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獸足，六《夜襲前夕》

[rehrehr (鐵雄)]

獸足            足跡六            《夜襲前夕》
















「佳彥！」

嗯？媽？

「佳彥！」

爸？

「來啊！來爸跟媽這邊，快過來吃飯啊！咱們好久沒有一起吃晚飯了。」爸笑著。

「媽今天煮了好多你愛吃的菜喔！快點來嘗嘗！」媽端著我最愛的燉牛肉。

好，我要吃！我好餓喔！

「呵呵，今天可全是你媽的得意拿手菜喔！」爸向我招手。

「對啊，快點來啊！」媽幫我拉了椅子。

我來了！我來了！我來了！

「快啊！快點來啊！不快一點，菜都要冷掉了。」爸跟媽微笑，感覺好溫暖。

好溫暖………

真的……真的……好溫暖………






『爸！媽！』我睜開眼睛，美好豐盛的晚餐消失。

我在公園的植物森林裡。骯髒的蜷縮起來，身上蓋著一條發出淡淡酸臭的外套。

清醒的現實敲碎了我的溫暖美夢…………

又不爭氣的掉了眼淚，恨不得這些淚水可以釋放出我內心的悲傷，但這樣只讓我更難過而已。


『別哭了，是男人就把眼淚擦掉。』嚴師父雙腳踏圓，柔掌輕輕推送，規律緩慢的呼吸吐吶。

真早，現在才凌晨六點啊。

我的身旁放了奶茶跟蛋餅，還是熱的。

『這家的早點很好吃，我兒子也很愛吃這家，你嘗嘗看。』嚴師父雙腳輕挪，掌心微翻，呼吸仍舊沉穩。

我點頭道謝，打開早餐，吃著美味的蛋餅跟香濃的奶茶，果然很好吃。

嚴師父看到我吃得開心，嘴角輕揚：『好吃吧，這家的早餐我可是吃了好多年都不會膩的好店呢。』

我邊吃邊看嚴師父打太極，嚴師父的太極拳好像跟一般人打得不太一樣，拳路雖緩慢，但我感覺得出每一個推進與收放之間，都好像有一股暗潮般的澎湃內勁，軟綿之中卻有著海浪般的力量。

雖然自己不是很懂太極，但我好像有點能體會口罩男所說的那種厲害是什麼意思了。

而且嚴師父的太極打得很好看，就是………有一種輕柔隱帶強剛的美感。

不過話說到口罩男，怎麼一大早就不見人了啊？

正想問嚴師父口罩男去哪裡，嚴師父就先回答我：『阿牙那大個跑去查看看有沒有什麼黑血人的窩了。』

『口罩男這麼努力啊………』我其實不太習慣叫他阿牙，感覺很怪，我也說不上為什麼可能是口罩男這麼壯大的樣子，卻叫阿牙這種帶點淘氣的名字，感覺就是有點嘔心。

『當然努力啊，孤狼老大的死對阿牙的打擊不小，孤狼老大教了他很多東西。』嚴師父掌推向前，接著說：『在這裡的人，都有著屬於自己悲傷難過的往事。』

『嚴師父也有？』我脫口，卻忘了小心顧慮嚴師父的感受。

嚴師父的拳忽然亂了調，原本柔順的節奏變得扭曲，混亂。

於是拳停了，呼吸也亂了，嚴師父微微苦笑，那是種無奈的苦笑。

『啊，對不起………』

『呵呵，別在意，我知道你是無心的，不打緊不打緊。』嚴師父深呼吸，重新推拳。

然後我們就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嚴師父說他有一個頭腦很好的兒子，今年博士班剛畢業，後來進了大醫院工作，嚴師父就邊打拳邊憶起他兒子小時候是一個很用功的孩子，還是學校的模範生，他為自己這個兒子感到光榮。

嚴師父的笑容充滿對兒子的驕傲。雖然隱約帶點哀傷。

但是嚴師父只說到他兒子前一個星期回家的事，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我就不敢問了。

