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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神舞天下（三十二）
作者：天城海
出處：http://www.wretch.cc/blog/heavencode
自最後一組擇劍競技結束，震瀾王宣佈直接進行最後審查、領著眾參賽者進入賽場
中搭起的大帳內算起，已過了半刻鐘。
各國的特使團飲著送上的茶水，靜靜的等候。
有些則是拿出備好的通令紙，將最新的情況書寫、交由報訊官快馬帶回各國。
而立於賽場外圍的百姓們即使有低聲的交談，卻都短暫而急促。
人人雖對不久前皇族兄弟相殘的畫面印象深刻，但北方崇武的性格，卻又讓他們引
頸盼望著帳內最終審查的進行結果、等待最強者的產生。
是的。
他們期待著的，是將從帳中率先走出、承繼北方霸主之位的王者。
帳外的氣氛是如此平和，帳內的情況則有風雨欲來之勢。
端覺淳康不動聲色的端座於帳內首座。
首座之下，則各以端覺宗覓、端覺宗昊為首分旁而立。
明顯的，端覺宗昊這雖然僅有宗昊、宗晏兩位皇子，但機要大臣除了與宗覓交好的
以外、幾乎全數立於宗昊之後，恭敬的連呼吸聲都不敢大聲。
兩方的勢力，一下子明顯了起來。
然而，真正讓多位機要大臣立於宗昊身後不發一語的主要因素，也正是端覺宗覓、
宗悟與其餘兩位他國皇子、朝臣等驚訝到不知如何開口的原因。
實在太誇張了！
端覺宗覓雙手暗自握拳，緊盯著站在他眼前的人。
那依舊俊逸的樣貌、一身黑色寬袖絲袍，即使那眉眼的慵懶笑意仍在，但全身上下
卻充滿不可忽視的銳氣與光芒。
怎麼可能……
近幾年醉臥花叢、受盡嘲笑、朝中大臣幾乎不予理會也不看好的三皇子「端覺宗晏
」……
方才所說出的功績，竟然與令人聞之色變的北方戰鬼──二皇子端覺宗昊──完全
一樣？
眾人經過文試、武試比來，成績實則相差不遠。
而戰鬼雖然放棄了一道題，但另外兩項實在優越，如今加上戰功加持──
什麼踏滅騰滄、征平百苗、收服逐越、血洗酆鎌……
還有一堆在好幾年前被滅掉、現在根本在繪製的地圖表上找也找不到的小國國名…
…
這樣輝煌的戰績，放眼北方何人能匹敵？
原先以為戰鬼退出，他的得勝機會會增大，如今一看只是他痴心的妄想。
根本從頭至尾，他都被這個「真的戰鬼」戲弄於鼓掌之中。
就連父王也點頭默認這一切，看來父王已經確定這事沒錯、誰才是真正的戰鬼了…
…
難怪。
難怪他一直覺得這個「三弟」的實力深不可測，可惡啊！
「三……不，二弟？」努力壓下心中的不滿與怨憤，端覺宗覓咬牙，一字一句吐得
緩慢，「不是『宗晏』而是『宗昊』？」
「哎，大哥就別再裝傻了。」
「什麼？」什麼叫他別再裝傻？
「大哥向來聰敏過人，怎不知我是二弟而非三弟？」
真正的端覺宗昊笑意依舊。
搭著已將半邊面具卸下、偽裝戰鬼多年的端覺宗晏──他的雙生親弟──的肩，看
向端覺宗覓。
「大哥不也是因為知道我就是戰鬼，所以平日對我『呵護』有加？
就拿這次奪位大賽來說，不僅在馭馬騎射時要我好好選馬、又在劍術一項提點我、
甚至『故意』輸我……
大哥的用心與隱藏實力，不是為了我著想嗎？」
雖然是一番褒獎、為宗覓找台階之詞，然刻意的舊事重提、加重語氣，端覺宗昊談
話間眼中所透出的真正情緒，卻讓端覺宗覓看在眼裡直打顫。
「沒錯！大哥我早就看出來了！二弟果然不同凡響。」
靜默好一會，端覺宗覓突然開口。
話說得痛快，然而他的心中卻有股無處發洩的怒意。
這根本就是威脅啊！
要是他不順著話說，恐怕在未來就無法在朝中立足。
更甚者，在他還無法捉摸清楚宗昊對他的好感度前，就被戰鬼底下的封弒旅精兵給
先滅口。
對於即將到手的王位飛了，他的確很不甘心、恨不得將宗昊那張俊臉撕爛，但情勢
所逼，他不得不低頭……
忍過一時、先與宗昊交好保住性命，未來一定還有機會奪回權利！
「大哥……你真的早就發覺嗎？」
仍因方才一時心智喪失、錯傷宗彌而臉色慘白的端覺宗悟怯聲問著。
他怎麼覺得，大哥其實一點也不知道，不然就不會輕意的對三哥……
不，是對「二哥」有不好的想法了……
「閉嘴！痛傷親兄弟後，你怎麼還有臉說話？」
對於宗昊說話可以客氣、但對其他兄弟可就不一定的端覺宗覓，剛好把怒意發在問
錯問題的宗悟身上。
這一句雖是對著宗悟，但卻順便暗示宗昊對兄弟相殘一事他不甚同意，也希望在一
直坐在主位不發一語的父王面前，博取更多的好感。
「四弟怎不能說話？他這樣，我倒是挺欣賞的。」端覺宗昊雙眼微瞇，「拿出真本
事盡力比試才算是尊敬對手，大哥，我說的對嗎？」
「這……」
好你個端覺宗昊！
竟敢將我一軍，拐個彎子罵到我頭上、當面給我難堪？
