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魅聲
1.
＿＿第一天上課，讓小誠差點就要遲到了。
＿＿昨晚小誠一直處於睡不著的狀態，這不是因為他能進入屏師而興奮過頭，而是昨天晚
上那道被突如其來的陰柔女人聲，讓他嚇到不但差點被隔壁鄰居責罵，還在床上拼命念佛
，一副魂魄歸兮的慘樣。
＿＿尤其那段帶有柔和，卻又帶點陰森的女人聲音，儘管聽起來悅耳動聽，可是卻讓小誠
的心臟和血管急速跳轉，影響小誠起伏不定的情緒。小誠直覺認定這個聲音一定是那位在
琴房308室為情自殺的學姊，可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小誠被這個問題，煩惱煩到後端髮絲都白了，煩到睡覺時還間斷地聽到那段聲音的竄
起。直到太陽光射入小誠的寢室，他才睜開眼，看著時鬧鐘上的短針正接近八時，才曉得
自己睡過頭（屏師第一堂課是從早上八點開始，到下午五點半最後一堂課結束為止。），
於是匆匆忙忙地弄好自己的衣服和早餐，以三步當成一步的速度衝向西校區的教室（屏師
音樂系的課程大部分都在舊校區，很少在新校區上課。）。
＿＿到達教室時，時鐘已步入八點半後，小誠小心翼翼地打開教室房門，卻發現教室內早
已擠滿要上課的同班同學和二年級的學姊（通常屏師會上聽寫的學生成員，全都是音樂系
二年級與一年級成員。），使得他當著課堂教師、學姊與同學的面前，糗著一張臉去找位
置坐好，然後開始上第一堂和第二堂的聽寫課（所謂聽寫課，就是學生要把他所聽到的，
無論是課堂教師所彈奏的，或是藉由音響所響起的音樂，都必須清楚地記載到五線譜上，
算是每個學音樂的人，必須要學的基本訓練。而聽寫課在屏師音樂系是最重要的必選課，
必須從一年級開始上課，每個禮拜連續上兩堂，直到修滿兩年才結束。）。
＿＿這時候當任聽寫課程的老師—李婦琳老師，看到小誠已經坐在椅上，便對所有上聽寫
課程的學生說：「大家好，歡迎你們來到屏師。我們這裡有二年級的舊生，也有一年級剛
入學的新生。但不管是舊生還是新生，只要凡是音樂教育系的學生，都應該要接受這為期
兩年的聽寫訓練。
＿＿「不過在你們上聽寫課前，我需要先做一次測驗，讓系上能方便地針對你們的能力，
進行階級教學。現在請你們拿出五線譜和筆，，寫出我所彈奏的音樂，同時桌上不要放任
何不相關的東西。」
＿＿小誠與其他系上學生聽到「考試」這個詞語，匆忙拿出自己的五線譜簿子和鉛筆，準
備應付這場「硬戰」（因為聽寫考試時，其教師所彈奏，或是藉由音響所播放的音樂，通
常只會重放三次就停止，因此學生如果沒在這段時間把正確的音符填好，就等於白白損失
許多分數。）。
2.
