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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我希望我會是一片獨特的雪花── 恰克‧帕拉尼克,『鬥陣俱樂部』作者 “Oh, here they come, the beautiful ones, the beautiful ones”── SUEDE,”Beautiful Ones” 1. ───────────────────────────────────────   三十分鐘前────   我帶著『蘿拉快跑』的心情下車,那是部經典電影,最厲害的台詞莫過於快跑,蘿拉 ,快跑!語言本身不具太多意義,但喊起來就是很爽,當我走向『禁區』檢查哨,開車送 我來的『大腸』搖下車窗,對我喊出了這段經典台詞的改編版:快跑,醫生,快跑!   但我們的命運都比女主角蘿拉來的順遂,沒弄丟黑道老大的贓款,沒交一個遜咖男友 扯你後腿(順帶一提,我跟『大腸』都直的不能再直,以此聲明),正準備投入全新事業大 賺一筆:冒險深入『禁區』,提供裡面的〝特殊〞居民〝特殊的〞治療服務。就跟第一個 走進原始叢林、發現天然氣礦的偉人一樣,我有預感我們將會開啟事業的新高峰,『大腸 』已經宣稱『搞定這票,我們讓診所空轉兩個禮拜,自己去巴里島玩到死』,想想海灘, 想想夜生活,想想永不止歇的火辣比基尼趴,不用『大腸』保證,我自己就會開始跑了, 跑吧,醫生,跑吧。   三十分鐘後────   『禁區』跟媒體宣稱的不一樣,跟政府宣導的截然不同,有家唯恐天下不亂的媒體曾 經寫過專題,表示『禁區』內部就跟某部外星科幻片一樣,〝是個骯髒、混亂、黑道流竄 的異種難民營〞,現在你知道他們都在鬼扯,目的是為了掩飾令人震撼的事實:就是我們 竟然比『禁區』裡的人過的還沒水準。市區隨處可見塞爆的垃圾桶,滿出來的垃圾像是蔓 延的地衣,冷漠的市民,像在打仗的交通,以及設計藍圖可能要倒過來看的市區規劃── 這些『禁區』通通沒有,只有灰白、線條俐落的建築物,像是醫院一般,看久了就令人心 情沮喪。   最近市政府在提倡好市民運動,希望爭取國際奧委會的注意力,讓下屆奧運的部份賽 事在本市舉辦──由於全世界都飽受金融風暴、跟『綻鍊』所苦,已經沒有多少地方適合 舉辦比賽,所以創造『禁區』制度的我國竟然意外被排上了候選名單──我的建議是,把 外面的市民關到『禁區』裡,讓『禁區』居民去迎接外賓;在市區,每個陌生人看你的眼 神都像是在瞪個跟他不一樣的物種,充滿偏向負面的冷淡情緒,而在禁區裡,雖然他們的 眼神不見得像是吉普賽人那般友善,但至少他們真的跟你是〝不同物種〞,多少令人欣慰 。   我在這裡唯一看到跟媒體宣稱的混亂景致相符的,只有我在通過『禁區』商店街,轉 個彎後步下階梯,走向消毒水氣味強烈的地下室時,在旁邊牆上看到的猥褻塗鴉。他們畫 了一個猥瑣、啤酒肚大的不像話的立法委員,光著下半身,正奮力抽插來自『禁區』的妓 女,下面潦草的寫著:這就是你們每天在喊的族群融合!你們這些該死的犬儒!我得說我 欣賞這樣直接的幽默。   聚會開始前五分鐘──   『大腸』說,我們兩個是台版的史懷哲,深入宛若原始叢林般的『禁區』,找尋另一 種改善世界的方法──我說省省吧,『大腸』,我們哥兒倆開業只為一個目的,只為了找 到黃金礦源──根據統計,『綻鍊』爆發初期,異權律師、警察、消防隊員等行業對於治 療師的需求突然暴增,一年就飆升52%,不少醫學院生遂轉修心理治療,讓治療師多到你 走路時都會不小心踩到一個。在『大腸』的遠見中,跟那些院生分這杯羹是不智之舉,不 如另闢蹊徑,進入問題發源地『禁區』,踏出『綻鍊者治療計畫』的第一步。   而且,『大腸』邊搭著我的肩,邊把這個重責大任隨手丟到了我身上:你沒牌照,不 是醫學院教出來的乖乖牌,所依循的也不是古典的傳統治療法,你那套叫什麼?戲劇治療 ?本身就是一種特別的治療手法,也許對特殊的人也特別有效,以毒攻毒,負負得正,『 大腸』真是一點都不懂得怎麼說服人。   『大腸』在我回國,找不到工作時伸出援手,拉我進他開在市民大道底下的小診所, 當個像是怪醫黑傑克般的無照治療師,那時,他是我最好的朋友;當他提出計畫,卻要我 隻身去『禁區』赴約,這時,他又是最糟的敵人。在聚會開始時,我跟在場的監督委員、 出席與會的『綻鍊者』們一一握手,心想現在『大腸』的定位是哪邊:敵人,還是朋友, 或是兩者皆有?   