每個人都會有一兩個不願在他人面前展露出來的悲痛。

就這麼沉默了好一會，嚴師父又開口：『那大個子回來還有段時間，不如我教你打太極吧，說不定你以後會用到。』

『好啊！感覺好像很酷的樣子。』我興奮道。

『太極很好，可以調整我們體內混亂不勻的氣，強身健體，必要時還可防身，老祖宗的養生武術，很了不起。』嚴師父看到我對太極拳這麼有興趣，也樂得開心。



於是在口罩男回來之前，我就這麼跟嚴師父學太極。

打拳時，嚴師父感覺起來很寂寞，雖說不上來什麼原因，但我確確實實的感受到嚴師父的孤獨與寂寞，一種很讓人鼻酸的感覺………

太極拳不難上手，幾招下來就抓到訣竅，慢慢跟上顏師父的節奏推送收放，讓我也打出了一點小心得，連嚴師父都說我很有慧根。

真是越打越得意。






然後就這麼到了十點多，口罩男回來了。


『有消息麼？』嚴師父。

口罩男灌了一大口水。

就這麼默默的給他灌掉一公升的礦泉水。

我有些傻眼，也帶點佩服。

『我發現一個很可怕的地方。』口罩男滿頭大汗。

『有………有多可怕？』我看過媽的樣子，心有餘悸。

『一座廢墟閒置地，窩了兩個天殺的黑血人。』口罩男又開了另一灌礦泉水。

『兩個？』嚴師父臉色變了。

『嗯嗯……兩個不會錯……』口罩男。

『才……才兩個而已……我們應該可以應付得來吧！？』我問。

口罩男跟嚴師父轉過來看著我，一臉「年輕人就是太天真」的表情。

口罩男懶得理我，繼續灌水。


『怎………怎麼了………兩個黑血人很難對付嗎？』


嚴師父拍著我的肩牓，嘆氣道：『那……那已經是一個非常棘手的可怕數量。』


聽到嚴師父這麼說，我心底不禁毛了起來。


『但我們今天還是要去，管他幾隻，我一樣殺光他。』

我就知道口罩男會這麼說。

他看起來就是那種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子漢。

要是口罩男說出「因為黑血人多了一點，可能打不贏，還是不去吧！」這樣的鬼話才奇怪。

所以我也做好心理準備了，唉。

嚴師父自然也沒意外，他早已準備就緒，隨時拼命都可以，早晚的問題而已。



『走吧，大夜班的，我們去收集一些武器，等晚一點，人少些時，我們就過去砍了他們！』

啊…………我也要拼命啊…………我連住在我家隔璧的國中小孩都沒把握打贏了………

我哪有辦法幫你砍死黑血人啊…………



口罩男起身，背起背包，一瓶水又乾了。

『動作快點，大夜班的，晚上就要決戰了，做好準備吧！』口罩男起步出發。




喂喂喂，我不會真的也要下去打嗎？


口罩男繼續走，吼著叫我快點跟上。


唉………我看我今晚是穩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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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線重新佈署好了。

委託人真是有錢，委託的費用一億不說，大部份的調查費也由他一人包辦。
嘖嘖，竟然有錢到這種地方。

有句話說得好，有錢人全是一些觀念扭曲的怪咖。

阿良嘆氣，要是自己也這麼有錢就不用在這邊酸別人的葡萄了。

這次阿良根據先前目標出沒地點，只鎖定了幾個特定區域及大眾捷運系統站佈下眼線，相信會比第一次成功的機率來得高一點。

阿良知道這次的對象不是普通老百姓，如果在搜尋到絕對不能在掉以輕心。

同時他也邊收集資料以及等待駭客網友Cherry的「好消息」，這次她應該會花上一段時間吧。

其實這些跟原本的委託有點偏離，但阿良本性好奇，一有不對或是有趣的地方就會用屬於自己地下的方式去找出答案，這樣的本性與高效率能力也讓阿良在徵信界中有著響亮威風的金字招牌。

好奇的本性，這大概是阿良如此熱愛自己這份工作的主要原因吧。

阿良看著網站上面關於日本恐怖病毒事件的報導，事件的報導進度還停留在前天，新的幾篇報導大多都是記者的猜測，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大概只有身在日本國內的日本國民才會知道了吧。

