口,「但工作時不喝酒更瘋。我沒有諷刺你的意思,在貝爾海姆 做什麼工作都很容易變得瘋瘋癲癲,對吧?說不定瘋點對事情還比較有幫助。」   「這說法太偏頗了,況且就是因為我們老是強調這一點,契爾人跟精靈才會覺得我們 這裡是擴建過後的精神病院。」   他笑了出來。「你說的沒錯,」他看了看手上的指向骨,「那傢伙會來找我,我待在 那裡不知道多少個小時,在黑暗中我不停的在模擬,模擬他一打開門我要怎麼對付那個狗 娘養的,我也許可以引爆他身上從我那沾到的一些血跡,或是找到一個可以把死亡聖靈引 進去的縫隙,我在裡面一直揮這玩意,為的就是要保持清醒做出那一擊,」他苦笑,「但 從剛才看起來好像沒這麼容易。」   「你覺得他看得出來那具屍體是你造的傀儡嗎?」   「我對自己很有信心,鴉先生,」東內說道,「我造替身傀儡的技巧,連我那些自以 為可以嘲笑死亡的家人都比不上,我搞定那具屍體,再三確認我跟他之間的連結沒問題, 讓他扮成我在室內做了一些事情,確定他可以百分百模擬我的生活作息後才離開;但我想 那混蛋根本不會去懷疑這一點。一個瘋狂的殺人魔需要知道他的目標什麼時候洗臉刷牙嗎 ?我想他衝進來時並沒有懷疑,我想那個孩子並沒有掙扎太久,喔,我指的是那具屍體。 」   「聽起來很不錯,」我說道,「如果他不疑有他就這麼做掉〝你〞,你又何必擔心害 怕他會再找上門來?就你跟我提的部份,我不覺得他是一個很有計畫的殺手,也許那兩個 獸人是他的主要目標,而你只是湊巧路過、他覺得應該要滅口一下的倒楣人,貝爾海姆這 樣的貨色多的是,他們通常沒什麼毅力,就算殺錯了人也不會放在心上,天曉得他們因此 害死多少無辜的人。」   「我原本也是這樣想的。我製作的替身傀儡有一個好處,就是我可以從很遠的地方看 到他所看到的影像,那傢伙一進門就對我格格狂笑,他應該滿想看我掙扎還是什麼的,我 可是好好讓我的傀儡演了一番求饒的戲碼,讓這渾球過足了當大爺的癮才下手幹掉我。我 原本想這事應該就這麼了結了,但讓我毛骨悚然的是他竟然開始在我家翻箱倒櫃──」   「等等,你是說他的目的不是要你死?」   「我想那只是他的眾多動機之一。我不知道他跟我有什麼過節,但我想他這趟來所為 的不只是把我解決掉,他到處翻找,不時的發出怪笑聲,簡直就像流浪漢加上小丑的變態 合體版。他所有的地方都找過一遍,最後他轉向我的屍體,並且直直的走過來──」   「他不會馬上就發現了吧。」   「就算不是馬上,他用空手把傀儡的身體撕開來時也知道了,更不要說他瞪大了眼, 直直的對上我在這的眼睛,在那一瞬間他笑了,我想他知道了,他知道我沒死,還藉由我 偷看屍體的法術窺探回來,並且試圖找出我的正確位置,」他打了一下寒顫,「我馬上就 切掉了連結,他應該沒這麼快發現這裡,但我相信以他的能耐並不難,我沒有很仔細的消 掉我離開的痕跡,我只夠時間把地上那個魔法圓擦掉,還把素材扔了一地,盡量讓他不要 去猜到我最後到底做了什麼,但你大概比他高竿一點,你也許看到黑麵包就曉得了。」   我點點頭,「吃麵包對一個想要保命的死靈法師是很怪的,」我接著說道,「我沒跟 這傢伙正面交手過,但我可以稍微感受到他:我回去了兩次現場,第一次大概有哥德人在 他不敢輕舉妄動,但第二次我可以確定他躲在某個地方觀察我──」   東內發出啊的一聲,我說道,「我不會笨到露一堆破綻給一個可以掀掉整棟樓的瘋子 ,我想他也沒這個意思,我想他在撕開你的傀儡時就知道發生什麼事,但你應該把連結切 得很快,他沒辦法順勢找到你,所以他就一直在現場徘徊,他也許是認為你會不放心的回 去看看,但沒想到接下來我就出現了。」   