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ZJHung (杭子鵑)
看板marvel
標題[創作]《福兮》第七章 鞋
時間Sun Dec 13 11:12:16 2009
為了轉學，姜心到學校辦手續。
懷著沉重的心情準備到教室拿回剩餘的物品，趁著體育課，沒有同學的時候。窗戶被綠色窗簾蓋住，大概是剛才女同學在裡頭換體育服。
「姜心要轉學，真是太好了……」正將手放到門把上時，窗縫卻傳出班花的聲音。
「是啊，大家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任柏傑愈說愈小聲。
「可是，被她轉過去的學校怎麼辦呢？那些一無所知的新同學，很可憐耶……啊！柏傑你做什麼？」班花羞怯的驚呼，令姜心忍不住找個窗簾縫偷窺。
就在教室前門邊，她看到班花的背幾乎快貼上玻璃，而王子靠她很近很近，一隻手摟住她的纖腰，身體朝她慢慢下壓，眼中充滿愛慕之情。
「曉溪……我真的很喜歡妳……」任柏傑輕吐。
「唔－柏傑不要這樣……」一臉羞赧的女孩將手放到男孩的手背上，輕輕想抓開，感受到男孩的力道跟體溫，紅暈頓時襲上雙頰。
女孩欲拒還迎的小手、領口的幽香、紅通通的臉蛋、嬌媚的輕吟，催得男孩如痴如狂。
「唔－」王子驀然抱住公主，獻上熾烈而青澀的吻。
＃真不要臉。
姜心下了評語。
＃看來這妖精受的懲罰還不夠多。
＃給她一點教訓！
磅！門外偷看的女孩用力踹開門，影子飛快分離成兩人，帶著驚惶的神色。
待他們看清來者何人，瞬間轉變成驚恐的表情。
姜心享受地欣賞兩人的表情轉換。
「不好意思打擾了啊……」她皮笑肉不笑，令兩人暗暗打個冷顫。
「很甜蜜嘛……繼續啊，當作我不存在。」「對不起！」任柏傑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道歉，只知道自己完全軟掉了。
女孩冷笑著注視班花，「這年頭連好朋友都可以隨便讓他摸摸抱抱的，妳對朋友可真好吶！」班花全身濕透。
「我、我最討厭她了！」任柏傑突如其來大吼一句，啪！他竟甩了平曉溪一記耳光，女孩不可置信地捂住臉，「柏傑……」
「姜心，妳、妳還好嗎？我一直很擔心妳……」任柏傑擠出笑臉，汗水卻從他額頭髮際流下。
「柏傑－」平曉溪眼中含淚，你為什麼……要這樣討好她？你這麼害怕嗎？
＃不要再說了，我在救妳啊！
男孩不理會剛才被他擁入懷中的女孩，「姜、姜心，我們到外面聊聊好嗎？」
姜心冷冷地搜括自己的抽屜，看也不看兩人一眼。
＊ ＊ ＊ ＊ ＊ ＊ ＊
坐在母親的車後座，左手指間空盪盪的，姜心有股重生的感覺。
磅！突如而來的撞擊力令她往前急撲，撞上椅背！
她們的車子被後面衝撞了！
姜心的母親解開安全帶下車，後面是一輛豔紅進口車，車頭微凹，她們的行李箱卻隆起好大一塊，車燈全碎。
女孩焦急得在車內看母親與氣急敗壞的女駕駛交涉，對方口沫橫飛，絲毫沒有開名車的氣質。
等警察拍完照、問完話……過了好久，母親才垂頭喪氣地進來駕駛座。
「……媽，怎麼樣？」「什麼怎麼樣……對方有權有勢家大業大，都是我們死老百姓的錯啊！她違規，我還要負責她的修理費！要是妳沒有惹出這些事就好了！」
女孩一怔，母親也覺失言，「對不起，一時氣話……」
＃無理！
姜心回望後頭趾高氣昂笑著指揮員警的女人，巴不得她一頭捲髮被拔光……
