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月葬（12）詭計 之二

作者yasachi (明明)

看板marvel

標題[創作] 月葬（12）詭計之二

時間Tue Sep 23 21:31:49 2008

文／明明第十二回詭計之二在金雲撤下雲罩後，大批山魑一嗅到姍蘋與姍翠的氣味，蜂擁而至，一雙雙妖惑的眼直盯著她們，身軀受不了飢饞的慾望扭動著。黑水四處蔓延，但只要一靠近姍蘋與姍翠，便讓金雲在地上劃下的金線燒得滋滋作響，然後彷若讓金線吞噬了般，不見蹤影。山魑懼怕金雲，不敢妄為，卻又貪婪姍蘋與姍翠純淨豐沛的靈氣，將她們緊緊包圍，深怕到手的肥羊一溜煙跑掉。或許是因為祖先的緣故，她們兩個，乾淨透明，輪轉於天地氣息中，汲飽了萬物精華的靈魂，可不是一般的肥羊啊…… 雙方僵持著，金雲對姍蘋使了個眼色，姍蘋點頭，朗聲說道：『我們姊妹倆就要隨這位仙子離去，你們取走整村性命，此事我不會袖手旁觀，來日定要向你們討回公道。』此話一出，眾山魑蠢蠢欲動，有些甚至躍然而起，先將本體化作煙霧，又倏地撲往姍蘋。這全讓金雲擋下，她輕鬆拉起地上金線所成的屏障，山魑一碰，迅速抽回本體，可最後它已經成不了巨人，只能凝聚為普通人大小的形體，身軀冒著白煙。可是，其餘山魑並未因此退卻，見嘴邊的肥鴨要飛了，一個接一個撲向蘋翠二人，金雲連連阻擋，只能打退不能消滅，光費心使巧勁就讓金雲發悶，她看了姍蘋一眼，意思是說，再不接著說下去，她忍不住會一口氣轟平這群發飆的山魑啦！姍蘋意會，緊接著說：『要我們留下也可以，只是有個條件。』一聽這兩人要留下，負傷的山魑全靜了下來。『你們放了所有村民，只要這樣，我跟小翠馬上隨你們去，不說第二句話。』姍蘋說得肯定，雖然不知道這種方法能不能奏效，甚至懷疑自己的靈魂是否真的抵的上三百條人命，但事情至此，她的眼中只剩下堅定。小翠拉著姊姊的手，她有點怕，但也很明白這是她想做的事，小腦袋依偎在姊姊手臂上，想牢牢記住每一刻的溫暖。這時，山魑聚在一起，似是交頭接耳，細瑣的聲音聽在耳裡很不舒服。終於一刻鍾過去，妖魅裡走出一個毫髮無傷的山魑，渾身發著黑色的長毛，慢慢滑到姍蘋跟前。『可以。』它說。『太好了！』小翠激動的晃著姍蘋的手，害怕已經不在她的心中，現在，她已經做好從容就義的準備。但山魑還有話沒說。『你們留下，他們留下。』它說，舉起粗壯的手臂指向天空，另一群魑魅領來村民的靈魂，飄盪在空中。說罷，它懸在半空的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當頭壓下，金雲佈下的法陣登時像個裝不了水的破碗，讓這個山魑一掌拍碎。此舉不用言語，在場的全都知道這代表什麼。他們並不打算放走任何一縷幽魂。小翠縮起身子，面對巨大的山魑破壞自己所處的保護網，沒有哭沒有叫，只是忍不住發抖。『好大的膽子！』金雲半空橫劈一掌，劃出一道刺目的白光，擦過山魑。空氣裡傳來陣陣焦味，原來那山魑才讓金雲輕輕碰到，身子便留下一個口子，無數細碎的火花跳動著，慢慢，破洞越來越大，竟在山魑軀體上燒出一個透明窟窿。『誰還想試試！』金雲凜然道，眾魑魅見狀各個退後一步。這群專欺瞞人心的妖物也不傻，知道金雲可敵千軍，想救村民卻不一舉將他們殲滅，必是有其理由，也因此不想妥協。但這樣下去，金雲見一個打一個，大家必定傷重而返，到時後，這兩個姑娘留不住，最後吃虧的還是自己。於是，讓金雲打中的那個山魑又向前去，這次他離遠了些，不再堅持要全部的靈魂，但就他支支吾吾的表達來看，似乎也不打算順她們的意。