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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
作者：艾迪生
第二章 只是開始
此刻在鈴城四樓會議廳。
唰！唰！
會議室裡閃爍著光芒，螢幕上的投影片不斷地切換，屏幕前方的長型會議桌皆坐滿了
人，每人的表情都跟圖片上的亡者一樣死寂，只有那心跳伴隨一張一張的照片劇烈跳動，
速度越來越快。
而站在一旁點擊的主持人雖然排演時已經看過很多次了，但這樣近距離看著這種畫面
，連觸摸遙控器的手也不自覺地微微顫抖——這不是看久就能克服的心理障礙。當然台下
眾人一小時前熱鬧寒喧的場景，不知何時也變得鴉雀無聲。
死的不可怕，是詭異。
如今，這是台灣幾十年來所辦過最大的國際會議，在座的每個人都是世界上各領域的
權威，他們集合在這裡並沒有重金禮聘，也不是參加什麼劃時代的科技展覽，是因為發現
一件比世界暖化或愛滋病更嚴重的事情。
一篇文章。
「只不過是一篇文章罷了。」這是現場每位得知消息後的第一個想法，然而久之便隨
投影片放映而遺忘。
這是三個禮拜前所發生的事情，可是卻到最近這幾天才受到世人的關注，因為這整件
事充滿著神秘色彩，實在是令人摸不著頭緒。
一切必須回到事件開始後的一個星期，警方終於接到第一通報案電話，是在宜蘭縣一
個靠近海邊的村莊，一名帶有濃厚鄉音的老伯伯在下午四點多鐘報的警，電話中他提到＂
有鬼！我看到鬼了！＂，老伯緊張地嘶吼著。
但，警察不以為然烙了幾句話，便不予置之。
＂大白天的，怎麼可能有鬼！別隨便打電話來亂。＂
兩天後，那原本人數就不多的村莊，人口瞬時少了一半。
時間再度過了一個禮拜，這次是從網路上不知何處開始蔓延起一篇文章，一篇關於讀
了後就能看見鬼的文章。
至此揭開這一切恐怖的序幕。
凡是看過文章的人皆已死亡，並死的非常驚悚、嚇人，但警察每次來到命案現場調查
，那電腦裡的文章卻又自動刪去，而此文藉由網路之便利，迅速地傳播開來，現在每天死
亡人數不下百人。
接著媒體們爭相報導，並與當今最發燒的暖化議題連結在一起，警方也終於不由得展
開深入調查，而這個會議就是在警方竭盡心力，已經束手無策下，邀請全世界頂尖研究人
員或此方面的權威來商討對應措施。
一會兒在會議室內，除了機器運轉聲和呼吸聲外，有了第三種聲音——鋼筆劃過紙張
的聲音。
坐在會議桌前面一位年紀莫約三十多歲的男子，依然是穿著純白襯衫，帶著一副藍色
粗框眼鏡，棕色的頭髮加上輪廓極深的五官，讓在場穿著深藍色旗袍的女服務生都目不轉
睛地望著他。
他那炯炯有神的目光，認真地看著投影片上的資訊，像是學生上課做重點似的，拿出
白紙用鋼筆細寫，一張又一張。
此時週遭那些白髮蒼蒼或禿頭圓臉的世界權威聽到他的聲音，才逐漸回過神來，有些
用不削的眼神斜視他，「這裝模作樣的小子！」，有些則在猜想他的來歷，「年紀輕輕就
坐在這裡，不簡單！」
不過每個人都明白，如果他沒做出這舉動，可能要等投影片播完，恍神的心思才會像
收風箏似的回來，但被捧的高高在上的他們，誰會想承認這事實呢？
突然間一名女士恭敬並細聲說道：「TCI台灣機密調查局，久聞大名。」
那男子停了一下，放下手中鋼筆轉身回頭，看見椅子上坐著一位四十多歲的女性，耳
垂掛著兩只顯眼的紅寶石，一身閃亮亮的裝扮，一點都不像來參加會議的穿著，她眼神銳
利，懷中抱著兩疊資料微笑地看著他。
那女士背後站著一名身高約兩百多公分、體格十分粗壯的黑衣人，頭頂上戴著一頂大
帽子，帽子邊緣露出幾條繃帶，似乎纏繞著他整個頭部，而他不動聲色冷冷地目視前方。
「一個被成立卻不被承認的組織，沒想到領頭的這麼年輕。」那女士伸出戴滿華麗手
鍊以及戒子的左手，從牛皮紙袋裡抽出一個資料夾，裡頭裝滿些許文件，她放在桌上推到
那男子旁邊，她說：「只有我們會承認你們！你們這些台灣的精英。」
台灣的精英，他聽到後，淺淺地笑了。
「在台灣勝我藍楓之人多的是，精英之名不敢當。」藍楓的聲音低沉並帶有磁性，他
