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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冷硬史上最叫人心碎的書名 Farewell, My Love ◆   莎迪死時很安靜,全世界悄然無聲,沒有因為她的死亡而沸騰喧嘩。當然,像莎迪這 樣的無名小卒全城有上千個,她們會在某一晚死去、或是重獲新生,她們都只是數字,是 統計中的一位小數,用來計算這城市的人口飽和度;也許這樣的死亡並沒有什麼不好,沒 有葬禮,沒有太多的紛紛擾擾,人就這樣離開肉體,靈魂像張被風吹走的紙那樣飄向應許 之地,沒有最後一刻的掙扎不放,沒有依戀不捨,就這樣,走了自由了,再見了。   像莎迪這樣的女孩也許有上百個,滿懷淘金夢想,來到此地,在數千個紙醉金迷的夜 晚後沉沉睡去,也許是一把刀,一顆子彈,或是更殘忍的手法;唯一的相似之處在於沒人 會太意外。人們總是會說,「唉,那個壞女孩啊,早就勸過她好幾次了」、「上天保佑她 安息」、「這是早就可以預料的下場,不是嗎?」認識她的人會願意花一兩秒哀悼,不認 識她的人則對這座城市有了更多的體悟:更多的冷漠,更多的孤寂,和更多的哀傷,然而 都跟莎迪本身的遭遇毫不相干。   一個女孩就這樣死去,本城一如往常的運作,也許這樣的說法帶點階級歧視的意味, 但今天說不定把莎迪換成一個議員,一個企業大亨,甚至是一個總統──貝爾海姆的人們 也還是這般冷漠。來這裡淘金的男孩女孩不知何幾,他們最後葬身的地方也無人知曉,所 有人的結論都一樣:唉,不意外。   莎迪也許很不幸,也許很幸運,不管怎樣,起碼她死時身邊有個別人,不是殺死她的 兇手,而是一個哀傷的大個子。大個子不明白什麼是貝爾海姆人的冷淡,也不知道這塊鬼 地方到底出了什麼問題,他唯一透徹明白的就是:他心愛的女孩死了,死在他的懷裡,渾 身是血,面容安詳,壞掉的收音機裡是Hey Jude的旋律,很貼切,很哀傷,也隱含一種平 靜後醞釀出的怒意。   大個子起身,把莎迪抱回滿是彈孔的床上,他把衣服穿起來,環顧四周,把杯子裏最 後一點橘郡伏特加喝掉,然後把瓶子裡還剩餘的伏特加灑在房間各處,他的莎迪女孩葬身 之處,房裡滿是酒精的味道,待在這裡太久說不定會因為氣味而沉醉。他退到房門口,刷 起一根火柴,然後扔進房間的一角:不到幾秒火舌已經爬滿全房,床,衣櫃,當然還有安 詳躺在上面的莎迪,她死前還在笑,死後那個笑容變得永恆,無法磨滅,即便大火終將吞 噬一切,大個子的眼角某處,還是會不時閃過那個笑容,莎迪式的笑容。   他站在那呆了一會,出神的看著火如何捲走一切,他那個還來不及說我願意的新娘躺 在中央,火像是紅色的花童那樣團團圍著她跳舞,Hey Jude的歌聲來到最後,保羅麥卡尼 的歌聲依舊讓人心碎,所有東西都碎了,所有東西都起火了,只有他的新娘,是唯一不會 因為這些瑣事而毀滅的象徵,她將永遠活在這片火海中,臉上的笑容和對他的愛意永不退 散。   嘿,莎迪,他跟著最後一句歌詞緩緩吐出心意,莎迪,我要走了,我愛妳。   我愛妳。 ◆   今天沒什麼客人,所以齊格非‧尼柏龍根也樂得提早下班,他很喜歡在螺絲起子工作 的感覺,偶爾有客人打架讓他皺眉頭,其他的事情簡直好的不能再更好: 好的調酒,好的音樂(老闆也同樣喜歡旋律金屬,跟他一拍即合),有趣的顧客,更重要的 是老闆親手調的辣肉醬,菜名取的很直接,〝吞榴彈〞,開宗明義告訴客人威力到哪:不 過齊格非覺得老闆取的太溫和了,那盤辣肉醬不止手榴彈的殺傷力,還要外加一顆燒夷彈 。   