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子 出處：楓橋驛站/IS_teens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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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競賽》五、網咖驚魂
週日，痞蛋吃完了早餐，喝了收驚的符水後，便匆匆地離開了家，外頭的陽光要
比房間裡亮白日光燈讓他安心，但他卻沒地方好去，他搭乘公車，來到威廷家社
區大廈警衛室外，他按了威廷家的電鈴，卻無人應答，他撥打手機給威廷，仍和
昨晚一樣，威廷家裡電話無人接聽， 手機則撥不通。
痞蛋茫然地在街上踱步，直到天色漸漸地轉黑了。
他不能繼續在外頭逗留了，只好回家，他食而無味地吃了晚餐，喝下最後一帖符
水，在反胃不適的情形下縮進了被窩，他特地拔掉了電腦插頭，一跳上床立刻用
棉被蓋住了頭。
喀啦──
喀啦──
這是什麼聲音？痞蛋在棉被中窩了三分鐘，在窒悶不適之中，聽見了床邊發出來
的怪聲。痞蛋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探頭出被窩察看。
喀啦啦──那聲音離他更近了。
痞蛋掀起棉被一角，從棉被和床鋪間的縫隙向外頭看，他見到本來貼著牆的電腦
桌，不知為何離開了牆壁約有十來公分。
喀啦啦──痞蛋陡然一驚，電腦桌又動了，離牆三十公分，離床則近了些，就像
是，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挪動著電腦桌，使之和痞蛋的被窩更加地靠近。
痞蛋感到呼吸窒難，他發現方才拉起的棉被縫隙怎麼也無法蓋回，他的手僵凝著
，棉被像是石化了般，他整個人，像是被定住了似地，一動也不能動，他只能不
停吞嚥著口水，眨著眼睛，看著電腦桌不停向他推進。
喀啦！就在電腦桌貼上床沿時，桌上的液晶螢幕無端端地翻倒塌下，恰好便掛在
桌沿，上下顛倒地對著掀開來的棉被縫隙。
痞蛋發現自己連眨眼都沒辦法眨了，當然也無法將眼睛閉上，他只能顫抖著，再
一次地見到螢幕閃動起迷濛的光，然後是漆黑，然後又出現光，他見到鏡頭在晃
動，他聽見了口哨吹成的樂曲，持著攝影器材男人，正一步步地往下走，一隻大
手推開了一道暗褐的木門，痞蛋幾乎能夠聞到氣味，血腥味、腐臭味。
跟著，他聽見女孩發出來的虛弱的嗚咽聲，他感到自己的心情便和那白人女孩連
在了一起，他能夠感受得到女孩這時的恐懼，折磨又要來臨了。
他先是見到身上披了條毯子的女孩，蜷縮在牆角，男人嘿嘿笑著，一把扯開了毯
子，痞蛋咕嚨一聲，又想要嘔吐，但是他忍住了，他見到女孩的雙腳變成了光禿
禿的兩個長形板狀物──沒有腳趾。
女孩雙腳傷處經過簡易的治療處理，這能夠延長她存活的時間，等於延長了男人
遊戲取樂的時間。
男人搖晃著攝影機，對女孩的哭泣聲發出戲謔的嘲笑，彷彿在考慮這天要的遊戲
內容。男人似乎決定好了，他將攝影機擺放在一處角落，正好能夠對著女孩，男
人大步邁去，抓起了女孩的一隻手，用他粗大的手指，撥弄著女孩纖細的手指，
同時他發出如同野獸一般的喘息聲，痞蛋大約知道男人這次的遊戲目標了，他想
讓女孩的手，變得和她的腳一樣，但是這次他手邊沒有鋸子或是利刃之類的工具
，而是抓著她的手，將之拿到口邊，痞蛋明白了，這次男人使用的工具，是他的
牙齒。
「不要……不要……」痞蛋淚流滿面，他感到自己再也忍受不了了，但他的眼睛
