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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在的,張笛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能使出那麼大的力氣,也從來沒有像今天那樣 發揮出自己的本能,抱著一個柱子又哭又鬧,任憑孤星寒怎麼扯都不肯下來,最後孤星寒 實在是氣急了,從哪里找來一把匕首威脅如果張笛不下來,就割破他的褲子。張笛見向來 磊落光明的的孤星寒居然會使用這種辦法,知道他這次是下定決心拉自己去了,況且自己 爬在那上面也太久了,說不累那是唬人的,只好下來。 孤星寒氣道:"我都不知道你在怕什麼,又不是你打頭陣,你只站在dodo的後面,要 有什麼事他撲過來的是我,而且dodo又不是不認識我們,怎麼會對我們下手?"張笛怯怯地 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呢,如果他真的撲到我這邊來怎麼辦?"孤星寒氣急敗壞道:"那 我死給你看!"張笛登時沒詞了。 兩人一直等到黃昏才走出科技樓。因為學校動亂的關係,靈堂外面現在已經沒人守 候了。孤星寒望著外面的牌匾有點感慨萬千,只不過是短短一晚的時間,已經物是人非了 ,難道棟力真的躲不過滅亡的一天嗎? 張笛道:"奇怪,怎麼沒人了?既然大家都走了,dodo他們也不會來的,我們就回去 吧。"孤星寒一把把他扯了進去:"沒人他們才好出來呢。跟我進去!"靈堂裏面一片靜悄悄 的,孤星寒先開棺仔細察看了dodo的屍體,滿意道:"嗯,他們還沒有下到冥界。"隨即從 懷中掏出一捆長長的紅繩遞給張笛道:"鬼魂通常不敢走正門,都是從後門進來,你把這些 紅線拴在後門的柱子上,記得拴低點,剛好到你膝蓋的位置就可以了。" 張笛道:"不用拴了吧,人家那麼辛苦做鬼還跑過來,你還拿紅線絆他,這也太狠毒 了。"孤星寒笑道:"你不懂,這些紅線在香火前供奉了三年,鬼是看不見這些紅線的,用 這些紅線可以控制冤魂行走的路線,避免它們無法從前門出去,而最終導致無法投胎。"   張笛無法,只好戰戰兢兢的跑到後面胡亂拴了幾條紅線,然後把剩下的都丟到陰溝裏 面去了,趕緊回到孤星寒身邊道:"我拴完了。"孤星寒正在丈量八卦方位,見他慌慌張張 的跑過來,站起身來不無諷刺地道:"你效率蠻高的嘛。"張笛厚著臉皮道:"反正我完成 我的任務了,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慢著!"孤星寒拿出一個金色的小鈴鐺給他:"這 個給你。" 張笛慷慨的道:"這是我應該做的,不用道謝了。"孤星寒道:"你想的美,這是用四 面凹凸不平的鋼球為墜做成的金鈴,是用來分散魂靈的。冤魂在經過靈堂自己的遺像前時 ,是他的冤力最大的時候,也是意識最清醒的時候,這個時候來問他們最恰當不過。但是 以我們人的身軀,無疑又是不能在這個時候跟他們接觸的,強行對抗的話,恐怕會對dodo 造成損傷,所以必須要用這分魂鈴先減弱他們冤氣的聚集密度。dodo到了我這個位置的時 候,你就站在他身邊拼命的搖這個鈴,直到看見dodo臉上有痛苦的反應為止。" "什麼?我還要站他身邊……"張笛還想多說什麼,孤星寒已經把鈴鐺塞到他的手裏。   