她摸索口袋中堅硬的小銀器，默默取出，盯著看了幾秒，下定決心戴上……
＃我不允許妳囂張。
女人扭著遮不住屁股的短裙，估計車子也是扭上來的，可能是感受到姜心透過窗子怨恨的視線，女人不以為然地看向車後座，隨即扭進她的駕駛座。
母親也發動車子，車身微微顫動，姜心不死心地盯著紅車，濃妝豔抹的女人握住方向盤。
只是眨個眼再睜開，豔紅轎車似乎有些不同……
＃著火了！
整部車沒有聲音、沒有過程，竟就沐浴在巨大火燄中，與鮮豔的烤漆顏色相輝映！
女人也發覺不對，姜心從車窗中看到她驚懼的神情，滿足地吐出一口氣。
車主扭身用力想開門、拍窗，準備離開的員警衝過來鬼叫，隨著火舌翻攪，那人的表情愈來愈扭曲，轟！衣服也著火了，她瘋狂捶窗，員警被熱燄驅離……
「啊！啊！怎麼回事？」母親嚇得魂不附體。
「剛好而已。」姜心說。
＊ ＊ ＊ ＊ ＊ ＊ ＊
冰涼的戒指迅速適應體溫，戒圍也是。
脫不下來了。
她修掉過長的指甲，留下的是整面漂亮的紅。
那顏色很美、又亮，若是愛漂亮的女生見了，必定追問是哪個牌子的精品。
吃過晚飯，跟母親道晚安後，姜心躺在自己的床上，翻來覆去。
好不容易進入夢鄉，海潮的聲音又喚醒她。
她身處極度黑暗。身體的感覺不像在作夢。
不知從哪兒吹來的風，她明明沒開窗？帶鹹味的濕風掠過臉龐，低沉起伏的海浪聲，從一面變成環繞四周。
＃Mahalleat……
男人的呼喚令她聯想到月下的遠古大洋，彼時，陸地板塊尚未升起……
藍色月亮掛在天幕，她發現自己坐在一片竹筏上，海水打著筏造成浪潮聲，來自四方的力量形成完美的平衡。
月光襯出一列朦朧人影，浮在半空中，每個女人穿著不同的禮服，長裙、蓬裙在風中搖曳。
最旁邊的那個小身影穿著泳裝，濕漉漉的短髮披在肩膀上。
「高詩華……」姜心喚道。對方的臉像打了燈光般亮起，被撕去臉皮的崎嶇組織，看起來相當詭譎。
「姜心……妳為何又戴上戒指呢？」聲音失望地說。
「我不能戴嗎？」
「我們好不容易讓妳脫下的……傻丫頭……」另一個女聲幽幽埋怨。
「什麼？為什麼？」
高詩華飄得近一些，「『戀愛的指環魔法』，是真實存在的呦！」她提高音調。
「只不過，只有惡魔才有資格使用……隨著幾個惡魔淡出人間，也就沒有人記得這個秘法了……」
「每個惡魔有其鍾愛的名字，大人所愛的名字是『Mahalleat』，意為『永恆之愛』，只要叫這個名字，並刻在戒指內戴上，就表示願意成為惡魔的新娘！」
＃惡魔的新娘？
燈光一個個打亮穿著破舊禮服的女人們，她們神色黯淡，唯有血紅嘴唇跟指甲還像剛出嫁搽上時鮮豔。
姜心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寇丹。
「但……」穿破舊白紗的女人接話「男人總是喜新厭舊的……幾百年後，他就不再理睬妳，可是妳卻愛他愛得死心塌地，無法離開，還得眼睜睜看他娶新的女人……」
其餘穿紫色窄禮服、黃色和服、髒成灰色破布等的女人，垂頭啜泣。
姜心站起來，這些話的內容太迥然了，她擠不出半個字。
「當然聘禮是有的……」高詩華接下去，「他會為妳完成九十九件願望。」
「完成……願望？」姜心呼吸一頓，這麼說來……
「對，像超商裡被狗吞噬的男人、從花裡飛出的蟑螂、許書鈺男朋友跌下樓梯、妳鄰居一家全死、平曉溪頸上的癢瘤、打到王景棋頭上的木頭、刺進五班女生尾椎的針、從亞空間追殺又塞回的許書鈺、到最近燒起來的車子……」
