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belleaya (小愛)
看板marvel
標題[創作] 爺爺的頭
時間Wed Oct 13 23:21:30 2010
爺爺過世了。
爸爸和大伯都說爺爺走得很安祥，可是我知道並不是這麼回事，因
為前陣子我半夜起床尿尿，經過爺爺的房間，聽見爺爺發出了很恐怖的
聲音──那種聲音，很像恐怖片裡面演的外星外物，咯咯咯的，似笑非
笑。
從那天起，爺爺也變得更奇怪了。
我本來就不太喜歡爺爺，從爸爸把他接到家裡住，爺爺就三不五時
管我打電動、看電視，總是訓我說這年紀整天看電視沒意義。我不敢回
嘴，只能躲回房間，偷玩自己的PSP，注意不要再讓爺爺看見。本來我
還偷聽見爺爺跟爸爸講，要沒收我的PSP；要不是我保證國三的模擬考
前十名，只怕我連最基本的消遣都沒有了。
「幹嘛要把阿公接到家裡啊？」我問爸爸。
爸爸似乎不太高興我這樣問，只說爺爺自從奶奶逝世，一個人待在
老家很孤單。只是，爺爺就算住來家裡，也常常關在房間，聽他那些歌
仔戲的音樂，咿咿呀呀的，一面聽一面打盹。
而就像我說的，從我聽見爺爺的怪聲音，他變得更奇怪了。
他會開始吃家裡買的一些零食，而且是整天都在吃，有時媽媽勸他
老人家別吃這麼多，他還會發脾氣；我則是明顯注意到，爺爺的肚子也
越來越鼓，已經隆起成有點方形。
「爸沒什麼人可以聊天，只想吃東西，就讓他吃吧。」爸跟媽說。
「可是他那樣吃，零食又不是很健康的東西。」
「妳買一些高纖的餅乾放著好了。」
可是我知道，不是餅乾的問題。
好幾次看見爺爺到廚房猛吞好幾包餅乾，不時撫摸自己的肚子，在
餅乾一吃進去，便劇烈顫抖了十幾秒，同時從喉頭發出咯咯咯的聲音。
我越來越怕爺爺了，盡量能不要一個人與爺爺在家；我放學後參加
了晚自習班，因為我很怕在爸媽下班之前，全家只剩下我跟爺爺。
然後，爺爺終於過世了。
平常沒怎麼見過的親戚也都出現了，還有我那個打電動總輸我的小
堂弟，正好他放暑假，也就暫時住在我們家，我的房間。靈堂在一樓客
廳，我和堂弟就窩在三樓打電動、看漫畫。
「哥哥，你有下去看過爺爺嗎？」
「沒。」
「我們下去看看好不好？」
「不要，那又沒有什麼好看的。」
「嗯......」
我一面操縱著搖桿，給堂弟的角色一記重擊，完美K.O.，但我心中
卻想著另一件事──而這件我想做的事，正好可以證實我這陣子一直存
在的疑慮。
「弟，你知道爺爺怎麼死的嗎？」
「爸爸說他太老了，睡覺的時候死掉的。」
「我跟你說喔，我們半夜下去看看好不好？」
「嗯......好。」
我知道半夜爸媽都睡了，大伯因為要上班也先回家了。
一樓的靈堂掛著一大面黃色的布，雖然開著日光燈，但是因為那塊
布幾乎佔了一大半的客廳，所以整個客廳還是昏昏暗暗的。在那圍著的
布裡，爺爺就躺在裡面，那是一個很大的冰櫃，只有上面一面小小的玻
璃窗可以看見爺爺的臉。
「弟，你看喔。」
堂弟墊著腳從玻璃往裡看，我則在一旁，把在爺爺生前買的高纖餅
乾捏碎，再小心拆開，然後把那些餅乾屑輕輕灑在玻璃上，發出細微的
「篤」聲。
「哥哥，我會怕。」
「不用怕，不要講話，你看。」
隨著灑的餅乾屑越多，果然如我所料，爺爺的身體有點顫抖，然後
那陣顫抖漸漸集中在他的脖子，喉頭一震一震的，同時傳出異常熟悉的
咯咯聲；那聲音隔了層冰櫃，所以不很明顯，可是也已經足夠讓我和堂
弟聽得見。
「啊啊！」
「噓。」
我忙摀住堂弟的嘴，要他別叫出聲。
然後我把上頭的餅乾屑拍掉，趁還沒被發現，再帶堂弟躡手躡腳回
到房間。現在還不是時候，尤其是跟大人說我的發現，那絕對是史上最
笨的決定，我才不是那種討罵的人──反正我知道，就算我不說，該發
生的事情一定會發生。
頭七那天，家裡聚了不少人，也就沒人注意我和堂弟。爸爸剛燒完
紙錢，無神的坐在客聽前面的藤椅上，眼眶紅紅的，沒怎麼想講話；大
伯站在門外，沒理會其他在講話的親戚，只看著將滅的紙錢灰燼飄著。
我正想要找堂弟，廚房沒有，到樓上也沒看見；就在要下樓時，卻
聽見很大的「匡」的一聲，接著是爸爸和大伯的叫聲。我衝下樓，看到
媽媽跟伯母怔在一旁，堂弟緊緊抱著他媽媽，而在那黃色的大幃布裡，
大伯像是昏倒似的癱在牆邊的椅子上；我注意到，那玻璃上散落著大小
不一的餅乾屑，顯然是堂弟搞的鬼。
「爸！爸！爸！」
爸爸一直叫著，一面從冰櫃的玻璃看著裡頭。
我衝上去，在媽媽用力將我拉開前，我再次證明我的想法是對的。
爺爺的脖子裂開一道斷口，在短時間內，他的整顆頭像是被吸乾似
的，眼窩往內縮入，隨即整顆頭像是被什麼東西吞掉一般，漸漸沒入脖
子，發出咯咯聲，而那些咯咯聲，就是來自於爺爺的脖子上，那道斷口
上的嘴和牙齒。
很快的爺爺的頭被他脖子吃光了，爸爸也就喊得更大聲。
我轉頭看了堂弟一眼。
「我早說過爺爺是被他肚子裡的怪物咬死的。」我小聲說。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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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candy50226:推 好好看～有伊藤潤二的感覺 10/13 2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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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viniding:我也想吃餅乾(￣﹁￣ ) 10/13 2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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