溝通過程，緩慢而嚴肅，氣氛緊繃到頂點，只要一個不對雙方就會動起手，在這樣的情形下，山魑做了最後的讓步。『二女月渡九道食靈，此後永屬黑山。』山魑將此話說得極沈，聲音一吐如千斤壓頂，又將村民的靈魂稱作食物，姍蘋與小翠聽在耳裡，強忍著身體與心理的難受，紛紛閉眼皺眉，調勻紊亂的呼吸。『為什麼要這樣？何不一次把大家都放了，我跟姊姊隨你們去就是了。』小翠說出疑問，也採取強硬的語調。不等山魑回話，金雲搶著說道：『這群傢伙怕他們放了村民，我就帶著你們落荒而逃，所以才想把你們通通留在村中。』姍蘋聽了，遲疑一下，沈吟：『反過來說，要是我們答應了，到時金雲不在，這些妖物不守約定，把大家都吃了該怎麼辦？』『天就要亮了，等他們進山就沒有討價還價的機會，不管如何，你們趕緊做個決定。』金雲看著天色，低語同她們說。『其實，打一開始我們就沒有其他選擇。』姍蘋思索之後，喃喃地說，她看向小翠，眼裡透出她們兩人都瞭解的孤注一擲。小翠點點頭：『一個月放九個，要放走整村的人約莫要個三五年吧，雖然不算短，總也有個結束。』『那便就此約定。』姍蘋輕聲說，瞬時場上一片沈默，靜得連隻蚊子都不敢拍動翅膀。空氣因這樣的約定而沈重不堪，讓人難過地喘不過氣。但林家兩姊妹的心情，如同當時的天空，陽光幾從厚重的雲霧裡探出，金光在天邊的雲後隱約閃動。她們投身於黑暗中，奮力掙扎，不顧一切地去相信妖惑的信用，為的就是在這樣的漩渦中找尋一絲希望，讓村民解脫的希望。山魑拋下一張人皮，上頭以血刻畫彼此的承諾細則，還有二女月渡之法，下一刻，天大亮，山魑瞬息消散。鬼物蹂躪之後的村莊赤裸地攤在姍蘋與小翠的眼前，那是荒蕪與淒涼，毫無生氣。『看，靈魂又回到自己的身軀了。』金雲指著前方的躺下的屍體，藍雲正慢慢潛入其中。隨後她又嘆道：『能動，卻已經不能成為人啊。現在的他們脫離六道，徘徊於人世與鬼物間，那到底是什麼滋味……』語畢，她拿出一塊玉佩，交給姍蘋。姍蘋與小翠湊近這塊玉佩，不自覺被吸引。細看玉佩紋路，山水為底，四周環著沁涼薄雲，上頭雕飾一隻青鳥，隱隱振翅，握在手上如心臟般微微跳動。『活的嗎？』小翠小心翼翼摸著青鳥的翅膀，低聲驚呼。『若那群妖魅想加害你們，你們倆同時對這信物吹一口氣，我就會馬上前來。』金雲說，卸下與山魑對峙的萬鈞氣勢，冷靜說道。『到時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會來帶大家走嗎？』小翠充滿期待。『不，』金雲搖頭，身子凌空，『我唯一能替你們做的，就是帶走你們兩個，一個也多不了。』她說的話如天邊搖響的風鈴，清晰卻遙遠，而後，金雲翩然轉身，消失在雲的那端。姍蘋與姍翠攜著手，看著周遭的屍體一個個努力活動已經僵硬的肢體，從地上緩緩爬起。這些臉孔是那樣熟悉，卻因經歷死亡而恐怖陌生，可是她們不怕，現在的小翠與姍蘋只感覺到累。『姊姊，你看之後我們還會跟鄉親的轉世相見嗎？』小翠撫著辮子，臉上盡是疲憊的神情，她凝視著破敗的屋子，幽幽問著。姍蘋倦著微笑，笑裡藏著忐忑，沒有回答。『姊姊，我們真能……把大家都救出來嗎？』小翠閉上眼，倚著牆柱軟坐到地上，呼吸漸沈。姍蘋蹲下，坐到小翠身邊，她靠著睡著的小翠，緩慢闔上眼睛，這一次，她小聲答道：『但願如此。』 XXX 頭兒講了許多，至此他停了下來喝口水，另一邊臥病在床的小李則陷入沈思，整個房間裡只剩下小山嘰嘰呱呱說個不停。「頭兒啊，照你這樣講，城裡傳說滿月要葬九人，還有九葬村裡的殭屍，這人跟殭屍，該不會指的都是這群無辜的村民吧？」