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鬼谷山 楔子

作者yasachi (明明)

看板marvel

標題[創作] 鬼谷山楔子

時間Sun May 30 18:21:52 2010

文／明明這樣的時間，這樣的高度，這樣的情景，正常的情況，他們應該早已離開這裡了。「我們會得救嗎？」一名高挑的男子低聲說，鼻息紊亂。「別想太多。」女子回答，語調鎮定，眉宇間輕皺，掩不住她想隱藏的慌張。他們被困住了。她很想安慰男子說一切都不會有事，但是她說不出口。幾個小時前他們一行人上山，六個人如今剩下他們兩個，怎麼想都不像沒事。這對男女不是情侶，此時，卻握著彼此的手，十指交扣。現在他們都在發抖，不只因為冷，還因為恐懼。昏暗的天色，困在濃黑的森林，妖異的青綠色四面八方襲來，如果有一些莫名的獸嗥或許還讓人好受一些，可是這裡靜得嚇人，靜得連一點風吹草動都令人精神崩潰。他們明白，只要在這座山，就沒有一處是安全的，即便看見下坡處隱約有一個避難小屋，他們也不敢貿然進入。空氣裡瀰漫一股即將降雨的氣味，泥土濕軟，踩著，那種不踏實猶如他們的心慌，站在坡上，斜度讓人產生隨時要滾落的錯覺。暗無天日，天即將黑了，他們該進去？還是不進去？「只能進去過夜，等待救援了。」男子說。「你確定嗎？」女子有一些猶豫。然而，男子還在思索的當下，一陣詭異的聲響打斷他們的討論。咚咚咚。喀隆，喀隆，喀隆。咚咚咚。「什麼聲音？」男子驚慌失措。「噓。」女子示意他安靜，但兩個人這時全都緊張起來。咚咚咚。喀隆喀隆喀隆。有「東西」來了。聲音越來越大，渾身戰慄的寒毛跟發麻的肌膚都告訴他們，有東西靠近了，但他們拼命張望，看到視力都已微微模糊，卻連一點影子都看不見。「阿阿阿！！！」突然，男子大叫，身子一縮，腳步一退，整個人撞上女子。他的左手緊壓著右手。「怎麼了？」女子微微一晃，即刻穩住腳步，她焦切地查看，一手扯去男子緊捂著自己的手掌。他的右手臂上有一圈紅腫，仔細看，紅腫處的邊緣是黑色的牙印，皮膚凹了下去，隱約滲出了血。聲音近在咫尺的時候，停止了。一種令人膽寒的感覺緊迫盯人，像是有人瞪著、跟著，緊緊貼在你的背後，伺機而動。「阿阿阿阿！！」同樣的情況又發生了，男子全身不自然地扭動著，手還來不及去拍撫，咬痕一個接一個烙在身上沒有衣物遮蔽的地方，又深又狠又快，像是被掠食一樣，他的身體出現一圈一圈的傷口。「快走！」此時再沒有考慮的餘地，女子拉著男子的手，一路往坡下的小屋狂奔！她的腳步踉蹌，速度飛快，被踢起的石頭打痛了腿、路旁的樹枝刮傷了臉，不知名的蟲子被纏在因汗濕而糾結的長髮裡，拼命震動的翅膀搔著她的頭皮，但她頭也不回，完全沒考慮停下腳步。喀隆喀隆喀隆。那些東西又動了起來，緊逼在後。越過陡坡，地勢逐漸平緩，一棟小屋坐落在林木之間，荒涼而腐朽，四處傳來一股令人不適的陳舊氣味。女子拉著男子飛奔到小屋前，牙一咬，她將男子推入屋內，隨即轉身用力關上門、闔上窗，而後喘著氣，環視著屋子是否還有其他空隙會被闖入。視線掃過一圈後，除了他們剛進來的門和兩面平行牆上各一扇窗戶，這間屋子沒有其他出入口，但是，即使如此，她還是無法確定現在是安全的，只能祈禱那些看不見的東西會被這破爛的小房子擋在外頭。