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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請問你們有沒有看到…呃，穿著橘子色上衣，大概這麼大，也會變
這麼小的…」我比了比身高，又比了比迷你size。「呃…嬰靈。」
很尷尬。
「海馬說沒有。」我不會說動物語，葉澤替我翻譯。「七彩神仙也說沒有，
獅子魚滿漂亮的問問吧？」他毛茸茸的尾巴搔著我。
「珊瑚不太會說話，跳過吧。」
更尷尬的是，明明詢問的對象，只是水族箱裡的魚魚蝦蝦，我卻像逛鬼屋一
樣，怕水怕的軟腿。
由於小嬰失蹤，原本想翻遍海生館，但一想到水…便決定把葉澤找來壯膽子兼
當拐杖，簡單跟他交代來龍去脈後──他只搧了句風涼：「是跟海涯守護者私奔？
是那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嘛…」
「那不叫私奔！」沒良心。我氣得拽了他尾巴一下，緊接著挨家挨戶查訪
，盡小嬰監護人的責任。
沿著魚類迴廊走得拖拖沓沓，但沒一眨眼又到海底隧道，我倒抽三口氣。
藍湛湛一片。
「如果很害怕的話，我可以抱妳。」葉澤說，一手搭上我的腦袋，四隻指
頭像馬蹄般輕敲。「現在還有三天假可以陪妳…」他戴在無名指上柯夢送的指
環璀璨，刺的讓我想起柯夢稍早落寞的神情，在腦中前前後後的重撥。
當妹妹就好、當妹妹就好，我不過是到了憧憬愛情的年紀，分不清愛慕與
喜歡的不同…我不停在心底念著，然後。深吸一口氣，「像小時候那樣抱？」
一躍而上，他將我打橫。
他眉頭微微略皺，算是默認吧……公主抱，八歲那年…不、五歲那時你就
會這樣做了，然後晃呀晃，喜歡的親我臉頰。
好像有點安靜──
「小嬰她說不想當膽小鬼。」
「沒人想當膽小鬼的。」葉澤停了停，轉著尾巴，然後哼著梁詠奇的膽小
鬼。
又安靜一陣子。我絞著腦中瑣瑣碎碎的想法，只想釐清一些事。
「你為什麼不陪柯夢？」
「要找小嬰呀。」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放假，來海生館也是因為我、特殊訓練也是因
為我……你跟柯夢，應該…應該有什麼兩人旅遊啊，兩人規劃…你不是決定跟
她定下來了？」應該多花些時間陪情人，而不是妹妹吧。
幾秒後，我看見他的耳朵稍縱即逝的微微垂下。
「老實說，我也還沒決定。原本也以為這次會定下來了。可是前幾天偶像
劇殺青的慶功宴上，酒醉之後竟不小心把她名字叫錯…」他嘖的一聲。
真是大逆不道，不不不，罪該萬死。「…你是叫成誰啊？」我皺起眉。
「叫成……」他擰了擰眉，閉上嘴。
「是叫成誰呀？到底是叫成誰啦──」難得抓到他小把柄，超得意！
他突然炯炯看著我，尾巴左右甩的飛快，然後把臉撇過去哼的聲：「喝醉
了，誰記得！」
「唭──幹麼惱羞、幹麼突然停住，鼻子、我的鼻子…」疼，稍早撞到的
部分還在紅腫呢。接著我跟著抬頭，看到一個古銅色人影，在隧道中手拎著罐
啤酒，腰掛欄杆上懶懶散散。
「賽蓮啊賽蓮，咱今天又看到大帥哥呢！他也叫賽蓮吶！咱第一次就一見
鍾情了……總有種好熟悉的喜歡，好喜歡…好喜歡吶……」星希面頰上紅通通
，瞄到她腳底還有一大袋的啤酒，不少是捏過的空罐。
「大帥哥也說喜歡我，但是不到一小時大帥哥又消失嚕！跟以前一樣，咱
記得館內泳池外人不能隨意進入啊……你其實會說話吧！喲呼！別裝了，別裝
了…快點說話吧？」她指頭戳著玻璃，賽蓮也貼著玻璃深情款款。
在她眼中，他仍是一條鮫魚吧…突然覺得他們中間隔的玻璃好厚好厚…