眼見氣氛再度惡化，一場口舌之爭在所難免之時，主位突然傳出擊打扶手的聲音─
─來
自於將一切看在眼底的端覺淳康。
只見端覺淳康氣色已恢復，不再如方才一般，想來這君王該有的氣勢還是維持的十
分好。
雙眸炯炯有神的他環視著眾人，底下的眾臣見狀立即躬身行禮。
就連宗覓等人也暫時自那幾乎一觸及發的氣氛裡抽身，跟著有禮的面朝主位站直身
，微微點頭。
「聽完各位的功績，本王想臨時想加一道題。」
端覺淳康雙手置於主位左右扶手上，沉穩的開口。
「父王請說。」
端覺宗覓連忙恭敬的回道。
哼！
他至少也要端出他大皇子的氣勢與身份，可不能讓戰鬼專美於前。
端覺淳康怎麼不知他這位大兒子的心思？
但他沒有一語道破，也沒有直接的說出題目。
他的視線，一一的掃過在場的五位參賽者。
接著抬手一招，待旁側的侍衛手捧一柄寶劍步至眾參賽者眼前時，端覺淳康才緩緩
宣佈最後的臨時試題。
「最後試題──『不分本國或是他國皇子，眾參賽者中誰能拿侍衛手中寶劍殺了本
王，誰就是震瀾國新任帝王、北方霸主』！」
如此具衝擊性的試題出自一國之君口中，眾人皆震驚。
在場可以說是沒有人預先得知這一項試題。
眾機要大臣面面相覷、有人甚至跪地大呼不可，更別說是捧著寶劍的侍衛。
只見他臉色頓時刷白，手中捧著的寶劍也突然間覺得異常沉重起來。
饒是神情沒太大變化的端覺宗昊也微斂起笑容，眼中閃過訝異之色。
父王這招，倒底是存著什麼心？
「二哥。」回復原來身份的端覺宗晏，皺著眉看向宗昊，自然的喊著他所習慣的稱
呼。
「嗯？」思緒飛快轉著，宗昊只是輕應了一聲。
「你打算怎麼做？」不理會其餘參賽者陷入怎樣的思考情境，只想知道身為戰鬼的
親哥意欲為何，端覺宗晏低聲的問著。
「真是的……我非弒血狂鬼，非得要我承諾到這一步嗎？」
沒有直接回話，端覺宗昊抬手將額旁的髮順回肩後，壓低視線的他有些好笑的說著
。
他這一句雖不大聲，卻也清楚的傳進帳內眾人的耳中。
端覺淳康不動聲色，望向宗昊的雙眼卻有著掩藏不住的情緒。
老實說，他的心情十分複雜。
戰鬼夠聰明、夠勇武、也夠狠絕……
北方這樣的地方，就是要有戰鬼這樣的人才能制住，所以傳位予戰鬼──端覺宗昊
──
是他的心思之一。
再加上，宗昊畢竟是他的親生子、兩人血脈相連，有了宗昊當北方霸主，拓展疆域
、征弭南方就不是一句空話。
但他同時也怕這不好掌握的二皇子一旦有權，難保有一天弒親。
所以，他才設下這最後一道題。
即使用意是針對宗昊，然而同樣也在試探其餘皇子的心意、確保自己在讓位之後，
還能有所影響力與身份。
看來他這個身為戰鬼的兒子，已在短時間明白他試題裡的用意……
真是不負他所望！
如此一來，南方那位文武雙全的熾王又有何懼？
「怎麼沒有人出手？比試已經開始。」
悄然繃著身體，端覺淳康依舊鎮定的開口。
他在等，等一個讓他心安的答案。
「兒臣放棄。」端覺宗昊立即擺手說著。
那一臉興趣缺缺的模樣、提不起勁的語調，讓眾人的視線不約而同聚集於他的身上
。
「哦？父王想知道你為什麼放棄。」
稍微舒緩了緊繃的情緒，端覺淳康問道。
長年執政的經驗，讓他遇事的謹慎絲毫未減，同樣試圖算計著宗昊的想法。
雖然沒料到宗昊這麼爽快的放棄、讓他著實安心不少，但為求進一步得到宗昊於眾
人面前宣示肯定的說法，這問題，非問不可。
「父王，放棄可不是因為兒臣不敢呢……」
端覺宗昊壞心眼的揚了揚性感的薄唇。
刻意頓了些時候，才繼續開口：
「今天若是父王您做盡殘虐百姓之事，兒臣定當忍痛手刃親人且決不心軟，然父王
治理期間百姓安居樂業、人人對您讚譽有佳，這兒臣在民間可是時有耳聞。
若兒臣在這場比試中因圖王位而弒父，便是大不孝，試問這樣的人如何得民心？民
心不得又如何安天下？所以兒臣自然選擇放棄。」
父王啊父王，您就這麼點心眼兒，我怎會不知曉？
您就安心的做您的太上皇。
最好不問世事、不干涉我，如此才是明哲保身、安享天年之道，我自會好好尊您為
長、讓您在王都宮中依舊有權。
我已給您最大的台階、最廣的後路，就別逼我說重話了……
「倘若在場除你放棄之外，其餘皆想殺了父王呢？」
「兒臣不會阻止。」笑答。
阻止太費力。
對他來說，收這件事的尾，比起中間的過程還簡單多了。
「什麼？」端覺淳康神色一凜，加重了語氣。
只見端覺宗昊忍住即將潰堤的笑意，前進幾步後側過頭。
他瞥了一眼身後站立的眾人，再將身子轉回，微低下頭說道：
「父王您大可放心，事後兒臣自是會為您報仇，『封弒旅』也定會護衛震瀾以防國
內動盪，即使為此必須手刃手足，亦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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