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鬼界之島 之2 (四)

[steven2767 (阿剛)]

                            (四)研討會


    隔天，我先去家裡探望錢叔和曉萍，一進入臥房，就見到錢叔躺在床上

，一條棉被蓋到肩膀，眼睛依然閉著，不過呼吸還算順，要是不知情的人看

見，肯定以為他只是在睡覺而已。


    曉萍這一陣子都陪在他爸身邊，也不知道是否太過勞累，原本就不胖的

她，現在看起來又瘦了一圈，我把巷子口買的水果放在桌上，要她找機會多

休息，別自己先累垮了，但她也只是輕輕地應一聲。


    「明天我要跟炮仔他們去一趟台北，店裡的事就別操心了，我會找幾個

工讀生顧店，妳就乖乖待在家裡，沒事別亂跑，我很快就回來。」我拿起一

顆蘋果，準備削給他們父女倆吃。


    「為什麼要跑到台北？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於是我把昨天到Vincent家拜訪的經過一五一十講給她聽，曉萍靜靜地聽

著，就當我講完炮仔拿林黛玉來比喻賈伯斯時，她才露出難得的笑容，這時

心裡暗自鬆口氣，突然間，錢叔的身子微微震了一下，我們倆同時一驚，便

看見錢叔伸出手，緊緊抓住我的手腕，眼睛沒睜開，口中喃喃唸道：「別…

…別去招惹賈爺……別去招惹賈爺！」


    曉萍以為他爸清醒了，開心地搖了搖他，怎知錢叔的手又軟了下去，再

度陷入昏迷之中，似乎只是在說夢話而已。


    別去招惹賈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莫非錢叔也認識這號人物？見他的

反應如此劇烈，深深勾起我對賈爺的好奇心，儘管錢叔這麼說，看來這趟鐵

定會有收穫，非去不可了。




    次日清晨六點，幾位早起的市民圍著綠園道慢跑，現在已經是七月初，

天色亮得特別快，從遠處就可見到一台黑色的瑪莎拉蒂停在大樓門口，老姚

斜靠站在駕駛座旁抽著菸，而Vincent早已坐在副駕駛座，似乎注意到我們，

立刻揮著手，要我們幾個坐進後車位子裡。


    我和炮仔難掩見到超跑的興奮，靠著深黑色皮革座椅，像個小孩子似的

在車裡盯著內裝配備，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坐在如此名貴的車內，老姚隨手將

菸頭一擰，踏下油門，整輛跑車宛如一隻抓狂的黑色猛獸，朝著國道一號衝

去。


    一路上Vincent沒有與我們太多交談，不斷低頭翻閱資料，或者用電話聯

絡，從對話裡大約可得知Vincent處理的事物幾乎都與藝術拍賣有關，由於我

過去沒有接觸過這一塊領域，無法理解投資藝術品的利潤究竟有多高，不過

從這台車的價值來看，獲利肯定十分驚人。


    今年的網際網路研討會舉辦在台北101附近的國際會議中心，由於老姚一

路開得飛快，到達目的地時，還不到上午八點，但會議中心門口已經有許多

準備進場的民眾，他流暢地避開行人，將瑪莎拉蒂跑車開到大門口停放，引

起許多人駐足圍觀。


    這時，炮仔叫說他好像見到了熟人，我突然緊張了一下，原以為是賈爺

或阿科，後來才明白只是炮仔在美國的同事。他同事是位很高的年輕白人男

性，留著一頭棕髮，臉上長了幾點雀斑，起初就站在門口欣賞Vincent這台跑

車，忽然見到炮仔從這台車鑽了出來，吐了吐舌頭，看嘴型應該是罵了聲

「damn」，馬上小跑步來到炮仔前。


    他一開口就對炮仔劈哩啪啦講了一大串英文，似乎將那台跑車誤以為是

