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陳桑?!」我大吃一驚,手中的安全帽也掉在地上。
愣在一旁的胖子,竟也退了幾步。
只見陳桑緩緩地伸出手臂,我一看,手中竟是一封未署名的信。
「他的意思...好像...要我們收下...」胖子回過頭說。
我壯起膽子,走了過去,接下陳桑手中的信。
不過,當手指不經易地碰觸到他的手掌時,冰冷的感覺瞬間傳到背脊讓我直發涼。
面無表情的陳桑放下手臂,轉過身,緩緩地『漫步』離開。
說是『漫步』,是因為他幾乎半墊起腳跟走路。
「胖子!你先盯著他,我去拿個東西!」
我將信收回口袋,然後快速地奔回屋旁的車庫,不停地在堆滿雜物的地上翻找著。
「記得上回拿了一箱擱在這裡...希望別給我扔了!」
翻了一下,終於在角落看到一盒鐵製的箱子。
「幸好還在!」
未來得及打開,一手抱著箱子,便趕緊回到大門。
此時,胖子揮揮手,示意陳桑正在通往路口的方向。
我連忙趕了過去,將箱子交給胖子,打開上蓋後,從裡頭拿出一根約三十公分長、直徑約
原子筆心粗細的銀針,二話不說,便往陳桑的後腦勺扎去。
噗的一聲,如同刺入豆腐般,銀針毫無阻礙地進入,我隨即快速地抽了出來,上頭佈著
墨綠色黏稠的膿液,帶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腐敗腥臭味。
「陳桑是人...還是鬼?」胖子一臉驚恐。
「非人非鬼的屍妖!這附近有人在操縱他。」我目光迅速地朝四周掃了一遍。
對面轉角處突然有個身影一閃而過,躲進巷子裡。
「追!」
「追誰啊?陳桑?」胖子一臉疑惑的表情。
「跟我走就對了!」
「嗨~」肩頭被拍了幾下,並從背後傳來非常熟悉的聲音。
「Sharon!」我喊了出來。
「又遇到你了!」sharon笑盈盈地說。
「現在怎麼辦?陳桑快過馬路了,再不追就他走遠了~」胖子急著說。
「Sharon,對不起,我回頭再解釋,現在我有急事。」
說完,抬頭一看,交通號誌剛好切換到綠燈,胖子跟我便沿著斑馬線,朝著對面的巷子口
奔去。
「不追陳桑嗎?」胖子問。
「追他沒用,他只是個傀儡!」
話才說完,就在要到巷子口時,背後傳來一陣急促的煞車聲,接著就是碰的一聲巨響。
原來陳桑在通過車道時,被一輛急駛而來的貨車撞個正著,整個人彈飛到另一邊的路旁,
身體撞在電線桿上,斷成兩截,現場肉屑片片、血跡斑斑。
更不可思議的是,陳桑的屍體竟然又唰地站了起來,只剩下半身的兩隻腿,一拐一拐地著
走著,被撞爛的上半身,血肉模擬,眼珠子都暴了出來,臉上掛著墨綠色的漿液,
僅用著露出白森森骨頭的單臂緩緩地爬行。
「有沒有搞錯啊?搞成這樣也沒事?」胖子大驚。
「糟糕!」心中大喊不妙,我回頭看,sharon與隨行的友人都看傻了眼。
也不知為何,這一撞,陳桑的行進方式竟然轉向sharon她們。
看來操縱者已經放棄陳桑了。只是這會兒一失去控制,身為屍妖的陳桑就只會順著最原始
的本能前進,那就是覓食。
「Sharon!妳們別呆著!快點朝正陽的方位去!」我在對面的路旁揮手大喊!
話雖如此,一般人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在眼前被撞成兩半,多半都會嚇到一時無法反應。
倘若再看到分成半截的屍體又爬起來繼續活動,早都已經眼前的景像攝住了。
肇事的司機原本已經停下車子,正打開車門要下去看個究竟,但卻見這怪異的情景,
慌忙地上車,發動引擎催上油門就駛離現場。一些在附近圍觀的群眾也紛紛走避,
除了一些膽子大一點的路人正拿起手機拍攝。
眼看叫她們沒用,心一橫,只好先放棄追那位躲入巷子的陌生人。
我回過頭奔向胖子,並再度從箱子內拿出兩根銀針。
「胖子,我們一人一個。你拿這根針對準它腳底的湧泉穴插入,再去找個助燃的東西
把它給燒了!找不到的話,就回家拿你機車油箱內的汽油給淋上去、點火。」
「OK!包在我身上!」
胖子允諾後,我隨即朝向sharon的方向跑去,也不管路上的汽車在面前呼嘯而過,
頓時間,喇叭聲與咒罵聲不絕於耳。
只是才穿過車道,正想緩口氣時,胸口又是一緊。
「別...別在這時候...發作啊...」
咬緊牙關,我縱身一躍,剛好橫在sharon與陳桑的中間。
看到陳桑血肉模糊的樣子,我不免也一陣乾嘔,差點把方才吃下去的早餐全吐了出來。
「sharon,妳們退後一點!」
「我們...動不了...」sharon用著顫抖的語氣說。
只見她們發抖的雙腳,幾乎快要站不住,其中一位友人已經蹲坐在地上,也不管短裙內
的春光早已...。
不管了!