閉不上，掀起的棉被拉不下，他的口僅能微微發出嗚咽聲而無法大叫，他的身子
僵硬得如同冰庫中的凍魚，電腦螢幕閃爍著的畫面讓他永生難忘──他見到女孩
的手逐漸地「變少」，甚至，變短了些。
不知道過了多久，男人的動作似乎讓樓上的電話鈴響給打斷，男人不耐地起身，
取出手帕擦拭身上的血跡，然後匆忙地上樓，留下了不停抽搐的女孩。
女孩的身軀逐漸軟倒，和腳趾不同的是，手腕上有動脈，且這次男人中途離開，
並未對女孩的傷處做簡易的包紮。
痞蛋呆楞楞地瞧著女孩手腕湧出大量的血，血幾乎淹沒了一切，在男人再一次地
下來之前，女孩已經再也不會動了，這讓痞蛋似乎有一種解脫感，他知道無論如
何，她不再受苦了。
痞蛋覺得昏沈沈地，用這樣的僵凝姿勢進入了夢鄉。在他第二天起床時，他發現
電腦桌已經回到了原位，且螢幕也好端端地擺正，他開始懷疑昨晚，甚至前晚所
見，都是他的惡夢，但他卻不敢上網和夢兒確認，他再也不想上她的部落格，
他做出決定，一定要跟威廷說分明，他想結束這個遊戲，他不要玩了，他不要嚇
人了。
但是讓他更加無措的是，這天威廷竟未到校上課，甚至連病假或是事假都沒請。
威廷失蹤了。
「怎麼辦……」痞蛋傻楞楞地吃完了午餐，傻楞楞地在走廊看著遠處，傻楞楞地
放了學，在學校附近的公園遊蕩，他不停呢喃著：「怎麼辦？」
「會不會是……我沒有留言的關係？」痞蛋坐在公園長椅上，突然有些醒悟，他
想起夢兒的衣服脫到剩下了耳環和內衣內褲，那麼只要他和威廷合力再看兩次影
片，就能讓夢兒裸身了，他的消極逃避反而延長了遊戲時間。
當他想到這點時，便迫不及待地想要上網結束這一切，他甚至等不及回家，便來
到了公園附近的一間網咖，那是間髒髒舊舊小小的網咖。
顧店的是個五十來歲的大嬸，店內昏昏暗暗，痞蛋包了一小時台，又另外付了二
十元選了杯冷飲，經過幾個叼著菸，呼呼哈哈地打著遊戲的男孩身邊，來到了自
己的座位。
他連上線的同時，卻想起自己一直都是從瀏覽器功能中的「我的最愛」直接進入
夢兒部落格網址，此時網咖電腦當然不會有屬於他的「我的最愛」分類欄目，他
遲疑了半晌，在部落格社群主頁中的搜尋欄裡胡亂打了幾個關鍵字查詢，自然是
一無所獲，他安裝MSN並且開啟，使用離線狀態登入，夢兒正在線上，威廷則不
在。
痞蛋遲疑著，不知是否該將狀態改成「線上」，他得趕緊結束這個遊戲，但他相
當害怕夢兒，他相信夢兒所言不假，他相信夢兒來自地獄。
他沒有猶豫太久，但他也沒有做出決定，他面前的鍵盤自己動了起來，啪嚓啪嚓
，一串字母自動地出現在網址欄中，最後是Enter鍵，網頁切換，進入了夢兒部
落格，痞蛋當然驚恐，但他並沒有逃跑，他本來就要進入夢兒的部落格做個了結
。
他先是回顧之前的文章，他點入昨天和前天的文章，發現威廷都有回覆，但語氣
卻和先前的從容大不相同，前天的文章回覆是「這是什麼？為什麼妳能拍到這個
影片？妳到底是誰？」
而昨天的文章回覆則是「妳這個惡魔，我不會讓妳得逞的！妳有膽接受我的挑戰
嗎？妳以為只有妳會嚇人嗎？告訴妳，我蒐集的影片快一百部，其中有一半都可
以嚇到妳，妳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戰？」
而夢兒的回覆則是「好啊。」
痞蛋顫抖的手，分別在兩則文章底下做出了回應，第一則是：「我看完了。」第
二則仍然是「看完了。」這次他不敢以挑釁的語氣說些「沒什麼嘛。」的廢話了
。
跟著，他點入相本，由於威廷這兩天仍有回應的關係，因此夢兒的相本仍然有更
新，她摘去了左耳和右耳的耳環，只剩下內衣內褲了，倘若今晚威廷和他都發表
了留言，那麼這個遊戲大致上應該算是結束了──如果夢兒內衣底下沒藏其它的
配飾之類的話。
