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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多做了一個夢。   小時候,父親常跟他們描述他的夢,後來他才明白,那是一種暗示,父親正在灌輸自 己的孩子,一個可怕而且現實的念頭:你們都只是我的投影,總有一天,當我需要你們時 ,你們都必須回歸於我。他的哥哥們當時聽不懂這些事情,只覺得庇蔭在父親之下沒什麼 不好,他猜當他們慘遭謀殺,了解到自己的命運後,他們才驚覺到這個故事的隱喻性,施 特能家族的男孩子都只是俾斯麥‧施特能‧提爾的分身,當他需要他們時,他們是沒有對 抗的空間的。   巴多相信在大哥辛巴達遇害後大家就心知肚明,於是十多年來,他們都一直極力反抗 ,最後卻都失敗,哥德人,城市的規劃,還有神出鬼沒的『棚頭』殺手,現實和政治上的 考量讓他們一個接一個罹難,他聽說到最後所有人都放棄抵抗,至少他的四哥大流士就是 如此,聽說這個花花公子在明白自己的命運後,瘋狂的連續一個禮拜在女人的床上打滾死 都不肯下來,直到最後,他給自己灌了一大堆的嗎啡,安非他命,還有許多過量致命的藥 物……他想要自殺,但卻無功而返,『棚頭』殺手趕到,他在藥物強力的麻痺下始終保持 清醒,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怎麼把他做成傀儡。   現在他知道那種感覺了,但他很感謝一點,他們至少讓他痛得昏過去,不像大流士得 眼睜睜看著他們撕爛他的臉。   他陷入昏迷,在夢中,他感受到法術的注入,和東方文字力蔓延全身的刺痛感,但他 的意識已經跟這具肉體分離,肉體已經不再具有意義,剩下的是漂浮的靈魂,意識,或是 任何一種虛乎飄渺的說法。棚頭宗派把法術的風險考慮的很徹底,製作傀儡的首先步驟是 要把靈魂扯出肉體,接著是要予以銷毀,確保靈魂不會強行奪回肉體,干擾儀式的進行… …他們粗暴的扯出靈體,在空中用陣法鎖住,逐漸削弱他的存在,到了最後,靈魂會形同 殘燭般的幻滅,失去臉孔的屍體則會轉化成為傀儡。   所以他的靈魂開始做夢,這大概是所謂靈魂最常做的事情,陷入回憶,陷入快速閃過 的畫面裡,他記得第一次任務時的場景,開了幾槍,誰受了重傷,還有夜晚騎在自己上方 的那個女孩,他為了就在舌尖的名字花了一段時間,靈魂也許很常這樣浪費時間。脫離肉 體之後,他們對於那類的概念就很模糊,死亡,背叛,悲傷,憤怒,他沒有那樣的感覺, 他只是繼續做夢,彷彿回到屠街獵手草創初期。   他很感謝小費南德茲,是他看出巴多的潛力,開始引導他入行,小費南德茲有套哲學 ,人可以在不同時間不同地點醒來,是不是可以變成不同而且更好的人?他有個在多瑞姆 赫赫有名的表哥,但他說他受夠了多瑞姆人那一套流氓作法:「他們只是一群早上醒來, 只懂得考慮自己三餐要吃什麼的野蠻人,」小費南德茲第一次見到他時跟他這麼形容,「 人生不能就那樣過,所以我來到這裡,這裡遍地是機會,只是都很危險,但人橫豎都有一 死,我們何懼之有?」   他跟小費南德茲一起召募了伍德兄弟,這對加起來有六隻手的普夫家表兄弟是家族的 異端,對基爾里的死靈生意、和進入D.R企業一點興趣也沒有,「進去之後,每天的例行 公事都是屍體,屍體,屍體,進去第一年你會不停的碰到浮腫的手指頭,到了第二年你就 會開始接觸到內臟之類的東西,」其中一人對他們大聲數落,「我不知道到退休時會碰到 什麼,死後的世界?