等到一切都佈置好了,孤星寒終於可以坐在旁邊的凳子上好整以暇的等待了。張笛卻 一直高度緊張地拿著那個鈴鐺問:"怎麼還沒來啊?他們到底今天會不會來?"孤星寒的右 手緩緩劃過發亮的羅盤:"你沒有聽見他們的叫聲嗎?他們已經來了。"張笛豎耳傾聽半晌 ,疑惑道:"哪有?"他話音剛落,立時地,地上突然刮起一陣冷冷的回旋風,帶動滿地的 紙屑和灰塵漫天遍地的飛舞,同時,外面傳來一聲聲低沉而拖長的吼叫:"嗷----"綿遠不 絕,在這狹小的靈堂裏久久地回蕩,跟後面的聲音混合在一起,更給這裏的氣氛降臨了巨 大的恐怖。 張笛臉色大變,他剛想尖叫,卻看見孤星寒正坐在對面死死地盯著他,似笑非 笑地道:"聽說,冤魂是最愛殺心志動搖的人的,當然,這只是聽說而已。"張笛一個寒噤 ,閉嘴不語。 叫聲的余震持續了很久,但是外面還是沒有動靜。張笛剛想開口問的時候,後方突然 傳來一聲顫巍巍的響聲:"吱呀。"是後門在緩慢的開動著。張笛臉上的肌肉立即抽搐了一 下。 孤星寒一聽到這聲音,馬上從椅子上跳起,快速的拈起一張黃符在空中燒開,低聲道 :"他們來了,我們先躲起來吧。"說完拉著還不明所以的張笛躲到了帷幕後面。天色已經 完全黑了,在這沒有一點光亮的靈堂裏,就連一根草一片紙都浸潤了恐懼的意味,後門還 在不停的反復的搖晃著,仿佛一瞬間回到了二三十年代的日子裏,古舊的大宅裏總因那些 不可見人的勾當透著一股濃濃的血的味道。張笛想著,身子已經抖得像篩糠一樣,身邊的 孤星寒卻一直在注意傾聽外面的動靜,臉上沒有絲毫的慌張,本來,見鬼對於他已經是很 平常的事了。   這時,低沉持續的吼聲突然中斷了,然後門也停止了搖晃的聲音,風不知什麼時候已 經逃離了這座靈堂,原本山雨欲來的空氣裏忽然變得靜謐,卻反而給更驚恐的人們預示著 死亡的降臨。孤星寒臉色微變道:"咦?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說著,忙用手 按在地上閉上眼睛感應了一會兒,抬起頭來對張笛怒目而視道:"你說,你是不是沒把紅 線拴在門的後面?"張笛一嚇,如實招出:"我……我怕,所以沒全部拴,但是……但是我 的確拴了好幾條的,要說一條也沒有拴是不可能的。"孤星寒見他話都說不直了,知道不 是謊話,哼了一聲繼續把手按在地上查探,半晌才道:"奇怪,如果你是拴了紅線的話, 為什麼我會感覺不到一點波動?照理說,冤魂碰到紅線應該會產生顫動的,難道dodo他們 不是從後門進來的?但是後門為什麼又會打開呢?"   孤星寒百思不得其解,正想對張笛建議一起出去看看是怎麼回事,眼角余光卻突然發 現自己藏身的布幔一角正在微微的飄動,靈堂裏一絲風也沒有,就算有風,也應該是整個 布幔飄動,絕不可能只有一角在動而其他角不動,除非……孤星寒警覺的靠近張笛,悄悄 的移動到他的身前,同時悄悄的伸出右手,向那角飄動的布幔緩緩地,緩緩地靠了過去。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布幔的一?那,霎時,整塊布幔"唰"的一聲被猛地扯了下來。借著外 面昏暗的月色,可以清晰地看見一個黑影高高的懸浮在半空,就近在咫尺左左右右地飄蕩 著,從那上面,不斷滴滴答答的掉下什麼東西來,落在地板上,便發出"?"的響聲和難聞 的焦味。孤星寒艱難地抬起頭來:"dodo?"