我咬破舌尖,噗~先是對它噴了一口血,陳桑嗷的一聲,身上開始冒著黑氣。
我順勢抄起銀針便往陳桑的天靈蓋刺去。雖說如此,撞成這副模樣,我也只能循著臉上
的輪廓猜測。
針一刺入,陳桑就像刺破吹脹的汽球一樣,啵的一聲,濺了我一身又臭又腥的黑水。
此時,胸口感覺被重重敲了數下,雙腿一軟,我也倒在地上。
「胖子!快點燒了它!」
我用盡力氣喊著,不過,回頭卻不見胖子的蹤影。
在散落滿地的陳桑屍塊當中,他的手臂仍向著我爬來,斷口處,不停地有體型微胖、
顏色泛黃的屍蛆緩緩爬出。
見此情景,後頭的女生又是驚叫連連。
此時,也不知哪來的勇氣,sharon跑了過來,一手拉住我手臂,試著想把我拖走。
我才要回頭道謝,冷不妨地陳桑的半顆腦袋竟張著嘴從我的右側滑近,作勢咬了過來。
電光石火!
危急之中,我瞧見sharon衣領處、白晰胸口上晃著的東西...。
「先借我一下!」
說完,我身手便往sharon的胸口一抓,一把扯下她掛在脖子上的護身符。
sharon嬌喊一聲,放開了我,雙手護在胸前。
我打開用護身符上的膠膜,將黃符攤了開來,就往右邊伸了手...。
另一邊的情況是...。
胖子先是趕到只剩下半身的陳桑屍體,一掃腿便把它撂倒在地,順勢抄起手中的銀針
往腳底戳了進去。
亦是啵的一聲,從刺入的地方噴出黑氣,頓時屍體就倒了下來,雙腳不停地抖動著。
胖子見狀,立刻奔了回家,拿出一根唧管與幾罐空瓶子,正準備將機車內的汽油抽出來。
「火呢?打火機呢?上次拜拜完明明放在附近...」
胖子急著像熱鍋上的螞蟻,滿頭大汗...。
「Sharon!妳去剛才遇到我的路口、進去巷子內找胖子,他家的門牌號碼是25號,紅色
的大門很顯眼,叫他快點把汽油帶來!我要燒了它們!快!」
「喔?!好...」
sharon才到路口,卻見胖子兩手各提著一桶2公斤裝、用來泡茶的瓦斯桶衝了過來。
「怎麼那麼慢!還在挖油氣井啊?」我怒喝道。
「沒錯!這東西...這東西就是小油氣井!」
胖子氣喘吁吁地來到我身旁,隨手扭開瓦斯上頭的旋紐,拿出了點火器對準瓦斯出口
「用瓦斯筒?!...你想炸誰?!」
「炸誰?當然是炸他全家!」胖子詭笑道。
話才說完,滴滴滴滴滴,點火器一陣急響,轟隆一聲,瓦斯桶的出口瞬間冒出熊熊大火。
從瓦斯口衝出的烈燄一碰到陳桑的頭顱,瞬間便燒了起來。
胖子嘿的一聲,抬起腳,將它踢個老遠,落在人行道旁的空地,有如一顆火球劃過天際。
此時,胖子依樣劃葫蘆,用瓦斯逐一將其他的屍塊也給燒了。
頓時周圍瀰漫著一股濃厚的焦糊味與焚燒生物體所發出的臭味,屍體黑煙沖天,啾啾
作響,流出汩汩黑水。
至此,緊張的神情才稍微舒解,只覺得心臟怦怦狂跳、耳鳴不已,眼前一黑,我又暈了
過去。
恍惚之中,我好像聽到小泉的聲音...。
「能陪在你身邊的時間還剩下多少呢?」妳愁著眉說。
「放心,我一定會找到辦法的!」我對妳這樣保證。
「那她...呢?」妳略帶不悅地問。
「她?是誰?」
只見妳已悄然轉身離去,孤單的背影在光線的照射下拖得好長...。
胸口又是一悶,我張口喊著:「小泉!!」
再度醒來時,我睜眼左右一看,怎麼會在一個晃動的地方?