「還有被撞斷頭的搶劫騎士、她母親切到的手……」一名女人幽幽地補充。
「嗯，謝謝……這些是大事件，還有無數的小事件，妳可能甚至下了訂單都沒發覺。例如送任柏傑卻斷成兩截的筆、想吃牛排就立即實現、王靖媛壞掉的髮夾……」
「孩子，我們很努力想幫助妳逃離他的……等他對妳感到煩膩，那無盡的日子……真難捱呀！」所有女人都重重嘆息。
「我們搶在妳下願前轉移妳的注意力……」「讓妳中發票……」「讓胖男生跟妳換了座位……」「讓妳在夜市巧遇班上帥哥……」「幫妳寫滿分考卷讓妳開心……」「甚至－－」講最後一句話的女人停頓，看向高詩華。
「哈哈……」泳衣女孩苦笑，「因為妳遲早會想殺了我，所以她們先下手把我殺了！班長也一樣！要不是妳下願阻止了她們，班長反倒可以死得痛快，好過現在半死不活！」
姜心腿一軟，跌坐在地。
「那……所以……才要殺我的嗎？」
「不。我們沒有打算殺妳，而是想幫妳解除咒法，必須以血洗償咒。」
「羅倚冰一定是知道了，所以才袖手旁觀……我不知道她怎麼知道的，只能說，即使對現在的我來說，她還是很神秘的一個人啊！哈哈哈！」
「可惜遲了一步，被大人阻止了……」小聲音非常惋惜。
＃倚冰、女鬼們是……救我？
「怎麼可能！」姜心大吼，「那王景棋呢？妳們……難道……用他……」
「Yeah，我們用他的血解妳的咒。」
「怎麼可以……妳們怎麼可以！」男孩死前的微笑、永遠得不到的回答，是姜心心中永遠的痛。
女鬼竊竊私語，「她不感激耶……」「怪我囉？」「真討厭……」「不喜歡這女的加入……」
竹筏微晃，姜心覺得整個世界都不穩……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她神智混亂，好事、禍事，一件件盤旋糾結如洗衣機裡的衣服，絞緊交纏，分不清！
「真討厭，妳為什麼學不乖，還要戴回戒指呢？害我們的努力都白費了！」高詩華不滿地說。
「妳、妳為什麼要幫我？妳為什麼要加入她們？」姜心終於發現怪異點。
「我？因為我是個女人啊，嘻嘻……」高詩華沒有臉皮的笑，說有多噁心就有多噁心，「妳不也是被大人吸引嗎？」
「我……」姜心瞪著左手無名指上的銀圈，內心激烈掙扎。
「是啊！與其回去當一個無聊的平凡人，我寧願當惡魔的新娘！」女孩抬起頭大喊，卻發現除了高詩華之外的人影，復歸朦朧。
「大人……」高詩華的語氣溫柔陶醉。
女鬼們跟高詩華下跪，從天凜凜而降藍髮金袍的他。
＃Mahalleat……
這是他每一個女人的名字。
「是你！帶我走吧……」
「大人！」高詩華抬頭，「看吶！多麼忘恩負義的丫頭，您為她做了那麼多，她卻一點也不感激呢！」
男人側頭瞥了面目殘敗的女孩一眼。
「是啊……她毫不感激……」「像這位女孩雖然醜了點，人卻好得多……」「大人，請慎選新娘……」「她配不上您……」
女人七嘴八舌，一面倒地訴說姜心不是。
姜心張著口，說不出辯駁的話。
「大人……我了解您的孤寂，願意全心伺候您，幾年都沒關係……那丫頭，說您沒有判斷是非的能力，竟還嫌您不給她中樂透呢……」高詩華試探地抓住男人衣角，他沒踩碎她的手，令她大喜過望。
「大人……」她慢慢扭著身姿站起。
「高詩華！妳亂講！」姜心猛然站起身高喊。她怎麼能這樣？
女孩試探地輕撫男人的胸口，微微吐氣，「……選我，讓我長伴您身側……」