張真宏早已變得烏黑青紫的臉上突然露出一絲 扭曲的猙獰笑容,稀落的牙齒鑲嵌在發白的牙肉上,在毫無血色到處脫皮的嘴唇襯托下更 有一種別樣的恐怖,一雙眼睛裏完全沒有瞳孔,只有變色的眼白還在靈活的四處轉動著。 從他的眼裏,還有嘴裏,正不絕地往下滴著那不知是屍膿還是鮮血的液體。淩亂的頭髮披 垂下來,蓋住了鮮血淋漓的額頭。 怎麼會這樣?dodo?孤星寒的腦海裏一片空白,只是怔怔地望著張真宏的獰笑,眼神裏滿 是錯愕和驚詫?驀地,靈堂裏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喊叫,頓時撕破了寂靜的夜空,給這原本 死氣沈沈的校園裏抹上了又一重陰森和不安。震驚過度的張笛終於成功控制了自己的喉嚨 ,發出了他有始以來最懼怕的一聲喊叫,他絕望的揚起下巴,發白得如同金紙的臉上充滿 了歇斯底里的瘋狂,對生命的眷戀和對死的抵抗的瘋狂。正是張笛的這聲叫聲使得孤星寒 的神智完全的清醒過來。然而,沒等他來得及發出任何驚訝的話語,張真宏已經發出一聲 低沉的吼聲,隨後伸出一雙呈爪子樣的手,長大那滿是屍膿和鮮血的嘴,狠狠地向孤星寒 和張笛二人撲過來。   "啊--"悲慘的嚎叫再次劃破校園的長空,昭示著這原本聖潔的地方如今已是群魔亂舞 。張真宏捂住左手連連後退,嘴裏發出含混不清的吼叫。張笛呆呆道:"孤星寒……"一陣 黃色的粉末帶著火星飄過,原來孤星寒一早在手中拿好了黃符,剛才雖然驟遭驚變,來不 及反應,但人類求生的本能促使他下意識的把手一揮,從而擊退了張真宏的進攻。孤星寒 艱難的爬起來,踉蹌著身子朝張真宏走去。"孤星寒,不要去,dodo他已經發了瘋了,他 要殺我們的!不要過去,孤星寒!聽見沒有,回來啊!不能過去啊--"等到張笛發現不對 勁,聲嘶力竭的喊叫時,孤星寒已經充耳不聞地來到了張真宏身前。   張真宏看上去似乎非常懼怕孤星寒,更懼怕孤星寒手裏捏著的另一道黃符,他呲牙咧 嘴了一會兒,伸出舌頭把流在嘴角邊的液體舔了回去。"dodo,你是dodo嗎?"孤星寒的額 頭上還留著大滴大滴的汗珠,眼神裏卻充滿著希冀和溫柔:"別怕,我不傷害你,dodo, 是我啊,我是孤星寒。還認得我嗎?"輕輕一笑的神態如此從容,根本不像是在對一個曾 經對他們痛下殺手的冤魂說話,反而好象張真宏生前一般還是那麼熟悉,那麼淡然的在一 起閒聊,似乎可以讓人忘記張真宏已經死了的事實。"孤星寒……"張笛怔怔地望著他,他 想起了當孤星寒知道張真宏危險的時候瘋狂地買飛機票和在靈堂上用盡全身力氣抑制苦痛 的場景,這是否就是孤星寒面對如此可怕的物體還能旁若無人的走過去的原因?孤星寒, 其實是最重視朋友之間的情誼啊!   沒有等張笛想得更多,變故又發生了。張真宏又發出了一聲吼叫,這次他撲過去的對 象不是就在身邊的孤星寒,而是還站在被扯下的布幔後面的張笛。這次張笛連驚叫的反應 都沒有時間,就看見一個巨大的黑影已經如電光火石般壓了過來,屍膿腐臭的味道仿佛就 在鼻子的下面,足以令人在死前已經窒息。"紅線相引,迷途立清!"就在千鈞一髮的時刻 ,在張真宏的背後突然傳來一聲大喝,以前被張笛拴在後門柱子上的紅線奇跡般的從四面 八方飛躥過來,瞬間將張真宏的鬼軀綁了個嚴嚴實實。孤星寒長身挺立在原地,還保留著 念咒時的手勢。張真宏掙扎了一下,紅線反而綁的更緊,他只好艱難地回過頭來,對著孤 星寒張大嘴巴噴出兩股粗氣。是在責怪孤星寒嗎?驚魂未定的張笛趕緊逃離現場。