阿良托著下巴，忽然想起紅鬍子來委託他們找人的時候，好像是日本發生病毒事件不久，紅鬍子怪腔怪調的樣子，讓阿良印象深刻，而根據調查，齊藤跟愛麗兒好像也是在那病毒爆發之前就先一步來到了台灣……

『早先預知會發生大事，所以才跑來台灣躲嗎？』阿良猜測，但沒證據證明他的推論是對的。

阿良打開之前他所收集關於日本毀滅性病毒的新聞報導，又全部看了一遍，他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太對，報導隨著滑鼠滾輪往下移動。

阿良的視線也一行一行掃過，任何小細節都沒放過。

『沒有………這篇也沒有………這個也是………』阿良開始不安。

一篇都沒有。

沒有任何一篇報導有指出這毀壞性病毒的感染源與途逕，大多都是「推測」、「可能」、「研判」，連日本厚生省都沒有查出病毒的感染方式，連來源都不知道，阿良暗罵這真是太誇張了。

而且只有一篇大概記載著病毒對人體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會有皮膚呈現死白色，黑色筋脈賁張的現象，情緒起伏暴躁，強烈的不安感，精神狀況混亂……』

這是什麼哪門子的毀滅性病毒啊！？

怎麼自己從來都沒看過類似的病毒冽………

阿良泡了一杯即溶咖啡，邊飲邊沉思，愛幻想的他試圖想把這些怪異事件做出結合聯想，在腦袋拼拼湊湊，就是拼不出一塊完整的版圖出來。

也許這些事都不相關吧，是自己多想了。

阿良這麼告訴自己。

『唉唉唉……但是我怎麼感覺自己好像捲入一個很可怕的事件裡頭了啊………』阿良自言自語，苦笑，很想抽根煙。

但是辦公室是禁止抽煙的。

『偷抽一下好了，偶爾這樣做好像也不賴。』於是阿良偷拿出煙盒，拿了根煙。

正要點火時…………


阿良辦公室的門碰一聲打開…………


『報告！』

『噗~~~~~~~~~』阿良趕緊把煙吐在一旁，裝作若無其事：『咳咳咳……三小……下次進來要先敲門啦！媽的，故意的嗎？』

『啊……抱歉抱歉……』毛豬手比了比。

『要報告什麼？』

『有眼睛發現目標了。』

阿良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眼神一亮。

『叫眼睛們注意，不要跟得太明顯，目標很聰明，一發現有不對就有辦法脫身。』阿良穿上外套。

『是，我好像通知眼睛們，要他們小心一點。』毛豬。


我一定要查出你們來台灣是要做什麼的？

管他個三七二十一，只要是我好奇的事，我就發誓一定要查清楚。

我親自去查個清楚。


然後阿良出了公司，自己開車到現場去。


而就在阿良剛踏出公司的那一刻，阿良忘記關掉電源的電腦，小小聲的傳來MSN訊息聲………







「嘿，帥哥，在嗎？我有一些讓人吃驚的小資訊了唷！想不想知道啊？ ☺  」Cherry。


MSN訊息孤伶伶在阿良空盪的辦公室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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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捷運站，地下街。

生活步調快速的人們匆匆穿梭在地下街，讓小絢有股莫名的慌張與不安，生活在節奏比較輕鬆的嘉義，來到大都市都會有這樣的是恐慌症。

昨天晚上到了台北，找了間小旅館住，而佳彥一通電話都沒打過來，更讓小絢的情緒不安。

『ㄟㄟㄟ………我們等一下要先逛哪邊啊！這次來台北玩這麼多天，一定要玩得透徹啦！』佩吟興奮的看著台北旅遊導覽手冊。

『淡水、西門町、還是這個地方也不錯。』雅晴。

一旁的小絢有些恍惚，昨夜等佳彥的電話等到了半夜，精神也有點疲憊。

『小絢，妳比較想去哪裡玩啊？』佩吟問著一旁發愣的小絢。

小絢沒回答，發著呆。

『小絢？』佩吟提高了音量。

『啊？………我們要去哪裡玩？』小絢總算回過神。

佩吟跟雅晴嘆息，看到小絢不是很投入在台北瘋狂行，有點掃興。

『我說小絢，我們這次來台北就開心一點嘛，妳就不要想太多了啦，佳彥會打電話給妳的啦，我們就邊玩邊等他打電話來啊！』佩吟。

『嗯嗯，對啊，我告訴妳，他如果不打來，我們就故意不要打過去，他看到妳都沒打電話給他，佳彥自己就會擔心的打電話過來了啦，男生就是這麼一回事……』雅晴霹靂啪啦講了一堆。