也許吧,但那絕對不會是我跟老哥想過的生活,絕對不是。」   燙指頭沉默寡言,加入時間又晚,巴多其實不甚了解他,是尚安國介紹他進來的,每 次喝酒他們都會開尚安國玩笑,說他跨下的槍比手上的槍實用多了,這時喝醉的戴嘉尼就 會跳出來,說他才是真正兩把槍都很厲害的高手,這時小費南德茲就會說戴嘉尼說的不全 對,『酒神』開槍是很準,但床上他可常因為酒精勃起不能……大家接著會哄笑成一團, 伍德兄弟喜歡一搭一唱的哼Radiohead的歌,雖然他們的音準奇爛無比,尚安國唱東方的 古民謠才是真正職業級的水準……喔,他也想起來,燙指頭的衣櫃裡有一大堆的黑膠唱片 ,最上面那張是Nirvana永遠的經典Never Mind……小費南德茲常說他很害怕,自己會跟 貓王,柯特庫班或是誰一樣,某天就無聲無響的走了……   於是不意外的,最後大家都走了。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法陣的力量越來越強,施加 於靈體的壓力越形擴張,巴多的靈體輪廓開始拉扯,他還在掙扎,還在回想關於生前的種 種,他可以體會大流士當時的感覺,躺在床上,感覺時間逼近,而自己的命運不可扭轉, 於是四哥用盡所有麻痺自己的方式讓自己好過一點,而我則用了短暫的一生,直到最後失 控衝出柵欄,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一生被人奪走。   他太痛了,如果連靈體都會感到痛,他就知道時候到了。   他逐漸遠離,跟原本肉體的距離一步一步拉開,他知道是『棚頭』的法師要說服他這 麼做,但他就是無法抗拒,自己開始放棄了重生的可能……   他離的越來越遠,他的夢在後面,正張大了嘴要把他吞進去……   一個不會醒來的夢……   巴多‧施特能‧提爾最後的夢……   夢被槍聲所驚醒,事情瞬間加速,他撞回地面,重新感受到肉體,在半空中,在他還 來不及反應過來之前,有人伸出手接住了他,這是生命中第二次沒有被背棄,有人一把抓 住墜落中的他。 ◆   這傢伙很輕,我猜是傀儡製作的關係,他們已經把他活人的部份都快消除殆盡,不過 沒關係的,我想,只要回來,他就還有重新體驗活著的機會。我把他扛進前座,放在副駕 駛的位置,我很希望可以讓這個飽受折磨的傢伙躺在後座,但等下的情況恐怕不允許這麼 安逸的位置。   我沒時間檢查,但我知道灰藍跑車已經發揮出他最大的能耐:用掉兩顆山脈精靈飛彈 ,變流護盾也被同花順和戰車男的攻擊打壞,現在他是台普通不過的跑車,武器系統幾乎 失靈,也沒有防禦能力,車體甚至多處凹陷,原本優美的曲線扭曲成醜陋的皺摺。然而在 我眼中,它仍然是那頭美麗的野獸,等著我坐上去,奔馳在貝爾海姆的大夜之中。   我坐進駕駛座,把手放上控制面板,螢幕上告知了多處嚴重損壞,但我沒時間顧及其 他,我打開面板下方的收藏槽,先拿出一件毯子蓋住顫抖的巴多,接著拿出一捲魔法繃帶 ,在左右手各纏了幾圈,哈姆地達姆地在大門前讓我吃盡苦頭。