將紙袋移還給那女士，他續說：「且，在下只是代表一間大學來參加這次的研討會，您多
慮了，中國總參二部的陳小姐。」
陳小姐聽了搖著頭，對著身旁壯漢嘆道：「唉，想不到人家一眼就瞧出我們底細，真
不愧是TCI，我們還掛著北京研究院的牌子幹麻？」
那壯漢默不吭聲。
陳小姐快速地把紙袋收回，嫣然一笑續說：「據我情報得知，你們台灣精英的選定似
乎有一個衡量標準叫做……全測？」
藍楓低聲解釋：「全方位智能測定，一個網路上流傳的測驗罷了！」
陳小姐見他不迴避這問題，摸著胸前閃閃發亮的紅寶石，她接著問道：「對於你們全
測的榜首……我有些資料不知道對或不對，是否藍博士可以幫我解答一下？」
藍楓也轉著手中的鋼筆，怡然自得的模樣讓陳小姐有點訝異，他答道：「我只略知一
二，盡力而為。」
於是陳小姐再次從牛皮袋中取出幾張文件，她緩緩唸道：「至今全方位智能測定的榜
首們，有百分之八十死亡，百分之十五下落不明，百分之五加入一個不明組織……」
台灣機密調查局TCI。
此時，藍楓停下手裡的鋼筆，他微笑道：「這數據我還是第一次聽到，可是全測以及
TCI都只不過是網路傳言，何來如此明確的百分比？」
陳小姐皺起眉來，她本就沒打算從他身上得到什麼情報，豈料藍楓盡反客為主，想從
她這探取消息，她打斷道：「可能如同您所說是網路上的謠傳，也或許是我們情報上有疏
失，感謝藍博士告知。」
藍楓轉身坐好，心想：「中國終於開始行動了。」
據說，那全方位智能測定是TCI台灣機密調查局招募人員定出的門檻，全測的考試日
期在網路上消息看來，幾乎每個禮拜就有一次，每次測驗內容皆不相同，只有每場考試的
榜首才有資格接受一年一度的會考，選出前百分之五接受嚴苛的訓練，至少目前中國總參
情報部是這樣認為的，但無論是在台灣或是網路，TCI和全測都還是個謎。
嘎！從大門透進一條梯形的光芒照在地板，諾斯達提著一袋杯裝水進來，站在窗戶邊
的警衛揮著手勢要他趕緊把門關上，他輕輕地用腳根關上門，然後他將那袋杯裝水交給兩
側的女服務員，自己則站在藍楓身後。
藍楓見諾斯達回來，從桌上拿起一份剛剛服務員發送的資料遞給諾斯達，裡頭有許多
關於這次商討事件的數據和各方面評估。
「怎了？」藍楓發現諾斯達的左手關節處有微微的血痕。
「尋常人。」諾斯達回道。
藍楓聽到這三個字，搖搖頭嘆了一聲。
咖！此時投影片已經放映完畢，一盞盞燈泡亮起，眾人揉著眼睛，有些則伸展筋骨，
對於這個議題，主持人握著麥克風講著天花亂墜，只因沒有一個人提出意見，各國權威的
表情都是你看我，我看你，想不出個對策。
沉默幾十分鐘後，諾斯達也看完資料放回桌上，終於來自日本的團隊中，有一人按下
了桌前的發言鈕，麥克風的紅燈瞬時顯眼地亮起來，所有人提起精神來望向他。
主持人高興地用日語道：「安野先生請說。」
安野源二是日本國內數一數二的催眠大師，他藉著他的催眠技術在這幾年間破過許多
國際性的大案件，也醫治好許多醫學上無法醫救的病人，而且在全球辦過許多場催眠秀，
算是有不小的知名度。
安野源二表情嚴肅，擠著濃厚的眉毛看起來心情非常凝重，他兩手手指交握，斷斷續
續的說起日文，他身旁的翻譯官翻譯成中文道：「有關這起連續殺人的案件，日本方面對
於此事深感痛心也特別關注……」
藍楓聽著日方開始說著毫無緊要的客套話，他一手稱著臉頰，用左手紀錄著資料上的
重點，而諾斯達屏息凝神地站在後方，他雙手交疊在後腰際，兩手不停地搓握，這是他一
貫的思考風格。
不久後，安野源二總算談到一點點線索，翻譯官道：「我雖然對這些靈異方面的事不
甚了解，不過既然這件事已經超越了科學能理解的範圍，以我既往的經驗來看，我發現有
件靈異事情跟這次的事件有些許類似。」
說到這裡，眾人又重拾起注意力，安野源二續道：「我懷疑在這文章內有某種層面的
精神暗示，就像二次大戰的一首歌曲一樣，Gloomy Sunday。」
突然間一名灰髮、滿臉皺紋的外國權威當場罵了一句不雅的話，眾人頓時一陣錯愕，
整個場面氣氛降到低點，他的翻譯官勉強翻譯道：「鬼扯！」
