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wolfjack:很吸引人的文筆喔。待續…… 08/04 12:34
推 iamiischoc:好看推~ 08/04 12:42
推 ceresisis:推 08/04 14:11
推 snowywing:推 08/04 20:05
→ hellosky1027:謝謝推&鼓勵>//////<(抱) 08/06 21:06
推 p00124:推 08/11 00:16
推 iforlove: 推 08/18 14:19
【二、 山鬼】
白日行現在很後悔自己導師課遲到這件事。
尤其原本想低調地走後門進教室，一進去卻立刻聽見守在後門的助教高喊一聲「又來
一個遲到的！」，接著在導師笑吟吟的目光以及全班新同學的歡呼鼓掌聲中，助教一路將
他從後門把他推到講台上的時候，他真的非常、非常、非常的後悔。
──早知道就不要管那個白目學長什麼最後的遺願了！白日行本日第三次告誡自己以
後絕對不要再多管閒事。
第一堂課遲到的懲罰是立刻被拱上台去自我介紹，白日行只能認命地拿起筆，轉身在
白板上眾多「先烈」的名字中間找個小空隙，填上自己的名字。
「我是白日行，白天的白，日行一善的日行，以後請多指教。」接著語調平平地講完
非常簡略的自我介紹，下台一鞠躬。
「慢著慢著！日行一善同學。」導師笑著喚住他，「我們剛剛有規定，介紹的時候除
了名字綽號，至少還要講一件你能夠幫上別人的事、和一件你希望別人幫忙的事。來吧！
」
「……」白日行思考了一下，語調平平地按題作答：「能幫上別人的事是，我沒在對
發票，開獎日期前後有需要的同學們都可以來跟我拿發票，還沒捐出去的都可以給你。」
頓了一下，他加重語氣，表情認真地說下去。
「希望別人幫忙的事情是──我很怕鬼，非常怕，希望以後同學不要在我面前提到任
何靈異故事，謝謝。」
新生第一堂的導師課，除了大家自我介紹基本地互相認識同學，通常還有另一項重點
要務叫作選幹部，只是白日行遲到了將近一節課，或自願或互推出來的幹部名單已在白板
另一端閃閃發亮，他無緣參與期間的民主過程。
由於是第一堂課，導師沒打算給新生們太多壓力，公佈完自己的研究室號碼和基本連
絡方式以後把課程相關資訊介紹個大概，第一堂導師課就算結束了。
「最後……我們的新班代有事想對同學們宣布嗎？沒有？那副班代？活動？總務？」
導師義務性質地詢問遍各幹部，輪到「公關」的時候，兩名私下小討論過一番的男女
正副公關對望了一眼，同時舉手：「老師！公關有事想宣佈！」
「請。」老師風度翩翩地讓出講台。
「咳、咳，各位同學午安！這裡是新公關小橘！剛剛和副公關柚子討論了以後，我們
一致覺得在向外『開疆擴土』之前，我們班上自己同學之間先熟悉起來比較重要！剛好明
天是週末不用早起上課，所以我們計畫今天晚上……」
任台上的公關努力炒熱氣氛講得口沫橫飛，台下坐在教室後方角落的白日行依然低調
地收拾東西，拎起背包準備悄悄閃人。
同樣對於這種新生交際完全沒興趣的同學不多，但不會只有白日行一個，至少在他壓
低身形準備從後門溜走的時候，後門邊已經有個綁著馬尾的女孩子蹲在那裡偷偷開門了。
「我也要出去。」白日行伸手擋住準備闔上的門板，用氣音說話。
「咦？對、對不起！我沒有看到你！」馬尾女孩回過頭，緊張地回以氣音道歉。
他揮揮手表示不在意，對門外一揚下巴示意繼續潛逃。
女孩點點頭，兩人一起躡手躡腳地溜出教室。
「這麼早走想去哪裡啊，黎筱童小朋友？白日行同學？」就在兩人以為成功潛逃準備
站直的時候，一雙修長的美腿走過來擋在兩人面前，配上副公關甜美的嗓音。
「呃！」被當場抓包的馬尾女孩黎筱童心虛地笑了一下，「嗨～柚子……」
「我想想看，在我們新任公關努力辦第一場班內聯誼的時候，我最好的朋友和本班最
受注目的新生卻都無故缺席，這部份……嗯？」
「我晚上有事。」白日行立刻回絕。
「我、我晚上要打工……」黎筱童小小聲為自己辯護。
「打工？」柚子皺起眉頭，「黎筱童妳什麼時候接了新打工？」
「那個……我、我……」
「什麼性質的？」
「呃！這、這、這個……」
從黎筱童被問到說不出話來的反應，就連一旁的白日行都感覺得出來「打工」只是個