炮仔擁有的，而他也不急著澄清，一臉驕傲地笑著，等到我們幾位全都下了

車，那傢伙才慢條斯理地告訴那位棕髮白人真像。


    我好歹也是大學畢業，見炮仔流利地與外國人溝通，心想這也沒什麼難

的，迎向前就想跟他打聲招呼，沒想到那白人見我們是一夥的，滿臉燦爛笑

容，伸出一支大手用力地跟我握了握，馬上說道：「嗨！我是Tom，剛才炮仔

已經跟我介紹過你了，你的名字真的很特別，Monkey Chao，我記住了！」


    我立刻瞪了炮仔一眼，不過心裡想著這位Tom居然操著一口字正腔圓的國

語，我看也沒必要跟他講英文了，對他問道：「你特地從美國飛來台灣參加

研討會嗎？」


    Tom用力點著頭，像個大孩子般，回說：「沒錯，我剛下飛機，因為老闆

這次有受邀，所以我也報名參加了，順便來台灣逛逛。」


    「Tom，老闆人在哪？」炮仔在四周探頭探腦，就是沒發現賈爺的影子。


    他用大拇指往身後的大門一比：「早就在會議廳裡了，昨天不是跟你說

他是第一場演講的貴賓，忘記啦？」


    「噢！沒忘沒忘，只是一時想不起來。」炮仔尷尬搔搔頭，突然湊到Tom

耳邊，低聲說道：「最近有沒有看到一位台灣人找過老闆？長得瘦瘦小小，

個子不高，大概到你胸口的高度而已。」


    「沒印象，怎麼了？」


    「唉，我還以為問你就對了，也沒什麼，不過是……」他瞄了我們幾位

一眼，胡亂編了個謊：「那小子欠我錢，下次要是見到，記得跟我說。」


    「沒問題！」Tom用力地對炮仔肩膀拍拍，接著轉過身看眼牆上的鐘，說

道：「時間差不多了，我要去找老闆了，炮仔，你要不要一起去？」


    「不了，我跟朋友一起就好，你先進去吧。」


    「ok，那晚點再聊。」他一說完，立刻就往會議中心匆匆跑去。


    我們一行人在接待處各領了一大袋裝滿研討會議程的牛皮紙袋，卻沒有

人對裡頭的東西感到興趣，進到大會場後，選了後排一處靠出口的位子坐下

，Vincent銳利的眼神在會場中四處飄移，找尋他在拍賣會上見過的賈爺。


    沒過多久，研討會正式開始，站在講台的主持人免不了一段制式的開場

白，說明網際網路最新的趨勢，以及未來的展望，講了大約十來分鐘，才邀

請第一場貴賓上台。


    我們幾位聽見，精神一下子就來了，這時見到一位年約六十歲，滿頭灰

髮的男人，他的身材中等，穿著一套合身的黑西裝，笑盈盈地從角落步上講

台中央。


    我看那男人一點狠勁也沒有，甚至可以說是面容和善，心想會不會炮仔

把人家誇大了，對旁邊的炮仔笑說：「還賈伯斯咧，八成是你工作不認真。」


    「屁！你這鄉巴佬沒見過世面，我那邊哪一間公司的老闆不是對外笑咪

咪，對內像惡魔一樣。」


    「你們倆別鬧！小聲點，專心找看看有沒有阿科的人影。」繪理用鞋尖

輕踢我的腳。


    賈爺在台上足足講了四十分鐘，而我們也到處找，就是沒看見阿科，就

在賈爺講完最後一句話，說了聲「謝謝」，台下響起一片掌聲，準備走下台

時，我從左側的出口見到一個人影晃過，原以為只是工作人員，再仔細一看

，天啊，那人果然是阿科！


    我難掩激動，指向他的方向，還來不及開口，炮仔和老姚立刻意識到，

兩個人一個箭步就往後排出口衝去，想從會議廳外頭包抄他。我們其他人也

立即起身跟上，就怕讓那隻小狐狸跑了。


    老姚衝在最前頭，後方緊跟著炮仔，因為我們位子屬於後排，所以從會

場一出來是五樓，而阿科是在三樓的地方，起初也想跟著他們從安全梯衝下

去，但隨即轉念一想，我就算跑得再快也比他們兩個還慢到，不如分開來，

這樣堵到阿科的機會還大一點。最後我和繪理選擇搭電梯到二樓，而Vincent

