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月葬（6）飲血止渴

作者yasachi (明明)

看板marvel

標題[創作] 月葬（6）飲血止渴

時間Thu Aug 14 12:52:34 2008

文／明明第六回飲血止渴「殺……」「殺……」土包笑著，看著一群活死人悄悄爬進祠堂，忍著呻吟、忍著痛，在幽靜的夜裡活動。他們包圍了祠堂而裡面的三人渾然不覺。其中一個活屍，不同於其他。她梳有一頭亮麗的頭髮，五官，還是完整的，除了皮膚有些膠黃潰爛，看來竟然與常人無異。她站在祠堂外，冷笑，目光透露惡意。這群活屍聽她低聲號令，躡手躡腳潛入屋內，趁著這三人酣睡，悄悄進行一場活動…… XXX 接下來幾日，小翠都會送大李到村外，但很奇怪的，他要是在外面過夜，隔天醒來就會躺在村子中間，要是繞著村子兜圈，最後無可奈何也會回到九葬村。最後大李出村的時候索性打打野味、拾些野果果腹，等到天黑便自行回村。這些日子全是小翠陪著他，而她臉上原有一絲的小孩子神氣全然消失，換上滿面愁容。「小翠小姐，我這樣每天出去晃一圈再回來報到，已經不新鮮了。」這一天李才成起的很早，他坐在祠堂內，不肯隨小翠出去。「不然你說怎麼辦呢？」小翠嘆了口氣，「我真的也沒其他法子了。」「就像我說的，讓我陪你找姊姊。」大李堅定，眼睛直看著小翠，姍翠雖然看不見，但也感受一股熱切的目光。「你是局外人，我不想牽扯你進來，更何況，連我都不知道姊姊在哪裡了，你一定找不到。」她答，雙手握拳，不知如何是好。原來讓小翠憂愁的，是在大李第一次回村找她們留宿的那晚，發生了一件事。姍蘋失蹤了。翌日醒來發現找不到姊姊的姍翠像熱鍋上的螞蟻，李才成也是心急如焚，但兩人昨夜都睡的很沈，沒人知道姍蘋去了哪。小翠依原本計畫送大李出村，最後的結果都是失敗。林姍翠像是兩頭燒的蠟燭，一邊是失蹤的姊姊，一邊是迷路的大李，日子接連過了七天，她僅存的一點活潑開朗已消磨殆盡。大李見狀，心生不忍與愧疚，雖然他每次回村都會帶點食物親自下廚展露他原本該在城裡發揮的手藝，或是講點外面的事兒給小翠解悶，但她就是不笑，沈重凝在眉梢，壓低了她原本該有的青春氣息。現在，小翠又只想支開他，從頭到尾都不讓他幫忙的兩個女子，實在是悶壞他了，雖然他在私底下也曾瞞著小翠四處找尋姍蘋的蹤跡，要他忍著，他做不到。「我都在這裡過了許多天，說不定一輩子也走不出去，這樣還算局外人嗎？」他反問，想起家人，心中縈繞一股說不出的感傷。「是啊，所以我才一直想辦法送你出去，現在好了，你沒送出去，我倒是送丟了一個姊姊。」小翠頹然坐到椅子上，眼淚滾滾而下。「這幾天我找遍了村子裡每個角落，鄉親也都問過了，大家都不知道姊姊去了哪，我真怕……真怕啊……」她哽咽，每個字都說得發抖。大李靜靜聽著，心頭跟眉頭一塊兒揪緊。「我不想去猜，卻又不能不想是蓮蓮他們擄走姊姊……」終於，小翠將憋了好久的心事露出一些端倪，大李原本還摸不著頭腦，過一會兒才恍然大悟。「你是說，那個什麼蓮蓮的，擄走姍蘋大小姐？」大李一搞清楚，趕緊確認。小翠有些猶豫，點點頭：「不一定是的，但我問他們的時候，大家不回我的話，有的人笑，有的人罵，跟平常完全不同，我覺得有蹊蹺。」「那還等什麼，我們快去要人啊！」大李倏地站起身，大步邁開推門就要往外走，也不管那些活屍會怎麼對待他了。「不，我還不確定……」小翠一手拉住他，連忙阻止，大李這次乖乖的站定，但不是小翠的勸阻生效，而是因為對街跑來了一個小活屍。他，是新鮮的那種，還有血有肉，他邊跛邊跑，又跌又撞，最後用滾的滾到祠堂前。「小翠姊，我娘，我娘她……啊！」說沒幾個字，小活屍在地上抱著頭打滾，雙手用力挖出自己尚未腐爛的眼珠，痛苦呻吟，大李看見嚇退一步，當初千百條蛆在他身上的記憶歷歷在目，他可不想再來一次。「是阿漢吧，你娘怎麼了？」小翠焦急著問。「啊……」阿漢用力扯下一小塊臉皮，極困難地一字字說著：「我娘……她……她… …開始成灰了……」「糟了！」小翠迅速起身，阿漢勉強跟在後頭，依然抓得自己皮開肉綻，苦不堪言。