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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yasachi 來自: 218.164.150.137 (10/14 19:51)
文／明明
第八回 綠水送葬 之二
眼前這些外地人掏出自己的心臟，姍翠驚愕地說不出話，一個眨眼，迎賓小棧前
的街道已讓旅人們胸口湧出的鮮血洗滿一地。
『為什麼？』良久，姍翠好不容易吐出一句話，面對這樣的情境她已經沒有其他
話可表達困惑與恐懼。
而在她臂膀裡嘔吐完的姍蘋似乎鎮定了許多，抱著姍翠的肩，輕聲安慰：『怕的話
就不要看。』
『我是有點怕，』姍翠抽咽著，『可是看著他們這樣莫名的死去，我卻什麼都做不
了，讓我……』講著，忍不住眼眶滾了好久的淚水，臉上掛上了兩行淚痕。
鬆開抱著姍翠的手，姍蘋看向地上十幾具屍體，眉頭深鎖：『這件事太奇怪了，
說不定客棧裡發生了什麼事。』
『對呀，那個齊仁惠呢？』姍翠問，齊仁惠是現在迎賓小棧的老闆，也是姍蘋未
來的夫婿，由於他與蘋翠二人自幼一起長大，姍翠已經習慣直呼其名。
而姍蘋的話才到嘴邊，就讓小翠睜圓眼的表情塞了回去。
『姊姊！』姍翠一聲驚呼，顫抖著手指向客棧三樓，『那裡剛剛有個黑影！』
順著她手指指的方向，姍蘋也看見窗邊有個影子。
『還有人在裡頭，我們快去看看。』姍翠不等姊姊說話，邁開步伐跑進客棧裡，
她想，那個人還活著，一定要在他殘害自己之前將他雙手綁起來，她不希望有人痛苦
地求救自己卻完全無能為力了，至少想想辦法阻止他。
『小翠，等等。』聽著姊姊在後面著急地叫喊，小翠沒有停下腳步，越過一樓傾
倒凌亂的桌椅，毫不猶豫地踏上階梯。
『碰！』姍翠突然腳下一空，這階梯竟然讓她一踩就斷了。
『哎唷！』
『小翠！』
她失足在樓梯上跌跤，正巧姍蘋趕到身後扶住才沒讓她摔著正著，而這一跤也嚇
退了她方才的莽撞。
『沒摔著吧？』姍蘋扶小翠站定腳後，便到客棧裡的櫃子翻了翻，一會兒手上多了
燭台跟火石。
燈火之下，可見大廳擺設散亂。
姍翠喘著氣、拍拍自己的胸口，藉姍蘋剛找來燭燈，望向剛剛踩斷的那個階梯。
迎賓小棧才剛讓齊仁惠整修過，階梯會被身輕如燕的小翠踩斷，絕不是因年久失
修。那麼，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
看著樓梯，姊妹倆同時倒抽了口氣。
是黑水。樓梯上一道略微稠糊、四周籠著黑色煙霧的黑水恣意流竄，緩慢且無法預
測，彷彿有意識般吞沒一格格的階梯。細看黑水退去之處，皆留有拇指大小的肥潤蟲子
蠕動，不久蟲子顫動，爆裂成細碎黑點，附在木頭上，蝕出小洞，接著木頭長出一片
令人悚然的毛茸。
似乎有意使小翠跌倒般，這些黑色小蟲密密聚在她所踩的那格階梯，蝕斷了它。
『這是蟲子嗎？』姍蘋輕聲問。
小翠還沒來得及理出思緒回應，二樓忽然傳來女子氣憤叫罵的聲音。
『太過份了！齊仁惠，你、你不得好死！』
姍蘋與小翠面面相覷，不消一刻，一名衣襟半開、香肩微露的女子重重踱著腳走
了下來，彷若沒注意到黑水的存在，與兩姊妹撞著正著。
『蓮蓮，你在這裡做什麼？』小翠張大了眼看著這名怒氣衝冠的女子，不敢相信大
半夜的她一個人不在家裡反而跑到齊仁惠經營的客棧。
蓮蓮停下腳步，惡狠狠瞪著她，眼神飄移到姍蘋身上，馬上露出不屑與輕蔑。
還有一些嫉妒。
『蓮蓮，你知不知道……』見她活繃亂跳的模樣，看來很正常，姍蘋急著想問客棧