聚會開始後十五分鐘──   感覺很不錯,『綻鍊者』雖然跟我不同物種,但我表現得當,沒有使用報章媒體的歧 視字眼『IT』,而用正常的稱呼,直視他們的眼睛,讓他們明白你跟他們沒有什麼不一樣 。『綻鍊者』也曾經是人,只要曾經是人,有個活動上千年了我們還是樂此不彼:說故事 。   戲劇治療的前置階段,就跟大部分的心理療程一樣:了解,贏取信任,建立橋樑。只 是我比較酷愛國外的作法,第一次喜歡用聚會形式進行,一群人團團圍坐,手裡拿杯飲料 ,治療師開始按照順時鐘要每個人介紹自己,告訴大家你的問題,讓問題的重量分擔出來 ;我不喜歡那樣。戲劇治療在國外很盛行的理由在於,我們有非常特殊的保護機制,並且 不避諱心理學上的大忌:偽裝。每種治療都告訴對象,要直視自己!別閃躲!但我學的治 療法卻偏偏反其道而行:我們反而鼓勵你戴上面具,套好戲服再來面對。所以我要他們說 故事,而不是直接性的介紹自己,況且,說故事也比較有趣。   身為主持者,我得先拋磚引玉,講點什麼來當做開頭,所以我分享了一個我在德國『 看見自己』的故事,講完後,現場沉默不語,我以為他們不喜歡這個故事,但下一個人卻 在講自己的故事前,用我的故事當做引子:「我喜歡那個點子,看見自己,天啊,我有多 久沒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了?」這位『綻鍊者』說道,「我綻練已經五年,一直覺得自己變 成了某種怪物,直到我某次被派到外地救災──那邊的土石坍方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了── 我趁著那次機會,偷溜回家,按下門鈴後我突然覺得很害怕,想要轉身就跑,開門的是我 女兒,天啊,她看著我不發一語,然後在沉默中給我一個擁抱,我對上帝發誓,我在她的 眼中,重新看見了自己──」   他講了個關於上帝,女兒,還有鏡子的故事,很煽情,很狗血,可是你知道嗎?我忍 不住哭了。   聚會開始後三十分鐘──   故事很好,『綻鍊者』人也很好,聚會運作正常,但我現在的心情是『醫生快跑』。 是,別拿任何職業道德、職業責任等東西來壓我,我知道臨陣脫逃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特別是在自己主持的治療聚會上,治療師通常得死守到最後一刻,試著用專業微笑和冷笑 話和緩任何的緊張情緒,但我沒辦法,於是我拋下聚會,悄悄站起來,棄這些跟我ㄧ樣震 驚的『綻鍊者』於不顧,當我想到操守這兩個字時,我人已經一腳跨出門外。   我想『大腸』沒有走遠,打個電話給他,跟他說金礦發生爆炸,關於巴里島的美夢也 毀了──我們還是乖乖去治療有懼高症的消防隊員吧。我邊安慰自己,邊朝出口階梯移動 ,我發誓先前階梯上一個鬼影都沒有,直到我踩上去,準備開始狂奔逃跑時,一個不識相 的傢伙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冒出來,更神奇的是,他是坐在階梯上,雖然個子不高,體 材也不寬胖,但就是恰如其分的擋住了退路。他手裡正忙著應付PSP,螢幕裏的聲音顯示 他正打到最緊張的時刻,不過他嘆了口氣,是把注意力從PSP螢幕拉上來,正對我這個落 跑的治療師:「拜託,醫生,有點職業道德好嗎?」他的語氣溫和,聽起來就像貓,「這 樣對病人很過分耶。」   「一點都不過分,他們都是成年人,知道要怎麼調整情緒,還有,請稱呼他們為〝對 象〞,這樣對他們比較尊重,」我冷靜的回應,告訴自己,這裡是『禁區』,所以會出現 神秘的擋路男也是預料中事,「只是裡面出了狀況,我最好去叫警察來。」   「也許你該去叫支軍隊──醫生,裡面那個人是我同事,你知道我們是誰。」   那個字眼就在我的舌頭上了,但我這時卻回想到一些非常令人憤怒的回憶,讓我很想 對這個擋路男大叫:就是你們害死她的!但我沒這麼做。「裡面的人說過了,你們是殺手 ,吸血鬼殺手,政府養的傭兵。」   「醫生,就像你說的,要稱呼病人為對象,麻煩也尊重的叫我們R-E-A-P-E-R,算是 某種社會弊病的專業醫生,就跟你一樣,醫-生。」   除了『大腸』之外,我沒見過說話這麼討人厭的傢伙。「嗯哼,同-行,所以你現在 可以行行好,讓個路讓我去找人來處理突發狀況了嗎?」   「不行,醫生,那是你的職責,在那裡不會有任何的實質危險發生,你唯一需要擔心 的是他們的心靈安全──我同事是有點特別,但他是個好人,是個願意不眠不休、犧牲睡 眠時間讓社會更安定的〝好〞公民。」   