臨時想到的藉口，更別說是和她打從高中時期就是好友的柚子。
「晚上八點半校門口見，沒來妳就完蛋了，黎笨童！」個性和美貌一樣有魄力的副公
關威脅完可憐兮兮的好友，轉過頭對著白日行露出高壓的笑容。
「就當作每天都要日行一善，晚上帶著機車準時來集合喔，白日行同學！你可能不知
道，我高中的時候曾經是靈異研究社榮譽顧問，不論是宿舍、網路、校園，所有和你日常
生活息息相關的鬼故事，我腦中收錄各種版本超～～齊全的！」
於是那天晚上八點四十，白日行坐在自己的愛車上默數人數卻發現馬尾女孩徹底逃兵
的時候，追本溯源地深刻懊悔起自己今天根本不應該去上那堂導師課。
「……男生們都聽清楚了沒！所以兩長哨表示出發；一短哨一長哨表示目的地快到了
，大家準備減速；緊急一長哨表示前方路況有問題，大家要提高警覺或立刻停車！」擔任
領車的公關小橘拿著胸前哨子示範完哨音，又耐心地重新講解了一次。
「來來來！女孩子來我這邊抽籤，抽到以後直接帶著籤條去找妳的騎士──要是還不
認得的話大喊名字也可以，男生聽到自己的名字就快點出面自首！等被我柚子抓到你裝死
你今天就等著請大家吃消夜！」柚子一喊完，四周立刻響應起一片歡呼。
這次目的地是位於學校附近的一座小山頭，號稱他們大學四年一定要去夜遊一次的紀
念指標。
畢竟是當天臨時約，真的有事不能來這次小聯誼的人他們身為公關並不勉強，所以全
班四五十個人如今有招到二十六個參與者、還剛剛好男女各半十三台車，其實已經超出小
橘和柚子的預期，算是相當熱鬧而順利的開頭了。
女孩子忙著抽籤，暫時空閒的男孩子們則開始起鬨。
「那柚子妳也抽嗎？」
「選我選我！柚子選我！」
「不好意思囉柚子被我黑箱了！」小橘嘿嘿笑了幾聲，「因為今天要去的地方只有柚
子昨天讓她直屬帶去過一次，所以柚子會坐我的領頭車帶路。」
「靠，早知道我也要當公關！」
「自肥！小橘自肥！」
「噓你的心態可議！」
一行人笑鬧了一陣，隨著抽過籤條的女孩們陸陸續續找到自己今晚的司機，原本的大
團體活動無形間變成了一組一組的陌生同學互相交流。
最後，女孩子裡只剩下柚子落單，東張西望地大喊：「還有誰沒來抽的？快點過來！
」
「怎麼了，有缺人？」一邊在場中活絡氣氛一邊暗自顧人的盡責公關小橘走過來，為
了不影響大家的玩興，他壓低音量：「我看剛剛好啊，每個女孩子都拿到安全帽了。」
「可是還剩一支籤。」柚子把塑膠袋中孤伶伶的落單籤條舉高給夥伴看。
「怎麼可能，明明人數都算得好好的……」小橘納悶地打開，驚嘆了一聲：「咦？居
然是最受青睞的人氣籤王落單，這麼巧！」
「日行沒載到人？」柚子納悶地環顧了一下在場所有女生，腦中靈光一閃，察覺了缺
席者是誰，「……可惡！黎筱童妳下禮拜被我堵到妳就死定了！」
「怎麼辦，還是柚子妳去給他載？我當尾壓隊就好。」雖然方才配合著男生們起鬨，
回歸職責來說小橘還是會以活動為重。「我們辦活動的玩不玩得到都沒差，可是人家來參
加我們活動卻因為我們的疏忽沒辦法參與的話，實在是……」
「不行，這樣萬一有突發狀況，我們兩個分開會無法及時反應，怕活動變得更卡。」
柚子歪頭想了想，只能隨機應變。
「這樣吧，我先去和日行知會一下，說穿了也只差在這段路程沒載人，抵達目的地以
後就沒差了；你去跟他們宣布說晚一點回程時會再抽一次籤，這次柚子也會下去抽──反
正回程就是原路回來而已，到時候就算我們分開行動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OK！」
看著小橘隨手把寫有白日行名字的籤條放進口袋，柚子腦中依稀閃過某些流言的片段
。
她不由得皺起眉頭。
「欸，小橘……你有沒有聽說過這座山晚上團體機遊不要留空位的傳聞？」
「我直屬好像有講過，」小橘不甚在意地戴上安全帽。「不過那只是迷信吧？就跟晚
上走路不要三個人並排，否則身邊會出現第四個人之類的說法一樣，都只是嚇唬人的無稽
之談啦。」
「這……」聽起來似乎有點道理，但又有種似是而非的違和感。
準備去知會白日行的時候，柚子還是忍不住猶豫，「你覺得我等一下要順便跟日行提
一下這件事嗎？」
「不要鬧了，柚子！快去做事咱們準備出發！」小橘露出受不了的表情。
「而且日行那麼怕鬼，妳如果還希望他參加就不要對他亂講話！」
■ □ ■ □ ■