平常他們的生意不錯,畢竟他們是在貝爾海姆這個不夜之城,唯一會按照吸血鬼訂的 曆法賣早餐的店家,早餐比密宗瑜珈更有效的改善健康問題,這點吸引不少習慣吃生肉、 胡亂吞東西下肚的傢伙到這裡用餐,雖然他們老是搞錯時間進來,發現開始賣所謂的〝午 餐〞時大發脾氣。不過現在分明就是早餐時段,店裏客人卻少得可憐,這讓齊格非不由得 疑心這條街是否有大戰爆發,顧客們都死光,自然也不用擔心膽固醇化身成的殺手找上門 來。   不過這樣也好,他還得趕下一份工作,雖然很喜歡螺絲起子,但提早放班也不錯,他 可以在店裡盡情的放Blind Guardian的任何一張專輯,享受他們那宛若閃電奔馳的吉他音 牆跟刷弦。他哼著主旋律,把椅子擺上桌子,啟動清理魔法,然後手洗杯子──自從地下 小報刊出那篇『用魔法洗杯會造成神秘殘留物?』,老闆就規定員工啥都可以靠魔法解決 ,就只有酒杯麻煩親手洗,不然我會把你的手剁下來當裝飾,老闆如此威脅道,但齊格非 知道老闆自己也沒有這麼謹守本分,難怪老闆碰過的杯子依然有怪味。   不過他很閑,閑到他樂意動手替大家服務。店裡只有一個客人,腰間掛著刻了符文的 手槍,一臉就是會醉死在酒國裡的窮酸樣,他點了不少杯,當他已經到一個極限時,他要 求齊格非繼續上酒,齊格非當然很樂意繼續削他,但他卡裡的信用點也跟著酒力一起到了 極限。不過看在店裡只有他一個人的份上,齊格非決定幫他一把,他倒了杯開水,沿著杯 緣注入自己的魔力,不出幾秒,整杯水變成紅色,他端過去給這傢伙,介紹說這是店裡新 出品的火龍葡萄酒,請他務必領教一下本店的特別招待,喔對了,齊格非補上一句,這酒 還有一個驚人的特色,就是很難喝醉。   這傢伙早就喝到分不出酒和水的差別。他搖晃走向後門,他的離去等於宣告自己要下 班了,接替齊格非的年輕酒保剛進來,一個看起來孔武有力的鱆族人,八隻手的花式調酒 堪稱一絕。鱆族酒保跟齊格非打過招呼,問他要不要來點什麼,齊格非到後頭披了外套、 順便背走那把正字標記的龍形吉他,那給我來杯最招牌的〝螺旋力〞,齊格非坐下,欣賞 鱆族人大顯身手,過程他除了神技兩個字找不到別的說法。   他把一小杯的〝螺旋力〞灌下肚,一個不比養樂多大多少的杯子,卻可以在你體內製 造出一個酒精形成的大漩渦,齊格非覺得這真是超越魔法的技藝展現。他站起來,挺住在 體內發作的強大酒力,鱆族酒保建議他走個後門吹吹冷風,「後頭的風比較涼也比較醒, 」他建議道,臉上藏不住手調的〝螺旋力〞讓號稱千杯不倒的齊格非也招架不住的得意神 情,「而且後巷有專用的醒酒袋喔。」   使用醒酒袋這種只有癟三在用的玩意會讓齊格非顏面掃地,這樣他將來要怎麼面對他 那票把伏特加當水喝的酒友?他決定死撐不用醒酒袋,不過還是照酒保的建議走後門,他 可以朝牆壁上轟幾個洞讓自己清醒一點,隔天再找地靈工人來修成原樣,螺絲起子明文規 定身高超過兩百公分以上的種族不准入內,不然週遭的牆一定全倒。   他推開後門,晚風讓他好過一點,齊格非伸手進口袋想要點根菸,就在他找打火機的 當下,有個東西碰地一聲撞上門口右邊的牆壁,從磚塊跟物體發出的碰撞聲判斷,似乎只 有人體才能發出這樣痛苦的聲音。齊格非衝出後門,正好看到剛才的客人像是被扔掉的垃 圾摔上牆,他發出哀嚎,試圖在混亂中把手伸向腰際的符文手槍,然而黑暗中伸出一隻大 手,壓制住醉漢,另一隻手呼嘯劈過來,力道跟把斧頭沒兩樣,醉漢深深崁入牆壁,血和 小碎石一齊併飛。   