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343408065 (寂寞東京鐵塔)
看板marvel
標題[創作] 賣鬼人(11)
時間Tue Sep 9 02:24:43 2008
司徒南陪著司徒無心逛了一整個下午的百貨公司後，精力異常充沛的司徒無心開著他和司
徒偃借來的凌志，二話不說直奔陽明山。
此時天際邊橘紅色的火焰已然燃盡，司徒南和司徒無心一起在山邊漫步著，沉默的看著迢
遠的地面上簇簇燈花，他們行走在最陰僻的角落，行止親密，不知道的人肯定以為他們是
一對正在幽會的情侶。
「阿南，所謂司徒家的道法說來也無甚玄妙之處，不過是透過一連串的訓練模式，讓你具
備了在體內運行的『氣』，待這個氣運轉圓熟之後，再衝破人身先天靈竅，便能開始修習
司徒家的道法。」
「所以說，無心姐，我必須等先學會以佛門的修行法門運轉道力或是佛門神通後，才能接
著繼續學習司徒家的道法囉。」
司徒無心點點頭，她帶著司徒南跑到這兒來自然不是一時興起，她除了將司徒家的歷史原
原本本的向他道來，便開始建立以指代月道法的心訣概念，令她訝異的是，這些晦澀抽象
如量子力學般的概念，司徒南幾乎不假思索的全盤吸收，毫無一絲滯礙。
「欸，阿南，你不是騙我吧，你是不是真的懂阿？」
「司徒姐，你實在太小看我了，我現在雖然未必完全融會貫通，但只要有足夠的道力借給
我，弄出一把AK47還是沒問題的。」
司徒南志得意滿的說著，卻引來司徒無心一陣無名火，揮手便往他頭狠狠敲下，司徒無心
雖不是智商兩百的天才，但好歹也是一般人眼裡的高材生，她甚至拿到了北京大學法學碩
士的學位，在理解道法心訣的意涵時，也足足用了三個月，司徒南自稱只用了一個下午便
懂了七八成，這絕對是她難以忍受的。
「你就儘管吹，我現在就把氣送進你身體裡面讓它以大周天方式運行，你就按照你理解的
心訣給我做出一把AK47!」
司徒無心惡狠狠的說，她決計不相信這樣的事實，司徒南還是以一種戲謔的眼神看著她，
似乎胸有成竹。
司徒無心從司徒南身後輕輕摟著他的腰，將暖暖丹氣灌入司徒南未曾成型的丹田，並憑著
司徒無心對於氣的絕妙控制力使其兀自運轉起來，借人道力這樣的能耐雖無須經過無數年
的修煉才可得，但其神之專注天資聰穎程度必然要遠超常人之上，這樣的控制力有如操縱
一隻機器手臂以筷子夾起米粒般困難。
「有了！」
司徒南驚喜的發現自己體內陡然充盈著一股無法言喻的力量，無形無相，但讓他整個人有
了一種睥睨天下的雄魄氣態，他也不多說，連忙運轉起這得來不易的道力。
「我視天地一指萬物一馬也，不以忘月而得指，而入大道德充乾坤，借彼岸無量盈滿山川
大地萬物有情。」
司徒南神情肅穆，藉著心中一絲明悟喝出一段謁語，AK47的模樣逐漸在司徒南的腦海裡浮
現，一把衝擊步槍便憑空出現在司徒南掌心。
「這、太不可思議了吧！！」
司徒無心簡直無法相信眼前所見，發出尖叫，不過驚嘆過後，她接著發出連聲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快笑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哪時候看過AK47，結果是把射擊電玩裡面的槍
給變出來了，哈哈哈哈哈哈－。」
司徒無心受了一肚子窩囊氣，把窘迫的司徒南拋在一邊，蹲在一旁草地，摸著肚子毫無顧
忌的歇斯底里大笑，連一向脾氣甚好的司徒南都有一點生氣，他將手上那把毫無重量紙片
般的AK47扔到地上，無聲無息的化作幻影。
「還笑還笑，起來了啦，哪有表姐這樣當的，居然嘲笑表弟。」
司徒南把仍然笑的花枝亂顫的司徒無心從草地上拉起，司徒無心緩了幾口氣，不再像剛才
一樣放肆，不過她刻意閉緊的嘴唇仍然無可抑止的拉起一條誇張的弧線。
「好拉好拉，阿南你不要生氣了，大不了我變台拓海老爸開的Impreza給你，哈哈哈哈哈哈
－。」
司徒南自然知道司徒無心說得是街頭電玩裡的車子，不過他此時也不怎麼在乎了。
「無心姐，妳開心夠了就趕快教我變出一把真槍吧，我可不要再丟一次臉了。」
司徒無心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滿臉笑意的猛點頭。
他們兩人找了個草叢後的位置坐下，背對光源，但在他們前方空中憑空亮起一道光幫助照
明，這自然又是司徒無心的手筆。
