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鬼殺 2》 07

作者skypoem (不帶劍)

看板marvel

標題[創作] 《鬼殺 2》 07

時間Sun May 27 19:19:02 2012

金黃霓紅，來往行人彷彿都踩著輕快的爵士。剛喝完一罐冰涼啤酒的林金火，輕鬆悠閒地踱步在台中夜晚。餓了就去麥當勞或路邊攤，累了就投宿路旁的飯店旅館，想去哪就沿路搭計程車，想殺人就將手貼滿膠帶。他很滿意這一趟旅行，尤其當他在飯店旅館看到霸占各大新聞台關於隨機殺人魔的報導，看到受訪民眾的憂心忡忡，看到警方那一貫制式的「全力緝兇中」，他總是笑得合不攏嘴，愉快地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真的重要了起來。他不再是個外商公司的小員工，不再是個30多歲還沒有女朋友的中年大叔，不再是個可有可無的小螺絲釘—他可是你們、他們、我們每天張口閉口談論擔心的「那個人」。在街上走著，隨興地跟著綠燈直行或轉彎，漫無目的地他卻矛盾地正在發掘深究自己人生的目的。漸漸地，他從大路走進小巷，從商業區走進住宅區，從繁華熱鬧走進夜深人靜。他忽然聞到一股味道，或者可以具體地說，一種情境。那是女性微微的出汗混雜著化妝品與香水的氣味，包裝成這個時代特有的費洛蒙，傳遞到林金火的感官，包含了高跟鞋踩在柏油路上的噠噠聲響。黑色短裙OL裝，剛好過肩的長髮，165左右的身高……映入林金火的瞳孔，撐開了好幾個月前的回憶情景。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開始跟蹤她的。也許是第一次在擁擠的捷運，她跟著人群擠進來，對著撞到的他抱歉地點了點頭。也許是第三次在捷運上，他發現了穿著像OL的她固定在辛亥站下車。又或許是忘了哪一次，路旁的連鎖飲料店，他發現她總是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帶一杯半糖去冰綠茶。確切的時間點他實在忘記了，但他可以確定的是，那時候新聞媒體只關心油電雙漲的議題，「隨機殺人魔」這個名詞還沒被創造出來。他就這樣安靜地跟在她身後大概3公尺的距離，默默地像這個城市所有的行人一般。隨著緩慢的步伐，除了注意她的方向與保持兩人距離之外，他還會想到一些事，比如說她今天穿的套裝跟昨天一樣，是不是回家太累了才沒換洗？還是早上睡太晚快遲到所以才疏忽了？又比如說自己為什麼每天都要提早兩站下車、回程多付20元的車資、多繞了幾百公尺的路？很多思考都是無疾而終，他只知道多走這些路，多靠近她一些，會讓他覺得很愉快，甚至很安心。他彷彿守護著她的衛兵，護送她從捷運站走夜路回家，目送她走進大樓社區，看著她9樓的套房亮起溫暖的居家黃燈。一切都很好，她無感地享受，他默默地付出—直到她那個懷疑的回頭。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如果她還有重新選擇的機會，她還是會回頭，用害怕責難的眼光看著手足無措的他嗎？他完全慌了手腳。從國小、國中、高中、大學一路升學上來，林金火就是那種為數最多的學生，跟著大家上課補習考試，成績既不突出也不差，對於未來沒有太多想法，安安靜靜地就只是複製著大多數人的人生。甚至當完兵，出了社會進到公司，他也是安份地上班加班下班，為了業績薪水而忙碌，過著普通人過的的普通人生。所以他不知道該怎麼處理被當成變態跟蹤狂的突發狀況。「…你跟蹤我好幾天了吧？」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但不是害怕，看到懦弱畏縮的林金火，她的膽子頓時大了起來，憤怒地聲音氣到顫抖。「你這個變態！走開！不要再跟著我了！」她大聲嚷叫，音量大得簡直要撕開住宅區寧靜的夜，狠心地試圖讓他赤裸裸地暴露在社會的異樣眼光。他的心臟噗通噗通地劇跳，血液流動加速到讓他無法言語，他就這麼不發一語地走向前，走向她。一樣的問題，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如果他還有重新選擇的機會，他還是選擇包覆住驚懼憤怒的她嗎？他緊緊抱住了她。那股從嘴唇從髮梢從領口從頸後掀起的女性氣味，深深地大量地竄進他的嗅器。這是一個人類擁抱的動作，根據研究，感覺器官接受刺激並轉換為神經衝動，而神經衝動再經由離心神經傳達至肌肉系統完成動作，大概需要100到500毫秒的時間。 —但這卻完成了一個摧毀他30幾年人生的動作。他後來想起這段回憶，總是不免多所感慨，他可能讀過了幾百本書，上了幾千堂課，考了幾百次的試，上了一千多天的班，賺了幾百萬的薪水，這些所累積堆疊起來以林金火為名的人生，卻脆弱地禁不起一個動作的破壞。 —一個僅僅善意的擁抱動作。他緊緊捱著她的肩膀，擁抱著原本只能遠遠跟著、遙不可及的美好。「呀啊——！！！」他的情緒顯然沒有感染到她，她張大嘴巴，扯開喉嚨嘶聲尖叫。面對掙扎，面對尖叫，面對激動，他的腦袋像迅雷閃過一片空白。他的視線突然劇烈地晃動，動態的紅色閃爍著，他的雙手傳來痛楚，他氣喘呼呼地看著止息的聲響，看著癱軟在地的她，眼神空洞地凝視遠方。這是他第一次發現「他」的存在。在那條漆黑的小巷，在他冒汗顫抖的背後，沒有名字的「他」無聲無息地看著他，就如同往後他每次的殺人一樣，就只是看著他。不久後，媒體給了他一個外號。「咕嚕…咕嚕……」口水吞嚥的聲音，讓他從回憶裡驚醒，畫面拉回了台中的夜。她躺在地上，衣衫略顯凌亂，畫著淡妝的臉龐一塊塊黑青紅紫，髒汙的血胡亂地在五官暈開，喉嚨與鼻間安靜地一點聲音也沒有。林金火跨坐在她胸前，沒有理會底下剛誕生的死亡或者自己拳頭的疼痛，他疑神疑鬼地東張西望，試圖找尋那巨大的口水吞嚥聲響。巨大到，彷彿是他自己的吞嚥聲。那傢伙依然在他背後，但他的回頭卻看不清「他」，模模糊糊，就像在視覺之外真實的存在。但這吞嚥聲響卻讓他想到了些什麼，於是他起身，離開他自始至終都不記得面容的女屍。他就這樣離開了。沒有理會巷口那兩隻監視器，沒有理會他遺落在她身上的皮屑毛髮，沒有理會他血淋淋沒有包覆膠帶的雙手，就照樣朝著光亮的地方離開。留下「他」，只能無奈地笑笑搖頭。 ( 待續 ) ------------------------------------------------------------------ 出門前的匆忙一PO 感謝大家的推文支持~! 下一集 < 獵魔計畫 > 近日登場不帶劍 -- 純愛小說【老天給我的女孩】 http://www.books.com.tw/exep/prod/booksfile.php?item=0010426252 奇幻武俠【雙命夢俠】 http://www.books.com.tw/exep/prod/booksfile.php?item=0010519101 登臨，不帶劍。http://www.wretch.cc/blog/Xsword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20.140.71.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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