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破曉，沐浴在晨曦之中的太平村靜悄悄的。

大部份的村民們幾乎一整晚沒闔眼，深怕一不注意就會讓殭屍破門而入、給擄了去。

的確，這樣的情景似曾相似。

就是在幾個月前老王死而復活從河中爬了出來那晚，呂半仙帶著一伙人趕去對付他。

猶記隔天一早只有陳村長一個人先大家出門查探狀況，只是這會兒，卻聽不到陳村長

的吆喝聲...。

身為代理村長的張大叔在家中來回踱步著，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

「再等一下下好了...」

雖然屋內早已透入早晨的曙光，但不安感仍然存在。

不只他一人，村內所有的村民都是如此的。

畢竟對方是傳說中的殭屍—即使沒有人見過，但憑藉著從祖先留下、早已深植每個人

心中的說法，加上一部份人看到被氾濫的河水沖走的老王一身鬼氣地從河裡爬了上來，

經過一些多事之人到處渲染之後，這層恐懼讓村民揮之不去。


時間又過去幾個時辰，此時，日正當中...。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急促的敲門聲讓張大叔的大門不停地震動著。

「快開門！是我，王屠戶！」

原本手中已拿起木棒的張大叔一聽到門外是王屠戶，立刻放下木棒，趕緊將門閂放下。

「張大叔！不好啦！這次真的不好啦！」

不祥的預感果然還是應驗了，張大叔臉上的表情非常凝重。

「怎麼了？該不會殭屍...害人了？」

「不是...要怎麼說呢...唉～總之，你跟我出來就知道了。」


王屠戶說完，一手拉著張大叔就往街上走。

只是才跨出門外，他就感到周圍的氣氛不對勁。

雖然現在已經中午，但...村子內怎麼一點生氣...都沒有？

或者應該說，怎麼死氣沉沉？

「你看...」

王屠戶隨手一指，路旁竟然出現貓狗等家畜的屍體，橫的豎的躺成一堆。

「這是怎麼一回事？」張大叔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王屠戶拎起一具狗屍，「也不知道是生什麼病還是被殭屍襲擊的緣故，你看，全身

