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狩人 第一部 潮雲夢 卷之四‧巡狩人的委託事件 (3)

巡狩人 第一部 潮雲夢 卷之四‧巡狩人的委託事件 (3)

作者：游素蘭
出處：http://heathtasia.pixnet.net/blog/category/list/1383992



◆三◆伊沙卡來訪‧
　　　　　　　　潮雲的故事


　　交待了任務之後，博物館的館長──諸湘玉打開了館頂露台的落地窗，走了出去。


　　露台上的建築設計柔和東方與西式風格，顯得既前衛又典雅。


　　山風如掀開記憶之扉一般地旋起他的長袍，他的墨玉眼瞳則隨著環繞博物館的山嵐

遊移著。


　　如同等待一般的巧合，一陣飛羽聲靠近，諸湘玉轉移視線抬起頭，朝著聲音來源望

去。


　　『嗨！諸湘玉，你依然這麼悠哉。』


　　收起翅膀，坐在欄杆上的是伊沙卡。


　　他不喜歡將那長長的金色頭髮綁起來，又喜歡飄逸的衣服，因此他的頭髮與衣袍、

衣帶被風旋成彩浪，吹得弄出極大的聲響。


　　『好久不見了，伊沙卡，你怎麼有空來？』


　　『我忙得很，可不似你這般悠哉。』


　　聽見伊沙卡的嘲弄，諸湘玉倚靠在欄杆旁的柱子，一臉輕鬆的說：


　　『煩人的事要懂得釋放出去，讓能夠解決的人去解決、相信專業，總比自己瞎忙又

不得其所來得好吧？──能做到這一點，量誰都能悠悠哉哉地徜徉於天地之間。』


　　伊沙卡哈哈大笑，那清澈的笑聲引起一陣空谷幽迴。調整一下坐姿，他又笑著說：


　　『我想，如果你聽見接下來我要告訴你的故事，一定悠哉不起來了。』


　　『是嗎？』諸湘玉仍舊是那付悠閒的神情，說：


　　『請進到我的書房來再聊，山風好大，刮得我聽不太清楚你的說話聲。』


　　跳下欄杆收起翅膀，伊沙卡蹙眉說：


　　『哼！你就是喜歡諷刺我說話氣弱遊絲！』


　　『冤枉啊！你們精靈都這麼多疑嗎？比人類還多疑！一定是你太常到人界玩，感染

了人類的壞習慣了！』


　　『托福。要是我被傳染了壞習慣，也一定是你傳染給我的。我沒跟哪個人類說那麼

多話、見那麼多次面的！』


　　兩人在相互的挖苦聲中走入館內。


　　侍從端上一壺茶與必要的茶具便退下去了，諾大的個人書房只有館長諸湘玉與伊沙

卡兩個人。


　　『請坐啊！伊沙卡，我們先打免戰牌、談和一下如何？』


　　做個手勢，要伊沙卡坐在對面的沙發，見對方照做，諸湘玉自己這才坐下來。


　　『是你先開始的！』


　　『好好，是我不好。』


　　諸湘玉美麗令人無法生氣的笑容裡，還包括著那對慧黠的眼睛，他慣性地整理了一

下兩鬢的黑髮，說：


　　『這次你到哪裡玩了？怎麼得知我在查事情？』


　　『你無時無刻在查事情啊！』


　　聞言，伊沙卡雙膝優雅交疊，攤著手說：


　　『我只不過到處看看，然後揀了有可能跟你敲一大筆竹槓的消息記起來而已。』


　　諸湘玉聽聞，做了個頭痛的手勢──雖然他並不真的頭痛，然後神態自若的說：


　　『敲竹槓啊……傷腦筋。好，你說吧！』


　　『敖君的龍宮出事了！』


　　『啊？』


　　果然是諸湘玉最想知道的事！他調整一下坐姿，等著伊沙卡接下來的故事。


　　『距離現在將近一千年的時間，敖君最小的孩子「潮雲」自海濤中誕生──你知道

已經有好久沒有幼龍誕生了。』


　　『嗯……我隱約聽過這件事，但不是非常清楚，你也知道我們博物館與敖君的關係

不是很熱絡，自然而然得到的消息泰半是臆測。』


　　『嗯！誰都與你們沒辦法太熱絡。』


　　面對伊沙卡的諷刺，諸湘玉置若罔聞，接著說：


　　『──是的，這是大事！「龍」是氣之最高凝結物；天空有天空之龍，海有海洋之

龍、地有大地之龍……等等，它們都熟諳各界氣之脈絡。』


　　諸湘玉算準時間，為伊沙卡與自己的杯子倒入了清香馥郁的烏龍茶。他喝了一口，

說：


　　『而海受到破壞，許久沒有新的海龍誕生了。精靈的誕生與自然界的運轉狀態息息

相關，因此，對於人界與自然界，龍的誕生都算是好事。』


　　『原本是好事的，但是曾幾何時卻變得不怎麼好了。』


　　說完，伊沙卡喝口茶，卻沒再說下去。諸湘玉笑著說：


　　『願聞其詳。』


　　『小龍太子潮雲之前的事我就不多說了，反正那是令人不愉快的事，你或許也知道

。有力量卻沒有束縛，那將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


　　潮雲太子過去的事，知道的人不多，但靈幻界的精靈們多少風聞一些片段章節。


