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noy010203 (天瑕之約)
看板marvel
標題[創作] 錄事人 寄居（上）
時間Sat Mar 12 21:56:37 2011
接下來我要講的，是一個關於「存在」的故事。不曉得大家知道自己是誰
嗎？或者該說你真的肯定你就是你嗎？曾經我以為人最了解自己的應該就是自
己，但接下來發生的事件，的確是大幅地改變了我的想法。
事情的開端是發生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上午，阿苗與兩朵花去上學還沒回來
，一切如常的辦公室中只剩我與老闆兩人。
老闆一如既往地戴著耳機打電腦，我正在錄事室中整理文件。就在這個時
候來了一通電話，打破了一室的寂靜。老闆正在忙，就對我喊了聲：「開泰，
幫我接一下電話。」
我應了聲，趕緊從錄事室出來接電話。打電話來的人是林先生，他聽到是
我接的電話時還呆了一下，然後才跟我說：「你跟夢見說，有『東西』進入『
領域』了，請他看一下是什麼東西。」
我聽不懂這兩句話，只覺一頭霧水，只好一字不差地轉告給老闆。老闆聽
了之後好像也是一頭霧水。
我問老闆：「林先生在說什麼？」
老闆告訴我：「他指的『領域』應該是指台灣，因為我是台灣區負責人。
但『有東西進入』這部份我也不清楚他指的是什麼？」
老闆說完又打了通電話給林先生，兩人聊了好一會兒，不過這並沒讓事情
變得清楚，相反地老闆臉上難得地出疑惑的表情。
我問老闆怎麼了？老闆說：「林先生說前天他們那裡電腦大當機，所有員
工只能改以原始方式人工作業，搞得所有人火冒三丈。
工程師調出備份資料後，他們不眠不休地對了兩天，發覺名單上莫名奇妙
多出一筆，造成序列錯亂，電腦才整個當掉。」
「資料多出一筆？這種事常出現嗎？」我傻住。
「如果遇到特殊狀況，以人工方式追加資料這種事發生過，但莫名奇妙多
出一筆資料這種事就從沒遇到過。所以林先生他請我回去看一下，到底是什麼
進入了領域。」老闆道。
老闆說完之後，又戴起耳機敲了一個多小時的電腦，還動用了幾次夢見的
能力。直到快中午時老闆才輕輕地『啊』了一聲，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的事物
，頓了一下，接著笑著跟我說：「開泰，給你看個東西。」
老闆從來沒有對我說過這種話，也從來沒有讓我看過他『夢見』的能力。
而更令我驚奇的，是此刻老闆的語氣就像發現新鮮事物，忍不住想要與同儕分
享的學生。
這些年老闆與高家有慢慢回復情誼。自從老闆正式對外繼承「高家夢見」
的身份後，他默默地為家族、二姨與兩個表妹們做了許多事。雖然老闆沒說什
麼，但高家母女自己也知道老闆是真的對她們很好。
以前發生過那種事，現在當然不可能變回與老闆成為夢見前一樣親密，但
兩邊的關係的確改善了許多。也許很少見面，但每年該有的問候雙方都沒落下。
成為老闆與高家的鵲橋的，是我與老闆的小表妹秀茵。因為我們兩個都知
道當年那件事，但並未親身參與其中。
我替老闆跑了幾年高家，老闆的二姨不怎麼理會我，高秀玉有時會與我說
上幾句話，但也都說得不多。
上星期我代替老闆到高家去拜訪，高秀玉出來見我的時候紅著雙眼。第一
次問我：「我哥他好嗎？」
我自然客氣地回答她：「托福，老闆一切如常。」
高秀玉自從卸下「夢見」的身份之後，整個人變得沉靜許多，完全沒了我
第一次見到她時的緊迫感，整個人顯得美麗而高雅，一看就是個教養良好的千
金小姐。
高秀玉微微一笑，對我說：「我昨晚『夢見』了小時候的事。」
我不知道她為何突然講起這件事？忍不住問她：「這能力不是看不見血緣
相關者嗎？」
「這也告訴你了嗎？」高秀玉笑了一下，道：「往前的話比較困難，往後
的話就有較大的空間。況且四等親的血緣說遠不遠、說近不近。」高秀玉說這
些話的時候，我突然發覺她與老闆其實頗為神似！不僅是外表，甚至是氣質神
態都頗為相似。
她接著說到：「哥他第一次上學的時候，我吵著要跟，他就牽著我的手帶
我一起去。到了學校，他的老師非常生氣，命令佣人把我帶回去，然後對哥說