乾巴巴的，像被抽乾血肉一樣...」

眼前的狗屍活像是個風乾的皮草，要不是經過太陽曝曬，冒出點臭味，還真以為是剛

剝下的哩。

「這不是生病，鐵定是殭屍弄的！」

張大叔說完，眼光直視著孫老太太故居的方向。

「現在中午，料想殭屍沒那個膽出來活動，咱們分頭告訴村民，讓他們知道這件事，

  順便看看除了這些乾癟畜牲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異象發生。」


沒多久，全村的人都陸續走出屋外，但一看了到街上橫躺著的動物屍體，不免一陣

乾嘔。

噁心歸噁心，為了衛生起見，在張大叔的號召下，大家也都開始動手清理這些屍體。

他在西邊的廣場排起了木堆，淋上煤油，點上火後，將村民門收集來的屍體一一扔進

熊熊大火之中。

不一會，燃燒屍體的黑煙直沖天際，順著風向，飄往山頭，像是戰時的狼煙般。


「你們大家有沒有誰見到廖師傅或是林永三呀？」

張大叔逢人便問起他們的下落，不過，都沒人知道。

更奇怪的是，連陳村長、來福與陳二麻子人竟然也都下落不明。

滿肚子疑惑的他來到了孫老太太的房子前面，只見屋外正聚集一堆人，每人手上都拿著

火摺子與煤油。

「張大叔，你覺得要不要一把火燒了孫老太太的房子？」

「這...」

「裡頭不是有殭屍嗎？這樣一來，就可以消滅它啊！」一位村民說著。

「但是經過昨晚...有誰可以確定殭屍還在裡頭？」

的確，那間屋子目前沒人敢進去查看，誰也不知道殭屍到底還在不在。

「我去看看！」說話的是季老六。

「我說季老六啊，這話可不是在開玩笑啊！你當真要進去？」

「雖然我信鬼神，但我不信邪！」

「不如這樣吧，我陪你一起進去，這樣也有個照應。」

身為代理村長的張大叔如果在這時候不站出來，那日後要讓大家信服可就沒那麼有力。

「等會我跟季老六進去之後，你們把門關上，沒有聽到我的呼喊不要開門。」


話才剛說完，突然自孫老太太的大門內傳來叩叩叩的敲門聲。

這急促的聲音頓時讓鬧哄哄的村民們安靜下來，個個你看我，我看妳。

叩叩叩，又是連續三響，嚇得大家都不自主地退了好幾步。


咿地一聲，大門緩緩打開，只見陳村長與來福搖晃著身體走了出來。

才下了階梯，腳步一個踉嗆，雙雙跌在地上。

大伙先是一愣，接著趕緊衝上前一看，兩人的七竅不約而同地流著黃色的黏液，尤其是

兩顆眼珠子都已放大，看上去只是大大的黑球。

張大叔抹了一下黃黏液，稠雖稠，但沒有什惡臭味。


「那裡還有個人吶！」

一位好奇的村民伸長脖子往裡頭一瞧，竟發現大廳前倒著一個人，一看，竟然是...。

「陳...陳二麻子...！」

「陳二麻子？他怎麼會在裡頭？」季老六喃喃自語道，「我不是送他回家了嗎？」

「快去救他出來！」張大叔喊道。


一群人在張大叔帶領下進去，見到陳二麻子淌臥在一大灘血泊之中，似乎已經沒什麼

意識。

管他是死是活，眾人將他的雙腿雙手一抱，先抬出去再說。

「其他人跟我來！」

一部份人先將陳二麻子搬出屋外，另一部份人跟著張大叔往屋內的房間走去。

張大叔心想，既然陳村長、來福與陳二麻子都在這裡，那廖師傅與林永三搞不好會在

裡頭。


一群人走在通往房間的長廊，迎面而來的是腥臭的血味與屍體腐敗味，跟街上的動物屍體

味道差不多。

「張大叔...這臭味...」

一些村民紛紛掩鼻，直皺著眉頭，臉上盡是厭惡的表情。

「大家小心地上的...『東西』！」


說是東西，倒不如說是屍塊，大小差不多就是去菜市場買來煮湯用的排骨一樣，只是

不知道是人還是動物的。

越接近那間放有銅角金棺的房子，屍塊散佈越多，尤其在門口，看樣子是一大塊肉團

整個呈現放射狀炸開，周圍的柱子上頭到處黏附著碎肉末。

好幾個看不下去的村民不是扶著牆壁乾嘔，就是半閉著眼、調頭離去。

有些已經發黑的肉塊上頭已爬滿蛆蟲，蒼蠅不停地飛繞。

看來，屋子內的臭味就是從這些肉塊發出的。


帶頭的張大叔一手摀住口鼻，小心地避開這些東西，直到看見原本放在孫老太太兒子

房內的銅角金棺的棺蓋擱在房間的一角，連忙停下腳步。

「棺..棺木...」


看到棺木已被打開，村民一湧而上往裡頭瞧：

