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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身》.10
「美華，晚了，去睡吧。」我重重咳了兩聲，沈聲說著。
美華怔了怔，閉上了口，起身回房。我偷偷瞥向牆邊，那眼神已經消失，小林大
概又躲回了房間，爬上了床。
美華靜靜回了房，房裡一點動靜也無，我悶悶躺在沙發上，心中茫然恍惚，這太
荒謬了。
方才美華低身替我整枕頭的情景還深深印在腦中，十分撩人，儘管面對的是老友
，美華的態度也毫無防備的過了頭，這幾乎是挑逗了。
我又看了看那漆黑窗戶，「防姦夫偷看」？小林似乎並非無的放矢。
我混亂思考著，想著明天該如何與那醫生舅舅聯絡。只要能將小林騙進醫院裡，
就是大功告成。若是他乖乖讓舅舅看診那也罷了，要是他發作起來，醫院裡人多
，一擁而上，像電影裡捅他一記麻醉針，也應該能把他治得服服貼貼。
儘管心事重重，又滿肚子疑問，但半打啤酒的效力仍使酒力不佳的我很快地睏了
，我恍恍惚惚地睡去，隱約聽見了爭吵的聲音。
「賤人！你偷男人……你偷男人！」一個粗獷的聲音大喊著。
「呀——」一個女人的尖叫聲淒厲嚇人。
我陡然坐起，一身都是汗。
四周仍然昏暗，美華和小林的睡房仍無動靜，方才聽見的聲音像是夢境一般。
我捏著領口搧風，口渴得厲害，下了沙發走動，想找些水喝。
不知怎地，我神情恍惚像是夢遊，又像是酒醉，有些景象在我所視範圍的邊緣晃
動，在我有意識地看去時，那些景象又溜不見了。
我雙手按在流裡台上，頭有些痛，我拿了玻璃杯子，在飲水機前倒著水。
眼前又出現了令人恍惚的景象，紅通通的，像是看電影中的回憶片段一般。
影像中也是流裡台前，但那流裡台有些破舊，不是美華家這組。
我怔了怔，搖頭晃腦地定定神，景象仍揮之不去，總算看了清楚。應該說，流裡
台是不同組，但廚房是同一間。
流裡台上十分凌亂，堆積了許多髒碗盤，我幾乎要聞到了腐臭的味道。
我見到一隻上了年紀的男人的手往前伸出，自那流裡台旁的菜刀架上，抽出了一
柄菜刀，菜刀陳舊且鈍，卻仍隱隱倒映出那男人的目光。
我陡然一驚，連連喘氣，四周黑沈沈的，什麼怪景象都沒了，腦袋一下子也清醒
許多，看了看手上杯子，杯中的水都滿了出來，我趕緊關了開關。
我大口將水喝盡，方才古怪景象中，那菜刀上的眼神我竟十分熟悉。
和小林在牆邊偷看的眼神，非常相近。
和小林在飯桌上說「防姦夫偷看」的眼神，非常相近。
我上了個廁所，洗了把臉，使自己清醒些，重新回客廳時，看了看時鐘，我只睡
了一會兒，此時仍是深夜，我心中莫名的不安加重，那樓梯口上頭似乎瀰漫著一
股令人想遠離的氣氛。
我看過許多恐怖電影，我聽過許多鬼故事，我一點也不相信這回事。
但我仍會害怕，這是人之常情，我縮起了腳，將整個人縮到了沙發上，望向那樓
梯口。
又變換了數種姿勢，我又恍惚進入了夢鄉，但卻未睡透，半夢半醒之間，我隱約
見到了有雙腳站在二樓樓梯口邊緣，由於角度，我僅能夠看見小腿，是女人的小
腿。
我覺得全身動彈不得，張口卻不能言，彷彿有雙手壓在我的肩上，使我的雙肩發
出了奇異的痠麻感。
樓梯口上那雙女人小腿，微微動了動，抬起了一隻腿，緩緩、緩緩地往下跨，她
要下樓。
樓梯陰暗，我感到身上汗水幾乎濕透了整件襯衫，我不信鬼神，但此時一股巨大
的恐懼令我幾乎窒息。
樓梯上那女人又跨下一階，我見到了她那雙滿布深色污跡的大腿。
肩上的壓迫感更重了，我似乎聽見有種沈重、憤怒的呼吸氣息，自我背後傳來。
隨著那女人又跨下一階，背後那呼吸聲更重了，我也見到了女人的小腹，女人僅
穿著內褲，陰暗的樓梯口，我只能見到她兩隻手微微晃動著、晃動著，滴答著深
色的液體。
背後的呼吸聲更加地沈重，且更加接近，就像是按著我肩頭的「那人」，將頭靠
近我的臉一般。
我閉上眼睛，再也不敢繼續想下去，藉著微微酒意，我仍努力使自己相信這只是
場惡夢。
儘管閉上了眼睛，我仍然感到有個矮小的人影不停地在沙發邊緣晃動，緩緩地走
著，腳步踉蹌緩慢，像是老人家一般。
四周紅通通的，有些景象亂竄，還有些爭吵聲音、騷亂聲音，似乎有個男人激烈
發飆著，是誰？是小林嗎？
有個女人靜靜躺在地上，是誰？是美華嗎？
又有個矮小而蒼老的人影，靜靜佇在我的身旁，一動也不動，是誰？又是誰？這
屋子裡還有誰？
我漸漸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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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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