「你還以為槍就是這個樣子，真受不了你，你好歹也有上過高中軍訓課吧，怎麼連槍的『
質地』都對應不出來？」
「以指代月不是心裡想什麼便是什麼了嗎？」
「笨蛋！誰這麼告訴你了，你自己剛剛不都念出來了嗎？以忘月來得指，你必須忘掉一個
『月』才能得到一個指，『月』，是你的意符(signifier)，『指』是你的意旨(signified)
我們透過對於世間萬物的透徹理解以及道心境地，逆轉之間的名實關係，我們只要擁有了
那些實體的意象和指涉其本身的名號，便能反過來創造那些實體的概念和本質，你的境地
遠遠不夠，自然無法見槍是槍，因為槍是一個『複合』的實體，它是由許多的零件組成，
透過一連串材料力學和動力學的計算使零件嵌合得當產生作用，當你修行時日夠長，當然
能夠體察萬物本質，佛家說山川大地皆由佛力所化便是這個道理，你想像我一樣弄出一把
槍，還是先從一個一個零件慢慢組裝起吧！」
司徒無心看破司徒南的半吊子，又開始拿出她原先好為人師的模樣，司徒南才剛丟過一次
臉，自然只有點頭附和的份。
「不過你又沒真的碰過槍，我還是先變出AK47這種零件少，拆卸簡單的槍給你練習，等你
熟練之後再換別的槍種。」
「那無心姐，我什麼時候才可以做出一把跟你一樣的沙漠之鷹阿，最好還可以上一層白色
的鋼琴烤漆......。」
「少囉唆！你先熟練這些零件的拆卸，把這個槍的重量、膛線數，口徑、子彈打出的動量
焦耳數這些全都背熟，沒辦法，你境地不夠嘛，感受力不夠強，想造槍只得一步一步來。
」
司徒南的記憶力再次讓司徒無心大為震撼，在短短幾分鐘內，司徒南就已經記牢全部的參
數，並駕輕就熟的組織起來，司徒南的手上這次拿的是一把真正的AK47，他將子彈上膛後
，對著虛空開了幾槍，一股猛烈的反作用力回傳他的手臂，震的他一陣酸麻，空氣瀰漫起
硫磺味，所幸他化出這把槍時沒忘了裝上PBS-1消音器，否則遠方的人都會被驚動到。
司徒南成功的變出一把槍後反而沒有了一開始洋洋得意的樣子，他望著手上沉甸甸的槍許
久，陷入深思。
「無心姐。」
「嗯？」
「假如，我是說假如，如果我們司徒家的人真的擁有了足夠的道力，可能那樣的人都快白
日成仙了，但是只要他擁有了核彈設計的流程圖，是不是我們司徒家連核爆都可以做出來
，到時候北韓阿、利比亞、伊朗那些國家都沒我們司徒家威。」
司徒南很認真的說著，司徒無心心頭卻是一凜，這十年來大陸司徒家透過政治界的力量不
斷將一批司徒家的精英送入軍中，其背後目的委實可疑。
「你真會幻想，有那個本事的話，乾脆叫那個高人帶著我們全家族的人去移民火星還是殖
民外太空都沒問題了。」
司徒無心玩了一整個天，加上耗費許多心神教會司徒南運用以指代月心訣，她的眼皮漸漸
變沉，乾脆就趴在司徒南的背上睡著，很不淑女的打鼾。
司徒南想著他方才學會的道法，卻是沒什麼睡意，只是托著腮望著黝藍的深邃天空，幾片
晦澀不明的雲塊輪廓於夜海裡泅泳，漸行漸遠，平時被台北市光害蔭翳住的星星透了出來
，羅列成形。
司徒南心中若有所感，一段沈沒在杳渺識海中的古老經文再次清晰印在他的腦海裡，沛然
莫禦的力量從虛空中磅礡湧出，自動行走於周身百骸間，那星星那燈海那連綿山巒，幢幢
樹影，在他眼裡都有了一種新的形象，看起來和原來並無二致，卻都更接近這些事物的本
質，他們「真正」的樣貌。
「汝我同氣，情均天倫。當初發心，於我法中，當於末法之日，持我正道，宣於世間，我
已為汝宣說五十陰魔相，今再說諸般天魔現世所作相，汝以阿羅漢身於末法時持居士相現
世，此即佛說阿難陀見性經，於末法之時，緣業觸發－。」
司徒南抱住睡死的司徒無心，霍然站起，忽然身邊場景像是特效般糊化，如水中倒影攪在
一起，無盡光靄從司徒南身上瀰漫開來，往無盡處蔓延。
司徒南此時還在陽明山上，但他身邊的場景已經變成一間豪華的總統套房裡，他輕輕的把
司徒無心放在一張大床上，溫柔的替司徒無心蓋上被子，他自己蹦到房間裡的另一張大床
上，倒頭就睡。
在外人眼裡卻是什麼事都沒發生，只見的到遠方停著一台車，兩個人影躺臥在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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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心，有你在我也不是不放心，不過你們要在陽明山上過夜，怎麼不先告訴我們一聲，
