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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鏡 - 少女】 作者:艾迪生 左起窗台盆栽,右至牆上掛畫,兩者舉平雙手各踏三步就能碰到,我的辦公室 就是那麼小間。 我來這所南部的小學已經兩年多,這裡四周都是農田,遠眺可見綠山綿延,涓 涓小溪清澈冰涼,還記得當時主任問我為何不選北部學校要來這個地方,我回答自 己小時候也在北部讀書,都市的生活緊繃,小孩如機器人般被培養成父母想要的模 樣,而我是輔導老師,不是程式設計師,所以自願來這裡。 而鄉下學校的日子過得很愉快,學生並不多,身為一位輔導老師偶而出去上點 課,剩下時間幾乎都在處理文件,尤其剛開學整理新生資料最為忙碌。 如今,九月底,我總算渡過新生的適應期,午休時間,校園少了學生的喧嘩格 外安靜,樹蔭邊,微風將木香吹進輔導室,在氣氛渲染之下,我收發幾封學生的郵 件,緩緩趴在桌子沉沉睡去…… 叩!叩! 我睡眼惺忪地說:「請進。」 一名理著平頭的小男生推開門,他摸著頭站在門前說道:「報告老師,我頭很 癢、很痛。」 「嗯?」我請他坐下,「你應該去保健室不是來這裡。」 「老師你看。」他低頭轉來轉去,抓著頭說:「保健阿姨檢查說沒有受傷,她 認為是我心理胡思亂想的錯覺,可是真的很癢。」 我看他的頭都是抓痕、甚至破皮,我拿一塊乾淨的毛巾給他,我說:「你先去 水龍頭用冷水沾濕毛巾擦一下頭,看是不是天氣太熱太乾燥了。」 「謝謝老師。」他拿著毛巾狂奔去洗手台。 「不會。」 一會兒,鐘聲敲響,午休時間結束,那小男生拖著步伐進來,他垂頭說道:「 老師,這樣真的好多了,不過毛巾一拿開又很癢。」 我靠著椅背問道:「嗯,你的班級學號?」 「一年三班,八號。」他回答。 我打字翻閱資料,又問:「你叫陳泰鈞是嗎?」 「嗯。」泰鈞點頭。 「如果是心理因素導致你頭癢,那老師問你,你最近有遇到什麼事情影響了你 ,可以說給老師聽嗎?」我看著桌上的時鐘,一點零五分。 「有……」他支支吾吾的說:「就是……那個,有位女生……」 「如果你不好意思說,你可以寫給老師。」我對處理學生感情的事有一定的經 驗,我翻開電腦桌邊給學生留言的簿子,撕下一張空白紙交給他,我說:「要上課 了,老師等下也有課,你先回教室把想告訴老師的事寫下來,再交回來這裡,老師 看完會用廣播找你過來,知道嗎?」 「知道了。」他拿走紙張。 我看他放下摀著頭的毛巾,便說:「那毛巾給你,不用還了。」 「謝老師。」他看著手中的留言紙邁步離去。 午後的課,兩小時的時間,三十人的課堂,如果不帶點活動,學生很快的又會 沉浸夢鄉,我帶他們玩了遊戲、做測驗,嘗試給他們一個主題,發了蠟筆和圖畫紙 ,當然收回來時東西肯定被弄得慘不忍睹,真擔心他們是不是把蠟筆當臘腸給吃了 。 三點多,我回到辦公室,處理高度剩下兩指厚的文件,一天的過程便是如此簡 單輕鬆,米黃色的行事曆又消去一格,電風扇慢慢轉動,在文件底端,一張薄紙飄 揚,我將它抽出。 是陳泰鈞寫得,那分合的字跡夾雜注音文,但幸好教書多年,我早跨過這閱讀 障礙。 我看著信,信上大致寫新生的困擾,對環境的害怕,以及他座位旁一位女學生 的怪癖。 