「或是說〝好〞殺手。」   像貓般說話的人沒有生氣,反而笑了出來,「醫生,我真欣賞你,你知道就算是再厲 害的『綻鍊』勢力,見到Reaper也懂得要收斂一點嗎?」   「這是個威脅嗎?」   「不是,醫生,裡面那個人是個Reaper,我也是,我們不是來鬧場的,我們已經把全 部的怒氣都貢獻給了不聽話的邪惡勢力,對於一般民眾,我們一向很Nice的,你一定有所 誤會,何必對我們表現的這麼不友善?」   我對你們在幹什麼可是清楚的很,殺手先生,「我聽ㄧ個在註冊商標局的人說過,當 年在Reaper機制成立時,你們這票人本來想稱自己為V.R(Vampire Reaper),但商標局兩 個禮拜後駁回這名稱,說跟事實不符:你們大概平均半年才對付一組作亂的吸血鬼,平常 時間都在殺『包含殭屍以上的所有綻鍊者』,所以最後丟給你們的註冊名是 Z.R.P.V(Zombies Reaper-Part Time to Vampire)。」   「從V到Z,這是本組織的歷史恥辱,」像貓的人嘆道,「關於名稱的問題,我們還在 努力,醫生,你得明白,這類稱呼會引起很多不必要的恐慌,畢竟身為『綻鍊原體』的吸 血鬼真的太少,而〝殭屍階段以上的〞綻鍊者又真的太多。」   在外面的吸血鬼當然少,因為大部分就躲在政府的保護傘下,跟令人心寒的政府一起 治理這塊鬼地方。「現在你知道他們為什麼這麼害怕了,我們應該把問題丟給更有能力的 人,而不是奢望一個平凡普通、可憐兮兮的治療師吧?」   「醫生,我很不想這麼說,但我受命坐在這裡,你要回去聚會,幫幫我可憐的同事, 我們事前有開導過他,不要惹事生非,不要對綻鍊者露出敵意,他會很乖的,我保證。」   「是嗎?那你們大概忘了提醒他說話要有技巧,讓他一開口就噴了:『嘿,大家好, 我叫蘇克魯,是個Reaper,很高興認識大家──』,在場的每個人都被他嚇到了,我是還 好,但你真應該看看其他綻鍊者的表情。」   「誠實為上策,」貓一般的傢伙低聲說道,「這點我們有特地要他記住。」   「好吧,很欣賞你們的坦率,可惜我在接下來兩秒就提醒在場每個人一樣事實:各位 ,我們歡迎蘇先生加入我們的聚會,請大家給他一點掌聲,我只是很好奇,什麼樣的人, 會需要來參加心理諮詢聚會呢?」   我故意嘆了一口大氣,「一定是個心理需要重建的──」   像貓的人猛地站起,扔掉手裡的PSP,瞪了我ㄧ眼:「我會記住你的,醫生。」   「──綻鍊者殺手……。」   如貓般的人衝過我旁邊,他的速度真是不可思議,我側身閃避,感到一陣非尋常人所 可以刮出的勁風劃過身旁,幾乎把我的衣服切出痕跡。在他猛衝下樓同時,樓下也傳來怪 異的撞擊聲,我多希望那只是摺疊椅摔到牆壁上的聲音,可惜顯然不是。我並不打算回聚 會去查證這點。我快步走上階梯,遠離是非之地,像是後面爆炸餘波正要追上來的動作英 雄,逃離地下室,逃離聚會,逃離『禁區』,心中不斷響著『大腸』在我下車時喊的台詞 :快跑,醫生,快跑!   聚會徹底搞砸後十五分鐘──我衝出檢查哨,跳上來接我的『大腸』的車,心中發誓 此後絕不利慾薰心、接這種根本是在玩命的工作,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快跑──人生就是 如此,你聲稱這是最後一票,最後一次,但人生就是喜歡跟你開極端的玩笑,永遠都會有 下一次,這場小小的冒險只是個起點,在那之後,無論你想或是不想,都再也沒有停下來 的機會。 ─────────◆ 最近弄好了部落格,有空來坐,Ich bin in ein Mädchen verliebt, das gerade aus Frankreich zurückgekommen ist. http://blog.yam.com/whatisshadowhallow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4.8.66.79 ※ 編輯: RammsteinX 來自: 124.8.66.79 (05/21 18:08)
pop10934:下一篇~~下一篇~~ 05/21 19:36
apple323:還不錯耶~推推 05/22 17:13
Spade7:不錯 請繼續 05/22 23:54
windguest:推推~ 05/24 18: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