小山快嘴快語，沒幾秒鐘便把長長的一段話一口氣說完。「你讓我緩緩先。」水才吞下，頭兒微皺著眉搖手，舌頭舔了舔乾燥的嘴唇。可小山屁股在椅子上讓心中的問題撓得坐不住了，倏地站起，來回在房裡踱步，似是想到什麼，以拳擊掌，大喊一聲：「啊！頭兒，我知道哪裡怪了！」正要喝第二杯水的頭兒險些讓他一聲驚喊嗆著，他趕緊拍拍胸口，慢慢吞下嘴裡的清水，沒好氣嚷道：「差點嗆死，你知道啥就說來聽，別那麼大聲。」「我用我店小二練出來的神算，指頭才一掐只就知道事情不對。」小山學著頭兒的語調，挑了挑眉。「什麼狗屁神算，你別賣關子了。」頭兒揮揮手，一副趕蒼蠅的樣子。小山得意，彷彿對自己的發現感到興奮，完全不理頭兒的揶揄，逕自說道：「這個綠水村是個小地方，人嘛，三五百人差不多，七八百就已經太多了，這兩個女人一年度個一百多人，整個村最晚十年也該渡得一個不剩了，怎麼事情發生在百年前，到現在這個村還沒能安息？」「是啊，我也正覺得奇怪……」小李虛弱地說，身體雖然病累，腦子卻沒有停下思考。忽然，寂靜之下，房裡一股不尋常的氣氛瀰漫。頭兒陰下臉、微瞇起眼睛，眼珠轉動，目光在小山跟小李二人之間飄移。他的呼吸既慢且輕，幾乎要停止一般，讓人不敢作聲。「我猜，這是一個山魑的詭計……」頭兒壓低音量，湊向其他兩人的臉，陰沈地說。小山跟小李不自覺屏息相視，又同時把視線投向頭兒。氣氛越加詭異，頭兒的眼瞇得更細，他說得聲音也更小，三個人湊得更近。頭兒說：「你們聽過死屍懷胎嗎？」「他媽的，你現在說什麼都嚇不倒我的！」小山一聽頭兒說死屍懷孕，想都不想就大聲嚷嚷，勉強裝出凶神惡煞的表情，雙手卻不聽使喚地抱著自己發抖，看起來有些滑稽。「頭兒，你怎麼知道的這般詳細？」小李問，聲音細的像蚊子一樣。頭兒說：「咳咳，這就要說到我跟林老爺子的事了。二十多年前，我跟林老爺偶然在一間餐館相識，沒想到一聊就投緣。後來林老爺子說他長年在外，家書一直有去無回，我瞧他提到家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便自告奮勇去替他送信，順便看看這個綠水村線再怎麼了。沒想到我才剛到，村子裡絲毫聞不到活人的氣息，你說有多毛就有多毛，我這哆嗦還沒打完，一群要人不人要鬼不鬼的東西已經悄悄將我包圍起來啦，這一嚇著實不小，我沒命地逃，兩條腿像是裝了彈簧似的飛奔，就在這時，我遇見了林家兩位千金，正巧是林老爺子的女兒。她們助我脫困後，知道我是替林老爺跑腿的，就將村子裡發生的事情通通告訴了我，再加上我多方詳查，事情才能知道的這麼完整。」「欸，剛剛你講啥死屍生孩子嚇得我一身雞皮，讓我差點忘了他娘的詭計，村民生小孩跟山魑有什麼關係？你倒解釋解釋。」小山驚魂甫定，又纏著頭兒說下去。另一邊，小李做了兩口深呼吸緩和身體的不適，皺著眉說道：「我似乎有些理解頭兒的猜疑……」此話一出，頭兒跟小山紛紛看向了小李，見他聲音沙啞卻仍不疾不徐的說道：「你們想想看，這世界上天天有人死，可人數卻不減反增，原因無他，就是大家會生，何況我們不是常聽別人說投胎轉世之類的嗎，如果這樣的事情是發生在九葬村，一切就不難理解了。每年下葬的一百多位村民的靈魂其實並沒有進冥府、過奈何橋，而是直接投生到村子裡，就像雨落到大地又回到天上，不斷循環……」「哎呀，我懂了！那些妖怪沒有真正教林家小姐怎麼超渡，反而用這種方法將村民囚禁在那裡，這根本是騙人嘛！不行不行，做事怎麼可以這樣不講信用！」小山激動地大叫，眼睛睜得老大不敢相信山魑會做這種事情。頭兒一巴掌打在小山頭上，道：「你傻了，山魑本來就是專門騙人的妖怪，你還期待他們講什麼信用。」