痞蛋將畫面切回部落格，點入夢兒最新發表的文章，發表時間就在不久之前，裡
頭仍然是一則影片，痞蛋遲疑著，他想起昨晚所見，那女孩已經死了，這次的影
片會是什麼？難不成女孩沒死？難不成女孩變成了鬼？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影
片自動播放了。
畫面昏黃黯淡，有種莫名的熟悉感，是哪裡？
畫面出現一個個閃動的螢幕，到底是哪裡？
畫面出現一個個腦袋，且伴隨著遊戲音效和髒話叫罵聲──
是一間網咖，就是這間網咖，是這裡。
痞蛋一愣，他見到畫面出現一個人的後背，是他自己，那就像是有個人站在他的
背後，拍攝他正在上網的後背。
痞蛋猛而回頭，見到的是那顧店的大嬸，那大嬸用一種奇異的、冷漠的目光注視
著痞蛋，讓痞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柳橙汁。」大嬸將痞蛋點選的冷飲遞去，痞蛋戰戰兢兢地接過，但那大嬸足足
又站了一分鐘有餘，這才緩慢地轉身，朝櫃臺方向走去。
「……」痞蛋啜飲一口柳橙汁，還因為緊張而嗆咳了一陣，他轉頭，將目光轉回
電腦螢幕，影片畫面仍然在網咖中，畫面不停地在網咖裡頭，時而遠鏡頭，時而
是特寫，諸如煙灰缸、客人的手、椅子、電腦主機，就好像有一台裝設了攝影機
的隱形遙控直昇機在這間網咖中飛行、四處拍攝。
痞蛋發出唔唔的聲音，戰戰兢兢地看，畫面又帶到了他的後背，他猛而轉頭，後
頭空無一物，他吸著飲料，藉以緩解強烈的緊張感，他的目光在螢幕影片畫面，
和自己的背後兩處遊移，那架「裝設了攝影機的隱形遙控直昇機」似乎離他越來
越近，這讓影片畫面當中的主角成為了他自己，畫面繼續逼近，他見到了自己的
鞋子，他見到自己桌下的電腦主機，他見到自己的書包，跟著見到自己的手部特
寫，和手上拿著杯子的特寫。
他見到了，杯子裡有東西。
手指。
噗──痞蛋將甫吸入口中的柳橙汁噴了一整個螢幕，他駭然地將那透明杯子拿到
眼前晃動，在橙黃柳橙汁裡頭，似乎真的有一截東西，他將杯子舉高，看著杯底
，杯中那東西下沈，貼上透明杯底，那確然是一截手指。
「嘔！」痞蛋又吐了，吐了一地，他大叫幾聲，將杯子砸在地上，他抬起頭，見
到影片畫面陰暗，勉強可以見到一把斧頭，那是一把藏在桌下的斧頭。
跟著是一隻圓潤的手，抓住了斧頭，畫面流動，那手將斧頭抽出桌下，跟著畫面
中的正中央，對準了遠處的自己──這畫面呈現出的直觀解讀就是，有個傢伙從
桌下拿起了斧頭，然後看著正在上網的痞蛋。
「喝……」痞蛋赫然轉頭，他見到那人正是顧店的大嬸，大嬸的雙眼睜得極大，
眼中佈滿血絲，右手抓著一柄短斧，而店中的客人，竟全不知道上哪兒去了，留
下一台台呈現著仍然進行中的遊戲或是網頁的電腦，以及痞蛋、以及大嬸。
「妳……妳的果汁裡有手指……」痞蛋直覺認為那大嬸是因為他將果汁噴在螢幕
上而發怒，便這麼解釋。
那大嬸並沒有說話，而是稍稍舉起她的左手，楞楞看著，痞蛋嘔了一聲，又要吐
了，他見到大嬸左手小指處是空缺的──那截手指，是大嬸的手指。
大嬸將左手放下，朝痞蛋大剌剌走來。
「啊，妳……妳想幹嘛啊！」痞蛋驚慌地離座，同時用眼角餘光看了看螢幕，螢
幕上的他已經開始被大嬸斬殺，渾身是血，就如同慘劇的預告一般。
痞蛋當然不願這樣景象真實發生，他得逃跑，他拉出一張椅子，奮力地舉起，朝
大嬸擲去，大嬸不避不閃，椅子便也不偏不倚地砸中了大嬸的臉和胸口。但這記
拋擲卻無法阻止大嬸，大嬸仍直直走來，臉上仍然面無表情。
「救命啊！」痞蛋拚命想逃，網咖中除了兩端牆壁貼靠著整排電腦之外，中央處
也擺放著一排電腦，痞蛋便藉著這擺放在中央這排電腦作為屏障，和大嬸追逐著
