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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我悶悶不樂的洗完澡，用毛巾矇著溼漉的頭髮，半掩住面容，不想讓詠歸知道我
心情不好。住了二十幾年的家，閉著眼都會走了，何況是半遮視線。
我開了房門，一踏進去，就知道事態不妙。
腳底的觸感太濕滑，房間的氣息太沉悶。
怎麼回事？
我緊了緊呼吸，猶豫著該不該把毛巾給取下。
倏地，我困難地喘著氣，發現整個身體被某種黏滑的東西捲綁著。我緊張地想掙脫束縛
，卻恐懼地發現自己毫無能力掙脫。束縛住我的生物似乎是感受到我不自量力的掙扎，
冷冷地向著我噴出嘲諷的氣息。
「嘶…」在我週身不斷傳來熟悉又詭異的聲音。
我努力的想要辨識這是什麼聲音。我一定聽過…
嘶啞的聲音，空洞的像沒有靈魂，冷冷地傳來，「嘶…後悔…嘶嘶……讓妳後悔……」
李寄？
我驚訝地聽著空洞的聲音不斷復頌要我後悔。
從毛巾的下緣看見一地密密麻麻的蛇捲屈身軀滑動，甚至捲上我的小腿，陰冷地對我吐
著舌信。看得我頭皮發麻，從腳底板竄起寒意。
蛇的數量大約有近百條，否則不可能密麻成這樣。
我對著不知在哪的她開口，「李寄，妳這樣做只是讓夜境更厭惡妳而已。」
「……嘶…後悔……凜噩…嘶嘶…我的……」呆板空洞的沙啞聲回應著我。
連話都無法說全，也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更沒有像下午時的憤怒。真的是李寄嗎？
可是她一直說著要我後悔，這樣的人除了李寄我想不到任何人。
我感覺到頸間被滴了幾滴濃稠的液體，冰冷的氣息吹動著我的毛巾，在毛巾飄動的空隙
我看見一道如人體那樣寬的蛇身由透明漸漸顯形，蛇身有著豔麗的青紅色，正緩緩地捲
屈在我身上，我慢慢調動視線看向蛇身的頭，卻礙於毛巾的阻礙，只看見一條暗紅的蛇
信在我頸肩上打轉，不時地滴下腥臭的唾液。
我想我現在臉色應該很難看。
看著自己被蛇的唾液滴滿整身，不只是身體感到不舒爽，整個心都像被裹著黏膩的唾液
，感到萬分噁心難受。
我強忍住噁心，咽了咽口水後大喊，「……詠歸，有蛇！」
「嘶嘶…後悔後悔……」呆板的聲音又響起，這次帶了一絲得意的笑意。
「碰！」
詠歸破門而入，身上的壓迫感頓時消失。我脫了力，跌坐在地，滿身冷汗。
「舞雩？蛇呢？」詠歸擔心地將我扶正。
我軟軟地揮開半掉不掉的毛巾，「……好像消失了。」
「妳的脖子怎麼了？」詠歸吃驚地看著我的頸間。
怎麼了？不就是被滴到幾滴口水，沒怎麼吧？看起來有這麼驚悚嗎？
我將視線一斜，自己也詫異地楞了。
一塊怵目驚心的紫黑，像是皮膚壞死那樣的顏色就浮在我的肩頸上，而原本在頸肩上的
唾液，像似有自我意識一般正在滲入我的皮膚，每滲入一分，我的皮膚就灰敗一些。
「詠歸，叫夜境來吧。」我虛弱地向詠歸交代。
詠歸臉孔忍著急躁的情緒點點頭，穩妥地把我抱上床，要將我放下時，我卻抓緊他的頸
背不肯放。
詠歸既擔憂又困惑地望著我，「舞雩？」
「……對不起，我不想一個人在這裡。」腦袋一片突來的昏沉，我強撐著精神跟詠歸說
話。
詠歸再將我抱起，拍了拍我的背安撫我，沒讓我看見他冷怒的面容，默默地將我帶出房
間。
我扯了扯嘴角，安心地迎著昏沉，「......謝謝。」
眼緩緩闔了起來，即便肩頸開始燃起灼人的躁熱，也無法阻擋我昏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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