救護車!!??
我猛然坐了起身,但隨即肩膀被壓按下去,那是隨車的醫護人員的手。
「先生,你在救護車上。請躺下,我們馬上就到醫院了。」
「啊?」
「你暈了過去,是我叫救護車的。還有,可以放開我的手了嗎?」sharon臉頰浮上一抹
緋紅。
「對...對不起。」我連忙道歉。
ㄟ~~~怎麼會是sharon!!那我不就是握著她的手喊小泉?!!
「剛才你昏迷時,一直叫著小泉、小泉,這是你女朋友的暱稱嗎?感情還真不錯~」
一旁的醫護人員對著sharon笑著說。
只見sharon一臉尷尬,那表情似乎在說誰是你女朋友啊?小泉又是誰啊?
「可以讓我下車嗎?我已經沒事了!」我說。
「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得送你到醫院。如果你是擔心現場的事...嗯,警察已經在處理
了。」
警察?這下可糗了,不知道胖子要怎麼善後。加上一堆圍觀的人,搞不好,等會就
上新聞頭條、或是在youtube出現,然後阿公一定會找我過去了解情況,這樣一來,
小雅與假道叔的事都瞞不住了。
看來,事情鐵定會鬧得很大...。
一想到這,嘆了口氣,又躺回擔架上。
「怎麼嘆氣了?身體不舒服嗎?」
「唉~」我搖搖頭。
到了醫院之後,我直接被送往急診室,只是一身的臭味讓在場的每個人都直盯著我瞧。
醫生簡單地問了幾句之後,就叫護士拿了一套醫院的病服給我換上,他轉述一位病人的
家屬的話,對方說:『自己在殯儀館工作,這味道一聞,他敢肯定是屍臭!』
要我別把這身味道帶到醫院裡頭,體弱的人要是聞了,可是會生病的。
一旁的sharon聽到之後,也皺起眉頭。
在換完衣服後,我聽從護士的話,就回到輪椅上等著。
「小泉是誰?」sharon坐在走道上靠牆的塑膠椅問道。
看著她認真的表情,自己竟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女朋友...是嗎?」她試探性地問我。
「嗯。」我點點頭。
其實,我倒想說妳們已經見過面了,只是,妳看不到她罷了。
「那...你不聯絡她嗎?發生這樣的事...」
嗚~我是要怎麼聯絡小泉啊?
sharon見我不答話,接著問:「你們之間怎麼了?」
看她問得很小心,似乎感覺到我的不安。
「我們...現在暫時分開一陣子...」
「噢。」
sharon簡單地發出個聲音後,我們便陷入沉默的氣氛之中。
就這樣等呀等,足足半個小時都沒人理我,除了不斷地有人在我面前穿梭而過。
到最後,眼皮不自覺地沉重起來。
「我再去問一下,怎麼那麼慢。」sharon站起身,往前方護理站走去。
不知為何,我趕緊摸了摸褲子的口袋,空蕩蕩的,咦~信呢?
算了,可能掉在現場,先問問胖子目前的情況是如何。
手機...!伸手往另一口袋一掏。
糟糕!連手機也丟了?!!!
「連皮包也...」,只見我的手指穿過後頭的口袋。
嗚~怎麼會破了一個洞啊?這麼倒霉?!
此時,不遠處竟傳來驚叫聲與東西摔落地上破裂的聲音。
沒多久,警衛匆忙地跑了過去,連同一些病人與家屬也湧向前方的房間。
忐忑不安的我,也隨著人群前去。
卻見幾名醫護人員與警衛正將一位病人壓在床上,但病人口吐白沫,雙手雙腳不停地
掙扎、試圖抵抗。
我看了看,還好並不是什麼大事,就離開人群,步行回到原來的地方。
「ㄟ~妳回來啦?他們有說什麼時候可以輪到我啊?這家醫院真的沒效率~」
看sharon斜靠在牆上、低著頭,不發一語,像是在打盹般。
我走了過去,只是走道上的燈突然明滅了幾下,一閃一閃的。
sharon的側臉在不甚明亮的光線下看起來有些慘白,我才正要伸手去搖醒她,卻見她
發出細微的嚶嚶哭泣聲。
「妳怎麼了?在哭...嗎?」
卻見她緩緩抬起頭看著我,詭異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我。
下回,『七星鬼穴』:第一章、妖刀(二)
胖子:你不覺得對岸用的詞語蠻有趣的~我也去學了點兒~
我:哦?你舉個例,
胖子:(指著大頭照)你看我的頭像牛B麼?
我: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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