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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面對我的母親似是聽見我的叫喚，緩緩地轉過頭看我。等我看清她隱在黑髮下的半
邊臉，我臉色鐵青，僵直了面孔。
溫柔美麗的母親，白皙的臉孔，另半邊腐爛爬蛆，雖沒滴下膿水，但是壞死的腐肉仍
是怵目驚心。
我落了淚，傷心原本美麗的母親變成這副模樣……
但是，無礙的。雖傷心她變了模樣，只是難過不知道她在我們分隔這麼久的時間裏遭
遇了什麼破爛事。我的母親面容再無鹽，在我心裡麗質的天仙也遠遠比不上她。
「小雩？」母親啜泣，抬頭四望，但卻看不見在她右前方的我，「…是妳嗎？妳在哪
裡？」
我喉頭哽了哽，伸直手想要靠近她，卻遭到阻礙。指尖像是觸電般痛麻起來，依稀還
聽到批哩啪拉的電流聲。
母親張惶起來，「小雩？快來！娘想妳……」
聽到母親的聲音，我不死心地用力向前捶去，想要用蠻力穿越奇怪的電流阻隔。瞬間
巨大的痛麻從指間快速的竄上腦門，我吃痛的咬著牙根，抵死也不收回手，緩慢卻強
硬地將手向前伸。到視線開始昏眩，痛楚加劇，電流聲也漸大，一股黏稠的腥甜味衝
上口鼻，我也沒稍停，一步步向母親靠近。
母親似乎是注意到異狀，淚眼朝我這邊走來，帶著猶疑，「小雩，是妳嗎？」
「……是我。」我忍著痛，虛弱地回答，想要讓她知道的確是我在這裡。
母親卻像什麼也沒聽到，不斷地重複叫著我，間或四處張望，但就是沒看見我。
為什麼？孺慕的人就在眼前，卻無法兩相見？
多久了？美麗溫柔的母親，我離開她溫暖的懷抱多久了……又多久沒有見到她？
我只是想要依在母親懷裡撒嬌哭泣，母親也只是想要抱著我輕聲安撫而已，為什麼就
是不容我們如此？
我有多麼思念，有誰懂？為什麼…又憑什麼阻我！
在強烈的痛楚下，我悲憤地用盡力量，猛然踏出數步，想要抱住就在眼前的母親。不
想要有任何事物阻擋在我與母親間。
「啪！」一個奇怪的聲音響起，原本阻隔我的電流倏地消散。
母親好像可以看見我了，愣了一下，隨即淚流滿面，淒苦之情盡釋，欣喜的神情無法
掩蓋。
我雙腳軟了軟，卻讓我固執的撐住，在此刻，能回到母親懷抱才是最重要的。我撐起
腳，虛浮地要抱住母親。母親也張開雙手，等待我投入她的懷裏。
誰知一隻稍嫌冰冷的手扯住我，阻止我撲向母親。
我怒極的瞪向來人，卻在看清他的面容後，整個人定住了。
「……詠歸？」
詠歸一臉憔悴，面容冷靜，但隱隱溢著頹哀，像似經歷了什麼悲傷摧心的事情。夜境
則是默然地站在他身後。
原本欣喜的母親變了臉，伸指成爪，就要朝詠歸撲去。
「又是你！又想讓我們骨肉分離！」母親像是跟詠歸有深仇大恨，毫不留情地想要撕
裂他，原本淒苦溫柔的形象大變。
夜境只是靜靜地伸手一揮，電流又再次阻隔在我們與她之間。她瘋狂地拍打無形的電
流牆，嘴裡叫囂著敵視詠歸與夜境的話語。
我真的不懂了。母親仇視夜境我還能了解，但為什麼連詠歸也怨恨了？
詠歸一發不語地遞了張照片給我看，我低頭一看，驚愕了，不敢置信地抬頭再三看向
母親，想要確認真假。
這張相片我很熟悉，是我們的全家照，那年我們才十一歲，看到朋友的全家照，不服
氣地耍著撒潑要父母親陪我們去照一張，然後一年後，他們就離開我們了。
這麼熟悉的照片有什麼好驚愕？
是因為相片中的母親與眼前的母親顯然是兩個不同的人。
...她不是我和詠歸的母親！
她是誰？我為什麼會將她認做我的母親？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即便在看到這張相片後，我仍然覺得她是我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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