要不是有齊格非那個故意 的太明顯的『引線火』,我還不一定能夠衝進去搶人,我猜每一個人多多少少都演了一點 戲,哈姆地被自己體內的另一個人減緩了攻勢,齊格非完全在亂打,干擾其他人介入,戰 車男跟同花順一眼看穿誘餌照樣打的很認真,而雷文‧才藏呢?我猜那個白痴可能還在頂 樓的安全門打坐,已經進入了涅盤等級的冥想世界。   但被這些傢伙放走不是什麼太幸運的事情,每個人都手癢了,於是逮住機會,順水推 舟,讓混亂局勢再開;哥德人一定會有所動作,施特能家也會佈下天羅地網,但真正麻煩 的是那五個人,他們會卯起來玩這場貓抓老鼠的遊戲,而我則是那隻孤立無援的老鼠,只 能在下水道裡亂竄亂跑,施展我最拿手的轉身就跑。   但我可不會這麼坐以待斃,我咬了咬牙,放馬過來。   就在這時哈根的聲音傳進我腦裡:『安全了嗎?』   「安全,謝了,哈根,沒你跟你那票兄弟的幫忙,我還真的走不出來。」   『我早就想挖挖看桎梏城堡罩住的地方,施特能家族確實有兩把刷子,我可是累死了 快二十個兄弟才勉強挖進去。』   「我現在在哪?」   『在離旅館三條街之外的推土街區,等等,我馬上把地圖傳給你。』   「不用浪費時間了,老鼠,控制面板壞了一半,它能夠發動我已經要感謝老天厚愛, 我查過附近的地區,我是不是左轉直走就能上出境的高速公路?」   『對,但我不建議你走高速公路,你知道他們一定會在上面逮你的;我的建議是,你 可以沿著橋下走,右轉轉進──』   「老鼠,沒用的,走哪都會有人盯著你,別忘記施特能可是建造這座城市的人,我唯 一的機會只有上出境公路,出境公路好歹也有一半是多瑞姆人蓋的。」   哈根嘆了一口氣,『好吧,偵探,你是對的,我們別無選擇,我會叫昆達帶人到公路 上等你,但我擔心你的朋友會來不及。』   「要對他有信心,老鼠,他不但做菜一極棒,那方面的事情他可是箇中高手,連魔法 生物都可以騙過的他,憑什麼這次騙不了哥德人和施特能家族?」我說,並且從口袋裡掏 出一根之前沒因為激烈動作壓扁的香煙,「我只希望昆達挖的夠快。」   『他只有五個人,但要挖過多瑞姆人的看守綽綽有餘,我擔心的是你,偵探,從你現 在的位置,上到出境公路,我不擔心哥德人能攔下你,但你別忘記還有其他追兵。』   「哥德人就算派出轟炸機我也不擔心,那五個傢伙就真的是個大問題,」我點燃香菸 ,風暴前的一根菸總是特別帶勁;「不過我還有什麼選擇呢,這不就是大家一直引頸期盼 的全明星賽嗎?」   『我可是很看好你,偵探,我外圍押了一大把在你身上。』   「那你是不是應該多派幾個人手給我,幫助我度過難關啊?」   『不可能,老闆現在忙著應付哥德人,還要想辦法搞定施特能家的問題,我們挖進去 已經是徹底違反了規矩,我得要趕去你那邊的車庫,搞得像是你綁架我們的人逼他們挖通 道,而不是出於芬區老闆的指示,』鼠人哈根說,『昆達那批人是從多瑞姆找來的,就算 事後被揭穿,他們也不受愛達條約的拘束,我已經仁至義盡,偵探,接下來我真的只能祝 你好運:你有一條史上最艱難的路要走。』   「不用祝我好運,老鼠,我現在需要的不是運氣,」我點起菸,順手調整電台訊號, 「而是更重要的東西──感謝老天,這台車的電台接受沒壞,我至少上路時還有音樂可聽 。」   『我可以問是什麼東西嗎?』   「是掌聲,我親愛的老鼠,」我踩緊油門,灰藍的好伙伴發出怒吼,一點都不像已經 被打壞一半,光子擎缸爆出啟動的響音,GGR的重拍塞滿車中,「給我來ㄧ點掌聲,編號 九號的烏鴉偵探現在進場!」   