，大嬸步伐變得十分快，痞蛋則是左右移動，他見大嬸從其中一邊趕來，便往另
一端跑。
大嬸來回追了一陣，停下腳步，此時痞蛋仍被逼在網咖深處，他見到大嬸一動不
動，以為她因為追不到自己，而要放棄了，卻沒想到那大嬸一伸手，將本來貼靠
在牆邊的電腦，一台台地往這圈形走道上拉，她力氣大得誇張，那直接裝釘在牆
上的木作電腦桌，被扯裂散落，一會兒不到，電腦椅、主機、螢幕、桌子，在圈
形走道的其中一端形成了路障。
跟著，大嬸像是一隻矯健的豹子，一躍上了中央那排電腦桌，踩著電腦桌朝痞蛋
逼去。
「哇！」痞蛋駭然，這大嬸的形跡已不像是人，更像是披著人皮的厲鬼，他試著
往那沒有路障的一端奔去，但大嬸既然堵著了圈形走道的其中一端，此時行走的
路線自然便偏向另一端，讓痞蛋無路可去。
痞蛋開始將身旁的電腦椅、螢幕紛紛舉起，朝大嬸亂拋，有些砸在了大嬸身上，
卻都沒能將大嬸砸下電腦桌，痞蛋大叫一聲，在那大嬸離他只有幾步不到的距離
下，扛著一只電腦椅，奮力地向前衝著，由於大嬸的身子偏向圈形走道無路障那
端，因此痞蛋只能朝著堆滿了斷裂木桌、主機螢幕的那端逃去，他畢竟是個十來
歲的少年，身手矯健，幾步就衝到了路障前，一翻身就要翻過那橫擋著路的電腦
桌，但便是差了一點──他的後腳跟，讓緊追在後的大嬸緊緊地抓住。
痞蛋趴在橫擋著路的電腦桌上，回頭，只見到大嬸用那缺了小指的手抓著他的腳
，另一手握著斧頭，高高地舉起。
「哇！」痞蛋駭然閃身，斧頭重重落下，斬在痞蛋身旁的電腦桌上，這斧落得非
常重，深深地嵌進電腦桌板上，大嬸機械式地扯動著斧柄，要將斧頭抽出。
「救命！放手！怪物啊！」痞蛋則不停地掙扎，用另一隻腳，奮力亂踢亂蹬，終
於踢開了大嬸的手。他翻身摔在電腦桌另一端，踉蹌地爬起朝櫃臺跑、朝店門口
跑，他心慌意亂，他知道自己仍然沒有在夢兒的最新文章裡留下感想，遊戲仍在
進行，他衝出店門，外頭天色轉暗，痞蛋開始後悔為什麼不回家上網，偏要上那
網咖，但他隨即想到，在網咖上網，顧店的大嬸拿斧頭斬他，若是他回家上網，
夢兒便會放過他嗎？當然不會，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絕望和無助，他必須上網留下
最後一則感想，但他可不想被兩個妹妹或是爸爸媽媽拿著斧頭亂斬，他家雖然沒
有斧頭，但有菜刀、剪刀、水果刀──和鋸子，他老爸偶而會用鋸子將一些老舊
家具解體之後，釘成新的家具──他一想起鋸子，就想起了那個可憐的白人女孩
。
痞蛋漫無目的地朝著公車站牌跑，他在離站牌十來公尺處停下腳步，他看見那個
網咖大嬸竟早他一步來到了站牌前，直直站著，目光空洞地望著他。
「啊！歐巴桑神出鬼沒！」痞蛋慘叫一聲，轉身奔逃，他途中屢次因為力竭而緩
下腳步喘氣，都會見到那網咖大嬸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望著他，然後朝他走來
。
「媽呀，妖怪啊！」痞蛋在公園旁的人行道虛弱奔著，只覺得自己的雙腿越來越
痠疼，胸口更像是要炸開似地，他感到天旋地轉，他不經意地一回頭，見到那網
咖大嬸離他更近了，痞蛋吁出一口氣就要向前撲倒。
一隻手托住了他，是威廷。
「啊……啊……」痞蛋口唇發白、眼睛大睜地看著威廷，像是溺水人搆著了浮木
般地緊緊抓著威廷手臂。
「放手，快起來，她過來了！」威廷大叫，他反手抽出了揹在背後的鋁棒，一面
甩著痞蛋的手，一面瞪視著朝他和痞蛋走來的網咖大嬸。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痞蛋撐起身子，一面喘氣一面看看威廷，又
看看那大嬸。
