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delphinus96:至少心底是善良的....捨此報後 得生人天 11/17 10:40
推 JACKY97:擠霸婚 11/17 1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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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shower0713:結局很有意思 11/18 01:15
文／明明
早上七點，一般學生出門上學的時間；早上七點，母親起床打理家事的時間；
早上七點，我失眠一夜之後，精神恍惚的時間。
「阿妹啊，吃早餐了。」母親敲著我的房門，一如往常喚我出去，但我心裡明白，
這一聲叫喚跟從前比起，已經很不一樣了。
我今年十六歲，原本應該是高中一年級，可是，當我告訴母親我可以看見靈體與
惡魔的存在後，我就休學了。
她將我帶到醫院去。醫生說我的心生病了，需要好好治療，開了一堆我怎麼樣
也記不起名稱的藥物，要我定期回診，其餘的細節他告訴了我的母親，而我已經聽
不清楚了。知道這個消息，我的母親在醫院裡當場大哭，她無法相信自己那成績優
異的女兒會得到精神病，嘴裡一直講著「不可能」三個字，卻用無奈又痛苦的眼神
看著我。她哭完以後，癟緊了嘴，什麼話也沒說，一把抓起我的手回家。我還記得
回到家裡，手腕上指印紅腫的痕跡兩天之後才消去。
「我相信你。」當我跟她敘述我所見的事物時，她總是這樣回我，然後換上一
臉的難受與低迷，心情表露無遺。
從那天後，我過著幾乎軟禁的生活，母親再也沒走進我的房間過，原因是什麼，
我猜，那是我不敢知道的事。
她將我每天該吃的藥放在餐桌上，時間到就叫我去吃，大概是怕我自殺，她將
藥罐收在自己身邊，殊不知她這樣做是多慮了。
那些藥我一顆也沒吃過，我只是在她面前把藥丸放進嘴裡，回到房間再吐掉，
由於我的乖巧表現，母親從來沒有起疑。
沒人比我更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狀況。我沒有生病，我所看見的東西都是真的，
只是其他人看不見而已。
休學以後，沒有課業來轉移注意力後，我的能力似乎復甦的更快，我看見
的東西從有些模糊透明慢慢地變得清晰，甚至，我可以觸摸到靈體與惡魔。
這件事情我沒有跟母親說，我很清楚，隱瞞一切會讓狀況趨於「穩定」，只有
這樣我才能擺脫現在的囚禁，才可以繼續上學。
我就要成功了，連醫生都稱讚我表現得很好。
知道快要痊癒的消息，母親跟我都相當高興，我甚至因為太開心了，而不小心將
藥給吞下去。
吞下去那一刻，我楞了一下，但我想不過是幾顆藥丸，沒有大礙吧。
可是，那之後我夜夜失眠，憔悴的面容讓醫生跟母親都有些懷疑，雖然我勉強
自己三餐照常，但連著幾天睡眠不足已讓我難以保持清醒，計畫受到莫大的阻撓。
這一切都是那個東西造成的，那個新來的怪物。
像隻狼犬般，他蜷伏在我房間的門口，流涎滿地，眼神不懷好意。一開始，我
以為是自己不習慣他的加入，但後來我發現，事情並不單純。
家裡其他的妖魔鬼怪漸漸減少，而他，正慢慢長大。對，長大，以非比尋常的
速度成長著。我每天醒來，家裡的聲音便少了一分，我內心的驚懼就多了一分。
於是，我再也不敢睡覺，劇烈的不安正告訴我，他相當危險。然後，一個清醒
的夜半，我親眼目睹，他如何一隻一隻的了結靈體與惡魔。
終於，家裡再也沒有其他雜音，他長成了龐然大物，身高從地板到了天花板，
四肢有如柱子一般粗，黏稠的皮膚發泡，血盆大口裡是密密的尖牙。我看見一隻生
翅的惡魔正在他的舌頭上掙扎著，他似乎正享受著惡魔尾巴的搔撓，發出呵呵的聲音，
突然間，呼的一聲，他狠狠咬下，那隻惡魔便再也沒有動靜。
吃完之後，他滿足地用鮮紅的舌舔舔嘴邊螢光綠的液體，精銳的目光瞥向我，
彷若射出一道既貪婪又充滿嘲笑的眼神，呼呼喘氣，然後，趴下休憩。
看到這一幕，我嚇傻了，剛才那隻惡魔是家裡除了我與母親外，最後一隻會
活動的東西，而他那令人暈眩的眼神正在預告下一個獵物。
不是我，就是母親。
走到這一步，我顧不得自己的病在外人眼裡是不是好了，幾乎連滾帶爬，我跑向
一樓正在準備早餐的母親，焦急地將我看見的事情告訴她。
她說：「我相信你。」眼裡帶著淚水。
幾秒之後，強忍的淚液終於忍不住決提，母親掩面啜泣，拍拍我的肩後，無視
我的焦躁與緊張，將藥丸塞到我的手中，再推著我走往二樓，我的房間。
「不要！不要過去！」一想到怪物的眼神，我發抖，不祥的感覺瘋狂的爬上
心頭，我看見天花板佈滿黑色的斑點，那是厄運的徵兆。
我發了瘋的尖叫，想阻止母親抓著我回到怪物所在的房間，可她力氣卻異常
的大，硬將我丟往房裡的床。
這動作驚擾了他……怪物抬起一人大的頭，巨大的眼睛咕嚕嚕的轉動，張開嘴，
瞄準正走出房門的母親。
「不要！」我大叫。
可是，母親一點也沒理會，呢喃著：「唉，晚點還是帶她去看醫……」
一句話還沒說完，我再也叫不出聲，眼睜睜看著怪物極迅速地一口咬掉母親的
上半身，鮮血噴濺在房門與地板，然後一聲砰咚，母親的下半身倒下了。
「晚點還是帶她去看醫生吧，她的藥應該換一種，比較不會產生幻覺的……」
母親繼續喃喃自語，怪物剛才的舉動似乎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我看著怪物咀嚼著母親的身體，又看著另一個完整的母親走下樓去，感覺
相當怪異……
對這樣的情況不能理解的我，悄悄越過正在享用大餐的怪物，跟著母親走下樓去，
我安靜的觀察，看著她走進廚房。
「事不宜遲，就今天下午去吧。嗯，先給阿妹煎個雞蛋。」語畢，母親打開爐火，
伸手往掛在牆上的平底鍋探去。
而後，我不能自己的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爐火沒有升起，平底鍋依然掛在牆上，還不知道自己已死的母親兩手空空的在
煎蛋。她做了一個翻動鍋子的動作，那樣子真實的好像她還活著一般。彷彿聽見二樓
的怪物正一步步下樓，我看見母親的靈魂回頭一望，她愣了一愣，然後漾起一抹笑。
怪物的嘴邊還掛著一隻腳，穿著她的拖鞋。
「阿妹沒有生病，真是太好了。」說罷，喜悅與哀傷同時蒙上母親的靈，她身
上的色彩逐漸褪去，變成黯淡的藍色，如同我平常所見的靈一樣。接著，我的目光
跟著她繞向後方，忽然，她縱身一躍，我倒抽一口氣，沒來得及阻止，母親已經跳
進怪物的嘴裡。
那一刻，怪物頓了一頓，我知道他接下來會專心地咬食母親的靈體。
「不！！！」我拔腿狂奔，衝進母親的房裡，翻箱倒櫃，最後讓我在床邊的櫃子
裡找到我要的東西。
三罐藥劑。
我打開蓋子瘋狂的吞食，一把接著一把。
我相信我病了，只要乖乖吃藥，一切就會好轉起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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