「不會吧……」我感到十分驚訝,泰鈞描述的那位小女生行為舉止,竟然和我 小時候認識的某位女同學一模一樣。 櫃子旁幾張收齊的圖畫紙吹落,讓我不禁回想,她留著長髮,身子瘦小,制服 也泛黃老舊,總讓人覺得她不愛乾淨…… 二十年前。 講堂上,有點年紀的女老師左手壓著一疊圖畫紙,她背後的黑板大大寫著"我 的家人"四字,她的眼神銳利,對我們十分嚴苛,每位被叫上台領作品的同學都勢 必被唸了一頓。 除了一位女學生外。 「夏瑛。」老師舉起她的畫作。 只見全班突然靜下聲來,她的腳步跨得很小,走路很輕,無聲無息,她的瀏海 不常撥開,臉前的長髮長過鼻子一直蓋住她的臉,有些人感到可笑,有些人則感到 可怕。 「夏瑛的畫是全班最高分的。」老師敞開她的畫給大家欣賞,表揚道:「她利 用波浪線條描繪母親的捲髮,相當生動。」 身高不高的我坐在第一排,看看自己的鬼畫符,再看看她的,真的佩服她畫圖 的功力。 「夏瑛,妳是怎麼想到這樣表達髮型的?有人教妳嗎?」老師詢問。 夏瑛沒有任何反應,她的頭髮遮住她的表情。 但是距離她最近的我,隱約看見她的嘴唇微動。 她說:「那,不是頭髮,那是蟲。」 夏瑛是上個月才轉來我們學校,三個禮拜內她換了兩個班級,來到我們五年一 班,是老師加強輔導的對象。 由於她身材矮小,所以分到第一排——我身邊的空位。而當時的木桌是長型兩 人共分,她和一般女同學不同,她不會介意你佔據桌面多少空間,只需留給她一本 書和一面鏡子能放的寬度就好。 與她相處一星期,我們說不到三句話,她非常孤僻,平常上課就看著桌上的鏡 子,被老師發現沒收後,她便低著頭,原來抽屜裡還藏了好幾面鏡子……她的個性 即便是老師也無可奈何。 「夏瑛,妳的頭髮有飯粒。」某日午餐時間,我提醒她。 她似乎不太在意,但為了避免吃到頭髮,她還是把臉前長髮掃到耳後,露出鵝 蛋臉龐。 「夏瑛,妳為什麼要一直看著鏡子?連吃飯也是。」我靠近她,並拿出我自己 特別帶來的鏡子。 我又說:「是這樣嗎?」我學著她的姿勢。 夏瑛轉過頭看著我,神情楚楚可憐,而她沒說話只是接過我的鏡子讓它朝特定 的方向,此時我觸碰到她的手,出乎意料的柔滑暖和。 我看著鏡子,它照著走廊、圍牆、大樹外,沒有其他東西。 她收回手,頭髮又垂下,繼續吃飯。 當時我們學校流行養蠶寶寶,福利社每天都排滿人潮,在教室後方的書櫃裡, 放的不是書,是大家一盒盒依號碼排整齊的蠶寶寶,教室內瀰漫著桑葉的味道,大 家下課都會聚在一起交換、比較,只有我和夏瑛沒有飼養。 「你為什麼不養蠶寶寶?」坐在後面的同學拿著一盒蠶寶寶問我。 我邊寫作業邊回答道:「我沒有時間去照顧它們。」 「哦……」那同學轉頭問夏瑛:「那妳呢?」 夏瑛看見蠶寶寶立刻站了起來,瀏海下,我們能感受到她不友善的眼神,她細 聲說:「我怕蟲。」話說完,她便走離教室整節課沒有回來,我們和導師報備之後 ,老師發動全班同學去找她。 而我先發現了她,夏瑛一個人獨自坐在回收場的小角落。 「夏瑛。」我呼喚她。 她全身發抖,不斷喃喃唸道:「來了,它們來了。」 「什麼來了?」我關心道。 「蟲子,很多蟲子。」她手中緊緊握住一面鏡子指著教室。 「妳沒事吧?我沒看見蟲子。」我撥開她的長髮,她淚眼汪汪令人同情。 「我要告訴媽媽,我要走了。」夏瑛激動地說。 