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有這些水，又為什麼這裡的住客會自殺。
但蓮蓮不等她說完，大聲打斷她的話：『不知道。』
說罷，拉好衣服快步走出客棧，隨即一聲尖叫，她馬上又折回屋裡。
『死人、死人、好多好多死人……』蓮蓮衝到姍蘋跟前斷斷續續說著，顯然受到
極大驚嚇，但看林家姊妹沒有訝異，只有難過的表情，她心裡生了疑，收起害怕的表
情，眼睛在她倆之間遊走，充滿試探。
『難道是你們做的？』她毫不避諱地問，語氣就像在看好戲般。
姍蘋搖搖頭，聲音悲傷而輕細，將剛才她們看見的事娓娓道來，但蓮蓮臉上沒半
點相信的意思，反而笑了起來。
她想，誰會挖出自己的心？瘋子才這樣做，傻子才相信你們說的話！如果這些人
真是自己從房裡走到外面剖心，怎麼她剛剛在齊仁惠房裡沒聽到半點聲響？沒事說謊鐵
定有鬼，十幾條命是她們幹的，八成錯不了！呵呵，看來，林大善人跟兩位小菩薩的假
面具就快讓人掀了。
就算真的像她們所說的一樣好了，除了她跟她們，誰也沒先看見這些屍體，明天，
她只要哭著指證，給這對姊妹扣個殺人禽獸的帽子，還怕她們不會身敗名裂？
想到這，蓮蓮舒暢地呵呵笑著，她心裡大聲喝采：外面十幾個人，死的好啊！
『想扯謊，明天官府裡頭說去，殺了人別想抵賴。』蓮蓮愉悅地說，斜睨著姍蘋，
『嘖嘖，我看你這個齊家少奶奶是做不成了，呵呵……』
剛才齊仁惠踢她下床確實可惡，但明天姍蘋就會成了人人唾棄的階下囚，到時這個
齊家少爺還不跪倒在她裙邊求她嗎？蓮蓮快意地走路回家，小心不讓地上血污髒了她的
鞋，邊想著等下會是怎樣的好夢。
但她這樣的美好想像在回到家的一瞬間破滅了。
『……爹？』窗戶透進夜光，大廳裡一個人影彎駝著背。蓮蓮認得那是她的爹，
可心裡拼命的否認。
這不是，這個滿臉鮮血的人不是爹。
『你在做什麼！你把娘怎麼了！』蓮蓮大喊，但男人似乎無視女兒的哭喊，雙手
探向地上無力躺著的女人，手指如戳進軟泥般刺入她胸部的皮膚，一拉，扯出成串的
心肺。
血，染滿他的雙手，地上的女人已經不會動了。
『娘！』蓮蓮看見這幕近乎崩潰，想一步奔去，但男人邪佞的眼神讓她不敢貿
然向前。渾身顫抖著，張著闔不上的嘴，蓮蓮直盯著她的父親，那陌生的表情與詭異的
姿勢，這真的是爹嗎？
念頭才轉，男人鬆開握住內臟的雙手，隨後又屈成爪狀，往自己的左胸襲去，嘴裡
彷若被塞住般呢喃。
『蓮兒……救……』
當他說這句話時，蓮蓮感覺到一絲熟悉浮上男人的臉。他五官扭曲，雙眼翻白望向
蓮蓮，身心極度掙扎，卻控制不了自己的手向自己殘殺。
然後，就像姍蘋她們說的那樣。
心臟，爹爹挖出自己的心臟，姍蘋她們說的是真的。
蓮蓮跪倒在地上，泣不成聲。她看著男人倒下，倏然，一團黑水自她爹胸口的破
洞冒出，凝成黑亮平滑的巨大人形，那看來潮濕黏稠的雙手緊抓著兩個淡藍色的瘦弱
影子，仔細一看，是爹爹跟娘。
『死……你們都該死……』黑水化成的巨人發出低沈憤怒的聲音，拖著濕濘的腳
步，靠近蓮蓮。
『不要！』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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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離世界的方法 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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