聲音靠近小屋了。一群莫名的敲擊聲緩慢而沈重，似乎圍在外面一處一處地搜索。咚咚咚。女子悄悄退離門口一步，深怕自己顫抖的身體碰在門板上會發出聲響，她刻意放輕過重的呼吸，蹲低身體，凝神注意屋外的動靜，兩眼死盯著門和窗戶。過了十幾秒，那些聲音沒有進入屋子，只是在屋外不斷徘徊，忽遠忽近。這時女子終於有一點心力放回男子身上，她回頭看了他一眼，只見男子虛弱地喘氣，其他的，因為屋裡太過陰暗而看不清楚。她開始透過微弱的光線搜索屋裡的物品，摸索著，她在屋裡的某塊塑膠布下找到蠟燭與火柴。刷一聲，屋子的一隅亮了起來，女子巨大的影子照在牆上晃動。她端著蠟燭來到男子身邊。「你還好嗎？」她低聲問，強忍著不捨與害怕的淚水。男子沒有回話，全身微微抽搐，他的雙眼時而張時而閉，像是意識不清，他的雙唇泛白，肌膚上冒著斗大的汗珠。她觀察他身上的傷痕，緩緩掀起他的上衣，看著，眼睛越睜越大。在那短短幾秒鐘，光是她能看見的傷口就多達十處，分布在男子的胸腹、手臂和臉頰，看著那些牙印，她毛骨悚然，想伸手去觸碰卻沒有勇氣，只能用手不斷替男子撥去汗水，忘了自己的長髮因汗濕而狼狽地黏在臉上。這時，屋外靜了下來，詭異的敲擊聲突然通通退散，她察覺到這明顯的變化，提起警覺，這次換屋裡發出聲響。「沙沙……」她心頭一驚，楞了幾秒，而後一反之前驚慌躲避的態度，急切起身，想找出發出聲音的來源。「你去哪？」躺在地上的男子輕輕拉著了她的褲管。「你在這裡等下。」她無暇解釋太多。如果她猜的沒錯，那個聲音應該是無線電發出來的。她拿起燭火，往聲源可能的方向搜尋，果然在屋子的一處角落發現一個老舊的無線電。「喂喂，有人聽見嗎？」她急急拿起對講機呼喊，「喂？」無線電沒有人回應，甚至連雜音都沒有，但她沒有放棄，使勁搬著無線電回到男子身邊坐下，她放下蠟燭，先將男子的頭枕在自己的腿上，一手撥開臉上的濕髮，然後不死心地繼續對無線電喊話。「有人聽見嗎？拜託，有人聽見嗎？」終於無線電再度發出雜訊的聲音。「喂喂喂？」女子焦急地喊著。「這裡是……沙沙……聽到請回答……」無線電裡傳來模糊的人聲，女子一直糾結的面容霎時舒展開來，她一邊思考求援的說詞，一邊平緩自己的呼吸，雖然說話的步調依然有些倉促。「我們迷路了，在一間小屋裡面……」「收到……沙沙……我們馬上派人過去……你們叫做……沙沙……」「我叫方晶，我們有兩個人，另一個男生受傷了，他叫做向恆。」「喂？喂？」話說到一半，又靜得令人不安，無線電像是硬生生被切斷一樣，一點都沒有繼續回應的意思。方晶沒有辦法真正安心，現在的狀況下，她希望至少有人陪她說話，直到救援到來。「叩叩叩。有人在裡面嗎？」一陣敲門聲響起，女子連忙要起身，但她再次被男子抓住。「你……你要去哪裡……」男子臉色蒼白，即使虛弱不堪，仍不想唯一可依靠的夥伴離開。「有人來救我們了，你先躺著，我去把門打開。」女子解釋，口氣平緩許多。但男子回答的話讓她再次陷入恐慌之中。「這麼晚……的山上，有人來救我們了嗎？」女子一愣，心頭發寒。她怎麼會沒想到，一般山上的救援行動都是白天才進行，入夜前就收隊。何況這附近杳無人煙，蠻荒險惡…… 像是想起什麼一般，女子急忙查看無線電，她沒有拿起對講機，反而檢查無線電的機身。她找到一個方形的缺口。不可能，她一定搞錯什麼。