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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不相瞞，此次回鄉，是扶家父靈柩回鄉。」蘇子瞻淡淡說道，但燕翔能看出他眼
裡的哀傷，他還記得他小時候來蘇宅和蘇子瞻一個談文、一個弄武時，總是會見到神色嚴
肅的蘇父坐在書房裡讀書，偶爾還會出來叫蘇子瞻和弟弟別顧著打鬧，趕緊多讀點書，而
一向自負的蘇子瞻常等父親踱步回房時，對燕翔笑說：「我早已識遍天下字，讀盡人間書
，還有什麼可讀？」燕翔只懂得舞刀弄劍，那懂得舞文弄墨？加上當時年紀小，只覺得蘇
父挺煩人的，不過現在想想，這老先生已經不在，心頭倒也有些悲傷。
王芙沒有說話，只是用帶著心疼的眼神看著丈夫，倒是蘇子瞻很快打破沉默說：「生
死有命，這次回鄉也是辦些瑣碎事，等家父的靈柩安頓好之後，我們便會回京，弟弟因為
有要事還趕不回來，我也不知此行你還遇不遇得到他，不過今日能遇上你，已經是難得了
！或許明朝我們又要各散東西，不如溫杯酒，咱兩兄弟來痛飲幾杯吧！」他語聲剛落，善
解人意的王芙立刻離開了房間，不一會兒就端著一壺酒來招呼燕翔，嘴裡還十分客氣，「
真是失禮了燕俠士，我們剛到這兒不久，只有這點薄酒，有酒無菜，還請你多多見諒。」
她殷勤地倒了兩杯酒，一杯給丈夫，另一杯則遞給燕翔。
「不不，是我叨擾了才對。」燕翔接過酒杯，便和蘇子瞻天南地北地聊了起來，聊他
們離別這十幾年的變化，聊他們少時的回憶，他兩同生於眉州，燕翔比蘇子瞻小了五歲，
相識於微時。怪的是這一文一武的兩人竟能變成無話不談的知己，倒也十分奇特。而一路
讀書中舉的蘇子瞻，他的閱歷當然沒有斬妖除魔多年的燕翔豐富，有時聽燕翔的經歷聽得
他目瞪口呆，幾乎都忘了手裡那杯酒，半晌沒喝一口。
而當燕翔說出他今晚所遇見的事，以及他到此的原因，更另蘇子瞻不解，「燕老弟，
我是不懂這一別你發生了什麼事，不過你以前只是喜歡舞舞劍，怎麼多年不見，你儼然成
了個除魔大俠客？還有當年我搬走之後曾回來找過你，但你也不住在舊居了，究竟是怎麼
回事？」蘇子瞻滿腹疑問，但燕翔卻只是淡淡地答道：「這些事，說一整晚恐怕都說不完
，不過我這一身本領．都是跟我師父學的。」他提起師父時，臉上有著驕傲神色，卻又有
深深的無奈。
「此外，目前最重要的是，眉山可能有些陰謀份子在秘密活動，今晚會被我發現聚屍
陰，大概也是代表我們人類氣數未盡，雖然我及早破了這個地方的陰氣，但難保他會再找
到另一個地方煉屍，所以我一定得把施術者給找出來。」
「不過你不是說聚屍陰極難破解嗎？究竟你是用了什麼方法快速破解？」蘇子瞻好奇
問道，但燕翔卻露出一抹小孩子般的頑皮微笑。
「佛曰：不可說。」他伸出一隻食指搖了搖，這舉動讓蘇子瞻不免失笑，看他所學，
明明就是茅山道術之流，怎麼這時又把佛家語搬出來說嘴？看來這老弟還是小孩兒心性！
「對了！聽你這麼說，你身上不是中了屍毒未解？」蘇子瞻忽然想起燕翔剛剛訴說的
今晚經歷，不禁驚叫起來，而在他身邊忙著把環境整理好的王芙也停下動作，憂心地看著
他，燕翔倒是一派輕鬆地說：「不要緊，我看這屍毒不怎麼厲害，用點兒糯米就能化解了
。」
「芙兒！咱們不是還剩點糯米嗎？快拿來吧！」蘇子瞻話還沒說完，只見王芙已經腳
步匆匆地拎著一個包袱進來，拿出裡面一個小布包，交到燕翔手上，「不知道這樣夠不夠