「我在夢兒部落格上看到你被追殺的畫面……」 威廷拉著痞蛋向後退，同時揚
起手上的鋁棒，直直指著那緩步而來的大嬸。
大嬸頓了頓，望著威廷手上的鋁棒，然後，也舉起了手上那柄短斧。
「鋁……鋁棒打得過……斧頭嗎？」痞蛋喘著氣問。
「打你個頭，快走啦！」威廷揪著痞蛋轉身奔逃。
「要逃到哪？」痞蛋問。
「我家！」威廷喊著，他們拔腿狂奔，時而回頭，那大嬸像是鬼魅一樣地跟在身
後，不快也不慢地跟在他們身後不遠處。
威廷和痞蛋奔入靜巷，奔過社區大門、森嚴的警衛室、華美的中庭，然後奔入電
梯，按下威廷家所在樓層。
但電梯門卻沒有如期地關上──被一柄突然伸入的斧頭卡住了。
「哇哇哇！」「哇啊啊啊啊──」威廷和痞蛋不可自抑地驚駭大叫。網咖大嬸雙
手抵住了電梯漸漸閉合的門，右腳跨進電梯。
「別讓她進來！」威廷舉起鋁棒敲打著網咖大嬸手上的斧頭，痞蛋也抬腳踹著大
嬸身進電梯中的腳，但大嬸像是金剛附體一般力大無窮，她揮動斧頭擋開威廷的
鋁棒，同時左手也伸入電梯中，揪著痞蛋的領口就往電梯箱中牆上撞。
大嬸擠入電梯，電梯門再次閉合，緩緩上升，自然極不平靜，威廷、和痞蛋吃力
地對抗著大嬸，威廷的鋁棒讓大嬸的斧頭劈出了好幾道深痕後落了地，他只能奮
力抓著大嬸握斧頭的手腕，他得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讓大嬸的斧頭不至於落在
他或是痞蛋的身上。
而痞蛋，一張臉漲得發青發紫，他讓大嬸用左手勒住了脖子，他不停地以手肘反
撞大嬸的肚子或是抬腳往後蹬，但這當下的大嬸如同武俠小說中的硬底子高手，
或更像隻發了瘋的水牛，她手臂上的肉軟綿綿地像是滷過的五花肉，但是臂骨卻
和挖土機的怪手一樣剛猛，電梯一層層向上，就快要到達威廷家所在樓層，但痞
蛋覺得自己的小命恐怕會在電梯門開之前就不保了，他的眼前都發黑了。
「放手！放手！」威廷抓著大嬸的手腕奮力一推，將她推得撞在電梯門上，在此
同時，電梯也停下了，威廷大喊著：「笨蛋，快反抗啊！」
「唔唔……」痞蛋聽見威廷的吼叫，略微回了回神，他繼續出力反擊大嬸，他用
了吃奶的力氣將大嬸的手臂扳開了些，使得脖子騰出些許空間，然後他張大了嘴
巴，咬！
「喝！」大嬸生氣了，本來面無表情的臉上現出了怒意，她身子掙動推擠，拖著
威廷和痞蛋不停地在狹小的電梯空間中繞轉翻撞。
威廷和痞蛋同時出力壓著大嬸撞上其中一面牆，這使得大嬸鬆開了手，痞蛋終於
擺脫大嬸的勒頸，同時，電梯門開啟，威廷和痞蛋趕緊向外退，大嬸猙獰著要追
，一把揪住了威廷的領口，卻又急急縮回了手，像是被針扎了一下般，同時，她
踩著了落在地上的鋁棒，腳一滑摔了個天地翻轉，威廷也不客氣地補上一腳，跟
著趕緊退逃。
「快！」電梯門一關閉，威廷立刻拉著痞蛋向家裡逃，他匆匆取出鑰匙，打開自
家鐵門，他有些慌亂，他聽見身後的電梯門再度開了。
他打開第一道門，又打開第二道門，兩人閃身進房，重重地關門、上鎖，再關第
二道門、上鎖，痞蛋心驚膽跳地透過門板上的監視洞孔，見到那大嬸已經身在門
外，他正想要看仔細些，就聽見轟的一聲巨響，他嚇得向後跌倒，那是大嬸持著
斧頭劈在門上的聲音。
磅磅磅──一聲聲的斧劈聲落雷似地嚇得兩人雙腿抖個不停。
「她會不會把你家門砍壞啊？」痞蛋顫抖地問。
「我家門很堅固，她砍不壞啦！」威廷拉著痞蛋，往房間奔，一面說：「快上線
，跟那個女人把話講清楚！」
「她到底是什麼人？」痞蛋慌張地問。
「你還搞不清楚嗎？她應該……不是人。」威廷苦笑。「我們終於碰到惹不起的
傢伙了。」
「那你要怎麼跟她講清楚？」痞蛋讓威廷拉入了房間，不安地問。
「如果她說話算話的話，那應該還有辦法……」威廷快速坐回座位，他的電腦早