小李緊接著說：「是啊……可林家的兩位小姐還有什麼辦法呢……她們最終的手段也只能讓金雲帶走，偏偏這樣做了，村民就永無超脫的希望……」「這樣講來，林家兩個女孩真是……」小山心情漸漸平息，說到這兒，似乎也有些低落，而頭兒眼淚早在小李說話時就盈在眼眶，聽小山一說，更是忍不住掉下淚來。他們都知道，姍蘋跟姍翠即使知道事實情況，還是堅持留在那裡，就為了一點渺茫的希望，為了平息不安的靈魂…… 話說到此，三人沈默，為綠水村的災厄哀悼，更因大李被困一事煩惱，尤其小李，一想到百年以前連仙子都不肯出手搭救，現在大哥給困在九葬村了，還能向誰討救兵？想著，心情煩悶，喉頭一緊劇烈地咳了起來。小山見狀，趕緊上前替小李拍背，頭兒也低頭不語，小李知道，其實大家心裡頭都想著差不多的事情，現在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也不靈了，求神無用，只能求自己找到逃離九葬村的方法，而他們不過一介尋常平民，要上哪兒去找能給他們解答的人呢？苦思之下，小山身子突然一震，拍撫小李的手停了下來。「怎麼了？」頭兒觀望著屋子，對小山這毛小子突然冷靜的舉動難以理解。「我們……是不是忘了什麼事呀？」小山沈吟，然他一句話讓他們互看了兩秒鐘，每個人臉上在對看的瞬間都閃過一絲靈光，方才的低迷已被他們新生的想法掃除，三人同時興奮地大喊：「林老爺子！」「林老爺子是玄機石的繼承人啊，我們怎麼會忘了這麼重要的事情。」小山說，難以壓抑高昂期待的語氣。「是啊，只要有那塊石頭，無論什麼難題都能迎刃而解……」小李微笑，心中充滿希望，身體似乎也跟著輕盈起來。「可是……林老爺子若有辦法救他的女兒，那村子不會到現在變得這麼駭人聽聞。」頭兒低聲說。「不試試看怎麼知道。」小李說，即使臉色因病熱發紅，嘴唇發白，仍不減他堅定的意志。「好吧。」頭兒笑道，巍然站起，高大壯厚的手臂攔腰拎起小山，活像抓隻小貓一樣，輕輕鬆鬆。「頭、頭兒！」雙腳懸空的小山冒出一身冷汗，「你、你、你……你這是做啥啊！」「廢話這麼多，」頭兒像懲罰孩子般狠狠賞了小山屁股一掌，咧嘴笑道：「當然是抓你跟我一起去找林老爺子，然後把大李從九葬村給帶回來啦！」（待續） -- orz 終於....要到尾聲了............. -- 逃離世界的方法明明 http://www.glog.cc/yasachi 靈幻故事與自言自語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18.164.156.61

推 gaare:大推 09/23 21:45

推 evew:推! 09/23 23:28

推 aguilera9322:等很久的高興推 XD 09/24 00:02

→ yasachi:0///0抱歉..有點難產.. 09/24 00:03

推 anlija:大推大推，期待下一集 09/24 00:05

推 snowring:終於等到嚕...接近尾聲....@@" 好快啊 09/24 04:31

推 ziya0308:推推~~XD 終於等到了ˊ口ˋ 09/24 12:32

推 tureno:推 09/24 18:08

推 arcslam:推 10/12 23:52

※ 編輯: yasachi 來自: 218.164.150.137 (10/14 19: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