在姜心驚愕的注視下，俊美的男人竟然低下頭，吻了高詩華！
那個臉皮殘缺的高詩……噢不不不！她的臉竟然一瞬間恢復原狀！
叮鈴！戒指脫落在地，發出細微的聲音，姜心急忙彎腰想撿，銀圈卻不見了！
她一抬頭，高詩華換上一件粉紅色綴滿薔薇的削肩長禮服，男人環抱她的腰，全妝的女孩舉起左手，用銀光展示她的勝利！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妳、妳、高詩華！」女孩歇斯底里尖叫，新娘笑得很甜。
＃「為什麼？你為我大費周張做了那麼多事，卻選擇她？」
「姜心，妳真是個傻孩子……」頭髮盤得十分美麗，耳邊還亮著月牙白珍珠的新娘輕扯纖紅嘴角，「費盡心思把女生追到手，然後卻一腳踢開，不正是男人的看家本領嗎？」
女孩暈眩、無言。
「也曾提醒妳要靜心，這樣也能解除咒術……可是妳非要來自取其辱，我也沒辦法，祝福我們吧，也祝妳回去一帆風順！」
「妳、妳很快就會像後面那些一樣！」滿心的嫉妒與憤怒衝口而出。
「哈哈哈……別傻了，哪個女人不會失寵？至少我曾經享有權力與溫柔。」包覆在粉紅色光暈的高詩華，完全不受她的攻擊，摟住男人結實的胸膛，往上升起，女鬼也站起身……
「等一下！不要走！帶我走！你回來來來來－」姜心伸手跳起，一個重心不穩，竹筏翻覆，她摔落冰冷水面……
「呼啊－」從床上驚醒，姜心渾身溼透。
凌晨三點半，戒指，消失了。
她呆坐良久。
啞然。
（完）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59.112.44.74
推 brioso33:滿好看的 12/13 12:45
推 xlovelessx:推 12/13 15:25
推 wefeather:推 12/13 18:51
推 KenJum:班花不是死了嗎?怎麼最後還出現? 12/13 20:24
→ KenJum:我看錯了!原來是班長!腦殘了! 12/13 20:32
推 hot3271:推推~ 12/13 21:32
推 tomato123:好好看!! 12/13 21:56
推 clmhn:好看 12/13 23:52
推 Simonana:一口氣看完 好看 可是 這結局.... 12/14 02:02
推 Joycebee:結局得好錯愕 不過很好看! 12/14 02:51
→ Joycebee:為什麼最後一章叫"鞋"呢？ 12/14 02:53
→ krista520:這結局...= = 12/14 06:04
→ KenJum:魔鬼娶了很多老婆,都不愛了宛如舊鞋的意思吧!女孩也會變成 12/14 07:33
→ KenJum:其中的一雙鞋的意思吧 12/14 07:34
→ yoyobear:已收錄 12/14 10:36
推 kgi:好看 12/14 13:20
→ ZJHung:謝謝各位！ 12/14 18:18
→ orangem:感覺那女主角好惡劣 這種結局真是便宜她了...... 12/14 19:50
推 ikoyumi:很好看的故事 很久沒看到這麼有趣的故事了! 12/15 02:34
推 irisanna:好好看!!! 06/06 08: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