經過這次的緊急事件,老師對她的容忍似乎到達了極限,只要她在上課時間有 照鏡子的舉動便立刻把她鏡子沒收,還要求我隨時注意她的情況。 至於她被老師沒收的鏡子都會放在後方置物櫃內,奇怪的是,櫃裡同學寄放的 蠶寶寶在十多面鏡子的照耀下,隔了一晚,竟然全部死光。 「是鏡子的關係嗎?」、「聽我爸說蠶寶寶好像不能照鏡子耶。」全班同學議 論紛紛,此後夏瑛和其他同學的隔閡又加大了。 不久,上課鐘響,老師表情嚴肅提著一疊月考考卷,教室的氣氛漸漸緊張,因 為老師還帶了一根熱融膠。 「夏瑛,老師來了。」我敲她椅子,示意她收掉鏡子。 她依依不捨的抬頭,她的抽屜內什麼都沒有,就剩這一面鏡子。 「發考卷。」老師揮著熱融膠厲聲道,點名同學上台獎懲。 然而夏瑛的成績在班上一直處於後段,這次更是拿了最後一名。 老師走近她座位旁,將考卷丟在她桌上,氣憤的說:「把妳抽屜的鏡子交給我。」 「我……唔……沒有看。」夏瑛結巴道。 「不管,鏡子會讓妳上課分心,妳看妳考這什麼分數!」老師花了半節課的時 間口頭教訓她,全班無人敢吭聲,於是夏瑛的最後一面鏡子便硬被收走。 失去鏡子以後,她整日變得緊張兮兮,無論是上課下課都顯得十分焦慮,甚至 還有偷回鏡子的舉動,結果被老師看見處罰了她,坐在她旁邊的我實在不忍見她慢 慢地精神崩潰,我遞給她我的鏡子。 「借妳。」我語氣溫和。 夏瑛雙手頻頻發抖,像接聖旨般收下我的鏡子,她的長髮下,透過鏡面的反射 ,我看見夏瑛綻放出天真無邪的笑容。 她高興道:「你是好人,他們是木頭。」 「呵,妳不能因為他們成績好害妳鏡子被沒收就這樣說他們。」我笑著說。 「不,你是好人,我會救你。」她抬頭,頭髮蓋住半邊臉,目光堅定的說:「 他們是木頭,蟲蛀木頭。」 我困惑問道:「什麼意思?」 「明天來我家,陽順商店,樓上。」語畢,她又恢復常態,低下頭看著我給她 的鏡子,輕聲補充道:「記得。」 翌日,夏瑛沒有來學校上課,她請一天的病假。 毫無存在感的她,不在時對班上沒有絲毫的影響,不過以我來說,彷彿有點感 到不自在,我的視線平時都停留於她身上,雖然她永遠都是那低頭看鏡子的動作, 而我也無法參透她髮下的心情,或許我想就因為如此,導致每當她有了特別的行為 ,儘管是簡單的微笑、說話,那瞬間便儲存在我腦海難以忘懷。 我坐上夏瑛的位置,試著感受她的心情,我伸手進抽屜想拿出鏡子模仿她的姿 勢,但遍尋不著,我心想:「她把我鏡子帶回家嗎?」 於是我彎下身查看,看見抽屜內的木板盡是一條條遭利刃切出的凹痕,我尋思 :「她是什麼時候用的,午休嗎?」畢竟她頭始終保持低低的,只有午休期間我不 會注意她。 我傾斜桌子讓燈光照亮抽屜,發現她不是亂割一通,木板成為她的圖畫紙,她 有計畫性的將教室的物品擺設、座位給縮小雕刻在這四四方方的狹窄空間裡。 這是多麼困難的工程,我的手在抽屜拿筆就難以施展了,何況她是用某種東西 去切割,還不製造出聲音。我摸著凹痕,在夏瑛完美的佈局下,有幾條特別粗的橫 切線在倒數幾排的位置劃過,像是要一層一層隔開什麼,我想了一下午,依舊不明 白它的意義。 放學後,我背著書包步行十多分鐘來到陽順商店,夏瑛已經坐在商店前的石階 等我,穿著便服的她如果能露出臉頰,肯定會有不少路人停下腳步。 「我來了。」我向她打招呼。 