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妖異夜

[crasnowy (蒔葉兔)]

  一片黑暗。


  忘了身處這片黑暗多久，好像是才剛進來吧，當意識到的時候，只剩一片黑暗了。


  然後遠處微微有光，藉著光線隱約能看見豐滿的兩片嘴唇，女人的，含著笑意似的，往
兩邊揚起，光線似乎越來越明亮了，女人裹著紅色薄衫的身體，映入眼廉。


  如果還是不知世事的那時候，大概會想也不想地衝上前去，一把撕破紅色的薄衫，暴力
地蹂躪那滑膩白皙的軀體吧。


  可惜，我知道一切都只是假的。


  雖然第一次遇到的時候，我一度想著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風流，迫不及待地希望來一場
香豔刺激的淫夢，但後來我發現我沒耐心，"它"們比我更沒耐心；我衝動，"它"們比我更
衝動，衣服脫沒一半，比性欲更蠢蠢欲動的"食"欲，往往促使"它"們張開大嘴，紅唇裂到
耳根下，直直往前撲向我。


  然後金光一道，我自夢中醒轉，陽光落在我臉上，比spot light還刺眼，扯開衣襟，胸
前掛著的鎮妖牌還微微發熱，告訴我它的盡忠職守。


  我嘆氣，翻身準備到浴室洗把臉。


  據說我的家族，在很久以前曾出過有名的法師，但也就那麼一次，法師之血卻跟著我們
的血統，代代傳了下來，一直到現在，照理說應該是越來越淡，不過還是會讓我們有些跟
平常人不一樣的地方。


  像我的曾祖父，傳說有能看得很清楚的一雙陰陽眼，清楚到他被"它"們氣到抓狂，三不
五時在房子裡鬧脾氣，丟東西，有一回過年，我興沖沖跑進門要拜年、領紅包，正好被一
支大鍋用的鏟子砸個正著，當下昏了許久，但曾祖父後來就和善了不少，只是也沒多久，因為隔
年他就走了。

  我爸爸，則是天生會寫符，但他寫來寫去，只會一種招財符。被大家嘲笑是上輩子想發
財想瘋的錢鬼投胎，才只會這麼一種。奇怪的是，老爹寫的符，認真寫不靈、給自己用不
靈，拿來賣不靈，但路邊碰到，隨手給的，卻大靈特靈，有幾次還收到酬謝的大紅包。


  我妹妹，她則是特別聰明。有人會想說聰明關法師什麼事，其實我也不知道，但每逢考
試，她就是能知道答案，即使她回到家幾乎不翻書也是，我都懷疑，是她背後有看不見的
"智囊團"，但她從沒透露為什麼，或許真的只是她特別厲害吧。


  我本人，則是沒有什麼好說的。因為傳到我身上，我什麼特異功能、奇人異事都沒有，
大概身上只剩下一種「我很好吃唷~」的氣味，才會讓我老是碰到「饑渴」的異物。


  老爹因此去求遍大小寺廟、佛堂神壇，最後求到這麼一小塊鎮妖牌，烏抹抹的，也看不
清寫了什麼，倒是它真的為我無數次的平安幫上忙。


  我的眼睛是琥珀色，在光線之下，則會轉為金色。這麼一雙眼睛，曾令大人嘖嘖稱奇，
但直到我四歲，正式宣告這雙眼普通得很，什麼也看不到時，他們才失望地不再詢問我各
種奇怪問題。


  他們失望，我也覺得無趣，因為我總以為這雙眼有什麼故事，一旦知道什麼也沒有時，
小孩子的好奇心得不到滿足，總覺得是缺乏了什麼養分似的。


  如果要說有什麼故事吸引我，就只剩下我家族那不知多久以前的法師傳奇。據說他娶的
妻子，也不是什麼正常人，而是美貌狐狸精，因此身為他倒楣孫子的我的曾祖父，小時候
就是在鄰居小孩的欺負中長大。


  我覺得以前人真蠢，人和狐狸是能生出什麼鬼來。


  我洗好臉，突然覺得腰尾椎好癢，我伸手抓癢，然後....抓到一條尾巴，我想大概是狐
狸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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