對了, 他記起來了,就在剛剛,孤星寒明明答應張真宏不傷害他的,不過兩秒的時間,就立刻出 手了。冤魂也懂得什麼叫欺騙嗎?而孤星寒似乎也讀懂了張真宏責怪的意味,輕舒一口氣 放下手勢,悵然道:"張笛,也是我的朋友啊!""孤星寒……"張笛怔怔地站著,驀然,有 種想熱淚盈眶的感覺。 孤星寒松了鬆手中的紅線,走過去喊道:"dodo,你怎麼了?你究竟怎麼了?為什麼要攻 擊我們?我知道了,你是怕我們來阻撓你投胎的吧?你放心,我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完 了,我會好好地把你送回到你該去的地方。你知道,我孤星寒從來不說謊的。dodo,告訴 我,殺死你的人是誰?"這時的張真宏卻開始安靜下來,沒有吼叫,也沒有粗氣,只是蠕 動著嘴唇。到底是棟力的哪個人?會是貓貓嗎?強烈的好奇心壓倒了恐懼,張笛也不由得 上前了兩步專心致志的盯著張真宏等待著他的回答。張真宏猛地抬起臉來,可怕的笑了一 聲,隨即張開牙齒朝自己的紅線撕咬過去。"dodo?!"孤星寒震驚的望著張真宏,他居然 會做出這種舉動?一時間,張真宏已經掙破了紅線的束縛,強大的氣浪將措手不及的孤星 寒狠狠撞倒在地上。"孤星寒!"張笛忙搶上一步扶著孤星寒道:"你沒事吧?""dodo呢?" 孤星寒掙扎著爬起身來,卻見張真宏正往偏側的走廊逃去。"不能讓他走這邊!不從前門 出去,就永遠喪失了投胎做人的機會了!要截住他!" 孤星寒顧不上身上的疼痛,站起來搶過張笛手中的鈴鐺,用力的朝張真宏逃跑的方向擲 了過去:"分魂有術,陰陽頓消!"還在空中的分魂鈴響聲大作,張真宏抱著頭痛苦的喊叫 著,蹲下身來全身不住的寒顫。同時分魂鈴飛到他的身邊,在他的腳下劃了一道金圈。而 此時,張真宏距離偏門只有不到三米的距離。 "dodo……"孤星寒剛想走過去,身上的劇痛傳來,"哎唷"一聲又跌了下去,張笛忙 把他扶起來。孤星寒咬牙忍痛道:"奇怪,dodo他好像不認得我們了。怎麼會這樣呢?他 應該還沒喝下孟婆湯的啊,而且,為什麼只有dodo一個,小三呢?"遠方的張真宏不住地 發出慘叫聲,張笛心生惻隱,對孤星寒道:"你用點別的不痛的辦法罷,這樣叫啊叫的, 怪可憐的。"孤星寒道:"我也是迫不得已,你沒看他差點就出門了嗎?"聽到這裏,遠處 的張真宏突然回過頭來,似乎是哀求般的看著孤星寒。張笛突然全身狠狠一顫,他看見在 張真宏的臉上似乎浮出一絲複雜的表情,甚至還聽得到他微弱的哭的聲音,而此時的張真 宏,還在他們面前猙獰的笑著。是自己的錯覺嗎?還是……張笛只覺眼前一花,霎時,他 已經整個人都呆住了。怎麼會這樣?原來dodo真的是那麼的痛苦啊! 孤星寒正在想著該怎麼把張真宏拖回來,張笛已經在旁邊顫聲道:"孤星寒,你聽 到了沒有?dodo他在……他在哭……"孤星寒大驚道:"哭?他明明在笑啊,你沒看見嗎? "張笛癡癡地望著前方遲疑道:"我看到他的心在流血,在哭,哭得很厲害,dodo……他好 像很痛苦很痛苦得不到解脫的樣子,他在求你,孤星寒,他在求你救救他!"孤星寒緊張 得看著張笛:"你生病了?"一邊把手探到張笛的額頭上。"他真的在哭!他好可憐!"張笛 一把甩掉孤星寒的手,伸出一隻手直直地指著張真宏一字一句道:"他在哭,我看見的, 他在哭!"孤星寒駭然道:"張笛,你精神錯亂了。"張笛突然抱著頭現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不要!