已開啟，MSN呈現「離開」狀態，夢兒正在線上，且畫面中還保持著和威廷對話
的視窗，威廷吁了口氣，甩了甩手，這才將MSN狀態改成「線上」。
「嗨。」威廷傳了個訊息給夢兒。
「藍洋弟弟，這次有怕到嗎？」夢兒回應。
「那個歐巴桑有點嚇人，不過她不算妳的影片範圍內吧，她是真實世界裡頭的人
，而且她再厲害也不過是個歐巴桑，如果妳能變出一個妖怪或是吸血殭屍出來，
那應該可以把我們嚇死。」威廷這麼回應。
「殭屍啊，點子不錯耶，不過今天的影片你們已經看了，得等明天囉。」夢兒回
應。
「過十二點就算隔天了，我想要速戰速決，今晚就扒光妳，時間一到妳就貼影片
吧，妳也別忘了昨天答應的約定！」威廷雙手微微顫抖，但他似乎不想在氣勢上
被比了下去，所以敲擊鍵盤時的力道特別地大，同時外頭那大嬸的斧劈聲仍然響
亮地嚇人。
「如你所願，呵。」夢兒這麼回應，還加上了個微笑的表情符號。
「叫那個怪胎不要一直砍我家鐵門啦，很吵耶，我要專心挑一部嚇死妳的影片。
」威廷傳訊。
「嘻。」夢兒離線，門外的斧劈聲旋即停止。
「我知道了，她是女鬼……」痞蛋呆呆站著，看著威廷和夢兒對話視窗，沒頭沒
腦地迸出這句話。
「不曉得，你自己問她。」威廷轉頭白了痞蛋一眼，跟著盯著MSN聯絡人名單，
菁菁尚未上線，他呼了口氣，再次轉頭向痞蛋說：「別像個傻瓜一樣坐著，你會
用微波爐嗎？」
「會啊。」
「冰箱有微波食物，你看看想吃什麼吧，幫我也弄一份，今晚要打仗了。」威廷
這麼說。
「喔……」痞蛋起身，來到門口時才回頭望著威廷，不解地問：「打仗？」
「就是跟夢兒決一死戰啊！贏了就扒光她，結束遊戲，輸了，嗯嗯，我也不知道
會發生什麼事了」威廷苦笑說。
「對了，你怎麼沒來學校上課啊？」
「在逃命啊，跟你一樣！」威廷催促地說：「快去弄飯啦，我餓死了，弄好了我
再跟你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
「啊？你說她是惡魔？」痞蛋扒著飯，喝了口飲料，咕噥地說。
「不知道，是她自己說的。」威廷聳聳肩，咬了口肉，說：「這幾天你都在幹嘛
？都不上線？我一個人跟她玩，快被玩掛了！」
「我……」痞蛋感到有些愧疚，他抓抓頭，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本來也沒把她的影片放在眼裡，那個外國女生最後死了，我都覺得她只是在
演戲，但夢兒之後新貼的影片真的嚇到我了……我從小到大，沒有那麼怕過……
」
「什麼影片？」痞蛋問。
「你還記得志華嗎？」威廷吁了口氣。
「就是個喜歡你的同性戀？」痞蛋問。
威廷翻了個白眼，緩緩述說起前兩天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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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你說你幫我量體重 又重一滴滴 我和我的絕望 跑得很用力
我就像一顆洋蔥 永遠是圓圓地 晚餐的葵瓜嘰 又要被 通通沒收去
如果你又要一粒 一粒 一粒 的挑走葵瓜嘰 我會生氣 我會咬你
我會尿 在碗裡 把鼠砂 弄滿地
求求你不要一粒 一粒 一粒 沒收我的瓜嘰 我會鼻酸 我會流淚
我的小碗 只剩下 一條硬硬的怪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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