壞一半的跑車於是衝出鼠人挖出的異空間通道,衝進警戒四起的大街之中,這次我比 那些駕駛的氣勢更加駭人,幾乎把油門踩到底,音樂跟著車子一起狂飆,我猜就是在這一 天,我也悟出了『人車合一』的至上武功。 ◆   『桎梏城堡』的法術並沒有牽制四個人太久。當氣急敗壞的施特能保鏢、躲在暗處施 法的旅法師、和被嚇壞的棚頭法師出現時,這四個怪物恢復動作,他們在同一時間收招, 然後完全不管那些大吼著要求一個解釋的人們,各自朝著不同的方向奔去:   齊格非衝上頂樓,把還在打坐冥想的才藏一把抓下來,在這個忍者還沒有搞清楚發生 什麼事之前,齊格非拉著他,一腳踢飛大門,衝到了頂樓,直升機還在那裡,哥德人已經 開了傳送門趕過來,不過齊格非理都沒有理他們,只是一手扶住才藏,然後用飛快的速度 跟他解釋:「他媽的要開打了我現在要用那個法術把我們丟過去追對方你記得要跟上── 」   「你在說──」當才藏發出下一個音節時,他已經在半空中了:「什─麼─?」   哈姆地達姆地衝到地下停車場,找到了自己的戰前別克車,他拿出雇方給他的符文鑰 匙,插在車上用力一轉,把別克車跟魔法空間裡的東西調換過來,那台雇方堅持給他開的 大漠軍用載具浮現眼前,他靈巧的跳上去,調整好方位和座標,接著握住扶桿,讓整台飛 行載具衝進開出的蟲洞裡,他心想手邊如果有這台玩意,就不會讓偵探逃入亞空間閃人了 。他利用蟲洞,快速脫離了混亂的車陣,離開旅館衝入大街,不過P.M的心理還是作祟, 他在空中甩過手,扔出了抵用停車費的地底通用幣,精準砸中還在收停車費的矮妖接待員 。   戰車男跟同花順是直接出發的那組人,滾滾泥爾讓天賦流竄全身,他腦海中飛快轉過 好幾個在大漠戰時他服役過的戰車形象,挑出最適合當前狀況的一種:用以追捕敵人的火 螞蟻六足戰車。他的形體發生轉變,車體的裝甲、強力的輪轉步足具現於滾滾泥爾身上, 他用飛快的三十秒將自己化身成真正的戰車,並且轉過頭對他的搭檔大喊:「上來!」   擔任射擊手位置的同花順跳上戰車,戰車男衝出去,任何的障礙在他面前都像是紙張 或是沙堡一樣,他一踏腳就可以將它們碾碎,埋頭一撞就能讓它們倒塌,老板半諾比一定 快哭出來了,就差這麼幾分鐘,偵探們就將他苦心經營的旅館化成廢墟,大火,被撞破的 東西,還有飽受驚嚇的客人,更別說整個被毀掉的酒吧。聽說後來半諾比遠赴外海,用一 艘廢棄的軍艦重新蓋了一家名叫『悲劇的誕生』的移動式旅店,這次他學乖了,房間完全 用鋼鐵打造,連床都硬到可以擋子彈。   三路人各自採取不同的路徑出發,最先抵達的是自殺雙人組齊格非‧尼柏龍根跟雷文 ‧才藏,他們撞入地面,砸出兩個大洞,來車嚇了一跳,造成路況大亂,有些駕駛跳下來 罵人,脾氣較差的甚至從車上抽出了鐵棒跟刀子,受制於Ramm,Stein法術的兩人挨罵了 好一會,直到法術解除,龍耳跟才藏站起來,整個情勢於是徹底改觀:才藏狂暴不已,龍 耳則狂喜不已,彷彿講話都會噴出火來。那天許多駕駛學到了重要的一課,他們不是唯一 活在沒有規則世界裡的人,或是更正確來說,他們也許根本就沒活過。   才藏持刀搶下一台貨車,這位經驗豐富的傭兵意外擁有駕照,我很想知道誰讓他考過 ,各位提醒我事件結束一定要記得問他。而沒有駕照、我看也沒人敢發給他的齊格非跳上 車頂,扛著吉他盤據上方,遠遠看來很像一頭螫伏著寶藏的老龍,不過他不是看守寶物, 而是正要出發去打獵,龍發出吼聲,才藏開著貨車追向出境公路,沿途可以用一路撞撞相 連到天邊來形容。   