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狩人 第一部 潮雲夢 卷之八‧潮湧無名浪花 (2)
作者：游素蘭
出處：http://heathtasia.pixnet.net/blog/category/list/1383992
◆二◆月圓夜‧
踏岸沙‧步月華
青白色的月亮高掛於天空一隅，月光皎潔，微風清涼。
潮聲亙古不變，腳下的平沙卻是滄海桑田，隨著潮漲潮落而改朝換代。
左恆舟與右風凜到了海邊，遠處的小離島因漲潮而顯得更遠、更小，躺在離島沙
灘上的海龍馬屍體形成一個巨大的黑色翦影。
『就是那個。』
『海龍馬啊……應該已經完成實體化了。』
『對啊！照理說開始發臭了，我很好奇他們要怎麼處理？做成標本嗎？』左恆舟
問。
海風中並沒有任何腐屍的臭氣，鬆一口氣的同時，兩人都覺得百思不解。
『總不能煮來吃吧？少動歪念頭！會有天譴的！』右風凜說。
『我才沒動那種念頭咧！不過──風凜，你思想也不太純正了喔……嘿嘿嘿……
』左恆舟嘖嘖說。
『啪』的一聲，右風凜一手將左恆舟的臉扳到旁邊去。
突然地，海潮聲之中隨浪波濤著氣韻古雅、意境悠長的詩句，右風凜只聽見其中
幾句。
……
逐月記，
初覺月闌。
且把琴鳴音，
待酣歌未曉。
最是參星橫斜時。
『吟詩啊？真風雅，不過，那詩是什麼意思？』
面對左恆舟的疑問，右風凜只是回答他：
『那詩的意思只有風雅的人才能體會，你不必問啦！』
走向望著海邊的吟詩人的背影，右風凜有點訝異，出聲招呼。
『館長？你怎麼會在這裡？』
『喔？真難得啊！左右兩位先生，好久不見。』
諸湘玉轉身，他繫在頸後的長髮順著風轉了個方向，依附在他的身上。標記一般
的深色的長袍隨風搖曳拍響著，漂亮的臉於月色之下顯得蒼白。
『這是──博物館的館長。』
右風凜百思不解地轉頭問左恆舟說。左恆舟點頭，回答：
『是啊！名叫諸湘玉（可能是）。』
一腿踹來，右風凜罵道：
『那你為什麼跟我說是潮雲太子什麼的跟你約在這裡？』
『唉喂──是沒錯啊！我怎麼知道會變成博物館館長在這裡？潮雲人咧？』
見兩人快打起來了，諸湘玉走過來打圓場，笑著說：
『我是突然想來才來的，海龍馬的事已經震驚了整個靈幻界，早已經有不少好奇
的精靈先來看過了，我都算是後知後覺了。』
『真的嗎？』
『嗯。這個人界非常特別，各個世界的居民都能來此交流趕集，而他們彼此之間
卻不相通。因此，有些不同世界的精靈會約在人界見面。』
『這可能是因為我們這裡本來就是個鬆軟、密度低的世界吧？』
『嗯，是的。……不過，誰跟……潮雲太子約在這裡？』
左恆舟聞言，跳出來說：
『我啦！』
『左先生？……且不說潮雲太子過去如何，如果他真的出來了，為什麼會找上你
？』
『為什麼不能找上我？』左恆舟大叫：
『我在你的話語中聽出了一絲看不起我的意思喔！』
『不是一絲，是一綑。』
見左恆舟已經快撲向前去痛毆他一拳，諸湘玉才笑著做出停止的動作。
『呵……開玩笑的。我會這麼問是因為──潮雲太子久未涉世，應該不知道你才
對，這還包括比你年長了許多的右先生……』
諸湘玉語氣裡頭有所保留，在『久未涉世』四字之後還有明顯的遲疑，不過他沒
有說明。倒是右風凜聽見『年長了許多』這段話就輕咳一聲。
『咳！』
『抱歉。』
『不會。只不過還沒有人如此赤裸裸的在我面前舉出這個事實。』
然而，諸湘玉的問題提得怪異，左恆舟是一臉丈二金鋼摸不著腦袋，右風凜則蹙
著眉。
看看兩人，左恆舟才搔頭問：
『怎麼？有什麼不對？難道你們懷疑這是我自己瞎編的啊？』
『倒不是……』
沉吟著，突然，諸湘玉靠近左恆舟，近到左恆舟都能清楚地看到他長而翹、濃密
的眼睫毛根數，與其上的細微毛細孔。
