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狐蝶-15

[nolicacat (腸面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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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好意思！請、請問伸農菊式老婆婆是在哪間安寧病房？」喘著。
　　「從特殊大樓左拐電梯上十一樓１１２６，對了，剛剛有一群……」
　　「謝謝！」點頭。
　　「…小妹妹……走廊上不能奔跑喔！」


　　順著指示，一兩個拐彎後搭乘電梯。

　　直到十一樓電梯門乍開，步出，有點訝異。

　　原本的白色基底轉為溫馨鵝黃，連周遭裝飾圖畫漸趨柔和，頂頭牆上掛著
些許綴飾。

　　直到看到醫護人員與門牌號碼，我才回神，逐步找尋，走廊上幾株綠色植
物烘托漫漫氛圍。


　　１１２１、１１２２、１１２３……放慢腳步尋找，自前方傳來一陣突
兀吵雜。　　

　　「是誰亂通知病危，我還特別從國外趕回來！」一個女大聲，身上穿著連
身紅套裝。

　　「妳還有臉說，第一個離開老家的就是妳！那個騙子也是用妳的名字。」
一個偏高男聲，冷笑。

　　「你們都不用負責？你是大兒子別想脫離干係！」女聲反擊，矛頭向另一
人。

　　「大兒子就該扛起所有責任？媽就只有我一個孩子？」另個男聲，偏低。

　　「笑死人，一個到美國兩個到東南亞發展，說白點若非有人通知老家還有
大好處，全不會回來！」一個嬌聲女，嗤鼻。「…到底是誰通知你們的……」

　　「伸農家遺產總繼承人也未必是到日本的妳。」男高。
　　「我才不是為了遺產！」
　　「笑話！難道你就不是…」


　　一群人全擋在１１２６門口。


　　「對不起對不起，借過借過……奶奶。」切了個手刀，將他們推開。

　　「哪來的野孩子，沒看到大人在討論重要…」原本在背後嘮嘮叨叨的他們
，突然有志一同的停嘴。
　　
　　「奶奶，我來了。」奔至奶奶面前，確定她平安無事，拍了拍身上的草屑
，撇撇嘴。「奶奶妳也真是的，做這麼重要的決定卻不跟我討論。」

　　她摸上我的臉，輕輕刮了我鼻頭，搓了搓乾瘦指頭笑道：「…小丫頭，去
哪玩了，一身髒泥巴……」

　　「嘿嘿…」撇了撇臉頰。

　　忽然感覺好幾道凌厲目光射向自己，背後像有人拿十幾根仙人掌刺扎著。


　　「欸，那誰家的野孩子？先說我可還沒嫁吶。」嬌聲女人。「…不會是有
什麼其他的私生子兒女要來爭產吧？」
　　「哼…誰知道是不是妳在外私生呢？」偏高男聲。
　　「你……」
　　「我家都是男孩。」另個偏低男聲。「只有…是月芬妳的女兒吧？」


　　月芬？！好像在哪聽過……

　　「只有月芬有女兒呀，」嬌聲掩嘴。「叫青茹吧？怎麼到現在還是個小娃
兒樣…」

　　目光通通回到紅衣連身裙女身上，包括我。她剛剛說了什麼？

　　青茹？

　　我愣了，三秒後。

　　「你們要死了啊──」紅衣女子一聲炸開，一名醫護人員趕緊上前，安撫
他情緒，「這次回來你們要尋我開心是嗎？青茹早走了！走的透透了！八年前
就走了！什麼伸農守護的根本沒用！」嚷著我不太清楚。