「但他遲早會找上來的,對吧?他也許有可能跟蹤你──」   「我很確定他沒有,在我在現場走來走去時,他有試圖探測我的底細,我刻意讓他感 覺一下我大概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對他了解不多,但他的行為模式跟動物有點像:他會先 放出氣味或是別的來評估對手,如果對手毫無反應,他二話不說就會撲上去,但如果對手 以同樣的方式回敬,他就會按兵不動。我不覺得他聰明,但也不覺得他笨,所以我決定留 點線索給他──」   「線索?」   「沒錯,你在這裡的線索,」我微笑道,「他應該過一段時間才會察覺,他會多繞幾 個地方,以確保我有足夠的時間跟你把事情談清楚,你不會以為光憑語音留言就可以讓我 免費服務吧?」   「所、所以,」東內慘叫道,「你把他引過來了?」   「沒錯,我推測大概還有半小時,也許還會更早,但他終究是會找上門來。」   「這次我沒傀儡可以應付他了。」   「對。」   「這根本就是個威脅,」東內苦笑道,「如果我不雇用你我就死定了。」   「好像是這樣沒錯。」   「老天啊,」東內叫道,「大家都說你很有原則,但我沒想到是這樣的原則。」   「不幹免錢的活,」我不在乎的說道,「至於大家認為我很有原則這一點,我只能說 ,日子還是得過。」 ◆   東內同意給我ㄧ筆頭款,剩下的等到事件解決後再付給我,這筆頭款的數目不小,雖 然難免有些先斬後奏之嫌,但我仍舊認為我是在拯救無辜的善良生命。我用手機完成上述 這些匯款手續,只有在這種時候我才真正覺得手機有其存在的價值。「好了,東內先生, 」我說,「時間很緊迫,我們直接進入正題,我首先必須知道的是,這傢伙的能力是什麼 ?」   「能力?」   「東內先生,我不喜歡打沒有頭緒的仗,我們現在有一些優勢,你已經躲過這傢伙兩 次,光憑印象你應該可以大概猜想他的能力是什麼、他喜歡用什麼魔法、甚至他是不是可 以二段變身還是幹嘛,你這次的案子很特殊,以往我都是事前接受委託,所以敵人是什麼 、他們有什麼我必須知道的事情我得靠自己摸索,但這次我們的運氣不錯,你已經碰過他 兩次,多少可以跟我描述他所做的事情,你想到越多,我們的勝算也越高。」   「唔,好吧,」東內想了一想,「我現在只想的到他可以撕爛獸人的怪力。」   「這座城市誰沒有?只要臉長得不像契爾人的通通都會,我不要這些太過模糊的描述 ,你必須告訴我更具體一點的。」   「嗯啊……喔,他會瞬間移動!」   「我有注意到,你在打給我的留言中提到,他是在那兩個獸人衝過來時憑空出現的? 他有可能是速度非常快?」   「我想不是,雖然有點距離,但我確實有感覺到一點魔法的痕跡,在他過來那次我也 有感覺到,他是靠著魔法移動,應該不是速度很快。」   「所以他可能是個魔法高手,」我想了一想,「你認為那是單純的跳躍魔法,而不是 他與生俱來的『天賦』?」   「這有差別嗎?」   「喔,這差別可大了,東內老兄,如果這傢伙天生就可以這樣飛來飛去,那我們就只 需要提防這一項,如果他是靠著魔法移動,那表示他也許另有天賦,我們就得多加提防, 這一點的差別也許對你們習慣依賴法術的人來說沒差,但對我這種必須應付成千上萬種不 同敵人就非常重要,所以我必須再三跟你確認,他移動時真的有魔法的反應嗎?」   東內努力的回想,「我想是……有的,」他說,「我沒有接受過太多體能上的訓練, 所以如果他無聲無息的來到我背後,我可能什麼都不知道;但我那時確實知道他就在後面 。」   