主持人尷尬地再次拿起麥克風，他說：「查理斯先生請說。」
查理斯是英國著名的心理學教授，對於人類在恐懼、緊張、害怕……等情緒方面有一
定的研究，同時在夢境學也有精闢獨到的見解，曾被某知名週刊譽為第二個佛洛伊德。
查理斯皺著白眉，滿頭雜亂的灰髮，緩緩說道：「死了這麼多人的事可不能隨便亂說
，你為何不說是和你們國家那捲神秘錄影帶有關係！不是有個井裡的女孩……」
安野源二聽到這也毫不相讓的說道：「我們這只不過是電影，你們的可是史實！」
查理斯一聲怒吼，拍桌站起罵道：「如果單純是電影，你們怎會有人為了這件事死亡
！」
此刻另一名日本人也開啟麥克風說：「就算是又怎樣，你們是聽到歌曲就死了，我們
還隔七天勒！」
這時會議為了一個小小的爭議，已經進行不下去，主持人雖然按掉麥克風電源鍵，但
雙方還是你來我往相互挑釁，甚至連泰國代表也插了進來，只見那黝黑的膚色，兩手掛著
好幾條佛珠的泰國學者緩頰道：「那些文字肯定被下了降頭。」
然而越來越多國家加入唇槍舌戰之中，現在唯一還冷靜坐在座位上的權威屈指可數，
就剩台灣、中國、美國以及墨西哥的代表。
藍楓見這局勢，輕輕的拿起桌上一張他寫過的A4紙，他對諾斯達道：「你想的和我一
樣嗎？」
諾斯達看到紙上的文字後，微微的點頭。
藍楓將椅子拉開站了起來，他低聲道：「那我去洗手間了。」
當他經過諾斯達身邊時，又小聲說了一句話。
＂這裡是我們的地盤，容的下他們撒野嗎？＂
「教授，五分鐘。」諾斯達冷靜地回答。
此時一旁的陳小姐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兩個，她將藍楓的椅子拉開，示意要諾斯達坐
下來，藍楓和諾斯達兩人對望，陳小姐說道：「這樣比較快也比較輕鬆。」
諾斯達道：「多謝。」
藍楓淺淺一笑，不疑有他走出會議室門口，陳小姐轉身對著後面的壯漢說幾句耳語，
只見那壯漢走到桌旁，連手都沒看見他抬起來，就突然發生一大巨響。
啪！他的手掌厚實地打在桌上，整個會議桌猛烈晃動著。
嘎！嘎！那壯漢收起手，會議桌上明顯凹了個手印，他沒有表情，緩緩地後退兩步，
站回陳小姐後方。
這時現場吵鬧不休的氣氛瞬間安靜下來，各國的權威、代表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行為震
懾，畢竟這年頭中國在全球的影響力已經逐年超越美國，不僅如此，中國的人口數也逼近
全世界總人口數的一半，所以中文不管在會議或是溝通上，都已取代英文成為國際語言。
主持人緊張地將麥克風電源打開，對著陳小姐道：「陳女士請說。」
陳潔，北京研究院生科組組長。
陳潔並沒有開口，只是伸出手來幫諾斯達前的麥克風按下。
諾斯達將麥克風拉近，他說道：「關於這篇文章……」
「等一下！」安野源二打斷諾斯達說話，他不滿意的遷怒道：「你是哪裡來的小夥子
！憑什麼可以發言！」
而美國派來的克雷爾教授也插話道：「我不認為給新一輩說話的空間會有壞處，來，
年輕人請說。」
克雷爾，美國知名談話性節目主持人，節目內容主要提倡環保以及政治方面的討論，
對減少地球暖化有相當程度的貢獻。
「你……」安野源二怒道。
陳潔附和道：「別擔心，有我在，說吧！」
各權威見中美二國如此強硬的表態，縱使在學術上的商討是無關國際情勢的壓迫，但
對於強權還是保持一定的妥協性，而安野源二也握緊拳頭不再多表達意見，怒氣沖沖地看
著諾斯達。
諾斯達謝過兩位靠山後，用眼神觀看四周，每個權威都以為他是沒見過大場面的少年
，這時會膽怯是難免，其實諾斯達只是在觀察眾人的智慧罷了。
他朗聲道：「這次事件死了那麼多人，主要原因是因為看了這篇文章後，進而見到鬼
，從每個人死去的表情都如此駭人，可以推之的是，就算不是見到鬼也是看到令人毛骨悚
然的東西。」
查理斯問道：「那你覺得是見到什麼東西？」
諾斯達搖頭嘆道：「我想這個東西是什麼，以及它是如何藉著文章殺人，是我們目前
最難以突破的問題，我認為應該朝另一個方向發展。」
克雷爾一手握著資料、一手拉著麥克風，他說道：「我覺得往死去的人身上收集情報