駕著浮空載具的哈姆地達姆地隨後追上來,瘟神駕駛著載具,而P.M則搜索我的去向 ,在大多數的街頭,載具是被禁止上街的,我們這裡沒有像契爾人有這麼規劃,還會在車 輛行駛的幹道上方,利用空間技術打造給載具行駛的〝空道〞,也許是瘟神的駕駛技術本 來就很爛,或是因為沒喝威士忌所以手不穩,這台隱形的載具頻頻跟街上的車頂擦撞,而 瘟神必須花很大的力氣,才能阻止P.M控制身體跳下去跟對方道歉。   當哈姆地達姆地駕著載具衝上高速公路時,街角那一頭傳出更巨大的騷動,高大的滾 滾泥爾如今已經是一台高速飛跑的自走戰車,在看到有這麼多的車輛阻擋在他和高速公路 之間,滾滾泥爾馬上搜索腦中,選擇了更有威力的代表:用移動就可以輾碎車輛,前方還 裝備了巨大鏟爪的汗毛象戰車。同花順小姐彷彿戰車的領航員,在上面用動態視力捕捉可 射擊的物體。有輛仿古雪佛蘭擋在路前,車主只是下車買個甜甜圈,戰車男直接用鏟爪把 車輛捲起,拋到後方,發出令人心碎的落地聲。   戰車男用這樣的方法,快速縮短了他們落後的距離,三組人馬搶上高速公路,我的灰 藍跑車已經領先有一段距離,我坐在車內,發現今天出境的車輛還真不少,運氣站在我這 邊;所有車輛高速行進,像是快速來回的梭子那般橫亙在我和三組人之間,我看著已經歪 掉的後照鏡,心裡很明白就算有一百台車擋在我們之間,對這些傢伙來說也只是小事一樁 。   哈姆地達姆地在空中移動最快,才藏和齊格非仗著貨車橫衝直撞,戰車男和同花順直 接把車鏟起來推進,這些傢伙不但開的東西比我好,而且都沒像跑車壞的這麼嚴重,我沒 時間跟主辦單位抱怨我車不夠好,為了公平起見我應該換新台新車──我的對手已經用超 乎常理的速度縮短距離,就要咬上我的尾巴。   我得靠自己,不是嗎?就像哈根說的,我得自己來──蓋著毯子的巴多發出呻吟,我 本來很希望他可以一直昏迷到事情結束,不然等下的事情可能會讓這位沒出道多久的小獵 手太過緊張,不過現在我們只能依靠彼此。我把方向面板調整一下,整個面板推到巴多面 前:「把手放上來,快點!我沒時間跟你解釋!」我吼道,「只要把手放在上面,維持這 個速度就好,懂了嗎?」   巴多照做了,我猜是下意識反應,看起來賞金獵人的歷練沒有白費,他把手放上來, 很快就掌握了訣竅,其實這種跑車完全不需要訣竅,只要乖乖聽電腦指示就好。但他還是 迷濛的望向我,「你是誰?」他發出虛弱的聲音,車子持續高速的衝刺,「我怎麼會在這 裡?」   「我是要帶你走的人,」我說,手臂上的符文刺青黑光一閃,兩手握住了變化出來的 槍劍,「來讓你爸得逞不了的人,他如果想要繼續活下去,就乖乖去給吸血鬼咬吧,他的 兒子今天要自己飛了!」   巴多完全聽不懂我到底在說什麼,無所謂。「你到底是誰?」巴多盯著前面因為高速 而糊成一片的景色,絲毫不敢大意,我心中暗暗讚賞這位前任獵手的專業精神。「你究竟 是誰?我爸怎麼了?」   「我沒時間解釋了,巴多老弟。」我握住槍劍,催動全身魔力,對許多人來說,『槍 袈』是個陌生的武技,不少人會單憑粗淺的印象,分析這是一種『將射擊跟格鬥技結合而 一,並發展出拳招套路』的現代武術,然而歷史的真相是,早在逐鹿戰時這套武術就出現 了,它的歷史比想像中來的悠久,也不像現在所公認,這武術為槍客所獨有,這源頭解釋 起來很複雜,所以我挑重點說明:『槍袈』這個名字應該拆開來唸,槍,是為武器,袈, 是為衣裳。