小絢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然後佩吟跟雅晴講到一半，就忽然說不出話，兩個人呆呆的看著小絢………

『嗯？怎麼了，妳們兩個？』小絢注意到了兩個人視線的古怪。

小絢喚了喚，但兩個人就像靈魂被抽離般的僵在那…………

『喂喂喂喂…………妳…………妳們到底怎麼了啊？』小絢有點慌，拍了拍兩人。

佩吟跟雅晴被小絢搖醒，兩人對望了一下。

『啊………妳剛剛有沒有看到那個人？』佩吟看著雅晴。

『有啊……那個男生好帥喔！長得好像金城武耶………啊………我觸電了啦。』雅晴看著佩吟，一臉像要昏倒。

小絢好氣又好笑的說：『看到帥哥就變成花痴了啊，妳們兩個。』

『真的很帥嘛，不信妳自己看！』佩吟用手比出方向。

小絢順著佩吟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個身材瘦高，清爽的短髮，散發著淡淡憂鬱的特殊氣息，感覺還真有點像金城武。

男人身旁還有著一個擁有漂亮金髮的外國小女孩，打扮雖然很樸素，但那種出眾的可愛氣質並沒有因樸素的打扮被掩蓋，是一個很可愛的小女孩。


小絢也不禁被他們的氣質所吸引。


兩人走過地下街，然後轉進地下街通往台北火車站的出口。

『那個人真的是好帥喔…………』雅晴跟佩吟開始熱烈討論，兩個人臉都紅通通的。

女生一旦聒噪起來，其實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小絢終於真正體會到她這兩個好友聲破炮轟的恐怖威力。

『啊………我………我們不是在討論要去哪裡玩嗎？』小絢把兩人剛在腦中構建好的台北愛情地鐵的美麗邂逅幻想中拉回正題。

『咳……好啦……我們還是認真的討論一下要去哪裡啦。』佩吟拍拍臉。

『不然我們今天就去跟蹤那個帥帥男好了，看他住在哪裡這樣，如何？』雅晴的腦海已經有畫面了。

『喂！認真點啦！』小絢捏了雅晴一下。

『好嘛……開玩笑的啦！哈哈哈…………』但雅晴的樣子……不太像開玩笑的樣子啊………






於是三個人開始「認真」討論著等一下到底要先從台北的哪邊玩起時…………




一個中年婦女忽然在小絢的身旁咚一聲倒下，三個人嚇了一跳。



婦人有點像是癲癇發作，在地上顫抖喘息，樣子很痛苦。



『啊！怎麼辦？』佩吟不知所措。

小絢趕緊打電話叫救護車過來救人，中年婦女突如其來無預警的發病倒在地上，引起地下街一陣騷動。

『她………她看起來好像很難過，會………會不會出事啊？』雅晴不敢靠近婦人。

『我……我們還是別管這種事好了啦………』佩吟看到婦人一付發瘋似的在地上打滾，實在不想跟這事沾上邊。


小絢則是蹲在婦人的身旁，安撫著婦人：『我不會這樣丟下一個極需要我們幫助的婦人倒在這邊的，我要送她去醫院。』

阿姨，別擔心……救護車就要來了………

小絢這麼跟婦人說，試圖讓婦人的情緒安定下來。


『要…………要來了…………』婦人支支吾吾的勉強擠出幾個字。


『什………什麼？阿姨？妳說什麼？』小絢不懂婦人在說什麼。


『恐………恐怖………要降臨了………啊啊啊啊！！！』婦人嘶啞般的尖叫，迴盪整條地下街。





一個讓人心裡發毛難受的刺耳尖吼。




小絢摀住耳朵，模模糊糊間…………


她隱約看見了………












一條條細微的黑色血筋爬上了婦人的臉。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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