在小橘兩長哨的呼聲帶領下，一行十三台車二十五人的車隊浩浩蕩蕩地乘著夜色出發
，在兩排路燈的注視下離開校園，向山行去。
這座小山本身海拔不高、沒有出色的特殊景觀，被旅遊書列為景點的著名特色反而是
臨近大學城以及交通方便性，山上沒什麼住家，只有寥寥幾間彼此相距甚遠的店家。
雖稱為景點，但除了白天偶有遊客以外，晚上幾乎只有夜遊的大學生和偶經的飆車族
會造訪。
各車上，不少乘載組合已藉由一路攀談熟絡起來，加上速度與風壓狂掠帶來的興奮感
，尖叫歡呼聲此起彼落，伴隨著車隊引擎聲的喧鬧在入山後迴盪得更加明顯。
「氣氛很棒！」小橘興奮地從後照鏡對著後座的柚子吶喊：「就照這樣High下去！我
們的第一次聯誼會大成功～～」
「……嗯。」
柚子的反應是將環在小橘腰上的手臂收得更緊，貼在小橘背上的軀體竟然有些發抖。
「怎麼了柚子？妳會冷嗎？」
「……」柚子將額頭靠在他肩膀上，搖搖頭。
「那妳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小橘皺起眉頭。「妳要好好看路啦柚子！快到分岔口
了，等等往哪邊走？」
「……右、右邊。」柚子微微抬起頭，才看了一眼分岔路，隨即面色蒼白地繼續把臉
埋回小橘肩頭。
「妳到底怎麼了，柚子？不舒服的話要不要等等找個比較空曠的地方讓大家停下來休
息一下？我可以──」
「不要停下來！」柚子幾乎是尖叫拒絕這個提議，她用力抱緊小橘，渾身抖得更厲害
。
「柚子妳不要嚇我，到底……」
「你真的沒有看到嗎，小橘？」柚子連聲線都在發抖。
打從他們快要進山開始，柚子遠遠就看見一個一身紅衣的長髮女人站在入口處，原本
以為是附近居民出來散步，可是等到車子騎近山道時柚子愕然發現，入口旁邊哪裡有什麼
女人？
還想說服自己只是剛才一時眼花，但騎上山後不久……她又看到了！
那個一頭長髮的紅衣女人總是出現在每個山路轉角，像是迎接他們的到來，卻又在車
身快要接近的時候倏然消失。
女人大紅的裙襬和一頭長長的頭髮無風自揚，距離過遠，又是晚上，柚子看不清楚對
方的臉孔，卻依稀感覺那個女人似乎面帶笑容……這種莫名的感覺讓柚子感到很害怕，然
而小橘一點反應都沒有，彷彿那個女人根本不存在。
尤其在方才那個岔路口，柚子分明看見那個女人站在岔路中央，像在等待他們選擇方
向！
而在柚子回答「右邊」以後，那個女人立刻消失了身影！簡直像是聽見了他的答案，
先他們一步往右邊而去……
然而相較於柚子的恐慌，小橘的聲音裡只有困惑，「看到什麼？」
「不、不要問了，下山……等下山以後我再跟你講，你現在小心騎車就好。」柚子顫
著聲音，勉強鎮定。
「小橘先、先讓我休息一下，等有岔路……等有岔路再叫我。」
車隊前端氣氛緊張，中央吵雜熱鬧，只有白日行沉默地壓在車隊尾端，有些抑鬱地望
著前方吵鬧的人群。
夜遊這種行為其實很危險，趁夜色活動的一切向來超出安全範疇。
偏偏人類，向來喜歡遊走危險邊緣以追求刺激。
算了，據古老的分界而言這座山屬於學校的範圍，這一趟遲早是要來，這次跟在人群
中一起來訪雖然略嫌不夠莊重，卻帶有一種將自己劃歸人群的無言宣示──這一點對白日
行而言，意義非凡。
「我是人類……最起碼，站在人類這一邊。」他喃喃自語。
低語聲在風中消散，融入夜晚的山林裡。
而後，他聽見一聲輕笑。
女人的笑聲。
接著感覺到無人的後座略為一沉，一雙宛如手臂的冰涼觸感，攀上頸背。
後照鏡裡，清楚映出本應無人的後座上，裙襬迎風飛揚。
血一樣鮮明紅色的裙襬。
一隻冰涼的手臂摟上他的頸，另一隻則攀在他肩頭。
女人的臉龐靠在他肩上，在他耳邊輕輕笑了起來。
-待續-
一直想寫一篇故事，獻給我在大學遇見的每一位朋友，還有親愛的老師。
於是，有了這一篇：）
如果你在裡面似乎有看見某些熟悉的影子......那個，嗨同學，我們來相認吧囧>
--
阿白的檸檬葉子水果茶去冰──
http://sunseaskyhi.pixnet.net/blog
招待你一杯茶或者，講一個故事給你聽:)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59.116.103.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