她抬頭看我,鼻子紅紅的,眼角有淚痕,剛哭過不久。 我關心道:「怎麼了?」 夏瑛哽咽道:「我媽被蛀光了,我不能再待在這裡。」 「我聽不懂,妳解釋給我聽好不好?」我誠懇道。 「來。」她拉住我的手腕,朝商店旁的鐵樓梯奔跑。 夏瑛纖細的身子跑起來速度不慢,夕陽下長髮飛逸,卸下神秘面紗的她,我總 算能一親芳澤。 她的眉毛很淡,有一雙焦慮的大眼睛,以及不長曝曬陽光的白皙皮膚,霎時間 我內心似乎有股甜甜的滋味。 碰!夏瑛一手推開二樓鐵門,房子裡一片黑暗,她打開電燈,裡面十分簡陋, 報紙、課本和衣物四處亂丟,餐桌放了一鍋吃剩的麵湯,而最裡頭的破舊沙發舖了 一張毛毯,毛毯上壓了個人形,看似是夏瑛睡覺的地方。 「這裡。」她拉著我往屋內走,沿著浴室繞邊有一道長廊,長廊盡頭還有一間 房間。 嘎……門一開,一陣令人不舒服的悶氣散出,感覺像好幾個月沒打掃的倉庫一 樣。 陰暗的房間中,空氣乾燥四周空曠,有一張椅背相當高的椅子背對門口,它擺 在房間正中央不知何人坐在上面,只看見一隻枯瘦的手垂放於側邊,我心中不自覺 的害怕。 夏瑛走在前面,我小心翼翼地跟著,一道光從門的對面往下照射在椅上,光源 是一扇兩公尺高半開的窗戶,窗戶下方因我和夏瑛的走動忽明忽暗、人影閃爍,她 牽著我來到房間深處。 夏瑛停在椅旁,她手往前伸,拉我到椅子前方一探究竟。 蜘蛛網交織,椅子上是一位老婦人坐倒一邊,光線照在她發黑的臉頰,婦人全 身皮膚乾扁,蒼蠅環繞,早斷氣多時。而年紀還小的我沒看過屍體,嚇得直發抖想 跑出屋外,豈料夏瑛突然抱住我兩人一同倒退數步。 她低聲道:「你別怕,她是我媽。」 「妳媽……她……」我有點不知所措,視線也不敢停在屍體上。 「你要怕的,是這個。」夏瑛這時摟著我,轉向椅子對面。 在陽光透進的窗戶底下,是一面比人還高、形狀特殊的鏡子,難怪我剛進來時 ,便覺得這牆鬼影幢幢,原來是我們的影子。 而鏡子裡,面對的是夏瑛死去的母親,但是顏色卻不一樣。 「啊!」我驚叫,推著夏瑛退了幾步。 鏡中,成千上萬的墨綠色小蟲爬滿椅子,它們大小如麵條,彎彎曲曲蠕動著, 連夏瑛母親身上也是,它們在她的頭頂鑽進鑽出,皮囊下到處是隆起的條狀物,看 得我頭皮發麻,不過當我回過身看真正坐在椅子上的她時,卻沒有任何的蟲子。 「這種蟲,只有在鏡子,能看到。」夏瑛淡淡的說。 這畫面讓我想起夏瑛在美勞課的畫作,她母親墨綠色的捲髮,如老師所說的, 果真畫得栩栩如生。 「你看到它,它也看得到你。」夏瑛又勾著我,跑到戶外,「快走。」 我們坐在店門口,陽順商店的鐵門已經拉下,夕陽沉沒於遠山,道路汽機車來 來往往,我從背包裡拿出差點被遺忘的兩瓶飲料,心裡忐忑不安。 我問道:「怎麼辦?我們要報警嗎?」 「越多人看見,蟲子爬到身上,會抓癢,蟲子在身體繁殖,會更多,人會蛀光 。」夏瑛小口的喝著我給她的飲料,她說:「不知情的人是木頭,沒感覺。」 「妳是說很多人身上都有?」我趕緊檢查自己的四肢,可惜沒鏡子。 「很多,很多,舖天蓋地。」夏瑛伸出食指在滿是黃沙的馬路作畫,她的指甲 尖銳,我終於了解她在抽屜是怎畫的。 夏瑛一橫一豎畫出學校的略圖,依序在中間隔上數條切線,和我在她抽屜看到 的一模一樣,她解釋道:「第一天、蟲到這,第五天、這,第十天、這……我怕, 換班級躲蟲子。」 