「很好,我們有一點進展了,雖然摸不清楚這傢伙有什麼特殊的天賦,但我們至少知 道他慣用跳躍魔法,你必須再更努力的回想,再告訴我更多的事情,你說的越多,我說不 定就有機會從你的經驗中找出一個對付他的方法。」   我們繼續交談了十幾分鐘,在芬區還沒有對我破口大罵前,我想我是不用太擔心那傢 伙會突然闖入,即使他繞過我設下的障礙,我在這棟廢棄倉庫的週遭也有所佈置,除非他 的能力是可以直接來回於亞空間,不然他應該沒辦法殺我個措手不及。東內的回憶有的有 用,有的很模糊,我必須特別注意這些模糊的部份,有時候描述一個能力稍微的偏差,最 後在實際交手時都會產生意想不到的作用。   當史基尼爾‧芬區用他慣有的聯絡方式,直接用心靈傳送震撼我的腦袋時,我就知道 該有所防備了。他大罵我不知道引來了什麼怪物,當場把他店裡的客人都嚇跑,他還得直 接召回一個在睡覺的偵探回店裡待命。我想這傢伙是被逼得急了,他被我留下的線索帶著 跑,繞了一大圈之後只好硬闖史基尼爾的『Paradies, Hölle, alte Freunde』,現在他 終於找對地方,我希望他怒氣沖沖,一心只想把東內撕成碎片,進而忽略其他的事情。   當他殺進來時確實是如此,週遭的警戒法術被一股強大的力道瓦解,而這傢伙就宛若 空降的炸彈那般直接從屋頂撞破一個大洞,黃褐色的風衣因為作用力而往上飛擺,看起來 就像一隻張牙舞爪的怪鳥,他跟東內描述的大致吻合,東內沒有說過他的長相,我現在可 是看的很清楚,這傢伙沒有五官,像顆蛋的臉上只有一條細縫,三不五時就發出格格近似 於嘲弄的聲音。   我讓東內一個人曝露在光亮處,即使他知道我的策略,正常人看到這種天降神兵的光 景依然會大感驚恐,這位可憐的死靈顧問也不例外,他無力的攤倒在地上,彷彿大勢已去 ,這讓飛下來的獵人會更加享受逼近獵物那一瞬間的快感,並且忘記後頭正有人在虎視眈 眈。   我不能冒險,這傢伙落下的速度很快,但天曉得他會不會半途施展跳躍魔法,直接變 到東內的面前砍掉他的頭?   幸好他就這樣直直的落下來,在安全距離內,我瞬間出手,就跟師父的教誨一樣,『 我可以活到這麼老,就是因為我從來不給別人機會。』師父的實力眾所皆知,但跟在他身 邊多年我學會最重要的話就是這句,這老傢伙從來沒管過什麼公平不公平之類的鳥事,他 只在乎你會不會死,或是他能不能更有效率的解決你,他很少跟人正面交手,舉凡偷襲暗 殺甚至卑鄙的綁架他都幹過,被他幹掉的人大多死不瞑目,有的跟他實力接近甚至超越他 的,通通被他用陰謀詭計給打到萬劫不復。   我ㄧ動手就要讓這傢伙胸膛開一個大口,我抓的距離很好,出手時間也很精準,而達 成的效果也正如我預期,流浪漢悶哼一聲,他的後頸、後背和坐骨同時中招,我將手上武 器拉直一劈,將攻勢拉成一條垂直的銀線,只見這條銀線劃過流浪漢的整個背部,從他的 胸膛招數的威力破出去,當場扯開一個大洞。   當這樣的重傷但他一滴血都沒有濺出來時,我就知道大勢不妙。   當我正準備再攻時,他已經瞬間消失。我壓低身子,全神戒備,當他再次出現時,我 雙手掄起已經從劍變槍的武器,一口氣往他現身的方向打出了一整排的子彈,他周身出現 詭異的漩渦,咻的一聲那些子彈全被擋下,接著消弭於無形。我衝過去和他交上了手,並 且注意到他胸口此時已然完好無缺。   我朝他劈出兩招,他伸手格擋,劍刃砍進肉裡,卻像砍中棉花那般軟趴趴,雖然有了 缺口,但卻毫不見血。