我不要聽!好痛!不要,不要!求求你,dodo,不要再哭了!"孤星寒望望前面 ,張真宏正一邊掙扎一邊在不停的笑,臉上絲毫沒有悲哀的表情,再看看張笛,已痛到不 能再出聲了,只是在地上拚命打著滾。說實在的,孤星寒攔截冤魂也有兩三百次了,任憑 狂風暴雨,任憑亂墳荒崗,再詭異再陰森的氣氛他都經過,但是,沒有哪次能像這次一樣 ,在這個再普通不過的靈堂裏,會讓孤星寒感覺到久違的寒毛聳立的害怕。一瞬間,之前 的許多許多不對勁一齊湧向心頭。後門的紅線沒有波動,吼叫的突然停止,dodo站在布幔 後面而自己毫無知覺,完全不認得自己反而痛下殺手,一直沒有出現的小三,還有那與眾 不同出現的方式,最大最大的疑點,就是滿頭鮮血和屍膿地出現。鮮血和屍膿是互不相容 的,有了鮮血就不會有屍膿。況且dodo才死了一天,就算天氣再熱,也是不可能出現屍膿 的。"dodo的心在哭泣!"張笛的話如同震耳欲聾的雷聲?那打通了所有的謎題。難道dodo 真的……孤星寒倒抽一口冷氣。他再無絲毫猶豫,從背後抽出那把一直從未抽出的寶劍, 對準還在笑著的張真宏,大喊一聲:"破!"寶劍發出耀眼的萬丈光芒,將張真宏重重籠罩 住,圍成一個巨大的光圈,然後瞬間爆炸開來,頓時,張真宏周圍三裏以內的背景完全變 成黑色,在黑暗的襯托下,清楚的見到張真宏四周有粗粗細細不等的許多透明的線分別縛 住張真宏的手和腳還有頭,遠遠咋一看去,張真宏就像是一個被綁在密集的蜘蛛網上的無 奈的獵物。果然如此!dodo是受人控制的!怪不得他會攻擊自己,怪不得他會那麼痛苦! 心在哭泣……孤星寒 汗倏地下來了,不是吃驚於dodo的受控,而是……他瞄瞄旁邊還在 痛苦的抱著頭的張笛,心道:為什麼?為什麼他能夠看到dodo的心?為什麼他能夠看得到 dodo在哭泣,那種發自心底的哭泣?! 然而,這個時候已經不是想這些問題的時候了。孤星寒果斷地舉起了劍,對著那些 從四面八方延伸過來的透明的線大喝一聲:"斷!"寶劍的劍刃上發出無數的寒光,化成一 個個小光點急速飛了過去,那些透明的線紛紛應聲而斷。"闊啦"一聲巨大的聲響,就在最 後一根絲線斷掉的同時,張真宏的身後忽然出現一個龐大的黑洞,裏面滿是惴急的漩渦在 不停的攪動,在最中心,似乎還有很多隱隱約約的人影。孤星寒駭然道:"這是什麼?難 道我不小心打通了冥界?"說完又覺得不對,冥界從來沒有以這種形態出現過。 "這是死亡棟力的入口!""張笛?!"孤星寒大吃一驚,一直在身邊抱頭喊痛的張笛 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立起身來,呆呆的望著前方:"裏面就是死亡棟力,那個我們人類上不 去的棟力。我明白了,dodo他果然沒有從後門進來,他是從這巨大的向內旋轉的漩渦裏, 從這個死亡棟力的裏面,被硬拽出來的。"孤星寒愣愣地看著他:"你……你為什麼會知道 ……"張笛好像絲毫沒有聽見他的問話,仍然兩眼怔怔地看著那個黑洞,驀地伸出一隻手 指著黑洞的中心道:"我看見了,小三,小三也在裏面!還有好多人……很痛苦,他們都 很痛苦,他們都在哭泣,他們都在流著血淚!""張笛……"孤星寒完全的驚愕住了。 前方從透明的線被發現之後就一直處於昏迷狀態的張真宏醒了過來,他抬起頭,正 對上詫異異常地看著張笛的孤星寒。"孤……孤星寒……"張真宏艱難地啟口叫道。