「咱來唱歌吧！Fly me to the moon──And let me play among the
stars…」然後星希貼著欄杆轉身，瞥見我跟葉澤。
「啊！我、我、我們不是故意的！」連忙搖手。「是因為想來試試膽量
，看看恐水症好點沒，就拉葉澤……」
「喝酒？」她問。
啪滋！
「賽蓮跟咱很要好吧？咱海生館其他人也覺不可思議…明明是鯊魚，一年
前咱海生館聽到岸邊有擱淺就送回來。」星希的臉紅紅的。
看了眼賽蓮，金色的頭髮在海裡飄揚。他的希臘風情跟葉澤埃及電眼的魅
力是不同種的，最起碼方向不同，咕嚕…
「噗──啤酒、啤酒怎麼這麼苦！」舌頭好麻……
忘了是第一次喝酒…
「胡小蝶，妳這暴殄天物的小孩。」地上已經四罐五百毫升啤酒空罐，葉
澤的臉頰、白耳朵也有點泛紅，他一隻手揉捏起我下巴左右左右。
「痛、痛啊！胡誒折──」他拿起我那罐啤酒，一飲而盡說：「間接接吻
。」舌頭又在唇上舔了舔，到底管不管他人眼光啊！
我把頭埋進雙手，渾身熱得發漲，太丟人了！
「哈哈哈！伊甸果真是性情中人！我欣賞。」星希豪爽，露出一點虎牙，
墨綠色細肩帶隨著胸膛起伏，然後自欄杆上滑下，盤坐地上。
他們又乾杯了幾大口酒。
「欸，你們相信人魚嗎？」
酒精，總容易讓人感性。我又試著喝了幾口，好像沒那麼嗆了…
「哦？海生館的特殊矯正訓練師，竟然相信人魚傳說？」葉澤眉毛壓的一
高一低，一雙眸子迷迷濛濛，尾巴一勾、一勾…
…鮫人、人魚只是名稱上的不同。
「信不信嘛！」星希。
看著隧道水族箱的賽蓮，那對玻璃彈珠般的眼，柔情似水。或許酒精，我
對水的恐懼將近歸零。
「信。」我說，篤定。
「可我不確定喲！」星希又灌了一大口酒。「我從小就住在這海邊，每天
都往大海游去呀，熟地像別人家後院，結果十五歲那年第一次溺水了。」蹬了
蹬腿，手背靠在額頭。
「好像被一位人魚救，很多金色在旁邊閃呀閃──又好像不是。啊……只
糢糊記得臉很漂亮呀，額頭有塊雲母的菱。後來大病一場後，學校上課說是幻
覺，瀕死下產生的幻覺。我想是海豚吧……哪會是我的人魚王子嘛，但還是每
日每日盼呀盼到海邊等…」
她星眸閃閃，因酒精潤澤更顯的渾圓。「…啊，那次大病一場，暑假記憶
是空白的……」
「然後呢？」我聽的專心，持續咬著啤酒罐頂邊緣。
「最後嘛，」她歪頭。「只記得夢到穿不知什的袍子，不是現代。人魚王
子在海底捧著我臉…說會找到我，到下輩子下下輩子也會一直找到我，我也發
誓會找到他。這就叫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
「所以才當特殊矯正師，在海生館工作？更有機會在海裡游來游去，找那
隻人魚？」葉澤趴在欄杆上，撫著玻璃，幽幽的水波光澤灑在他勻稱的胸膛，
賽蓮也跟著將手貼上。
「對極！」她也將手貼上玻璃。「賽蓮一定會說話，也聽得懂咱說話，總
覺貼著玻璃一定能聽懂。」
「會不會到時遇到太多人魚，而認不出他呢？」葉澤。
「我看到一定會想起！吆呼…賽蓮，快說話唄…」
「他說，」葉澤一抹邪惡地笑。「如果他是那位大帥哥，妳還會喜歡他？」
「喲──賽蓮你小子，咱這麼要好不說，跟他們講？」
我。「…如果他就是那隻救妳的人魚呢？」
「哈哈哈…那咱親他一下。」一個飛吻。
果然看不到還是不行啊…我悶。
我看著賽蓮：你就是那隻救她的人魚吧？
看著他額頭中心那貝鈿的美稜，不能理解：為什麼不告訴星希你就是那個大
帥哥呢？如果以鮫人的歌聲傳達，一定能讓她理解的。
我摸著玻璃。
賽蓮緩緩，隔了一陣子將手貼上：鮫人跟她是不會有結果的…星希是人類
，我是鮫，兩者相愛有太多的隔閡，已經有太多次的重蹈覆轍…剩地只是讓星
希煩擾…
…能這樣陪伴就好。