齊格非湊過去,他也許想出手制止,又或是他根本只想閃過去,但巨手的主人似乎盛 怒到已經分辨不清敵我,他抽回把對方打個半死的兩對巨拳,齊格非一個字都還沒來得及 出口,巨拳已然揮到。雖然螺旋力讓他有點頭昏,但他的本能總是可以讓他應對這類狀況 很清醒,他揹著吉他的那隻手甩了半圈,用吉他扛住了這強悍的一擊,另一隻手跟著步伐 往前挪移,穿過對方的拳圍,一掌紮實的劈中對方右肩。   當齊格非意外的發現這招沒讓對手跪下去、只是稍稍的下沉幾吋,酒力的效用煙消雲 散,好戰的興奮感取而代之傳遍全身,頭暈再也不是困擾他的最大問題,他有比朝牆上轟 幾個洞更好的醒酒辦法。巨拳主人明白對方實力,他收回拳頭,退了幾步觀察對手,「如 果你是跟這傢伙一道的,儘管放馬過來,」他的聲音渾厚的像熊發出來的,「如果不是, 那就少管閒事。」   「喂喂,你先動手打人的耶。」   「這點我只能說聲抱歉了,教我打架的人曾經告訴我,寧可朝朋友揮拳,也不要讓人 家不明不白的靠近你。」   「他教得很對。我在這家店工作,一出來就看到老兄你在這揍人。」   「那我只能抱歉我選錯地點了,」那傢伙低沉說道,「既然我們誤會解開了,那好, 走吧,接下來的事情你不會喜歡的。」   「我不喜歡也得喜歡,老哥,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你在我們螺絲起子後巷打人,然 後要我們當作沒看到?」   「這不關你的事。」   「不,這關我的事,我們螺絲起子有條規矩:沒走出本店一百公尺以外,都還在我們 的顧客保護範圍內。」這條規矩他亂掰的,管他的,齊格非覺得這傢伙的拳頭很棒,很有 過招的價值,他酒意全消,只想好好找人打一場,感受一下拳頭互毆的快感。「那好,」 大個子冷冷的說道,「我把他拖到一百公尺以外,這樣就不會礙著你們做生意了吧?」   「想都別想,」來啊,大公牛,你還在等什麼?趕快撲上來啊!「你要嘛把他留在這 裡自己滾蛋,要嘛就先過我這一關。」   「我不想惹事生非,」大個子在壓抑他的怒氣,「這是私事。」   「私事?」齊格非露出笑容,然後刻意模仿某個偵探說話時的刻薄語氣,「我這人就 最愛管人家的私事。」   大個子於是像頭公牛般的衝過來,很好,這樣才對,齊格非笑得更加燦爛。 ◆   他在黑暗的下水道裡摸索前進,貝爾海姆的地下水道被人稱為輻射動物園,哥德人從 不管制大工廠排放出的高度污染廢水,所以導致連老鼠看起來都像輻射感染過的怪物。他 覺得這些老鼠、或是詭異的魚很可憐,牠們因為吸血鬼的自私自利產生突變,沒有因此變 得更具攻擊性,或是像許多人警告的具有輻射感染性,唯一產生突變的是人們的看法:醜 陋是種罪惡,怪模怪樣就是異端的表徵,當人們看到長得跟大家〝認定的〞不一樣的東西 時,他們先是害怕,接著就給自己編出一個正當理由,開始朝這些異類扔石頭。   到處爬的老鼠是這樣,污水裡感染的魚是這樣,他也是這樣。他知道自己是個醜八怪 ,他不以此自豪,也不因而自卑,這座城市的美感本來就跟其他地方不一樣,他的臉由傷 疤組成,下巴到脖子全都是遮不住的傷口,他的熊背扛著許多鬥殺的故事,砍人與被砍, 那些罪惡的夜晚,那些血腥的傳聞,不過那些在這裡算不了什麼。有人說,從多瑞姆來的 惡棍至少還懂得〝盜亦有道〞這四個字怎麼寫,但貝爾海姆卻連〝道義〞兩個字都不放在 眼裡。   是嗎?