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無心-患難

[royez06 (洛玦)]

    我嚥下一口口水，這情況完全不在我預料之中阿。


    昨夜湖邊一瞥，原來只見一斑。這噁心的怪物數量遠大於當時包圍我的那
幾隻，甚至體型更大了。


    莫非，當時的小蚯蚓只是來試探甚至......逗弄我的？這是巧合吧，我心
想。這些看起來低等的生物，會有這般心思嗎？


    「媽咪~~~~!!!!」小奎尖叫出聲，抱住語憐不放。


    嘖，我就說你會哭著找媽媽吧？


    「小奎不怕喔。大人，這......該如何是好？我、我從沒聽聞過會飛的怪
物......」語憐的聲音掩不住她顫抖的情緒。也是啦，婆婆沒讓她涉世太深，
她上次救起墜崖的我時，後頭也沒這般龐大的追兵，更別提同樣跟她同樣能飛
行的物種了。


    牙一咬，現在不是自亂陣腳的時候。「沒關係，我們就照原訂計畫，見招
拆招，大不了......大不了......」


    大不了我也不知道怎麼辦阿阿阿！


    總不能叫群鳥來吃蚯蚓吧？哪來的大鳥阿？


    「大人......？」語憐充滿期盼著望著我，連小奎也是那副救救我吧的可
憐眼神。


    「大不了我去當餌引開他們，撐到天亮就行了！」我對他們露齒一笑，頗
有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壯士之態。「婆婆也說過了，讓他們如此躁動的原因是我
身上的氣味，我想，他們的目標是我才對。」


    也許被他們抓走我可以見到亦書也說不定。


    「可是大人，您仍是凡人，還是我來引開他們吧？」語憐提議。


    「語憐，婆婆受傷，這裡只有妳有能力保護的了。」我答道。


    「況且，」我深吸一口氣。「我應該也不算凡人了。」


    「大人此言何意......？」


    「我阿，前些日子做了蠢事，」我苦笑。「......我將自己的心臟給挖了
。」


    「咦！？」小奎驀然抬起頭吃驚的望著我，語憐則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


    「怎麼，就准你們可以是狐仙跟......跟魂魄？不許我也不是正常人阿？
」乾脆大家都來個大爆料吧，小奎已經被嚇得一愣一愣了。


    我試著找委婉一點的用詞，可是語憐反而低頭不語。


    「語憐姐，妳是個好鬼，別哭了阿！我不會怕妳的。」小奎慌張的安撫語
憐，一邊瞪著我像是在責怪般。


    我聳聳肩。「語憐，妳要知道，當什麼東西都沒什麼不好，重要的是要學
會接納自己。」畢竟，比妳可憐的大有人在。


    「大人......我可以再請您說一次嗎？您......真沒了心臟？」語憐顫抖
著說完這句話。


    「是，我已沒了心。所以，妳要保護好小奎、婆婆，還有我爸媽，誘餌這
工作就讓我包了。」見語憐還是反應不過來的樣子，我補充。「妳放心，沒心
之後我發現體能都變更好了，有種類似彼得‧派克(蜘蛛人)被變種蜘蛛咬到的
感覺，不會跑沒幾下就被蚯蚓們打包回家的。」


    我努力笑著說完這些，發現他們沒人賞臉笑個一下。


    小奎哭喪著臉，「羽彤姊，妳要小心......」語憐則默不作聲。


    「會的。」我摸摸他的頭，這還是這小鬼第一次這麼輕聲細語的跟我說話
呢。


    見了這麼多難以解釋的事，小奎竟然也沒哭鬧叫囂，不簡單。


    不過沒時間稱讚你了！


    「來了。」我擋在他們面前，準備好手中的打火機。


____________________



    蚯蚓群們逐進逼近，為首的幾隻龐然大物已撞上停車場的護欄。『嗤』的
一聲，紅色火光乍現，將怪物彈飛老遠。


    看來婆婆的結界生效了。


    只是，他們似乎不痛不癢，一隻接著一隻，排山倒海的往前推擠。甚至，
前方同伴被炸裂了的汁液噴濺在身上也沒能使他們恐懼退縮。


    紅色火光此起彼落，若不是見著這些怪物，若不是知到背後的危機，我可
能會嘆道這是多麼精采的煙花。


    『啪』！


    終於，結界上出現了第一條裂縫！


    『啪』！『啪、啪！』


    像是打蛋般，裂縫的範圍不斷向外擴大。


    我握住手中的打火機屏氣凝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身後感覺得到小奎緊
緊抓著我的衣襬。