＿＿當大部分人都已準備好應付這次「考試戰爭」時，李老師早就坐到平台鋼琴前方的彈
奏椅子上，面向大家說道：「好！現在我們要進行聽寫考試，請在我彈完之後，把聽到的
拍子和旋律照實寫在五線譜上。現在這是標準音A音……」
＿＿只見李老師拿起細小，如白玉般的右手，輕輕地在A音白鍵上，擊起響徹的A音（La音
），而所有的學生，包含小誠等人，在聽完這股如空襲前教會所發出的警告鐘聲—A音個
個臉色凝重地聽著李老師所奏起的每段旋律，深怕自己的耳朵會把這其中幾個重要的音符
和拍子給遺忘掉。
＿＿而就在李老師兩手彈起第一段旋律同時，小誠卻意外聽見一段不可思議的鋼琴音樂，
從李老師一雙玉白的手中漸漸彈起。
＿＿「靠，老師要考的題目，未免太難了吧！竟然還有雙音和伴奏，拜託！」小誠因聽見
李老師所彈出的旋律，雖然是極為動聽，然而卻因為有加上左手快速連結的伴奏音段，迫
使小誠急急忙忙地把所聽到的旋律與伴奏，用筆一五一十地寫在五線譜上。但因為李老師
所彈的音樂實在太快、太複雜了，簡直是一首演奏專用的樂曲，使得小誠在抄寫五線譜時
，頻頻抱怨著：「幹！考這麼難幹嘛？這裡又不是國立藝術學院（現在的國立台北藝術大
學。），考那麼艱深，發神經啊！」
＿＿儘管小誠內心叫苦叫屈，但畢竟現在還是考試時間，小誠可不想因為一時分心而被派
到不好的階級，所以發揮極大的耐心，仔細把李老師所彈的旋律，盡量寫在五線譜上，能
寫多少就算多少。
＿＿當李老師彈完最後一個音符時，小誠也已經用盡自己的聽力把李老師所彈的旋律和節
奏，拼了命地寫在五線譜表，可是就在他寫完最後一個音符時，耳朵裡又傳起昨晚那段陰
柔的女人聲：「嘻！謝謝你為我抄下我所彈奏的音樂，學弟。」
＿＿這一聽，差點讓小誠嚇出聲音，他趕緊抬頭往四周張望，看看有誰在跟他講話。此時
李老師看見小誠怪異的眼神，便好心慰問：「這位同學，請問你有什麼問題嗎？」
＿＿小誠被老師突來其來的詢問，趕緊慚愧地說：「沒……沒什麼……」
＿＿李老師見小誠沒事，頭也回向全部的學生說道：「好了，各位同學，現在考試已經結
束，麻煩請你們寫上自己的姓名與班級後，由後面的學生開始收考卷，收完後交到老師的
桌上。」
＿＿當李老師發佈考試結束的通知後，後排的學生就開始收起前面學生的考卷，而小誠快
速寫上自己的姓名與班級後，也把考卷交給收考卷的人。
＿＿不過此時他開始懷疑剛剛對他講話的女人，以為是坐在他後面的學姊，於是他轉身面
向學姊，緊急問著：「學姊，你剛剛有無跟我講話？」
＿＿「沒有啊！學弟，我剛剛都在專心考試，哪有時間和你講話呢？」，學姊被小誠這一
問，愣著厚重的雙眼，據實回答他的疑問。可是小誠聽完學姊的答覆，卻更疑神疑鬼地對
著學姊詢問：「可是我明明有聽到有人在向我說話，而且還是個女的？因為她叫我學弟，
我以為是學姊你在叫我。」
＿＿學姊對於小誠的「逼問」，臉上掛著煩躁的表情，但她不好意思地對他大吼大叫，只
好委婉地說：「學弟，說不定是你聽錯吧！你想我怎能在考試時對你講話呢？你好好想想
看吧！」
＿＿「也對，是我想太多了。對不起啊，學姊！」經由學姊好意的點醒，小誠才曉得是自
己誤會了學姊，所以他向學姊道歉後急忙坐好自己的位置，等著老師下一步的動作。
＿＿這時李老師把收齊所有的考卷，先是在平台鋼琴上面，耐心把它們對齊折好，然後面
向在場的學生，用清脆的嗓音講著：「好了，今天我們先上到這裡，下次你們就要依照系
上為你們分好的階級上聽寫課，現在我們就提早下課。」
＿＿台下的學生，包含小誠在內，聽到老師喊起下課，便紛紛拿起自己的手提用具，掛滿
笑容地離開教室。不過當小誠正要離開教室時，李老師卻用凝視的眼神，一邊看著小誠，
一邊看著手上的考卷，說：「李信誠同學，你能否留下？老師有話要問你。」
＿＿「奇怪，老師為何要留下我一個人？」面對老師的待命，小誠一直覺得自己可能有不
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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