「屍...屍體真的...不...不見了！」


看來自己的猜測沒錯，殭屍真的出來害人了。

街上橫佈的貓狗屍體，甚至是陳村長他們搞不好都是殭屍做的。

「哇！」

在庭院搜索的村民突然發出喊叫聲，慌張的表情猶如驚弓之鳥。

「林...林永三的...」

聽到林永三這三個字，張大叔趕緊奔到庭院一看，差一點站不住腳。

林永三的頭顱正擱在草叢中，雙眼張得老大。

「連他也...」張大叔不敢置信地說。


既然林永三也遭遇不測，看來廖師傅也凶多吉少。

倘使如此，現在這些血肉是不是廖師傅的？

如果是，那至少會留下些許殘肢或是其他可供辨識的東西，如衣服...等。

如果不是，那他到底去了哪？又，殭屍是否被制服了，還是躲起來了？

種種的問題讓張大叔頭疼不已，他嘆了口氣，揮了揮手，決定先離開這裡。

他抽出房間內的櫃子，將林永三的頭顱裝了進去，並蓋上一大塊黑布。


就在他們回到大廳時，季老六與其他村民正圍著陳二麻子，看來是在檢查他的傷勢。

季老六年輕時，曾在大城市中的一家醫院跟過一位留洋的醫生學過點簡單的醫術，

只不過都是一些皮毛。

張大叔看了覺得奇怪，因為從他進去到出來也好一陣子，怎麼大家都只站著，沒有動手


作一些緊急救助的措施，也不將陳二麻子送到臨時安放的地方，獨自讓他躺在地上，

張大叔疑惑地走了過去，拍了下季老六的肩膀。

「陳二麻子怎麼了？嚇暈了還是...」

「沒有脈搏，也沒有呼吸...」

季老六接著翻開陳二麻子胸前那塊破裂且染上暗紅色血漬的衣服，頓時讓那些跟著張大叔

出來的人大驚失色：「心...心...心臟！」

一旁的季老六用顫抖的手指他的胸口，「不見了...」

沒錯！陳二麻子的心窩處是空的，像是被用什麼東西硬挖出來，可以清楚看見斷口處

不規則的血管與碎肉...。

「我剛還叫大家回頭在附近找了找，都沒發現他的心臟...。」季老六說，

「地上那一大灘血估計就是被挖心之後所留下的...除此之外，沒有地方發現血跡。」

「該不會也被...被...？」

看著地上躺著的陳二麻子，另一頭的陳村長與來福看來也是危在旦夕，此時的張大叔

已經慌了手腳。

「怎麼都沒瞧見廖師傅與林永三呢？」季老六問，「人呢？該不會又跟上次那樣臨時

　趕去其他村子？」

「應該不會吧，搞不好他昨晚自告奮勇去打殭屍了吧！」

「看他們三人的模樣，會不會...廖師傅與林永三也...」不知情的村民正議論紛紛。

突然一陣風過，蓋著的黑布被吹動起來。

黑布一落地，現在一陣嘩然。

「這不是林永三的人頭嗎？怎麼會在這...？廖師傅人呢？」

「你們在裡頭沒瞧見廖師傅嗎？」


面對一連串的問題，跟著張大叔進去的村民將頭撇向一旁，有的人還流下眼淚。

「張大叔...你看這怎麼辦啊？」季老六憂心忡忡地問。

「不知道...我不知道...」張大叔呆望著前方，喃喃自語道。


＊＊＊＊＊＊＊＊＊＊＊＊＊＊＊＊＊＊＊＊＊＊＊＊＊＊＊＊＊＊＊＊＊


「就這樣，你會了吧？」我貼著小雅的額頭說。

「我也來試試...」胖子也學我將頭貼了上去，「原來她會這一招啊！還想說，

  她怎能看透人的心思哩！」

「現在總算知道小雅的厲害了吧！」

「還好她是我們這一國，如果換了邊站，那我們現在可能就屍骨不存囉～」胖子說。


「會怕就好！」

「說句真心話，若是小泉回不來了...小雅她...她對你有情有義，真的是用自己的性命

　跟你搏感情，可別辜負她的一番心意...就跟我一樣...」胖子語重心長地說。

「前面的話我同意，最後那一句...哼～」

「我跟著你出生入死，還將一隻胳膊搞成鬼手...」

「要算帳了嗎？一切都是從去年那個『犀照』開始！你想聽，我就一條條算給你！」

我拉了張椅子坐下。

「我說好兄弟、好哥兒們，不要那麼見外咩，好歹我們也是穿同一條褲長大的！

  如果真的要算，就叫小雅來當個公證人，而且，我想問她關於...」

「噓...」我將食指靠近嘴唇向胖子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讓她休息吧...她真的累壞了。我跟你一樣有很多的問題要問她，只是她突然出現