是不錯的方向。」
諾斯達點頭道：「的確，這是可行的方法之一，只不過這樣並不能阻止文章繼續殺人
。」
克雷爾與眾人緩緩點頭，因為此次研討的目的以及當務之急就是減緩與日俱增的死亡
人數。
陳潔摸著手上戴的珠寶，她細聲道：「也許，先找出文章內容……才是上策。」
諾斯達輕咳一聲，他感到有點出乎意料，他續說：「嗯……沒錯，這是我認為我們現
在首先要做的，只要找到文章內容，眾多疑團將會迎刃而解。」
安野源二此刻按耐不住情緒，他不悅地說：「怎麼找？不是說警方趕到時，電腦的文
章都自動刪去，而且就算找到了，誰敢看啊！」
「這點不用擔心，我相信找到之後，想看的人多的是……」克雷爾不懷好意地看著陳
潔說道。
而陳潔感到不以為然，她對諾斯達說：「你認為該如何找到？」
「我剛剛看完資料後，我發現這事件的發生可以分成前期和後期。」諾斯達看著桌上
文件續說：「區分前後期的關鍵在於每日的死亡人數。」
眾人低著頭看著資料上的數據，諾斯達解釋道：「十月九日是此事件的起點，而十月
十九日到十月二十八日，每日的死亡人數是一百多人，而事情發生的前面十天，十月九日
至十月十八日，每日死亡人數則是個位數或是十幾人。」
查理斯補充道：「而且前十天死亡者的平均年齡遠大於十天後。」
克雷爾問道：「那這代表的是什麼？」
每個人都眉頭深鎖，苦思對策，連兩旁站著的警衛、服務人員也都對諾斯達這年輕人
如此敢言的行為深感敬佩，站在台前的主持人一臉慶幸地拿手帕擦著汗水，他真不敢想像
要是藍博士他們沒跳出來緩和，可就大大丟了主辦單位的面子，所以他剛剛得知諾斯達在
警備室鬧事的消息時，立刻就幫諾斯達把事情壓了下來，也算是將功贖罪。
安野源二一副奸詐的嘴臉，他笑著說：「代表年輕人都比較好騙，喜歡看一些有的沒
的才會自討苦吃。」
諾斯達嘆道：「那這樣先死的就不會是年紀較長的了。」
「哼！」安野源二氣憤地抓起杯裝水喝著，怒到連眉毛都翹了起來，他實在不明白為
何要聽這小夥子說些長篇大論。
諾斯達續說：「之所以十天前和十天後有這些差別，無論是年齡上的不同，或是人數
上的差異，主要都是因為一樣因素。」
＂傳播媒介。＂
「傳播媒介？」陳潔疑惑道。
「資料上寫說這篇文章是藉著網路上流傳，所以很難找到它的發源點，更何況是我們
連文章內容都沒見過了……」諾斯達如今侃侃而談，而眾人除了安野外，無不認真聆聽，
彷彿現在是開諾斯達的演講。
諾斯達續說：「利用網路當傳播媒介，是事件發生十天後才開始，因為十天後的死亡
人數暴增和年齡層的考量，這一點不難推斷。」
「至此的推理還算合理，請繼續說。」克雷爾點頭說道。
「對於網路上我們實在無從下手，只好著重在事件發生後的十天內，也就是前十天。
」諾斯達道。
「那……這十天的傳播媒介不是網路會是什麼？」陳潔問道。
「畢竟它是一篇文章，由起初死亡人數並不是那麼的快速來推測，可見它剛開始傳播
不易，且，受害者又是老一輩的居多，他們大多不會用網路看文章，也不收簡訊……」諾
斯達一步一步慢慢提點道。
此刻眾人還是一片茫然的神情，只有克雷爾以及查理斯兩人低頭沉思著，陳潔則像是
理解什麼似的，她訝異地說：「難不成……」
只見諾斯達緩緩舉高藍楓寫過的紙張，它飄揚在半空之中，上頭大剌剌清楚寫著四個
字，諾斯達表情肯定地說道：「這一切……」
＂紙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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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艾迪生，我不愛看小說。
所以我想走出自己的路，寫出我想看的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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