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惡水(15)

[inhair (封鎖記憶)]

    進到全然黑暗的逃生通道中時，陣陣霉味傳入我的鼻息間，還來不及喘上幾口氣，就
聽見恐龍尖銳又拔高的聲音傳來，「這裡面沒有電燈嗎？」

    在關上入口處的門後，似乎就將光徹底的驅離出我們的生命中，觸目所及處，只剩下
幽暗，神經變得緊繃又敏感，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都壞了，這條通道太久沒有人使用，設備都故障了，誰身上有手機幫我照亮一下周
圍？」

     一元的語氣聽起來不慌不忙，但恐龍歇斯底里的症狀正在發作。

    「都是你說要帶大家來這個鬼地方的！現在完全看不見，你要我們怎麼離開！？當初
我就說從大門出去就好了，也不會遇見這些事！」

    一元沒有搭理恐龍激動的情緒，只淡淡的吐出一句：「我會負責任的。」

    志杰和芷芬用手機的冷光微微打亮這陷入深沈陰暗的地方，只看的見他們兩人模糊的
臉龐和身影，我開始擔憂，如果只靠這兩道微弱的光源，我們五人真的能夠平安的走出去
嗎？

    一元冷靜的說著：「現在大家聚集到有光的地方，好了就答數一下。」

    只見兩隻手機的光源逐漸靠攏，我聽見志杰的聲音喊了一，芷芬喊了二，我喊了三，
一元喊了四，恐龍慢了幾秒才喊了五。

    確認人數無誤之後，一元跟志杰拿過手機，要大家先站在原地等候。

    原來前一次一元進到這個通道探勘的時候，就有發現照明設備不亮，因此早就已經將
手電筒安置在入口處，但突然衝進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頓時失去了方向感，有了手機光
線輔助後，他動身幾步，蹲在地上摸索著。

    時間的流逝顯得煎熬，大家只能注視著一元晃動的冷光，像是黑暗中的螢火蟲或是…
…一道鬼火。

    一元終於找到一整袋的手電筒，他迅速的將手電筒發放給大家，所有人迫不亟待的打
亮開關。

    最後還剩下一支，大家悲傷的看向那已經失去主人的手電筒，原本，那該是明析的。

    在連呼吸都小心翼翼，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的此時此刻，我們卻聽見了明析微弱的聲音
，飄忽的喊著：「六……」

    隔著一片薄薄的門板，明析的聲音越發清楚，一直拉長音喊著「六」，但我一點都無
法感到高興，因為我親眼看見明析被殘酷的折磨殆死，依照那種血流的速度，一般人是絕
對無法活下來的。

    那現在站在門外的，到底是誰？想到這裡，我不禁惶恐的盯著那片木門瞧。

    「明析在外面，他還活著！」芷芬開心的往前走了幾步。

    「他已經死了。」一元立刻阻止芷芬想開門的舉動。

    「那現在答數的是誰？」芷芬瞪大了眼睛，被志杰一把拖離開那道門。

    不到幾秒，門板開始些微震動，大家驚嚇的跳離一大步。

    「為什麼要拋棄我？為什麼要背叛我？為什麼……你們都不來陪我！？」明析低沉的
男聲在瞬間被宛如砂紙磨過的女聲取代，隨著劇烈的聲響，木門像是紙糊的，被輕易的從
中間撕裂出一道巨大的縫隙，木頭碎屑飄散著。

    恐龍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跌跌撞撞的轉身逃開。

    「冷靜點。」一元的聲音鎮定的傳來，但我聽得出來，他的呼吸開始急促了。

    我們剩下的四個人，緊緊的靠在一起，想看清楚眼前發生的事。

    用著歪曲扭斜的走路方式，重獲肉體的怨靈一拐一跛的將手指搭上撕扯出的木頭裂縫
，慘白浮腫的十指上氾著鮮血，指甲剝落，披散著一頭凌亂長髮，遮住側臉，低垂著頭顱
，動作緩慢的宛如定格影片。

    木屑扎進手指，當它的手離開的時候，門上留下了鮮紅的血印和惡臭的黃色體液，從
外面照射進來的地下室燈光，斜斜的打在眼前的身影上，它的行動依舊緩慢，我們注視著
它，一步一步的倒退，跟它拉出一定的距離。

    「它的後面……」突然間，志杰驚慌的指向像是在適應軀體的異類。

    就像是人體解剖模型一般，只不過它的後半部像是未長全的肉體，露出了部份的肌肉
組織和所有的臟器，每當它走動一步，血水或著體液就不斷的滲出，拖出一道長長的痕跡
。

    「怎麼會這樣？」芷芬掩住口。

    「二十一輪，輪迴反轉，雖然它成功了，但中間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它只奪回了一
半的肉體。」一元渾身都緊繃了起來。

    「會不會是因為第二十個死掉的，是明析？店……一元，你要小心點。」我發現對方
的動作好像有越來越靈活的趨勢，但背對著實在太危險了，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就這樣撲
上來，大家都抓住自己身上能防禦的物品，並且加快著後退的步伐。

    當第一汗流下的時候，我注意到，我們已經走超過十五分鐘了，雖然是倒退著走，但
也不至於把三分鐘的路程走成十五分鐘。

    一元也發現這個情況，他皺著眉頭將手上多出的手電筒打開，接著放在路邊，就這樣
，手電筒昏黃的光線離我們越來越遠，直到再也看不見。

    惡靈緩緩的抬起頭，浮出了陰森的微笑，明明已經將歪扭搖晃的身形，修正成比較近
似常人走路的態勢了，速度也加快了不少，但像是刻意的戲弄我們，忽快忽慢，卻跟我們
保持一定的距離。

    芷芬也注意到了不對勁，她抖著說道：「我們是不是走了很久？」

    當前方出現了一點點的光亮，並且漸漸凝聚成一抹圓形黃光後，我拿著手電筒照向那
一處，發現那是跟我手上的手電筒一模一樣的另一支，我的心慌了，「一元，我們又回來
了。」

    「這是鬼擋牆，但我們不能停。」一元正想蹲下來撿起那支黃色手電筒時，突然間我
聞到一股像是人死後多日流出的屍水般的惡臭，我驚慌的拉了他的手臂一把。

    在我們的眼前，手電筒瞬間變成一隻沒有指甲浮腫噁爛的慘白五爪，帶出了低垂的頭
顱，沒有眼瞳只有眼白的雙眼正瞪大的逼視著我們，「還來……還給我……還來……還給
我……」

    猛然撲上來的身形讓大家踉蹌了幾步，芷芬跑得最慢，被惡靈抓住了肩膀，她發出吃
痛的大叫：「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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