在左恆舟的臉頰旁邊停了數秒，諸湘玉似乎在嗅他。
本來左恆舟要大叫『幹什麼啊？』──卻突然想到有點尷尬的事。他哈哈大笑，
說：
『哈哈哈……那個，我今天還沒洗澡，跑了一整天，流了滿身汗……不，其實昨
天也沒洗，大前天……』
諸湘玉打斷他的懺悔，說：
『左先生，你是不是得到了一個不得了的東西？』
『嗯？』
『我在你身上嗅出了──天上甘露的味道，你是不是在哪裡得到了「淨瓶」？』
『咦？你怎麼知道？就這樣嗅一嗅就知道啊？在汗臭味當中也聞得到嗎？』
左恆舟嚇了一跳，正想請教這種嗅覺神功怎麼練，右風凜則自他身後再踹上一腿
，說：
『好啊！得到個不得了的好東西竟然沒告訴我？──你找死啊？』
『喂！這又不是委託任務之內的事，是我私人包的案子哩！』左恆舟大聲抗議。
諸湘玉則一手環胸，一手支著下巴，說：
『原來這是真的？數月前，蒼月之君告訴我，甘露之泉可能會被發現，沒想到在
你手上？現在，我可以理解潮雲太子為什麼找上你了……』
『蒼月之君？』右風凜詫異。
『嗯，夜的主人、夜之君王。』
簡單的介紹了他口中的蒼月，諸湘玉仰頭看著天空，這個動作也影響了另外的兩
個人。
雖說巡狩人見過的世面很多，但是所知道的事畢竟無法與實際存在的事相比，實
際存在的事物乃以劇烈的倍數大於人們所知。
左恆舟雙手環胸問：
『感覺上這事件怎麼好像有點錯綜複雜哩？為什麼我得到淨瓶，蒼月之君會知道
，還跑去告訴毫不相關的你哩？』
『呵呵，原本是不相關沒錯，不過，現在看來問題頗不單純。』
『怎樣個不單純法？』
笑了一下，博物館館長刻意忽略左恆舟略顯無聊的問題，轉頭對著右風凜說：
『右先生知道潮雲太子的事吧？那是轟動一時的事，雖然事件發生時你尚未接任
「司右」這個職務，不過……想必你看過相關資料了。』
『沒錯，所以我才跟著左恆舟來赴約的，想看看潮雲太子長什麼樣子。館長呢？
只是來看海龍馬，還是……』
『聽說了海龍馬的事，誰不好奇呢？不過──兩位先生請保重囉！』
『嗯？啊？』
諸湘玉說完，對著滿臉癡呆的左恆舟攤了攤手，轉身就走。左恆舟在身後大叫，
說：
『喂！怪了，你怎麼說走就走啊？』
『龍王來了還不走？難道我要待在這兒等著被雷劈嗎？』
『被劈？為什麼會被劈啊？龍王來了？何時來了？』
『呵呵。』
留下意喻不明的笑聲，諸湘玉走向黑暗的海沿線。
令左恆舟受不了的是，諸湘玉問事情一定是不著痕跡打破沙鍋問到底的類型，心
中有什麼疑問，肯定軟的硬的全來，非挖個水落石出不可！
但是，他自己在說一件事情時，卻很喜歡只說一半，一半讓人自己猜或是自行體
驗。這一次當然不例外，左恆舟私底下都叫他老奸巨猾的老頭。
不過，雖然無法在別人口中得知答案，但，有些答案會自己找上發問者。
一陣雲煙滾滾，鳴雷聲由遠而近，震耳欲聾，那聲音早已掩蓋了海潮聲。
煙與水氣形成幻象般的美麗景象，一對閃電般的目光於煙中出現，等到影像更加
清楚了，這才看見一個清臞雋雅的身影。
這個出現在雲霧繚繞中的人，有著一頭綠波黑髮，與他身上的珠玉飾物、絲綢綃
羅舒捲一天一地。
『啊？潮雲……那真的是潮雲嗎？』
那天白日所見的溫順沉靜的精靈樣子不見了，此刻，在這裡的，的確是位神態昂
揚、叱吒風雲的龍王，氣勢與模樣皆判若天淵。
轉頭一看，諸湘玉真的已經離開了。
『這老頭──溜得真快！』
左恆舟咒罵了幾句，之後又目瞪口呆的轉回頭去看自煙霧之中走出來的人，喃喃
地問：
『潮雲？』
『潮雲太子。』
右風凜畢恭畢敬地作揖，這令左恆舟嚇一大跳，因為那些繁文縟節他從來沒看過
右風凜作過，這樣的舉動幾乎讓左恆舟的下巴掉到地上去跟海沙混在一起。
『左、右兩位先生，潮雲在此拜見。』
『豈敢。只是，風凜百思不解，潮雲殿怎麼會在這裡？』