　　「喂，誰把那野丫頭攆走，她明明就不是我們的家屬！」只見他們仍得寸
進尺。
　　「欸，妳瞎叫什麼奶奶？」

　　等等…後領被扯其中一位拽了一下。

　　「喲…這是哪齣來的吵吵鬧鬧呀。」一股跟我一樣的青草味，還有沾著泥
巴的白絨絨。「病房屋頂都快垮了，嘖嘖…奶奶，我道德勸說一下。」

　　「你又是誰……」他們語未畢。

　　「咑！」響指。「去跟辛苦的醫護人員們道歉，然後面壁思過，男左女右。」

　　那群人像演活屍片，緩緩離開病房門口。

　　「我不會說出去的。」長兔耳的醫護人員對葉澤投已感謝，深深一鞠躬。

　　「謝啦。」葉澤回拋媚眼，我拽了他尾巴一下。


　　亞西醫院的安寧病房，由白色跟淡粉色系組成。與其說是病房，不如說是
房間，給家屬們跟病患朝夕相處的房間。

　　我坐在椅子上緊緊抓著衣角，奶奶半斜躺床上，她看上去又更加瘦弱了。
葉澤則是交疊著腿，有一拍沒一拍甩著尾巴，氣氛有點尷尬。

　　「對不起──奶奶我們不是要故意欺騙您的，呃、我是說，伸農奶奶。」
低下頭瞄了眼葉澤，手肘頂他一下：你在幹什麼，快道歉啊…

　　「沒關係、沒關係…」奶奶拍拍我的手，指端蒼白。

　　「奶奶，他們活蹦亂跳的像一群剛釣起的蝦子！這下您可以放心了吧？」
葉澤。

　　什麼他們蝦子的？我頭頂冒出一個問號。

　　「葉澤呀…你其實不用這麼費心的，在決定轉病房時，我早就看開了…」
奶奶手伸了出來，搭上葉澤的臉，恰巧摸上他頭頂的毛絨絨，搓下一搓沙泥。

　　「這下不看得更開？」葉澤笑，跟著搭上奶奶的手，尾巴甩的開心。

　　「咦──所以奶奶你們…我跟葉澤、那個青茹這個…」混亂，更多的問號。

　　「…奶奶早知道妳不是青茹嚕，第一次碰面就知道嚕…因為青茹，早在八
年前就因意外走了。」

　　估計這段回憶太過抽像跟虛渺，所以當初寐精沒有讀取其餘相關，怪不得
…

　　她又咳了咳，「一開始還以為是青茹來接我呢，沒想到來的是個蝴蝶仙子
，背後一對很漂亮的翅膀啊…」

　　「咳…」嗆到，眉毛變儿，嘴巴變口。「可可可…奶奶怎麼連我是精怪都
知道？」

　　「奶奶我眼睛瞎了，不好分白天黑夜，可是心眼沒瞎呢──好歹伸農式，
是很久以前就傳承下來的祭巫族呢，呵呵…」

　　祭巫？那是什麼？不對不對，重點不是這個。

　　如果我背後的翅膀被發現了，那葉澤他狐狸的身分應該也早被發現才對…
可是看他氣定神閒，眼睛探向他。

　　「葉澤，你早就知道了，對吧。」
　　「嗯──知道什麼？」他尾巴又轉了好幾圈。
　　還裝。「奶奶早看穿你是狐狸了！」
　　「…是葉澤沒揭穿奶奶。」奶奶笑道。
　　「咿──胡葉澤你太狡猾。」扁起嘴。
　　「因為我是狐狸嘛…」吹了聲口哨，替我捻去髮梢上草屑。「雖然知道了
，我還是敬業的配合演出；配合妳演出。」

　　真是好委屈你呀，胡葉澤。我不滿的瞇起眼。

　　「…別怪葉澤，是奶奶希望多享一點天倫之樂，就算知道妳不是，奶奶我
還是把妳當成真的孫女喔…也別怪我的兒女們，他們父親在他們很小時就走了
，是我沒用，把他們教的太實際、太現實了……」

　　「沒有那回事，呃…」我。「那奶奶…那我以後還能叫您一聲奶奶吧？」
反正厚顏無恥不是第一天。

　　「…那當然，奶奶我會開心的不得了呀。」敞開胸懷。

　　「奶奶…」我順勢而入，這是從小嬰那學來的撒嬌，雖然小時有跟父母撒
嬌過，但他們發生意外後就再也沒機會。


　　哎喲…後頭被掐了一下。胡、葉、澤，我瞪他一眼。

　　「奶奶還有事想對蝶說吧？我迴避一下。」葉澤回瞇了我一眼，幾個口型
：別以為帳結清了。

　　嘁……都忘了跟他還在吵架，扁起嘴，到目前為止都被他吃得死死的。

　　他帶上門，然後外頭又一清脆響指──

　　走廊情形應該像湘西趕屍隊吧。
　　

　　「蝶…」

　　「是。」坐正。

　　「…妳也生病了對吧？」她半躺就坐，摸了摸我腕子，滿是疲憊，卻強打
起精神。「…奶奶都知道喔，雖然不清楚是什麼麻煩…」

　　「呃，還、還好啦。」看樣子連這點都瞞不過了──比起奶奶的病，我很
幸福，尤其光看她手上扎的怵目驚心都會疼。

　　「…可是奶奶感覺得到，妳的手腕越來越細了，個頭也越來越小了…」想
起每次見奶奶，她都會捏捏我手腕，就像現在一樣。「唉…連那對翅膀，奶奶
得想點辦法……」翅膀早消失了，在第五次病情發作的時候。

　　「奶奶不用擔心我，那只是一點小毛病。今天還跟葉澤大打…呃…吵一架
呢！」咬咬下唇。

　　「…唉呀呀…女生要溫柔，別跟男孩子硬碰硬呀，唉呀…人老了就是會嘮
叨。」

　　「沒那回事。」想想，自己從小好像就如此粗魯。

　　「女孩子啊，要利用女孩子的優勢達到目的……」然後奶奶招了招手，我
湊上耳旁，嘀嘀咕咕一番。

　　我們聊了很久，拋開青茹的偽裝後，大大鬆了一口氣。以新孫女的身分，
訴苦與葉澤最近的關係困擾，還看了奶奶珍藏相簿上年輕時的結婚照，一頭烏
亮亮的挽著菊花簪髻，神采奕奕。