大李隨他們去，他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情，直覺是件嚴重的大事。很快，小翠來到一戶破舊的小屋，已經沒有了門，窗戶只剩下框架，上頭的油紙早已破損無存。他們一腳踏進屋內，一具女活屍躺在滿是灰塵的床上，不掙扎，也不哀嚎，從她的頭髮開始，已經不是頭髮了，而是一寸寸的泥土。「林姨，你撐著點。」小翠站在女活屍身邊，右手拉起左袖，接著大李驚呼一聲，他來不及伸手阻止，小翠已經用一把小刀往左手腕劃出一道口子。她將流出的血往林姨的嘴裡送，但是一滴一滴，沿著女活屍的唇邊流下，染得底下的破布滴滴豔紅。「林姨，你盡量取，」小翠哽咽道，「你千萬別就這樣走了。」這個林姨已經稱不上活這個字了，大李看她一寸寸歸為塵土，心裡其實覺得安慰，與其要死不活的，不如乾脆點當個死屍就好，他心中這樣想，但看小翠如此悲傷，也不好安慰。在床上幾乎不動的林姨，乾癟的嘴動了幾動：「你們……姊妹倆……很好……」她說著，嘴裡咻咻吹出一口口泥沙，「我……一直……都信你們……都信……」小翠右手在林姨身上輕撫，但不像之前姍蘋對活屍做的一樣能讓他們平靜，小翠摸過的地方，竟片片脆裂。一刻過去了，血也不再流了，她依然舉著左手，眼淚嘩啦拉的染濕林姨化成的土。大李觀察她方才放出的血，一滴也沒流進這具屍體，全在床上匯成一灘，反而是旁邊的阿漢，似乎對這陣血的味道極度渴望。「傷口先處理一下。」不知該作何反應的大李撕下一塊衣角，也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這種事，拿起小翠的左手就要包紮。但映入他眼簾的，是一道又一道的新疤舊傷。「唔……」看樣子，眼前這個姍翠小姐似乎很常割傷自己的手腕，看著粉臂上有這麼多怵目驚心的傷痕，大李揪著眉將她剛才劃出的口子包好，似乎有些明白她們說「取」是取些什麼了。「林姨從小就最疼我們，但她卻這般痛苦地走了，為什麼，為什麼好人沒有好報呢？」姍翠流著淚吸著鼻子，似乎傷心過頭，還不知道大李正在包她舉著的手。另一邊，阿漢悄悄拉拉大李的長褲，臉上兩個帶著血絲的大洞相當駭人，大李沒有察覺，跟姍翠說道：「人過世了化為塵土不是很好？我就希望我死了能像她一樣，讓風一吹啥事都沒了。」小翠終於將手放下抹去淚水，她搖頭，臉上寫著難言之隱四個大字。這時，阿漢又跑去拉小翠的裙擺，兩條肥大的蟲爬上小翠的紅裙，大李眼快一手拍掉。「讓小翠小姐休息一下，什麼事等下再說。」大李支走阿漢，但小翠制止了他舉起的手，對小活屍招手。「沒關係，今天你沒了娘，我能為你做的也只有這樣……」說著，她又掀開左袖，動手要拆大李剛包好的傷口。「不成！你剛流這麼多血，難道現在還要來一次？」大李出聲阻撓，沒想到換來的是小翠猛烈的回嘴。「林姨就是因為不肯吃我跟姊姊的血肉才會弄得灰飛湮滅，她一直到最後，都是在地獄般的痛苦中折磨你知道嗎？！能讓村民解脫的只剩下我跟姊姊了，現在姊姊又不見了，你要我怎麼辦？你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懂……」說著，小翠幾近崩潰的流淚低吼，大李見了傻在原地，他從不知道一個人可以悲傷至此，也不知道她之前壓抑了多久。或許是因為姍蘋失蹤了才讓她如此不安，也或許，這個叫做林姨的化為塵土給她帶來超乎他想像的悲痛。但不管如何，小翠說對了一件事。他不懂。大李確實不懂，他根本不知道這個莫名其妙的活屍村是不是真的存在，抑或這是一場夢，真正應該害怕的人是他，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李才成！但是大李沒有將他的氣苦表達出來，看著小翠哭成淚人兒，加上姍蘋行蹤不明，他內心的惆悵遠超過不滿。小翠哭著，又收起眼淚，她掀開袖子，卻又被大李一把阻止。「餵血，非得要你不可嗎？」他問，不能再接受這樣的小女孩傷害自己。林姍翠楞著，一時之間答不上話。「這……」大李的問題成功轉移了她的情緒，小翠陷入一陣思考緩慢說道：「姊姊也可以。」