則是到會議中心的大門口，以防阿科偷溜走。


    就當一切都布署好了，我和繪理坐在電梯附近的休息區，手上拿著報紙

假裝正在看報，眼睛卻緊盯著周圍，心臟跳得飛快，就在這個時候，電梯門

「噹」一聲打開，見到賈爺首先走了出來，後頭跟著稍早見過的Tom，而最後

方站的就是阿科，他一臉嚴肅，與我之前認識的他判若兩人。


    賈爺一群人並沒有注意到我們，只是朝另一頭的貴賓室走去，原本我打

算衝向阿科，質問他陰符字碑到底被他拿去哪了，怎知繪理按住我的肩，搖

搖頭，低聲說：「別著急，看看他們到底要做什麼。」


    於是我深吸一口氣，沉住性子，與前方三人保持一小段距離，也來到了

貴賓室外，卡住尚未密合的門，蹲在門邊偷聽裡頭的動靜。


    「都已經一個星期了，我說你那件事究竟辦得怎麼樣了？」這男人的口

音有著明顯的大陸腔調，包準是賈爺，但他問話的方式不是很客氣，跟稍早

演講的態度大不相同。


    「裝備都已經運到當地，準備得差不多了。」我聽見阿科回話的聲音，

他遲疑了一會，又道：「不過虎井就那麼小一座島，這麼大的動靜難免會引

起注意，何況東山那邊又是軍事管制區。」


    「你他娘那些當兵的有什麼好怕的！唉，就知道你小鬼辦事不牢靠，要

是陰符字碑有什麼閃失，我第一個拿你當祭品！」


    我和繪理蹲在門邊，聽見從賈爺口中吐出的話，渾身一震，好傢伙！果

然阿科背後的老狐狸就是賈爺，看來這趟肯定不會白跑。


    「Tom，你幫我打通電話給台灣的水下考古學會，請他們發函，就說是我

要組織一支考古隊，軍方那邊我會透過關係，就不相信他們不賣面子。」賈

爺氣定神閒地分派後，接著又說：「阿科，明天你就到當地待命，我這頭的

事情處理完，馬上就跟Tom去找你，記住，這件事不能再拖了，皮給我繃緊點！」


    我聽到目前為止，雖然不明白賈爺他們到底在計劃什麼行動，卻讓我了

解了兩件事，第一，Tom這個外國人表面雖說不認識阿科，肯定是騙炮仔的，

日後也要提防這洋人，千萬不要再重蹈覆轍；第二，他們剛才提到的虎井，

若我記得沒錯，那是澎湖群島之一，賈爺好像準備在那小島進行某種水下活

動，而這行動絕對與陰符字碑脫不了關係。


    之後他們幾位談話的內容都是在講裝備的處理，以及人力的配置，就是

沒有人提起那塊從古墓拿出的陰符字碑，我在心中嘆口氣，起初還盤算知道

陰符字碑的下落後，就要找炮仔一起去偷拿，看來這些人也十分謹慎，就像

是說好絕口不提陰符字碑的藏身處。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突然傳來數道腳步聲，還來不及回頭，我和繪理就

各被一雙手蓋住口鼻，往後猛然拉動，我單腳一蹬，不小心踢到門邊，發出

「叩」的聲響，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室內的阿科似乎發現貴賓室的大門沒有

完全密合，突然叫聲了：「小心！外頭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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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集前半段的鋪陳就快告一段落...

全新的冒險即將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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