她拿著蠟燭回身往無線電最開始放置的地方一照，看見一個似乎正好可以嵌合的方形物體被擱在地上。電池，從一開始，這台無線電根本沒有裝電池。「叩叩叩。」門再度被打響。「方晶，開門啊。」門外的叫喊聲就像一般的人，如果剛剛男子沒有提醒她，她早就毫無顧忌地打開了門。敲門聲無止盡地一直傳來，從正常輕敲伴隨客氣的呼喚，拍打門扉的力道慢慢失去耐性，越來越大，越來越狂烈，破舊的門隨一波波的敲叩，震動幅度大得彷彿隨時會被敲破，生鏽的門鎖搖動。屋外，忽然下起了大雨，潮溼和寒冷讓女子抖得更厲害，她俯身擁著因痛苦而發抖的男子，拼命忍著想發洩害怕的衝動。「不能哭不能哭不能哭……」她喃喃自語，盡力忽視一陣陣奪魂喪魄的敲門聲，仔細聆聽自己的聲音。一聲雷電倏地劈下轟然巨響，她嚇得身子大大震了一下，抬起頭，她差點停止了呼吸。透過閃電，她看見窗外有一朵一朵的影子經過，有些人形，卻又扁又細，像巨大的皮影人偶，晃動的詭蹶角度令人作噁。外頭的風雨極大，萬物發了狂似地扭動著，林木間如有無數哀號升空，她聽見細細的尖叫、絕望的哭喊，窗外的影子越來越多，密密麻麻排在兩扇窗外。忽然，碰的一聲，狂風吹開了窗戶，些許雨滴打在她的臉上。敲門聲停止了，蠟燭熄滅，屋子裡陷入深沈的黑暗。「這裡不能點燈喔。方晶。嘻嘻嘻嘻……」不明的聲音在她耳畔呢喃，而她腿上的男子微微抽動著。「小晶，好吵啊。」他說。一道閃電又打下了，她看見男子身上的牙印正蠕動著，發出磨人神經的細碎聲響。「你們都要死！呀嘎嘎嘎嘎！」那些牙印像一張張嘲笑他們的嘴，不斷開闔，一張一闔間，男子的血肉便破碎在牙印裡，女子眼睜睜看著他被咀嚼。「小晶，你不是說，有人來救我們了嗎？」男子小聲問，全身無力。女子低著頭看著男子，強忍許久的淚水落下一滴打在他臉上，她深呼吸，抽噎著，輕撫男子的髮。「我們會獲救的，沒事了。」女子無助地哭了，怪異的影子密密圍著他們，她感覺不到任何安全的訊號。原本這時候，他們應該回到旅館，和大家一起享用晚餐的啊！事情都是從那一個岔路開始…… （待續）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2.124.98.111

推 SPY326:明明!!!!!!!!!!!! 好久不見>/////< 05/30 18:34

推 panfin:推~~~ 05/30 19:20

推 icyqq:推推 05/30 19:42

推 ikk03150:精采! 05/30 21:58

推 ikk03150:剛剛去把精華區收錄的故事都看完了，每篇都好好看阿~~ 05/31 03:29

→ ikk03150:可是有幾邊都還沒有結局耶0.0甚至是2008的作品了... 05/31 03:30

→ ikk03150: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完成呢ˊˋ 05/31 03:30

推 ikoyumi:我在精華屈指找到一篇故事耶 05/31 11:32

推 seeocean:Z--5--3--2--8 06/03 0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