這傢伙可以瞬間移動、自我再生、能防禦子彈又可以抵抗劍砍,我 實在是沒見過這麼離譜的敵人,我用力一轉手中的劍刃,雙手畫出兩道圓弧,想要直接卸 掉他兩隻手,劍刃將手臂砍到只留下一吋不到的肌理還連在上面,已經等同廢掉的兩隻手 臂先是往後無力的擺盪,當盪回來時突然變成了十幾隻拳頭打過來。   我迴過槍劍護住要害,但那十幾個拳頭卻在接觸時以倍數激增,當場打我個措手不及 ,我承受不住力道,碰的一聲往後撞飛,好不容易止住退勢,這傢伙卻瞬間出現在我面前 ,用兩隻比我還大的手掌轟的一聲垂下來。   這一招就好像是兩台冰箱當場往你身上砸。我真的是被逼急了,我踢出一腳,拐住他 的下盤,用力一帶讓他跪了下來,兩隻超過身體的大手因為失去重心而搖搖欲墜,我沒想 到這傢伙的招數笨到這個地步,直覺這是個不可錯過的機會,我雙手進招,將師父教的所 有招數都使了出來:『投石』、『衝城車』、『希臘火』、『擊孔』……每一招都落在流 浪漢身上,攻擊的力道彷彿聚成一團由劍影組成的火炬,我ㄧ股作氣,劈出來勢強勁的『 撞城槌』,累積的攻擊力量得以釋放,砰的一聲,這傢伙的上半身當場被我轟個稀爛。   肉塊如噴泉般往外四溢,我這一手連師父看了都要驕傲不已,我自己更覺得堪稱年度 代表作。但接下來我就看到這傢伙的下半身瞬間消失,當他出現在另一端時,我又驚又怒 的看著地上的肉片像是被磁鐵吸引般的往那端飛去,那些肉片絞在一起然後發出噁心的咕 嚕聲,並逐漸凝聚成他原本的樣子。   我衝向東內,一把抓住他,手中一把槍劍變成一隻漂亮的烏鴉,我放出烏鴉,帶著東 內跟著嘶聲吶喊:「快把我們弄走!赫金!」赫金馬上會意,身為一個強大的魔法動物, 他馬上咬住事前佈好的那一條線,只見一陣閃光大作,我跟東內瞬間消失在光芒之中。   當那堆肉塊重新匯集成原先那個潦倒的白髮流浪漢時,這個打不死的怪人第一個反應 是困惑,接著就開始用它那張平滑的臉開始四處張望,臉上的那道口子一張一闔,屢屢發 出奇怪的聲音,迴盪在倉庫裡聽起來就像某種妖怪才發的出的笑聲,他正試圖感覺讓我們 消失的那道魔法,要追蹤這道魔法需要花上他許多時間,但對於一個生來就只懂得狩獵、 完全不諳其他事情的無機生物來說,撇除享受血腥獵殺的那短暫一刻,其餘他有的是時間 消磨。 ◆   師父除了教我如何偷襲,另一堂更重要的課就是逃跑。關於逃跑這門課程我學的很多 ,但多年來我始終緊記師父的一個教訓:當你根本不知道你面對的是什麼東西,絕對要在 事情變得無法挽回之前趕快走人。當看到那傢伙被我大卸八塊、照樣可以恢復原狀時,我 馬上知道這就是所謂的底限,於是我不假思索就帶著東內衝進赫金幫我佈置好的傳送門中 ,並且以極狼狽的姿態摔進另一端的浴室裡。   我跌進浴缸,而東內則頭著地的撞在馬桶上,並且以極其慌亂的手腳馬上抱住了那個 馬桶,他看了看四周,發現我們已經離開那棟廢棄的基爾里倉庫。他站起來拍掉身上的灰 塵,我則坐在浴缸裡慢慢思考剛才發生的所有事情,並且得到了一個不太妙的結論。   那位仁兄該有的東西一樣不缺,除了招數笨拙,他同時兼具快速再生、瞬間移動、不 怕槍也不怕劍、更糟的是即便支離破碎還可以重組回來的復活能力,除了不能降下天火直 接毀掉整座城市,這傢伙就某種程度跟上帝滿接近的。   赫金隨機挑的這個地方顯然不宜久留,因為我跟東內馬上就聽到隔壁傳來那淒厲的叫 床聲,而牆壁更因為某種過大的力道而微微晃動,抖落了一大堆灰塵在我們倆身上。我不 客氣的踹開浴室的門,套房裡有張碩大的沙發,很適合拿來辦事,這間房裡的男女就在那 驚恐的看著我們這兩個不速之客,東內試著想解釋,但我知道這種尷尬的處境最好是什麼 都不說,我拖著他直接走出房門,而正在口交的那個女的則張大了嘴,忘了繼續幫她的客 人服務。    