　在我家，然後又拉著我聽她說故事...。總之，這一切等她醒來再說吧...。」

「好吧...」胖子點點頭。

「別吵她了，我們去外面。」

我輕輕地闔上房門，此時，已經半夜三點多了。

「所以現在我們要做什麼？」

「睡覺！」

「睡哪？嘿嘿嘿...要一起睡嗎？」胖子說完，竟摟著我的手臂，還故意用著異樣的

眼神看我。

基於本能反應，我一拳就對準他的頭敲下去...。

「霸凌啊～嗚～」胖子哭喊著。

「你給我睡客廳！」


趕走胖子之後，我竟不自覺地走回房間。

「死胖子，要離開之前電腦也不關！」

我走了過去，在按下電源鍵之前，憑藉著螢幕上的光亮，我仔細地端詳小雅熟睡的臉龐。

雖然有著漂亮的臉蛋，但她的睡相頗差啊！

看吧，又將棉被踢向一旁，而且不知是在說夢話還是什麼，嘴裡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我坐在床緣，伸出手順著她的頭髮輕輕地梳著。

不得不承認胖子說的話，小雅對我真的是用情至深，只是現在的我如果接受她的感情，

那我對小泉的承諾不就成了空談。

想著想著，眼皮不自覺地變得沉重...。


不知過了多久，憑藉著生物本能，感覺到前方似乎站了個人...。

驚醒之後，我立刻集中精神注視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只是這一瞧，差一點讓我叫喊出來。

「小泉！」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泉，她竟然...竟然...出現了！

她就站在房門口，一絲不掛，裸著身子，逐漸走向我。

我先是轉頭看了一下在床上熟睡中的小雅，見她沒有任何反應，當下才覺得怪，怎麼

小泉出現，小雅竟然沒早一步發現！

想著想著一回過頭，小泉就吻了過來。

她的吻不像小雅那樣狂亂銷魂像是要吞掉你一樣，而是會讓你感覺到她不急不徐地逐漸

解開你慾望的束縛。

我反客為主，反而將頭對著她的粉頸，如鳥啄般輕吻，一路吻了下去，直到她身子一軟，

無法站穩，倒向床上。

像是在回應我的溫柔，小泉微微發出嬌喘。

不安份的手掌逐漸往上探索著，另一手則是順著小腹而下，在觸碰到她的柔嫩時，

手指不停地挑動著，小泉不禁拱起腰背，雙手緊握著我強而有力的手臂，緊閉著雙唇，

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一早，就讓外頭的鞭炮聲給吵醒。

我轉動一下腦袋，發覺我正斜靠在床頭櫃，一旁的小雅仍是呼嚕嚕地打著鼾。

她抱著枕頭，將棉被把自己裹成像春捲一樣，滾到靠牆的一側。

「靠...做了個春夢！還以為真的跟小泉...」

看了一眼在床上的小雅，有點心虛的我摸了摸身上的衣服...

呼～...還在...。

起身之後，轉了轉發疼的脖子，身體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好冷，竟然沒蓋被子就這麼睡著了...」

我下了床，看了下鬧鐘，才6點左右，。

輕輕地打開衣櫃的上層，拿了一件大被子，平鋪在地上。

「繼續補眠吧...等會醒來再讓小雅繼續把故事說完...」

「對啊...是該給個結局了...。」床上的小雅竟呢喃著。

「啥？」

「薯條呢？」

小雅一翻轉，又滾到另一頭。

哇咧，原來妳發出呼嚕嚕的聲音是在吃薯條啊...。

不過，聽到她的夢囈，我的臉上不禁冒出三條線，有點無言，也有點無奈。




下回，『生樁』：第三章、笑面屍（六）



胖子：好兄弟，你懂不懂降術？

我：降術？不懂，沒碰過...。

胖子：那慘了，之後的故事發展你要有下去領便當的準備。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64.141.15
推 cairong:推一個~
推 assk:讚
推 iforlove:推
推 yungwena:推~~
推 mayanino:哇,等好久,先推再看
推 sigma810:期待
推 god41900:外開門?   但好看啦~~~~
推 angelluna:推~
推 Eks:推推
推 freshbreeze:推！！
※ 編輯: spiritia        來自: 61.64.138.143        (05/26 02:40)
推 BR747: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