打你們的手機居然沒有訊號，如果不是阿南昨晚臨時寄了封簡訊來，我都要衝上山去找你
們了。」
第二天下山後，司徒無心和司徒南都被司徒偃罵了一頓，大陸司徒家來的那幾位長輩自然
也都接著訓話，不過力道不重，只是淡淡的提醒著，他們兩人無話可說，只得訕訕笑著，
在一位位長輩面前賠罪。
這次下山回到家中，那些大陸司徒氏長輩看待司徒南的眼光都有了不同，雖然仍然不怎麼
滿意，但已沒有原來的敵意了，司徒偃當然也瞧出來了，司徒南身上隱藏不發的佛力終於
也有了蹤跡，只要逆運以指代月心法借佛入道的法門，司徒遠修習道法大有可為。
這一天的午飯倒是兩岸三地的司徒族人齊聚一堂，氣氛遠比前日融洽，那些長輩們有說有
笑，不時還會向司徒南噓寒問暖一番，司徒南和司徒無心狐疑的對望著，顯然德不到答案
，不過想必是這些老人家終於達成了某些協議，縱使心不合也有了面合。
「阿南阿，據說你今年暑假要到美國那遊學，到哪間學校去？」
司徒南抬起頭望向聲音的來源，正是那位大陸司徒家的族長笑咪咪的問著。
司徒南楞了一愣，到沒想到那位長輩對這件事如此上心。
「伯公，應該是西北大學的凱洛格管理學院吧，然後在量子基金旗下一間子公司的依利諾
州分部實習吧，我們指導教授都安排好了。」
司徒南當成是例行公事，照實回答了。
餐桌上突然出現一股無形的騷動，那些長輩們對於司徒南的暑假學術之旅有些意見，最後
這些眼光都集中在司徒偃身上，司徒偃不好意思的看著司徒南，先喝一口水緩緩氣氛。
「事情是這樣的，阿南，我當然也認為量子基金是一個很優秀的投顧公司，你能爭取到這
樣的公司實習當然是相當好的。」
司徒南疑惑的看著他的大伯，他等著司徒偃把話說出來。
「痾......不過，最近你父親的高中同學，他也在美國一家公司當上執行長，很希望你到
他那裡實習，你覺得怎麼樣？我們可以再幫你跟你指導教授商量看看。」
司徒南拼命的搖搖頭，心裡厭惡的想著，又是那套人情壓力，量子基金雖然名聲不怎麼好
，可是好歹是聞名國際的優秀控股公司，怎麼樣都不會比其他的公司差，不過他還是裝著
很有興趣的樣子問了一下。
「那間公司我有聽過嗎？」
司徒偃的眼神一亮，他心頭大石終於落下。
「當然，你肯定聽過了，這間公司就是曾經由美國傳奇股市大亨華倫。巴菲特職掌過的波
克夏控股公司。」
這下子，被嚇到不只是司徒南，連司徒無心都以一種看外星人的眼光不斷打量著司徒南。
「阿南，你也太有能耐了吧，這兩間全球最頂尖的控股公司都搶著要你，難道你是什麼百
年難得一見的天才操盤人來著？」
司徒無心此時已經毫不懷疑了，他這位表弟肯定是天才中的天才，還沒畢業就這麼多跨國
企業搶著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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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 關於以指代月這套道術的設定是很久之前就建立好的，關於他其中用以建立的哲學意
含，我借司徒無心的話都說的差不多了，包括源自莊子齊物論的中心思想「天地一指也，
萬物一馬也」這句名言，以及佛家禪宗裡所說的忘月得指之說，最後結合索緒爾的語言學
和羅蘭巴特的符號學而成，讓憑空變出東西這項法術有了一點實在感，如果有人真的無法
明白司徒無心和我的解釋，而且又可以接受掉一大堆書袋的解說的話，在底下推文注明吧
XD
這個故事固然是空想的，但裡頭的來由都有一些根據。
※ 編輯: a343408065 來自: 61.227.187.59 (09/09 02:34)
推 ebbeQQ:推 09/09 02:30
※ 編輯: a343408065 來自: 61.227.187.59 (09/09 03:29)
推 hmmhmmohoh:有看有推 09/09 03:32
推 eriko626:推推! 09/09 09:11
推 lunasy: 好文一推！ 大約看得懂A大的解釋喔！ 09/09 13:53
推 Yamanova:懂符號學跟語言學！推啊！ 09/10 23:04
推 peterpankk:好文推推推 09/26 13: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