？不夠的話我再去買。」看她一臉焦急，看來她把丈夫的朋友也看得很重，雖然這大半夜
的買不到糯米，不過光她這份心意就足夠了。燕翔不禁對她點點頭，露出感激的微笑。
「這些足夠了，謝謝嫂子，今晚我可否跟你們借間房間療傷？我看這施術者多半已跑
了，客棧裡那些殭屍也再不能成氣候，應該可安心個幾天。」
「當然可以，只要你不嫌我們這兒髒亂，就把這兒當自己家吧！房間很多，任君挑選
囉！」蘇子瞻攤手道，「不過這麼說，只能安心個幾天這說法還真教人無法安心，這樣吧
！明日一早我去報個官，就說聽見客棧裡有怪聲，讓他們去查看，沒收了那幾具屍體也好
。」
「可以是可以，不過據我推測，明天應該官府只會撲個空，說不定我們剛談話那空檔
，施術者就已經把證據全毀滅移走了也說不定，不過試試也無妨。」燕翔打了個呵欠，經
過這大半夜的折騰，著實也累了，給蘇老先生上了炷香，隨意揀了間房間便進去。
他用王芙給他的糯米分次敷在傷口上，糯米瞬間變黑，傷口也流出黑水，幸好如他所
料，那些殭屍都成不了氣候，這屍毒十分好解，當他把最後一批糯米敷完時，胸口的傷口
也開始流出紅色血液，確定屍毒都解了之後，他將傷口洗淨包紮好，這才躺上老舊的床休
息。
或許是真累了，他這一醒來，已經是大天光，隱隱還聽見門口蘇子瞻夫妻的談話，原
來是蘇子瞻想拿王芙準備的餐點進來給他，但王芙認為不要打擾他休息，因此在門口停了
一會兒，他心裡感激故友夫妻的體貼，不過他還有要事要辦，也不能在此耽擱太久。
他稍微理理儀容，推門出去，嚇了門口的蘇子瞻夫妻一跳，「傷好點了嗎？那毒可解
了沒？」蘇子瞻關切地問，一面還將手上的盤子遞過去，燕翔接過謝了一聲，便和蘇子瞻
在中庭的石桌旁坐下吃了起來，王芙則是笑笑識趣地退開，忙些整理家務的活兒，還囑咐
蘇邁不可亂跑亂玩地撞了爹和叔叔。
燕翔和他邊吃邊聊，不一會兒碗就見底了，照理說老友見面應多敘幾天舊，但蘇子瞻
還有事情得忙，而燕翔也記掛著夜還鎮的鎮民，所以兩人沒有多談些什麼，燕翔便告了辭
。
「子瞻兄，等我辦完手頭上的要事我再回這兒探你，你應該沒那麼快離開吧？」
「辦那些瑣碎事沒這麼快，加上我想讓芙兒和邁兒多在這兒逛逛，大概還會在這待個
二十幾天才會打算回京，我想等你辦完事，我們還能痛飲幾杯的。」
「那就這麼說定了！到時可別叫嫂子出來幫你擋酒啊！」燕翔笑道，蘇子瞻揮了揮手
，「少看扁為兄，到時不知先倒下的是誰呢！」兩人一擊掌，算是定了這個約。
燕翔告別了蘇子瞻，也答應了王芙下回一定再來吃她親手做的小菜，這才到眉山城裡
好好遊逛一番，順便買些要用的東西，他還得回去幫夜還鎮的人布下天羅地網，讓那些騷
擾他們的妖精無所遁形，所幸他當時布下的符咒效期還有幾天，倒是不用那麼急迫。
當他採買得差不多，便準備從來時山路動身回夜還鎮，但當他經過那道山谷裂縫時，
心中突然有種強烈的衝動，想讓他再進去一探究竟，雖然這次並沒有聽見謎忘的女子歌聲
，也不知會不會有鬼面人再出來攻擊，但他心裡就是隱隱有種感覺，催促著他再去一次。
或許這是命運的牽引，或許從數百年前就布下的命運齒輪，此刻已經開始不斷運轉，
朝著他們始料未及的方向前進。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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