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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傷口不深，應該不會影響接下來的動作。」
萊肯謹慎的重新擺好架勢，
在不至於干擾集中力的狀況下快速評估傷勢。
「避得開我一爪，算是有讓我當作對手的資格了。」
虎人移動雙腳，擺出攻擊的姿態。
「接下來我會主動攻擊，為了避免一不小心就把你掛了，還是先問問你的名字？」
「隨便闖進別人地盤的傢伙才該報上名字吧。」
萊肯齜牙裂嘴的回應。
「哈哈，也好，就當作長輩對晚輩的氣度。」
虎人驕傲的一挺胸膛：「虎族戰士，瓦亞提馬，意思是長牙。」
「萊肯，意思就是萊肯。」
黑色人狼也報上自己的稱呼作為回覆。
「準備好上最後一堂課了嗎？」
瓦亞提馬雙拳緊握，十指關節霹啪作響，萊肯則只是從喉嚨裡發出陣陣低吼。
「吼！！！」
隨著瓦亞提馬一聲怒吼，一黑一黃兩道身影向前激射而出，在半空中碰撞、交纏，
不停發出砰砰作響的交擊聲跌落地上，兩者不住翻滾扭打，捲起陣陣砂土碎草。
獸人族不愛用武器，除非萬不得已，一向只憑得天獨厚的身體進行爭鬥。
雙方一旦接觸，必定是拳拳到肉，爪爪見血，口口入骨，
比起任何種族都還要血腥野蠻。
一聲聲的虎嘯狼嚎逐漸平息，雙方終於分開，各自瞪著不遠處的對手喘氣調息。
雖然彼此都狼狽不堪，但萊肯身上的傷口明顯較多也較深，
除了原本受傷的背部，就連胸前跟半個腹部都染上了赭紅色的血跡。
反觀瓦亞提馬，儘管一身黑黃相間的光燦皮毛沾滿沙土，
身上卻只有幾道對虎人來說不痛不癢的小傷。
「好傢伙，夠勁！」
瓦亞提馬暗暗稱讚，不得不承認眼前這毛頭小子天生是當戰士的料。
萊肯不但好幾次機伶的瞬間轉換姿勢，用最適合的部位承受攻擊，
讓原本能結束戰鬥的決定一擊化解為普通的傷害，
還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毫不畏懼的狠狠反擊，硬是打亂瓦亞提馬千錘百鍊的攻擊節奏。
「還真是，越來越捨不得幹掉他了呢。」
「可惡......。」
萊肯大口大口的把空氣吸入肺部，
讓充分的氧氣隨著炙熱奔騰的血液流向每條疼痛難忍的肌肉。
「這樣不行，要想別的方法才能贏過他。」
縱使雙方實力有著明顯的距離，萊肯也從未放棄克敵制勝的念頭。
儘管這次的對手等級完全不同，實力可能比以往遇過的加起來都還要強，
不但能準確預估到萊肯的攻擊動向，還能不知不覺的誘導萊肯露出破綻，
在最怪異難測的時機與角度進行猛擊。
要不是依靠天生的靈敏反應，身體反射性的自動在千鈞一髮之際避開攻擊，
萊肯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
「這就是經驗的差別吧......。」
萊肯想到對方不知道是經歷過多少難以想像的生死搏殺，
不由得對眼前狂傲的對手產生一股敬意。
可是經驗並不代表一切，如果說瓦亞提馬是戰士中的勇者，
那麼萊肯就是戰士中的智者。
剛剛交手的過程不停在萊肯腦中快速循環重播，
在一次次的虛擬修正下產生了無數種可能性，最後停留在一道關鍵性的畫面。
萊肯知道這就是目前所需要的奇蹟，一次可以由自己所創造出來的奇蹟。
明白持久戰對自己絕對不利，人狼決定放手一搏，寄望於玩命般的出奇致勝。
評估過剩餘的體力，萊肯知道自己還有機會，儘管是這樣的微乎其微。
「慌了，這小子慌了。」
瓦亞提馬微微一讓，再伸爪那麼輕輕一推，
猛攻亂打的萊肯就噗嚕嚕的滾了個狗吃屎。
「來阿！再來阿！」
萊肯怒吼，發狂似的再度撲上，腳步凌亂，攻守失序，
沒兩下子又被一拳打到踉蹌倒地，抱著肚子久久直不起身子。
「煩死了......。」
瓦亞提馬皺眉，對於心裡莫名的失落感到憤怒。
這小子讓瓦亞提馬白高興了一場，現在竟然像條瘋狗一樣亂衝亂撞，
一點都沒有萊肯族應該有的樣子。
「真是......，難看到家了。」
瓦亞提馬憤怒的咬著牙，尖銳的犬齒刺破嘴唇，流下細細的血線。
「看來該送這小子上路了。」
「過來吧！」
瓦亞提馬對著毫無戰士風采的人狼大吼。
「讓我結束你這丟人的死樣子，你丟盡了萊肯一族的臉，
也讓把你當成對手的我面上無光。」
「吼嚕嚕嚕嚕......。」
萊肯雙眼通紅，明顯失去了理智，雙爪亂揮亂舞，滿身破綻的低頭往對手衝去，