『潮雲恭候在此，只因有事相求。』
兩人一來一往，卻讓左恆舟的語言能力快打上十個結了，大叫：
『喂喂喂──拜託你們兩個說正常一點的話好不好？不要說外太空語或靈界語了
，我聽得渾身不對勁，都插不上嘴了。』
潮雲微微一笑，那笑與左恆舟在那日下午時分所見並無二致，但是卻總是覺得哪
裡不太一樣。
精靈的容貌絕對是絕俗離世的，但是，那令塵世間的凡人醉心不已的，不單單是
外表的容貌而已。
那一身凡人所無法偽裝或模仿的靈秀，才是天地之間難以遮蔽的風采。
不過，左恆舟當然知道，精靈也同時是危險與致命的存在，如果今天有個精靈發
狂了，他們所能形成的破壞力絕對不是人類所能想像的。
潮雲的裝扮也不同於當日所見，現在他打扮得像古裝戲劇裡的模樣，羅衣綺裳、
珠光翠黛，荷袂蹁躚、羽衣飄舞，所有的配件高雅又細膩。
看著遠處黑暗的巨大翦影，潮雲伸出手，由手上飄出點點柔光，延著海波線勾勒
與照亮。
光到了海龍馬屍身上方，便停了下來。
因為精靈很少會在人類面前施法，因此就連左恆舟都覺得新奇。
『潮雲剛剛才得曉，左先生的確找到了甘露之泉──生命之泉，潮雲想借來一用
。』
──耳朵真靈！他聽見了他們與諸湘玉的對話了嗎？因為左恆舟沒印象潮雲在那
日下午時有這樣嗅聞他。
右風凜搶一步向前欠身，說：
『斗膽請問，潮雲殿要甘露之泉做什麼？』
『我想讓海龍馬回到我們的世界。它已經實體化了，不想辦法，靈體將隨著實體
化的腐敗而消蝕。』
『已經完成實體化，即使是甘露之泉也沒作用。這是我的認知。因此……我認為
潮雲殿借用甘露之泉，應是另有想法。』
微微一笑，潮雲那比擬櫻花紛飛的絢麗笑容，帶著不著痕跡的挑戰意味。
『沒錯，這只是藉口。我要甘露之泉，乃是想為兩個人療傷……』
潮雲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右風凜沒有接著問，他不回應，以此表示一探事件真相
的決心。
目不轉睛地看著右風凜，潮雲久久的凝視，彷彿看穿他的五臟六腑。
右風凜知道，自己的意識非常堅定，而精靈也未必每個都能窺探人類的思考。
像霍警長那樣波長與他特別相近、總能夠聽去幾句思考的人也很少，此刻他並沒
有思考被碰觸到的感覺。
龍族精靈或許真如傳聞中一樣，是非常的高傲的，否則人類的思考防線根本擋不
住他們的探詢。
相視無言，潮雲突然伸出雙手，解開他的上衣，除了那賽雪的肌膚之外，他的頸
部套著金鎖，還有一大截金鍊掛在金鎖上頭。
『那是──？』
左恆舟一臉錯愕。
即便那條金鎖是多麼的富麗堂皇、雕工細膩、絢麗閃耀，但無論如何，那東西就
是代表禁錮與枷鎖，代表囚禁。
然而，更令人震撼的是他胸前血紅色的小小烙印──龍爪與象徵罪人的徽章。
『潮雲……』
『明白了吧？潮雲是帶罪之身──我扯斷金鎖，自龍宮的監牢逃出來。』
左恆舟心想，怎麼事情轉個彎差了這麼多？而且是轉個令人合不上嘴巴的大轉彎。
這其中的變化，就像一個人戴著與本身完全不同的面具，在人們最沒有心理準備
時拿下來秀出真面目。
(卷之八完)
--
轉貼授權請參閱 BS2 Marvel 精華區 z.22.3.1.20
--
▄▄▄▄▄▄▄ ▄▄▄▄ ▄▄▄▄▄▄ ＜telnet://bbs.cs.nctu.edu.tw＞
█▄▄▄▄█ █ ▄▄▄▄▄█ Player: bluedayz
▄█▄▄▄▄█ ▄▄▄█ █▄▄▄▄▄ From: 203-204-40-111.adsl.static.
☆ 次世代ＢＳ２ ☆ 可申請個人板 150MB 相簿 http://pic.bs2.to 交大資訊人 250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