「我想也是，」大李苦笑，接著問：「那你看，我行嗎？」小翠不是不曉得他的心思，但實在不知道怎麼回答。「除了我跟姊姊，沒其他人做過。」她沈吟，「我不知道，難道你想讓他們取？」「這種事，不試試看怎麼知道？」大李挽起袖子，從小翠手上拿過刀，毫不猶豫就往手臂上割。李才成的心臟狂猛跳著，鮮血泊泊流出，阿漢跪在地上張開口接，飢渴的神情漸漸褪去，慢慢浮上滿足的表情。原本小翠有些猶豫的，但平常她跟姍蘋是一人一天輪著讓有急用的村民取血，現在姊姊失蹤，她一個人實在負荷不了，大李要幫忙確實很好，但她又怎能牽扯一個與這裡毫無相干的人呢？「好像有用。」大李看阿漢不再呻吟嚎哭，四肢癱軟靜靜坐在地上，嘴邊還噙著帶著鮮血的笑意，但他非但不怕，還對於能替這些活屍做些事情減輕痛苦感到有些安慰。姍翠見大李如此幫她，不畏這男孩駭人的面貌而餵他吃血，心頭沒來由的一緊，朗聲喊道：「糊塗蟲，」大李回身看她，只見她轉過身背對他，繼續說道：「你跟我來。」他倆走到門外，黃昏之下，沒有炊煙。「這樣下去不行。」她悄然說。「沒什麼不行的，」大李遠目望著夕陽，「我也不知道得在這裡待多久。」「明天，明天一定讓你出去。」小翠耍著少女特有的任性，做出一個毫無理由的保證。「出不去也不打緊了，」大李笑，卻有些苦澀，「陪著你找姍蘋大小姐，也是不錯的。」李才成心裡又浮起那抹白色的身影，已經多久沒看到姍蘋了呢？這樣一個恩人忽然失蹤，真讓他，掛念的緊。他望著遠方，雲霞滿天映著橙色的光輝，如夢似幻，他現在所想的那個人，是否就像仙女一般隨著日暮走往西方極樂的淨土才讓他們找她不到？然大李話一說完，姍翠聽著忽然心裡噗通亂跳，腦子裡想著他是覺得陪她不錯，還是找姊姊不錯？然念頭才起，她趕緊晃晃小腦袋瓜甩掉這個想法，這個糊塗蟲是個好人，但總不是要留在村子的人，更何況現在有讓她更心急的事情要煩惱。「糊塗蟲，比起姊姊，我更擔心你。」小翠直率地說出自己的想法，大李依然看著日落，臉上漾著釋懷的微笑。「出不去便罷，留在這裡跟你們兩個好人作伴，我們每天唱歌說故事，你們要讓他們取什麼的我也能進棉薄之力了，這樣的日子一定不無聊。」他是這樣想的，唯一不能放下的，不是誰，就是母親。想著，他忍住想嘆出的那口氣，鼻子呼出一口沈重。「事情不只是你想的那樣。」小翠緩緩望向他，以那雙已經盲去的無神眼睛。「還能怎樣呢？」大李已經想不到更糟的情況。「半個月。」小翠輕聲說。「什麼半個月？」大李摸摸頭，找不到頭緒。「你還剩下半個月可活。」小翠說，帶著煩憂。這句話來的極快又極重，大李一時錯愕，原本逐漸放開的心胸又被重重壓上，他看著家鄉的方向，腳步踉蹌退後一步，跌坐在地上，揚起一片沙塵，刺痛了他的雙眼。（待續） -- 最近的飄版讓我覺得寂寞、覺得冷啊～ Q_Q七月多來點文嘛 -- 逃離世界的方法明明 http://www.glog.cc/yasachi 靈幻故事與自言自語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18.164.157.100

推 baliallin:飄版水量不足＝＝可能鬼門開了都出去玩了吧 08/14 13:11

推 skeletond:終於等到6了,推一個~ 08/14 17:21

推 SiriusLupin:推 08/14 17:42

推 aguilera9322:用力推~ >/////< 08/14 18:40

推 snowring:只剩半個月...感覺謎團要開了....好期待 08/15 01:11

→ yasachi:讀者好專業！ 08/15 01:48

推 DeBLeK:推～ 08/16 12:52

推 antano:等超久的哩Q.Q 08/16 14:43

推 arcslam:推 10/12 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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