孤星寒 全身一個激靈,轉頭看向張真宏,顫聲道:"dodo……你認得我了?你……恢復記憶了嗎 ?"張真宏努力的爬起身來,認真地看著孤星寒,一字一句道:"回--去--不--要--來--這 --裏……很--痛--血--之--棟--力--""你說什麼?!"孤星寒大吃一驚道:"什麼血之棟力 ?dodo,殺害你的人究竟是誰?"張真宏的眼中流露出萬分痛苦的表情,他說話變得越來 越困難:"求--你……回--去--永--遠--不--要--回--來--"孤星寒呆若木雞的站著,他終 於明白了,這是張真宏在拼命向他發出死亡的警告,來自地獄最恐懼的警告!"不…… dodo……"孤星寒喃喃道。 在張真宏的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孤星寒目光微微一震:"小三……"一道 光亮閃過,赫然便是小三的模樣,低垂著頭,咧著牙齒,冷漠地看著張真宏。張真宏臉上 出現絕望和萬分不舍的表情,但他仍咬著牙迸出話來:"永--遠--不…………"小三的毫無 血色的白手猛然搭在了張真宏的肩膀上,張真宏的瞳孔猛地睜大,張大著口,卻再也發不 出聲音來。孤星寒只覺耳邊一涼,一根透明的絲線毫無聲息地從他身後飛出,向著張真宏 直奔過去。孤星寒想拔出寶劍,但是絲線的速度非常快,根本已經來不及。"dodo……"孤 星寒第一次嘗到了絕望的滋味。 絲線驀地停住在半空,就在距離張真宏一米的地方停住了,線頭還在不停的上下亂 躥,像一條蛇的舌頭般四處遊動。"張笛……"孤星寒目光開始迷離了。旁邊的張笛兩眼空 洞的望著前方,右手卻早已伸出,緊緊地抓著那根憑空出現的絲線。他竟能抓住非人類世 界的物體?沒等孤星寒想清楚,張笛手掌一用力,那根絲線立即軟了下去,直至消失不見 。小三臉上仍然無絲毫表情,他附下頭,對著張真宏道:"回--去--他--叫--你--回--去 --"張真宏抬起頭來,早已滿眼淚水。那種慘絕人寰的悲慟瞬間震撼了整個靈堂! 孤星寒早已熱淚盈眶,一直對自己自信的他,第一次發覺到無能為力的哀苦,尤其 是如此近在咫尺的災難。"dodo……"一邊的張笛卻有了行動,向著張真宏伸出了右手邁步 跑了過去。"不可以,張笛!"孤星寒大驚道:"漩渦會把你捲進去的!快回來,我們已經 救不了他了!dodo已經沒有了,我不能再賠上你!!""dodo他很痛苦,他希望我們救他, 救救他。"張笛的聲音清晰得就像附在自己的耳邊說一樣,但是孤星寒卻分明看見張笛的 嘴唇並沒有打開,甚至連一絲顫動都沒有,很平靜地閉著嘴。怎麼會這樣?孤星寒的神志 已經無法應付這樣的變故了,他的腦海裏一片空白,連任何法術的名稱都記不起。 就這麼一愣神間,張笛已經跑到張真宏的身邊了,而小三也開始拉著張真宏往黑洞 中心退去。孤星寒輕輕抽出了劍,生與死,人與鬼,兩者孰輕孰重,這是他三歲就知道了 的事實。縱然殘酷,縱然不近人情,縱然天譴神怒,畢竟……dodo他已經死了啊!如今只 有將張真宏和小三打到魂消魄散從而打破黑洞的平衡才能救出張笛了。張笛的命才是他現 在最在意的。"對不起,dodo,原諒我!"孤星寒痛苦的閉上眼睛,對準張真宏狠狠地劈了 過去。"鏗鏘"寶劍發出的利芒竟遠在三米外就被反彈了開去!"結界?!"孤星寒暗暗叫苦 ,沒想到黑洞周圍居然有如此強大的結界。 張笛已經跑到了漩渦裏面,對著張真宏熱切的伸直了右手:"dodo,抓著我,我來 --救你出來!"