根本是向著死神投懷送抱。
「太糟糕了。」
瓦亞提馬利爪高舉，對準萊肯毫無防備的後頸，
預備在最適當的時機一爪捏碎人狼的頸椎。
「就當作最後的敬意，讓你毫無痛苦的結束生命吧。」
瓦亞提馬的語氣中滿是不耐與失望。
「就是現在！」
瓦亞提馬指爪下壓，直直刺向萊肯微微隆起的頸後，
雙方的一舉一動都在瓦亞提馬精密的計算之中，
完全按照虎人經驗豐富的戰鬥步調流暢進行。
「結束了。」
瓦亞提馬輕嘆，甚至遺憾的閉上了眼睛，因為爪尖已經傳來刺入皮肉的熟悉觸感。
「不對！」瓦亞提馬雙眼圓睜，發現有異。
「皮肉厚實，這不是刺入後頸的感覺！」
身經百戰的虎人瞬間後跳拉開距離，希望能夠彌補不到零點五秒的失誤。
但在雙方如此近身的拼搏之中，零點五秒已經足夠決定勝負，甚至是決定生死。
瓦亞提馬喉頭一涼，頸部爆噴出大篷大篷的血泉，厚實的虎爪壓上喉頭，
希望能阻止生命的流失，濃稠鮮紅的力量之源卻依然爭先恐後的脫離體內。
「喀……喀……」瓦亞提馬想要說些什麼，聲帶卻不聽使喚。
「真是太丟臉了，連怎麼被逆轉的都不知道。」
虎人悔恨的圓睜著雙眼，想不到數百年來縱橫沙場，最後卻是死的不清不楚。
既然自己因為閉眼而一敗塗地，那至少要記取教訓，在死後也要強睜著眼，
把這最後的寶貴一課給牢牢記著，一起帶到地獄裡去。
瓦亞提馬瞪視著不遠處正顢頇起身的人狼，
蠻橫固執的催動聲帶，說出了最後的體悟。
「我再也不……把視線離開敵人，就算是幾乎確定死亡的……敵人。」
人狼歪歪倒倒的走著，離開了瓦亞提馬的視線。
「噗通！」
瓦亞提馬聽到重物倒地的聲音，接著是唰唰的掘土聲，
最後則是某種東西在草地上的拖行聲。
拖行聲逐漸靠近瓦亞提馬，
虎人因為失血過多而罷工的嗅覺似乎感應到人狼的氣息，卻終究無力轉頭看個清楚。
一陣舒服的冰涼覆蓋了瓦亞提馬的喉頭，狂噴失控的血泉頓時萎縮和緩，
沒多久就成了冒著綿密血泡的細縫，一股熱辣辣的液體灌入瓦亞提馬口中，
瓦亞提馬本能的開始吞嚥，將苦辣酸澀的汁液引入胃中。
「呼……」
瓦亞提馬吐出一口濁氣，冰冷的四肢又逐漸恢復感覺。
虎人轉頭，看到渾身泥土的萊肯正斜趴在自己旁邊，
兩個獸人就這樣頭靠著頭，一正一反呈現大字型的倒在一起。
「為什麼要救我？」
瓦亞提馬發問，有些驚訝不明膏藥對於喉嚨及聲帶的療效。
「因為我騙了你。」萊肯喘著粗氣。
「我知道打不贏你，也知道你有意慢慢測試我的程度，
這樣拖下去我沒勝算，所以只好故意亂打，讓你生氣失去冷靜，
順便降低你的警戒心。雖然我贏了，可是贏的不光明正大，我沒有資格拿走你的命。」
硬是擠完這一連串的話，萊肯有些頭暈眼花，趕忙忍痛用力深呼吸。
「哈！哈哈！哈哈哈哈！」
瓦亞提馬豪邁的大笑，笑聲雄渾有力，
由此可知，瓦亞提馬就連復原能力也遠在萊肯之上。
「不，你錯了！兵不厭詐，在生死相搏的時候，
為了勝利絕對可以不擇手段，況且你也是真的用命去拼，
結結實實挨了我一頓打，要是你命不夠硬，這招也不能成功，傻不嚨咚的小毛頭。」
虎人撐著地面坐起，摸了摸結起一片薄疤的頸際。
「既然我欠你一命，直到還你之前，我都不會對你出手。」
瓦亞提馬緩緩起身，確定虛弱的四肢足以支撐體重。
「在我走之前還有一個問題。」
瓦亞提馬習慣性的想要搖搖尾巴，卻發現力不從心，
大概是已經沒有多餘的血液可以流到那裡了吧。
「問吧……趁我還沒昏倒。」萊肯含糊不清的答應著。
「我是怎麼輸的？」
「你……眼神……最後……最後一……擊，我……故意……後頸……，
左……左手……擋住……，右手……你……脖……子……」
「這樣子阿……還真是大膽的小毛球。」
虎人淡淡說著，一歪一拐的走到圍牆邊，試了好幾次才把上半身掛上圍牆，
留下身後在草地上發出鼾聲的狼狽人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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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美麗的詩歌是最絕望的詩歌 有些不朽篇章是純粹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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