　　只不過……潮雲太子的動機卻是無人理解，多數人只是猜測，那是一個瘋狂的龍王

所引發的事件。


　　『最近，他以往最心愛的寵物兼座騎海龍馬，被發現死在海岸邊，發現的還是人類

呢！一大堆人爭著看熱鬧，直昇機飛機、船隻，全集中在那小別島上看熱鬧。』


　　『怎麼會？海龍馬是怎麼死的？受到攻擊嗎？』


　　『不知道，但，就算是妖魔吧，如果知道那是小龍王的座騎的話，誰還敢攻擊它？

所以，最大的嫌疑犯很有可能就是人類了。』


　　『說得也是，不過……這也說不通……』


　　諸湘玉發揮他一慣模稜兩可、正向與反向交替的方式思考著。


　　海龍馬外型類似人類世界裡深海的海馬，但是體型卻是不可相擬的，若被人類看見

，肯定當成地球史前的恐龍看待，它畢竟是龍王太子的坐騎啊！


想了一想，諸湘玉問伊沙卡：


　　『然後呢？』


　　『經歷死亡算是不好的事吧？我想──一定不算太好。死亡，聽起來是令人非常難

過的經驗。』


　　『死亡的確算是不好的事……』


　　諸湘玉沉吟著，沒有將接下來的話說出來自討無趣。


　　精靈是永生的，自然難以有機會接觸死亡，他們強韌而無堅不摧卻又脆弱無比，遭

遇親人友人的死亡足以令他們遭受精神上非常嚴重的打擊。


　　看著眼前同是屬於『精神耗弱』一派的天空精靈伊沙卡，諸湘玉感受著他此刻不明

的情緒起伏。


　　伊沙卡聳聳肩故做輕鬆，又說：


　　『海龍馬被人類發現時似乎已經死亡，如此敖君就無法將它帶回去了。已死的精靈

可能物質化或成為虛無。』


　　『發生這些事時，潮雲太子人呢？──是人類殺了海龍馬嗎？』


　　『不知道，很多事雖然傳得到處都是，但癥結點卻總是模稜兩可。』


　　『是的！如果我詢問的對象是人類的話，這些癥結點就是異想天開的機會了，他們

會用匪夷所思的想像力瞎編出一個他們信服的假事實。不過我知道精靈不會，精靈對於

不知道的東西就說「不知道」。』


　　聽了諸湘玉頗富褒獎的話語之後，伊沙卡笑了起來，揚著眉說：


　　『你可真是放心我啊！諸湘玉！說不定如你所料──我被人類傳染了根據微乎其微

的事實來瞎編故事騙自己的壞習慣，說不定……我現在正利用一點點事實加上謊言的串

聯來騙你的哩！帶著些許事實的謊言，是最容易騙人的。』


　　這是頗有挑釁意味的對話，諸湘玉一手輕靠在臉頰，一手拿著茶杯喝茶，墨玉般的

眼瞳看著伊沙卡。


　　伊沙卡那藍色的眼瞳對上了那對墨綠色的眼睛，就如琉璃撞上了黑碧璽一頭撞個粉

碎，他舉手投降，說：


　　『好好！別用牛眼看我！有壓迫感！』


　　『胡說八道！我這麼美的眼睛你都可以說成牛眼？』


　　伊沙卡大笑起來，他明白自己最喜歡諸湘玉那正經帶著不羈表情──對了，還有那

永遠鎮定的自若，這樣的他非常迷人，在人類身上，極少人帶著這樣的特質。


　　轉移話題順便調整視線，伊沙卡接著以慎重的口吻說：


　　『最嚴重的還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潮雲太子後來失蹤了，沒有再回到海底去，敖

君怎麼樣也找不到他……』


　　『你是說，事件發生後他有回去，但是後來離開？』


　　『沒錯。』


　　『這是多久前發生的事？』


　　『以人界的時間來算，應該只有幾天的時間。精靈界一般來說時間非常穩定，不過

，在「海」的這個層面較複雜了一點，空間破洞也一直沒有完整的處理掉……』


　　畫聲停止之際，伊沙卡看了一下窗外，甩動長髮，走到落地窗邊，背對著諸湘玉說
：


　　『我該走了！』


　　『哦？慢走……』


　　話聲未止，落地窗一開，驚起漫天飛羽，伊沙卡振翅飛往天空。


　　『精靈都是這樣，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雖然覺得伊沙卡突然表示要離開感到意外，但他也沒有出生挽留。看著那白色的人

影消失在遊走的雲靄間，諸湘玉退回室內，坐回原來的位子，繼續品茗。


　　『事情都派出去給能夠解決的人解決了，我到底要做些什麼？……嗯！邀請朋友來

喝茶嗎？』


　　想了一想，又自問：


　　『……除了蒼月之外，我有朋友嗎？』


　　頗有自知之明地笑了一笑。


　　留下一扇持續吹拂山風的花格窗，博物館那位人稱『帶著美人面具的鬼王』館長，

持續飲著山風，佐以清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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