    『乓』！


    結界裂出了一個圓洞。


    「就是現在！」我大吼，點燃手中的打火機，隨後丟出。


    只見完美的拋物線在空中畫出，一切的動作都如同行雲流水般順暢、一氣
呵成，除了......


    「靠！羽彤姊妳這白癡，妳丟太遠了啦！」


    「我哪知道，我只是輕輕丟阿！」我都不知道我的臂力也這麼可觀。


    「現在怎麼辦？撿回來嗎？」小奎邊跳邊哇哇亂叫。


    我看了一下戰況。「沒救了......我丟出結界外了。」為什麼偏偏那麼準
從裂開的那個洞跑出去阿？老天你在整我是吧？


    「媽的，早知道不要相信妳了！」小奎胡亂的扯著頭髮，我很想跟他說這
樣會禿頭，不過大概會換來一句髒話。


    「語憐，妳別怔著阿！妳會不會放火的法術阿？火箭術？火球術？」我搖
了搖還在恍神狀況的語憐，她剛剛不是還慌得要死嗎，怎麼這會兒像是已經看
開了？


    妳看開了沒關係，還有其他人的小命要救阿！我在心中吶喊。


    「大人，我、我......」語憐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是好。


    「羽彤姊，快看！」小奎的大喊拉回了我的目光。


    「靠！」


    一條體型較小的蚯蚓嚐試從洞裡頭鑽進來，結界灼傷了蚯蚓卡住的部分，
接著起火燃燒，蚯蚓狀似痛苦的扭動，然後下一秒，整節斷裂落了下來！


    還燃燒的前半段落在結界內，蚯蚓似乎還沒死透，扭阿扭的向前滾動。墨
綠色的汁液不斷流出，空氣裡瀰漫了焦臭味。


    我趕忙拉著語憐和小奎後退。


    再前面一點、前面一點！我在心裡默念。


    可惜老天還是沒站在我這邊。


    燃燒的半節蟲身，竟在接觸到圍著民宿成一圈的木材堆時，熄、滅、了！


    抬頭望向結界，這隻先犧牲的蚯蚓把結界上的洞給撐大了些，有更多的蚯
蚓正試著鑽進來。


    「可惡！」我咬牙，轉身看著語憐。「語憐！妳快醒醒！」


    「語彤姊，怎麼辦阿？」小奎的表情都快哭出來了。也是，這畫面對一個
孩子而言太刺激了。


    忽然，一道紅光從屋內射出，『轟』的一聲響起，轉頭看到一片火海，木
材已經全部點燃了！蚯蚓們被突如其來的大火給震懾，瞬間爭著遠離結界，更
不乏已被火給燒著的了。


    「狐火？」我驚喜的望向門口。「婆婆！」


    只見婆婆拄著杖，身體仍是虛弱的靠在門扉。語憐見狀，慌忙的想去扶她
，卻被婆婆一杖揮開！？


    「嬤嬤......」語憐倒在地上，哀怨的望著婆婆。


    「老朽是怎麼教妳的？」婆婆喘著氣怒道。「不是叫妳要保護大人嗎？妳
看看妳現在是什麼模樣？」


    小奎被盛怒的婆婆給嚇著了，縮在我的身後。我也一頭亂緒，現在是起內
鬨的時候嗎？


    「嬤嬤，我、可是......大人她已經不能算是人了。」語憐落下兩行清淚
。「那......那副軀殼，我、我又該怎麼辦？」


    乍聞這番話，婆婆抬頭盯著我看，眼神從震驚轉成了無奈。


    「大人您，您真是太衝動了阿......」婆婆搖頭，身子更是不穩的晃了一
下。


    等等，你們在說什麼我一個字都聽不懂阿！


    我做錯了什麼嗎？


    「語憐，縱使如此，她還是大人阿......」婆婆厲聲道。「就算賠上了我
們這些賤命，也要讓她毫髮無傷才行。」


    「不！我才不需要你們什麼犧牲生命的保護！」我握拳。「大家一定都要
沒事才行！」


    「大人......」語憐看著我，眼神閃爍，似乎有許多話想說。


    「嘔~~~~」婆婆突然按住心房，口中吐出一攤鮮血。