『我不會因為你的家庭背景，而給你任何的特權。』
當年我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可是我哥聽懂了！如果當年沒有這句話，我
哥個性再怎麼好強，也不會把自己逼成現在這樣。」
高秀玉這段話，讓我知道老闆的「完美」是怎麼來的。同時，聽說因為從
小就超齡成熟的關係，老闆與身旁的同儕總是有著一層隔閡。
我聽著高秀玉說這些話，心中不禁有點疼痛的感覺。高秀玉突然轉口對我
說：「我哥他可能是有史以來最強的夢見！但他可能不知道，夢見所要付出的
代價並不僅只於雙眼。你最好少讓他動用他的能力……」
高秀玉的話還言猶在耳。老闆的手一伸過來，我直覺就蹬蹬蹬連退三步。
老闆沒想到我會逃開他的手，問我：「怎麼了？」我跟他說：「秀玉不是
讓你少用『夢見』的能力嗎？我就不用看了。」
我雖然從來不曾要求過老闆讓我看，但還是會對老闆的能力有好奇心！只
是自從聽了高秀玉的話之後我就決定，我情願一輩子都不去滿足我這份好奇心
，也不要讓老闆多付半點代價。
「那個啊？我曉得。」老闆不由分說地將他的手輕輕蓋在我的雙眼上，然
後叫我閉上雙眼，放輕鬆，一如他幫別人使用夢見時那樣。
唔……我說老闆，你明知道我沒辦拒絕你！可是請你不要用在會傷害你的
地方上好嗎？
閉著雙眼，眼前自然是一片漆黑。不久，一些景象緩緩地浮現在腦海中，
感覺有點像是做夢，但並不像夢境裡般有種狹窄的感覺。相反的，還有一種視
線非常開闊的感覺！
那視線真是超廣角！寬到我懷疑有沒有超過一百八十度？只是視線的清晰
度不是很好。
我很難形容我看到的東西，只能說解析度上，感覺像是中度或重度近視的
人在沒戴眼鏡的情況下看世界一樣，萬物都有一種矇矓美。可是那超廣的角度
又不是人類能有的！我甚至懷疑馬與羊看到的世界差不多也就是如此了。
我在「夢見」下所看到的景象，是一片類似砂岩沙漠的荒地。直覺想要轉
頭看看四周，但立即發覺我辦不到！我所能看見的畫面與角度都不是我能控制
的，就像是在看轉播一樣，只不過我在畫面的「裡面」。
視線在前進，沙漠中出現一棟建築物。進入那個建築後視線變暗，我又看
得更加不清了！不知怎的？我突然意識到，我現在所見的，應該是另一個『人
』的視線，只不過完全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就在我還不清楚發生什麼事的時候，我突然感到整個身體往下陷，感到自
己的身體「穿透」了地板。說真的，那種穿過去的感覺實在很噁心！我忍著噁
心定神一看，發覺下方是類似洞穴的空間，四周明明沒有光線，我卻隱約覺得
有股淡藍色的流光，所以勉強還能辦別物體的存在。
如果是我自己在這樣視線不清的地方行走，我一定會摸著牆壁小心翼翼地
走，但我附身的視線主人似乎完全不受影響，在這像蟻巢般九彎十八拐的洞穴
中穿梭自如。只不過我又突然意識到，視線主人的行動不像是用走的，像是用
「飄」的！
注意到這點之後，我只覺得一陣莫名的反感，漸漸的我身旁多了許多的影
子，一同朝著同一個方向飄動。
飄沒多久我就看到了一個巨大的山洞，洞中已經擠滿了影子，大家一起看
著山洞一角的高台上的人，像是在參加某種集會，可是我完全聽不見聲音。
台上的影子像在交代什麼事，待它停止動作時，又有一些影子提了裝得滿
滿的大袋子出來，並將袋中裝的東西分送給所有人。我視線的主人也拿了一個
，可是只有一瞬間，我沒看清楚他拿了什麼？
待所有影子都拿到那個東西之後，便又往同一個方向去，我視線的主人自
然也混在眾多黑影中。然後大家就進入一個極為黑暗，且壁面有股奇異流動感
的詭異通道。
在行進間，我視線的主人不知為何好像恍了下神。我的視線跟著模糊了一
下，再恢復時卻已不在洞中，四周像是一處再尋常不過的公園，有花草樹木、
藍天白雲。
視線主人環視了四周一圈，我也就跟著看了一輪。只見一旁的籃球場有人
在打籃球，只是所有人的動作都是靜止的，就連跳起來的人都像定格一樣停在
半空中！似乎全世界只剩視線的主人還會動一樣。
接著視線轉到了地上，我看到一個帶著螢光，但看不清楚形狀的東西掉在