我們穿過一條陰暗的長廊,期間有個門房上來盤問我們──他足有六呎高,身材臃 腫剛好符合走廊的寬度──我ㄧ句話都沒說直接出手,讓他當場癱軟在地,我從他身上跨 過去,東內則被他肥大的腦袋給拌了一跤,看起來就像他補了一腳給這個不討喜的傢伙。 回到大街上時我ㄧ句話都沒說,腦裡不停的思考接下來的對策:那打不死的傢伙遲早找上 門來,我把他砍成一千片一萬片他還是照樣活過來,我跟東內得另謀對策,不然就算不被 他殺死,也會被這位鍥而不捨的老兄給煩死。   我必須找到對的方法,才能一勞永逸的解決這煩人傢伙。他又不是貝爾海姆第一個殺 不死的人,我手上有幾個詢問的人選,他們也許有答案,也許沒有,但無論如何我都得付 出相等的代價才能買到。「操,」我對自己罵道,「我可不想栽在一個該死的蛋頭人手裡 。」   「誰?」東內追上來,「什麼蛋頭人?」   「就是剛才那傢伙,我把他砍成一片一片,他好像當沒事般的直接給我拼回來,他以 為他是誰?樂高玩具嗎?」   「我說的不是什麼樂高玩具,你幹嘛叫他蛋頭人?」   「老天,你剛才是瞎了嗎?」我不耐煩的揮手,「那傢伙長得就像一顆會走路的雞蛋 ,一張臉上光禿禿的啥都沒有,這傢伙會害得我至少好幾個禮拜不敢吃蛋了,操。」   東內突然停下來,用一種很怪異的眼光看著我,「不對,先生,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那 天晚上的事嗎?」東內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大聲說道,「他當時沒對我下手,他就只好浮在 半空瞪著我看,我記得很清楚,他那時候臉上的表情可是一覽無疑──」   「你在說什麼?」   「他那時臉上可不是你說的那樣,我雖然沒跟你提,但他至少長得像個人,不是什麼 光禿禿的雞蛋臉──」   「等等,」我突然有了靈感,「你再說一次:那傢伙那天晚上臉上有表情?」   「是啊,我記得很清楚,我可以告訴你他的眼睛就像──」   我打斷他的話,「我不需要知道他的眼睛像什麼,但我想你提供了一個非常有用的線 索,老天,」我盯著東內看,「我想我有一些頭緒了。」 ◆ -- 最近弄好了部落格,有空來坐,Ich bin in ein Mädchen verliebt, das gerade aus Frankreich zurückgekommen ist. http://blog.yam.com/whatisshadowhallow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4.8.70.200
charay:敲碗! 06/09 22:10
zzzholic:咦咦!鴉鴉跑到這邊來了=口= 06/09 22:30
Emil:這個故事好特別 敲碗敲碗~ 06/09 23:34
elsqueenn:好看好看 我看到嘴毛那邊大笑了XDD 06/09 23:41
zara1048:耶~東內復活了 06/10 00:09
ktirene: 耶~東內復活了 06/10 00:15
apple323:推推~~ 06/10 09:08
HayaSan:大推!!! 06/10 22:25
ohiloveUK:超好看~~~~~ 06/22 2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