    「嬤嬤！」語憐撲向前去接住婆婆軟倒的身子。


    同一時間，「羽彤姊，上面！」小奎著急的扯著我的衣襬。


    「該死！」我咒罵出聲。


    剛剛太過專注於在地面上的蚯蚓，我竟然忘記還有蚯蚓的進化型態！


    他們從空而下，佈滿了整個結界。


    地面上燒著的火對他們完全沒有影響。但是藉由火光，我終於看見了他們
的模樣。


    光溜溜黏膩膩的蚯蚓，進化後竟然不像蝴蝶也不是蛾更不是蒼蠅。


    根本就是長了一對可笑翅膀的蚯蚓而已嘛！！


    除了尾巴上多了尖刺，頭部多了一顆又大又亮的複眼外，它甚至連腳都沒
有！


    ......這是小學生捏泥土失敗的作品吧？


    我不小心忘了恐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馬上被小奎踩了一腳。


    「痛！」


    「什麼時候了妳還笑！」


    「大人，裂縫！！」語憐大喊。


    我望著天，深感不妙。結界底下的裂縫逐漸往上攀爬，加上那群「飛蚓」
(我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只好這樣叫了)的重量，這結界一定會坍塌，到時候在這
裡的人絕對無一倖免！


    「婆婆呢？」我奔向前查看婆婆傷勢。


    婆婆只能虛弱的在語憐懷裡喘著氣，連答話的力氣都使不上來。


    「可惡！婆婆她會先撐不住的！」


    不管了！


    「小奎來，」不管他的回應，我硬是把小奎塞在語憐身邊。「你們在這裡
待好。」


    「大人您呢？」


    「羽彤姊？」


    兩雙眼睛同時不解的望著我。


    「我來引開他們，如果他們的目標真的是我，你們就安全了。」我深吸一
口氣。「天亮後，就快找下山的路吧，婆婆的情況，一定要找人幫忙才行。」


    「也許、也許『那位大人』很快就會前來？」這句話語憐自己也說得很遲
疑。「『那位大人』是不會讓大人您遭遇如此危險的。」


    屁啦！


    現在還不危險那什麼才叫危險？


    等我被拆吃入腹的時候嗎？


    鬼才乖乖等他！


    「不管了，事態告急，沒空等他！」我拍拍小奎的頭。「你是男生，要堅
強、要幫語憐姊姊照顧婆婆他們喔。」


    小奎點點頭，歪著頭想了一下，然後，把頸上的護身符拿下來遞給我。


    「給妳。」他低著頭，訥訥的說。


    「小奎？」你終於轉性肯關心我了阿？


    「妳妳妳，妳不要誤會喔，我只是怕妳葛屁在半路，還沒撐到天亮我們就
被抓走了！」紅通通的臉頰證明了他的欲蓋彌彰呢。


    「好，我會努力撐下來的。」我笑了笑，不顧碰觸護身符的灼熱感緊緊握
著。


    「那麼，」我起身順順衣襬。「我走了。」


    不給他們說話的機會，眼角瞄到一處狐火較不旺盛的地方。我揮一揮衣袖
，不(ㄍㄨˋ)小(ㄧˋ)心(ㄉㄜ˙)又巴到了小奎的頭，在他跳起來前，我已穿
過了結界來到外頭。


    結界是對普通人沒有作用的，婆婆這把擋怪用的狐火當然也阻不了我。


    「來阿！你們不是要找我！」我舉著護身符大喊。


    霎時間所有的蚯蚓跟飛蚓都頓了一下，然後往我這聚集！


    欸？


    不對阿！


    我差點哭出來。


    大哥，留條路給我跑吧！！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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