地上，裡面的螢光液體溢了出來。
到目前為止我所看到的一切都莫名奇妙，但不知為何看到那個被摔壞的螢
光棒時，卻有一種「糟糕了」的感覺。就在一陣慌亂中，身旁突然出現另一個
影子，在我視線的主人心中不知塞了什麼？然後說了一句：「沒辦法了。」
……
我第一次嚐試「夢見」的能力，看到的就是這樣不清不楚又莫名奇妙的東
西。
老闆放下手問我：「如何？」
我說：「感覺很奇怪，好像進入了某個人的身體，從對方的眼睛去看東西
。」
「嗯，是啊！」老闆道：「上面那件事發生的地點不在我的『視線』範圍
內，所以只能從當事人身上去回溯。因為我與當事人沒有接觸，畫面難免模糊
一點。」
老闆語氣平常地隨口說著，我心頭卻突然噗通一跳！
不久前阿苗拿著報紙跑來找老闆，問老闆尼斯湖是不是真的有水怪？老闆
說他沒查過，不知道。
阿苗不死心地拜託老闆去「看」一下。老闆無奈地笑著說：「雖然尼斯湖
的湖底也在我的視線範圍內，但那個深度光線不夠，我能看到的東西有限，要
找一隻不曉得存不存在的水怪太費功夫了。」
老闆沒有實際跟我們說過他的能力，但認識了他那麼久我也知道，除非是
像明諦師的家一樣設有特殊結界，否則整個地球大部份的區域應該都在老闆的
視線範圍內才對！可這次老闆居然說我看到的東西在他的視線範圍外！莫非我
剛才看的，是地球之外的事物？
「接下來的東西就在範圍內了。」老闆說著又把手貼回我眼皮上。
這次的畫面非常清晰，與一般人的視物能力並沒有不同，甚至還有遠近距
離感。我看見一個年輕男人，他背對著我站在一棟透天厝前看了又看，然後將
手中的東西用力摔在地上。我還沒看清楚那是什麼東西，那東西就已經發出碎
裂聲，摔了個粉碎。
那個男人走進了透天厝，我的視線也跟在他身後進去。屋裡有個中年婦女
聽見聲響回過頭，看見男人時吃驚地大喊：「你是……」
那年輕男人回頭看著婦女，輕輕地喊了聲：「媽。我回來了。」
中年婦女的身體微微晃了兩下，表情有點迷濛。過了三、四秒才一臉慈愛
地對他說：「你放假回來啦！」
「對啊！我想先休息一下，吃晚飯時再叫我。」年輕男人打完招呼後，就
逕自進入一間擺著傢俱卻沒有私人物品，看起來像是客房一樣的房間。
我正疑惑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見那個男人似乎發現了自己被人跟蹤，
突地回過頭來與我四目相交！
我嚇了一大跳！心想怎麼會被發現？那個男人就尖叫一聲摔倒在地。
那個男人與我四目相交與到摔倒在地，其實只是一瞬間的事。然後老闆就
立即收回了手。
我睜開眼時，心裡還不爽地想著：「我是有長得那麼恐怖嗎？」卻見老闆
一臉凝重。
我有些擔心地問：「怎麼了嗎？」
「走吧！我們去探病。」老闆說著就往門外走，我只好連忙跟上。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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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事人小劇場－－當老闆睜開眼時
老闆：開泰，你去渡個假吧。
三羊：我不想渡假。老闆，我要待在你的身旁。
老闆：不行！這幾天你不要靠近我！特別是星期五，離我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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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為大家補充說明一下，老闆也是會做一般常人的夢的，
有時候老闆剛睡醒時會分不清是一般夢還是『夢見』的夢。
不過話說回來，老闆你到底夢到了什麼？Ｘ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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