　　不能說伸農奶奶是美女，但那神采看一眼絕對會迷倒，而最後，曾為祭巫
的奶奶，另秘密傳授了我一招神秘法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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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間回到自己病床上，拿出一面小鏡子，裡頭映照著一張幼嫩臉龐，患病
後我盡可能避免照鏡，就連經過廁所也是匆匆一撇；是基於逃避，還是不想影
響情緒。

　　只是，今天稍為特殊點，畢竟從奶奶那學到的一些心得……整理一下情緒
，坐正。

　　重複默念著奶奶稍早教的口訣，唸著唸著：「重要的是由內而外，然後眼
睛的神韻跟…」瞥眼，才尷尬的發現熟悉的高挑早站在門口，白絨絨晃了幾下。


　　呃…全、全部都看到了？我頓時變成薑片。

　　「沒有。我沒看到妳對鏡子擠眉弄眼後傻笑。」瞟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來
，尾巴甩了一回的高興。

　　果然看到了……我縮回了棉被堆中。


　　叩。
　　兩罐不加糖檸檬汁置於桌面，來勢洶洶。

　　「可不可以…」苦起眉。

　　「不可以，一定要喝。」一罐拿至我面前，犬鼻子湊上嗅了嗅。「妳沒偷
吃蘋果吧？」

　　「才沒有。」蘋果偷偷躺在抽屜好好的，那種心態叫望蘋果止渴。只是最
近看它的次數越來越多。

　　別說是蘋果了，前幾天在醫院大廳，還盯著小孩子的糖果流口水流到不自
覺──甩甩頭，手伸出被窩把葉澤的尾巴拽平，跳下床。

　　「要是再隔幾天把蘋果掛在你尾端，我大概就能像磨坊的驢子，不停磨豆
漿了。」小小埋怨，模仿驢子順時針推著石磨。

　　也算是想跟他和好所以放下身段，只是說完，才驚覺拿他來磨豆漿的比喻
…有點怪……嚥下一口口水，臉上燥熱燥熱，難道是最近壓力太大？

　　「驢小蝶，」糟…他果然曖昧了。一對桃花開得茂盛，薄唇勾得好看。「
妳想拿我磨出什麼？色字頭上一把刀呀，妳還真是…」看我假裝驢子的賣力。
「嘖嘖，勞苦功高。」

　　「咿──我沒有，我不是…」看他越貼越近，閉緊眼。

　　耳旁被吹了一口氣，又兜回來，輕清嗓子。「別以為扯離話題帳就結清，
今天下午的帳。」

　　咿…怎麼沒了？不、不對！
　　「小氣──今天明明就是你不坦率在先。」先聲奪人，指。「你看，你的
尾巴又變成自責的魚勾…」

　　「別想東想西，」他拍了拍尾巴，又想四兩撥千斤。「沒那回事，時間不
早該睡覺了。」

　　「什麼跟什麼嘛。」看他敷衍，我一時怒氣又起來。

　　「胡小蝶。」他眉間微微聚攏，我猜是五千字說教一觸即發。

　　劍拔弩張，我突然想起奶奶稍早交代的：女孩子該運用與生俱來的優勢
解決問題。嗯…


　　我深吸一口氣，應用剛剛演練過三十六次的姿態跟表情──輕道：「對不
起…因為，人家只是…只是不希望你繼續自責。」

　　奶奶說這招表情叫「汪汪必殺」，專剋成犬。

　　牆上時鐘秒針跳三十六下，房內無聲無息。
　　唔…果然沒效嗎？抬頭。咦──咦！

　　咚……
　　葉澤手中的飲料罐滑落地面，眼睛眨也不眨，頭上那對白絨絨耳根漸漸粉
紅。

　　我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葉…葉澤？」

　　哦！好神奇的招術，「我一點都不覺得生病是葉澤害的……相反的，如果
不是恐水症特訓，又怎能認清我內心真實的渴求，怎能揭開屏蔽內心的那層紗
？」一口氣趁勝追擊。


　　「所以，你以後不可以再自責。」汪汪必殺，二式。「答應我？」三式。

　　白絨絨耳根瞬間炸紅，豎成銳利三角，連尾巴都成炸蝦狀態的粉紅狐狸。

　　半晌…

　　「……」他大大抽息一聲，才緩緩從僵直狀態恢復，然後我見他攀上一旁
椅子扶手，身子又虛軟一下後，再一步步僵硬起身，跨出門時又踉一蹌。
　　
　　「胡…胡小…蝶…」門外，還有他喘息。「妳…不可以對我以外的人，做
出這種表情，知道嗎？！」

　　「嗯。」點頭。看著他狼狽逃出。眼睛倏地一亮──薑還是老的辣，奶奶
的法術真高明。

　　唇角緩緩上揚，悄悄哼著曲子：清蒸、油炸，還是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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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存沒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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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windmint:天阿!葉澤好可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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