鮫人的心底傳音只剩思緒飛揚，掠去語言，就連是心底的意識交流，也是
如此好聽。
我：重蹈覆轍？什麼重蹈……她也喜歡你不是嗎，兩情相悅啊！雖然不是
現在這個形象…
賽蓮笑了笑，意味深深：你也是，不是嗎？能當妹妹陪伴就好？不過，他
可未必這麼認為──賽蓮看了眼葉澤。
不太明白，大概微醺，身體燙燙的。
那條銀白的魚尾，三點珍珠般的光亮點綴黑暗，末梢有些黯淡。
…能這樣陪伴就好…能這樣陪伴就好…能這樣陪伴就……好？
左肩突然一沉，耳朵一陣暖氣呵來。葉澤勾住我，眼睛瞇成月牙，好看的
眉毛壓低，再揚起。
「胡葉澤，放我下來，等等……」
「我們不當電燈泡啦！」他再拿了罐啤酒，又揮揮手。「謝謝招待！」
※ ※ ※ ※ ※ ※
幾天下來，我已很習慣海生館宿舍的床，雖還不到熱愛的地步。只是，不
知為何昨天睡的特別香甜，大概是有喝酒？
透過眼皮迷迷茫茫的光線灑入，還有一陣熟悉的香水味。扭了扭身子，碰
到一溫暖舒服的結實，啊…多睡一下好了……
──不行！得去找小嬰，昨天喝酒誤事沒去找……好重……棉被怎能這麼
重……還白絨絨的…
白絨絨的白絨絨的白絨絨的……？棉被不是小碎花款式？！
「胡、胡葉澤！為什麼為什麼你會在這裡！」我叫，血壓飆高。
「…噓噓噓…小聲一點…妳哥哥我頭好痛……」旁邊十幾罐，啤酒、紅酒
、還有葡萄酒。你是酒「精」變的啊！
「你真的是風迷全民老少的偶像伊甸嗎？你不是最重視人前形像的嘛！怎
麼能墮落成這樣啊！」擺脫他壓在身上的手，滾落床下，頭…頭好暈。
「…嘿…我們本來就常常一起睡啊……痛…」他邪惡的一笑之後，把臉埋
回枕頭，尾巴有氣無力的拽了幾下。
是啊，一起睡──可是不是現在，喝酒後！
買什麼醉啊…是有什麼煩惱，真是！
在浴室，咬著牙刷，用力的來回幾下……慢慢回想，依稀記得，他手拿一
只深麥色地猛灌，直到連脖子都紅了。
我們不停地說藝人八卦傻笑，然後他突然捧起我的臉，朦朦朧朧醉語：
「…柯夢，妳是柯夢對吧…妳之前問我的老梗問題，那個什麼媽媽跟妳
掉入水中會救誰──」
「答案是會救妳吧……蝶…」他是捧著我的臉說，然後溫軟湊過來。
牙膏好辣。
不會吧……
葉澤曾說過不小心把柯夢名字叫錯。難不成…他把柯夢叫成我的名字了？
眼光順著滴到泡泡的領口後看，脖子上一塊紅紅……
牙膏變的更辣了。
「胡、葉、澤！你……你完了！」
他吭了一聲頭疼，摔落床下，上身赤裸的線條俐落，我耳根子燥熱起來…
叩叩……好死不死的門突然推開。
柯夢微笑走進。「葉澤，原來你在這裡啊，我剛好有事跟你討論呢。」
我倒抽三口氣。「早早早安柯夢，」然後急急忙忙掩著那塊紅色，一大步
要跨出門，卻被她喚住：「蝶，妳褲子沒穿呢。」
「啊…那個、那個…」遮掩。
「脖子怎麼了？」她關心的問，我不敢面對她的目光，急急閃避。
「昨天好熱有蚊子亂叮，呵呵呵……」哪來超大的蚊子啊，我根本是欲蓋
彌彰…
隨便扯了件褲子，咬牙奪門──欲哭無淚，撒謊、這輩子內褲又被看到那
麼多次，罪惡感與羞恥心聯手出擊。
「吆呼，早啊派大星！」是星希。我才發現拉鍊沒拉…
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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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nolicacat 來自: 220.136.170.97 (08/21 20: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