合在一起,就是將武器穿在身上。   這時有人有疑問了,那要怎麼把武器穿在身上呢?在歷史中的某段期間,槍袈曾經被 認為是世上三大爛武技之ㄧ,我不知道有沒有這種武技排行榜,不過它在許多人心中的地 位確實是如此,尤有甚者,連槍客自己都開始這麼認為。槍袈的劣勢輾轉幾個世紀,直至 太師父溥陀出現,重新將槍袈帶到無人臻達之境。   在槍客跟他的槍型精靈之間,存在著一條概念上的細線,它就像一條精神上的繩套, 緊束住槍客和精靈之間,而組成這條線的微小物質,就是太師父溥陀發現的『悟』Karma ;經由這個小發現,溥陀太師父花費一生功夫,終於將槍袈的定義推至極致。從我踏入這 一行以來,跟我動過手的不出十個看過這招,巴多顯然有那個運氣,他轉過頭來,一張沒 了皮的臉形同白蟻啃過的樹皮,臉上那個震撼的神色還是掩蓋不住:我坐在原駕駛座上, 深黑色的『悟』從槍劍上噴出,接著蔓延到手腳,『悟』一開始沒有固定形體,逐漸凝聚 塑型,『悟』宛若吹笛人陶壺裡的舞蛇,蜿蜒螺旋爬佈我的四肢。   很多人,包括老史,認為我喜歡穿黑衣是基於兩點:一,在永夜的貝爾海姆方便隱匿 行動,二,我愛死Matrix那部片。但他們所不知道的是,還有更重要的第三點,當我發動 『槍袈』時,『悟』所蔓延的部位會彷彿黑大衣的延伸,遠看起來就像我替自己召喚出一 件巨大的黑斗篷罩在身上,當然,如果近看,你馬上就可以分辨化作奇異紋路的『悟』, 和真正衣服之間的差別。只有師父那種神人才有可能真的用『悟』做成一件戰甲穿在身上 ,我學藝不精,資質也不過人,學了十年也〝只〞能用悟包住手腳,還要靠黑大衣來唬住 對手。   開車時,旁邊突然冒出一個被黑斗篷裹住的怪人,一定是很難得的經驗。巴多張嘴想 表示什麼,但他立時回神,極速切入另一個車道以超越前車,等他換完車道,我爬出已經 破掉的車窗,用狼狽、幾乎是趴著的姿勢上到車頂,巴多一定會對動作這麼難看的選手信 心大減,手裡的赫金和穆尼也發出抗議:『偵探!你幹嘛不直接用槍悟跳上來?』老金提 高聲音在我腦海裡罵道,『槍客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老金,你知道我不能維持這樣子打太久,我一定得省著用啊。」我用委屈的語氣跟 我的精靈抱怨,「如果再給我十年功夫,我就能像師父那樣一天三餐都穿在身上──你以 為我想用這麼蠢的姿勢跟大家開打嗎?」   『你可以翻個跟斗,一手攀住高速行駛的車蓋,帥氣跳上車頂,電影裡的每個高手都 這麼做啊!』這次換穆尼埋怨了。   「穆尼,那是只有小說裡的人物才可以做到的事情,現實是很殘酷的,現在也沒攝影 機在跟拍,我用多醜的姿勢爬上來有差嗎?」我拿起槍指指後方,「你看看他們,難道有 比我好到哪去嗎?」   事實上,有,才藏的貨車幾乎橫掃半條車道,很多駕駛要不是自己閃開,就是直接被 這把車當坦克開的傢伙撞上,光是氣勢就已經令人震懾;貨車上的齊格非‧尼柏龍根迎風 而立,橘藍色的火暈圈住他的輪廓,加上那把吉他,那個角度恰到好處的風,這傢伙帥的 如同精選輯封面的民謠歌手,比方說Jimi Hendrix或是Bob Dylan還是誰,剛參加完胡士 托音樂節,正張開雙臂準備擁抱所有的革命、性愛和自由;哈姆地達姆地光是那台浮空載 具就夠嗆,他掀過許多人的車頂,看起來像隻飛劃空中的巨大蝗蟲,我不得不去做最壞的 打算,這台載具該不會還會變形吧;戰車男跟同花順把這裡當作是真正的沙場,所有膽敢 擋在這台活人變成的汗毛象戰車之前的車輛,都被那個駭人的巨爪給騰空拋起,掀起一道 彷彿由車和輪胎形成的驚天駭浪。   