他的臉上還現出了微弱的歡欣。"張笛--!!"孤星寒的心猛然間爆裂開來 ,然後是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痛入骨髓,傳遞到每個毛孔每根頭髮,仿佛給人車裂了開 來一樣,眼淚終於奪眶而出,模糊的視線中只有張笛那奔跑的身影,那麼渴望,那麼熱切 地朝著無邊無際的黑洞跑去,嘴角邊還掛著淺淺的微笑。當初從tina家裏出來拉著不肯去 的他往機場拽的畫面,"我就知道,跟著你絕對不會有好果子吃的!孤星寒,我恨死你了 ,恨恨恨死你了!"的話語,張笛抱在杆子上死活不肯下來的場景,又驚又怕的神情,一 直躲在自己身後小心翼翼的動作,都像放電影般在孤星寒的眼前一一掠過。是不是原來痛 到了極點就可以看見過去所有的回憶?那麼細緻,那麼逼真,連一點一滴都不會漏過? 張真宏驚愕的看著向他跑過來的張笛,這個不認識的男生的臉上,面對著如此無底的深 淵,為什麼會有如許陽光的微笑?感覺很溫暖,就象生前在陽光下的愜意,對存在的渴望 是哪個生命都會有的,張真宏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陰陽相隔的兩隻手就這樣一點一點的 靠近,直到手指相觸,而張真宏卻不經意看見了在遠處淚流滿面的孤星寒。是在在乎他嗎 ?我明白了……他一定,是你生死相交的兄弟吧?張真宏忽然醒悟過來,他的嘴角邊出現 了久違的微笑,他溫和的朝還在努力伸著手的張笛看了一眼,毅然摔開已經緊握在一起的 張笛的手。"不--dodo……"張笛愕然地看著張真宏就這樣輕輕一揮手,徹底斷絕了本已到 手的一切希望,然後緩緩地縮回手去,只是,為什麼他的臉上還會有如此滿足的笑容? 孤星寒似乎也覺察到了張真宏的決心,他詫異夾雜著痛心的神情表露無疑。孤星寒 ……我現在把他還給你。張真宏朝孤星寒淺淺的微笑著,就如同生前那樣,那麼安詳,那 麼平靜。"dodo……我……"孤星寒想說些什麼,但是他的喉嚨被堵塞得厲害,什麼都說不 出。孤星寒,跟你一樣……就算我能出來,可是,小三也是我生死相交的兄弟啊!張真宏 對孤星寒投去最後一個戀戀不捨的眼神,轉身決然地朝著背後的小三撲去,抱著他一齊跌 入了越來越急的漩渦中。"dodo!!"張笛用盡一切力氣向前撲去,一道刺耳的光亮閃過, 黑洞早已消失不見,只留下張笛還保留著伸手去拉的姿勢呆呆地站在前方。"生死相交的 …………兄弟?"樹上的那個人影終於軟弱無力的放下了還捏著透明絲線的手。 "為什麼……"張笛頹然地縮回了那只一直向前的手,轉頭看著孤星寒:"我…… dodo他……"卻見孤星寒一路哭著跑過來,伸出雙手向自己跑過來,那神情,比自己迎向 張真宏的要熱切一百倍,一萬倍,然後緊緊地把他抱住。"以後還有機會的……就算你能 拉住他,dodo他……也不肯自己出來的,他和小三是二位一體的……就像我們一樣……" 孤星寒喜出望外,唏噓得說不出話來。"二位一體?"張笛像是想通了什麼,他的臉上也出 現了微笑,和張真宏一模一樣滿足的笑容。樹上的人影冷冷地看著他們喜極而泣的場景, 不聲不響的收起剩余的絲線離去。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57.219.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