「所以……它們多到覆蓋了學校?不停的向前爬?」我感到不可思議。 「對,你一定要走,它們來了。」夏瑛勸道。 我不明白的問道:「那為什麼平時我照鏡子都沒看見?」 她轉頭看向樓上,神情憂心忡忡,夏瑛說道:「看過蟲鏡,你的眼睛,普通鏡 子就能看到蟲,蟲鏡有腳,會爬,全世界有百面蟲鏡,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看見 蟲鏡,我先告訴你,是好的。我媽有兩面蟲鏡,一個在樓上,很大,媽媽死後我不 能駕馭,它會爬走,另一個老師拿了我的,我要離開這,不想回去拿了,和你給我 的交換,你要收好,它很珍貴。」 「我會的……」我點頭。我們兩人就這樣聊到天黑才告別。 幾日休假後,星期一。 聽說夏瑛由於變成了孤兒,轉學到別的地方給其他家庭收養。我則變得和她一 樣,無論走到哪都要看著鏡子,特別是來到學校裡…… 因為鏡子中的校園,滿坑滿谷的墨綠色蟲子,它們像蝗蟲般侵略了學校四分之 三的面積,而且日以繼夜不斷的擴張,儘管我好不容易進到教室,教室也如夏瑛所 畫,蟲海的警戒線推進到了第四排。 我決定和父母商量轉學。 我的父親長年在海外經商,母親也很驕縱我,要轉學並不困難,困難的是如何 通過"蟲蟲"困境去拿回被老師沒收,夏瑛遺留給我的蟲鏡。 我拜託一位女同學幫我拿回,她問道:「那一個才是你要的?」 「造型很奇特,邊框有六隻腳的形狀。」我說。 一會兒她拿回給我,不過我很後悔,因為聽說我轉走後,她住進了精神科病房 ,手腳必須被綑綁住,不然她會不懂節制的抓著身體,抓到頭破血流、身體血肉糢 糊…… 那女同學看了蟲鏡。 如今,二十年後的現在,一間小小的輔導室內。 我彎著身撿著被風吹散落的圖畫紙,整理好將紙堆放回櫥窗內,我以為自己逃 避了二十年,總算躲過蟲子的威脅。這二十年來我一直沒有打聽到夏瑛的消息,相 信她和我一樣也是戰戰兢兢的過日子,蟲子還在的一天,我就忘記不了她。 我將最底層的櫃子打開,拿出她唯一留給我的東西。 蟲鏡。 它從起初拿到時手掌的大小,到了此刻,它長得比全開的圖畫紙還大,我摸著 鏡框頂邊兩顆像眼睛的紅寶石,這麼多年來,我漸漸曉得為何夏瑛家要帶著蟲鏡, "蟲鏡吃鏡蟲",所以如果把蟲鏡打破,那看過蟲鏡的人就永遠只能逃了。 至於蟲鏡一次進食的多寡,和它的面積有關,我溫柔的扛著它,要是泰鈞身上 的蟲子不多的話,我或許能幫他。我走到廣播儀器旁,準備按下按鈕的時候…… 叩!叩!一位留著長髮的小女生站在門口,她的外貌和身形與當年的夏瑛非常 相似。 「妳……」我十分訝異。 「輔導老師,請你幫忙,和我的導師說,我要從三班,換去二班。」她眼神焦 慮,徬徨道:「拜託。」 我放下手中的蟲鏡,緩緩坐下望著那小女生,一陣暖風吹撫,窗簾起伏好似我 的心情,原來這些年間,蟲子們跟隨我們的腳步,已經蔓延了整座島嶼。 想至此,我的頭皮緩緩癢了起來……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224.99.27
wolfjack:推,看到我頭都癢了~^ ^||| 09/03 00:38
addison90279:囧mmmmm 09/03 00:44
signel:GOOD.. 09/03 00:49