這些傢伙盡情展現實力,而身為頭號公敵的我狼狽的爬上車頂,中間還因為高速行駛 而瑟縮了一下,怎麼看都覺得很窩囊,現在我跪在車頂,跑車的速度已經拉到極致,風和 離心力同時在我身上作用,我真的很擔心我ㄧ站起來就重心不穩的摔下去;三路人馬的距 離用一種兇猛的聲勢縮近,我底下的跑車已經承受不住這樣高速的追擊戰,它在旅館誘敵 作戰中馬力憔悴,還被兩大好手同時夾擊過一回,我相信巴多這時也非常慌亂,方向面板 逐漸不受控制,跑車開始發出令人不安的嗚噎聲────   我腦海裡冒出一個靈感,雖然不見得對現況有用:「嘿,小子!」我對下面的巴多大 叫,「你知道伊卡魯斯為什麼會摔落嗎?」   「什─麼─?」巴多狂亂的試圖控制方向面板,無暇顧及上方的瘋言瘋語,「你─說 ─什─麼─?!」   「他只有一對蠟做成的翅膀,當然飛不出這該死又沒道理的鳥世界──」大家都玩的 很盡興,身為這場明星賽主秀的我,是時候來幫大家決定第二名是誰了;「──但是,現 代版的伊卡魯斯,你有了另外一副。」   我身上的『悟』宛若猛禽張開牠的翅膀,刷地一聲散開,它們具現成我想像中的形狀 ,螺旋絞合、形同意志延伸的鎖鏈盤旋飛舞,齊格非最愛的閃靈悍將似乎也有同樣的造型 。『槍鏈』是我的底牌,是我對『槍袈』想像力的極致延伸。我轉動四肢,鎖鏈緩緩罩住 整輛跑車,如同一副堅實的黑翼,伊卡魯斯的第二副翅膀,不出自於父親滿懷心機之手, 自己掙脫出得到的解答。在同條出境公路行駛的駕駛,看到一定會敬畏的表示這就是真正 的人車合一,名副其實的最高境界。   我發出狂野的大叫,後方的追兵似乎也以巨響回應著我,我猜大家都笑了,古代煌羅 士兵在出陣前,聽說會由隊長領笑,他們稱其為『戰爭嚎笑』,昂首闊步,頭也不回的戴 上面甲,哪怕是末日煉獄也衝進去跟對手大戰到天地變色……如今斗轉星移,戰馬變成了 公路上飛奔的汽車,但是最古老的東西沒被忘記,我們都笑了,戰爭也笑了,狂野的嘉年 華會盛大開幕。   「太陽,放馬過來。」我對自己說,「就讓我們試試看,在你將我們擊落之前,我們 將會飛到多高吧。」 ◆ -- 從那山來 / 從那海去 來來去去 / 生生死死 一場空 (自言自語的地方):http://blog.yam.com/whatisshadowhallow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4.8.101.195 ※ 編輯: RammsteinX 來自: 124.8.101.195 (09/27 20:06)
gloleas:推! 真的覺得巴多好可憐.. 09/27 21:02
ISOLA:某程度來說 主角是開外掛 但是龍耳是外掛中的外掛 XD 09/27 23:52
xlovelessx:整個就是高潮迭起! 09/29 23: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