他剛才就碰到一個有著誇張〝道義〞規範的傢伙,這人究竟是酒保、還是店裡 的保鏢不得而知,大個子只知道自己一生沒碰過這麼強的對手,個頭不高,身材結實,但 打出來的力道卻像一頭……用獅子來形容還太小覷他,他唯一知道有這種力量的叫做亞龍 。但這些該死的龍類不都遠遠躲在保育區之外嗎?還是說他遇見了一個百年難得一見的龍 人?   他也許莽撞,但了解雙方的差距之後,他還是有進退的概念,所以他現在在這裡,退 到街上後他不顧一切發動能力,炸開一個大洞,潛入這個號稱核爆後的輻射世界的下水道 ,這裡雖黑,但是老鼠和突變生物並不凶暴,他想這是一種潛意識,牠們在他身上找到同 類的氣味,一樣腐敗,一樣醜陋,但是很溫和:他們就跟鐘樓怪人一樣,只想找個地方躲 起來過日子,遠離那些石頭,還有加害者無情的嘲笑。   他應該前幾天就要離開這裡的,不是嗎?他只是來替老大辦個事,並不喜歡這個城市 ,更別說久留的打算。貝爾海姆不像多瑞姆,那裡的居民都是黑道,都喜歡逞凶鬥狠、對 彼此撂下粗話,但他們還是會聚在一起圍桌吃老媽的意大利麵,幫派跟幫派之間起碼還重 視一種惡人才懂的道義,而貝爾海姆完全不同,在這裡,你根本沒有善惡觀念,一切都很 混淆,一切悉數混沌,想要就拿,任何想望都有機會成真,沒有固定形狀,沒有既定規則 ,就跟嗑藥一樣,世界處於迷幻和沉醉之中。   他不喜歡那種感覺,老老實實握在手裡是他們多瑞姆人的本色,他一到這裡就巴不得 趕快離開,老大委託的事情不用半天就能解決,好幾個小時前,他就應該坐上回多瑞姆的 火車,老大會替他準備幾個女人,幾個不怕他傷疤、跟粗暴像頭熊的辦事方式的女人,他 比不上那些錢,那些女人是跟錢做愛不是跟他,他算哪根蔥?回到多瑞姆,一切自在許多 ,但他現在潛入污染嚴重的地下水道,受了點傷,力氣幾乎放盡,他很想倒頭大睡,或是 搶輛車回多瑞姆,那裡有威士忌在等他,有弟兄在等他,還有一些看他不順眼、卻享受性 愛的女人在等他來贏取回報。   一切都是因為莎迪,都是莎迪,其實就某個角度看來莎迪是對他最不公平的人,她像 道閃電般擊入他的生命,冷卻很久的東西開始跳動,先是心,再來是體溫,等到脈膊正有 起色,莎迪卻又像是雷霆般的離開,留下一個火燒過的房間,一個微笑,還有Hey Jude這 首她最愛的歌,還有他,一個活死人,心臟才剛開始運轉,卻又瞬間掉進冰窟,在冰河裡 他無比清醒,貝爾海姆不在乎莎迪走了,他在乎,貝爾海姆會因此跟他為敵,他不在乎。   嘿,莎迪,他強忍傷痛,繼續往前探索,我不能停下來,莎迪,時候未到。 ◆ -- 最近弄好了部落格,有空來坐,Ich bin in ein Mädchen verliebt, das gerade aus Frankreich zurückgekommen ist. http://blog.yam.com/whatisshadowhallow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4.8.82.210
pandahsien:push 又有得看了~:) 08/09 23:25
artcherry:描寫得很有畫面,我想起了罪惡城市裏的氛圍~~~~~~ 08/09 23:31
yungwena:重出江湖啦\@@/ 08/09 23:37
angelluna:終於來啦~~~歡迎歡迎~~~~~(灑花) 08/10 00:25
apple323:推推..不過我ㄧ開始還以為莎迪是第一篇出現的女孩 08/10 1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