GAGACACA:頭皮有癢癢的感覺... (謎:幾天沒洗頭了=口= 09/03 01:20
stopfucks:這篇讓我的香港腳也開始癢了 09/03 01:22
mirror627:推!(抓頭 09/03 02:08
body:push! 09/03 02:47
Vicente:push 09/03 03:53
citywolf:PUSH 09/03 08:52
Evam06:喔喔,好看推~~ 09/03 09:53
cruelgirl:推…我也癢了 囧 09/03 10:51
ChuMi:為什麼癢了@@ 他不是有蟲鏡嗎 09/03 10:57
teslare:沒看過蟲鏡的人都活得好好的,所以不看蟲鏡比較好吧? 09/03 11:24
teslare:感覺上蟲鏡反而是一種詛咒,讓看過的人心裡產生恐懼 09/03 11:25
teslare:實際上卻半隻蟲也沒有,其他人還是正常的生活著 09/03 11:25
wizardjack:(抓抓) 09/03 11:41
iamwind7954:所以夏瑛好像是正妹.. 09/03 11:45
addison90279:的確 看她說話的方式 夏瑛:嗯嗯,呵呵,先洗澡>.^ 09/03 12:48
kassdy:伸20年後的夏瑛 詳細希望! 09/03 12:57
emmita:好可怕的短篇,看到我全身發癢!! 09/03 14:06
addison90279:頭頭頭頭皮發麻啊~~~ ← ChuMi 09/03 14:32
rou0118:癢癢... 09/03 17:00
hioxo:推!害我一直抓癢.. 09/03 17:07
honny7410:好毛… 09/03 18:00
smano:寫的好棒!!!! 09/03 22:30
addison90279:自從我吃這個也癢,吃那個也癢,就打下這篇文了 (誤 09/04 01:42
love121:總覺得事實上應該是 看過蟲鏡的人會看到蟲子的幻覺 09/04 13:58
love121:然後主角和其他人是已經深陷在蟲子幻覺理而不自知 09/04 13:58
econjimmy:蠻有趣的XD 09/04 15:17
krista520:不過一開始的那個小男生沒有看到蟲子也是覺得很癢呀 所 09/04 20:08
krista520:以蟲子應該不是幻覺才對 只是看得到的人會更加恐懼吧 09/04 20:08
krista520:眼不見為淨 (誤 09/04 20:09
addison90279:嗯...我是覺得這作者標題打【蟲鏡-少女】是不是表示 09/04 23:38
addison90279:還有【蟲鏡-XX】之類的後續..... 09/04 23:39
addison90279:有,作者喜歡自言自語。 09/04 23:40
love121:會不會是小男孩看過隔壁女孩的鏡子. 因為這好像是他第一 09/05 21:29
love121:次癢 .... 09/05 21:29
krista520:看過鏡子的話他就會知道有蟲子阿 而不是不知道為什麼癢 09/05 21: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